夜间,秋风阵阵。
时宁还没习惯睡在硬邦邦的干柴上,辗转反侧许久。
柴房阴冷潮湿,实在有些冷。
“露珠露珠,你睡了吗?”
转头间,两人顶着黑眼圈四目相对。
“哎露珠,连累你陪我一起受罚了。”时宁揉了揉压酸的腿,抱歉道。
露珠凑近几分,将身上的棉被朝时宁的方向挪动,“姑娘说的哪里话,姑娘一人受罚我岂能心安?”她掖了掖被角,“今夜风大,姑娘仔细身子。”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捱过一夜,时宁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坦。
“露珠。”
“露珠?”
见没回应,时宁又唤了两声,却见露珠呼吸急促,脸颊通红。
伸手一探,额头好烫!
昨夜她将仅有的棉被都盖在了自己身上!
时宁赶紧伸手把脉,脉象紧束,分明是受寒所致。
“来人!快来人呐!”时宁猛地拍打着木门,却迟迟没有动静。
就在她绝望之时,木门突然一开。
太子那张阴郁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露珠发烧了!殿下您去请太医,去请太医!”
太子面不改色地看着她,“一个婢子而已。”
婢子……而已?
时宁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婢子?我拿她当亲姐妹看待,你怎么能这样说!”
虽然时宁对幼时的记忆很模糊,但她却清楚地记得小时就有一个同她一般大的女娃娃跟在她身后玩耍,大人们说她叫露珠,以后就是她的贴身女使。
太子冷笑一声,“亲姐妹?”他今日声音带着沉重的鼻音,像是也感染了风寒。
“太医们今日都去药膳局了,没在宫中。”
此话一出,时宁就知道他又在糊弄自己。她淡淡一笑,冷嘲道:“殿下只需将我要的药材抓来便是。”
太子微微一顿,沉了沉眼,“嬷嬷,依她的话照办。”
好不容易将露珠安置在暖房中,时宁细细为她诊脉。其实她也许久不曾看过病了,自从接回黍京,她便隐了自己会医术这等事,以免招来横祸。
不过前几日在太子面前提起过此事,他似乎认为自己在骗人?
如今就要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就算没有太医院,自己也能将露珠医治好。
群嬷嬷也没料到此事,惊讶道:“太子妃您还知晓医理?”
时宁笑了笑,“幼时学过几年。”
群嬷嬷也不吝赞美,“太子妃聪慧。”
“嬷嬷,请您将我说的这几味药材寻来,需尽快。”时宁一口气说了十多味药材,倒是将嬷嬷整懵了。
群嬷嬷怔了怔,“太子妃不如写下?”
时宁默默抿嘴,“那要让嬷嬷见笑了。”说罢,提笔就是横折撇捺,字迹如惊蛇入草,一手草书既成。
“我字……不太好……”
群嬷嬷打着圆场,捧着药方细看,“无妨无妨,太子妃这手字写得飘逸,不被世俗束缚,颇有……”她顿了顿,寻了个妥帖的说辞,“颇有隐士高人之境。”
时宁自然知晓嬷嬷是在恭维她,干脆笑了几声就此打住。她的字自己还是知道有几斤几两的,复杂的字都不识几个,更别说写了。
待到嬷嬷将药取回熬好,一天已过半,汤药刚服下半刻钟,露珠的面色明显有了好转。
群嬷嬷更是赞叹不已,还说让时宁为太子诊脉,时宁赶紧摇头作罢,笑道:“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我能有什么办法。”
今日太子上朝回来得也晚,都是在晚膳时刻才回。
“太子妃,殿下邀您一同用膳。”群嬷嬷唤道。
时宁本还在为柴房一事而生气,但既是太子邀请又不敢不从。
“殿下。”时宁无声无息地走进他的房间,他看上去疲惫得很。
太子微微抬头,桌上散落着酒盏与酒渍,照出他那张阴沉的脸。
“殿下?”时宁又唤了一声。
见他迷迷糊糊地望着自己,时宁赶紧将软枕靠在他颈部,偏倒在一侧的肩颈露出清晰粗壮的血管,喉间突出的喉结微微滚动,像是在说话却又没有声音。
“般般……”
一声亲昵的低喃回荡在时宁耳边。
时宁浑身一僵,他怎会知晓……自己从前的小名!
这个名字除了她的养父,无人知晓。
还不等时宁回过神来,太子那双炙热的大手竟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呼吸间的热气一个劲儿地朝时宁脖颈处钻。他炙热的身体有股莫名的淡香,像是紫丁香,清甜果香又带着沉重的药味,甚至还有书卷油墨味。
“殿下……殿下你放手……”可无论时宁如何折腾,太子依旧纹丝不动。
冰冷的脸颊触碰到她的脖颈,时宁一个寒意从脚传到头,那种麻酥酥的感觉像无数只蚂蚁在爬似的。
“嬷嬷!嬷嬷!救命啊嬷嬷!”
时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喊了再说。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群嬷嬷便匆匆忙忙赶来。
群嬷嬷推开房门之时,只见太子整个身子压在太子妃身上,眼神迷离像是醉酒,太子妃哭丧着脸想将身上之人挪开。
“嬷嬷,殿下醉酒了你且扶他到床上!”
群嬷嬷见两人扭成一团,左右为难,“太子妃,这……这让老奴如何是好……”
几人推搡间,好不容易将醉酒的太子安置在床上,嬷嬷赶紧吩咐厨房准备醒酒汤。
时宁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太子,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了一番。随即又对着铜镜整理这衣裙,撩开衣领处,却见肩颈处一排整齐的牙印,四周通红一片。
这太子不会属狗的吧?
咬人下这么重的口!
突地,门外传来脚步声,时宁赶紧用头发将牙印遮住。
群嬷嬷端着醒酒汤缓缓走进,“太子妃,您来喂太子饮下吧。”
时宁接过醒酒汤,群嬷嬷将太子扶起,她小心翼翼地将汤匙放在他的唇边。唇角甚至还沾了血迹,是她的血。
“嬷嬷,太子平日从不饮酒,今日怎么?”时宁试探地问道。
群嬷嬷顿了顿,欲言又止。
“无妨,嬷嬷如实告诉我即可,有何变故我都能承受。”时宁肯定道。
群嬷嬷淡淡一笑,“太子妃明事理,老奴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太子妃可知镇国将军之女崔般容?”
时宁眉头微蹙,摇摇头。
“从前崔老将军之妻李氏与先皇后交好,崔老将军老来得女,爱护得不得了,两人曾定下娃娃亲,后来先皇后病逝,殿下册封太子,身子也日渐消瘦,崔老将军不愿爱女步入皇室,便将此婚约作废。”
时宁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意犹未尽,“那然后呢?”
“就在今日,崔家女与当朝探花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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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消息传来了。”
故事说完,醒酒汤也饮完,时宁也算是明白了,太子殿下这是心爱的姑娘定亲,他心中难过异常。
看不出来,他还是个长情的人?
群嬷嬷见她默不作声,语重心长道:“老奴将这段往事告诉太子妃,是希望您也不要在意殿下的过往,如今崔家女已定亲,您也嫁入东宫,便不要再被闲言碎语所迷惑。若是日后再有宫人在太子耳边嚼舌根,老奴定会想法子让他滚出东宫!”
时宁明白群嬷嬷的意思,笑道:“放心吧嬷嬷,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我既嫁给殿下,荣辱与共皆会和他一起,此等小事我不会在意的。”
崔般容?
般般?
原来他口中的般般是她!
吓自己一跳,还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故意膈应她呢。
时宁回到自己屋中,本是来太子房中用晚膳的,这下晚膳没吃上,力气还费了不少。好在太子今夜没用膳,各种美食都端进了她的屋中。露珠的发烧热气已退,已经可以下床,似乎也是饿了,两人吃得不亦乐乎。
一顿饱饭之后,时宁就将柴房一事抛置九霄云外,她本就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只是可惜露珠白白挨了份冻,可露珠似乎也不以为然,正仔细地剥着清虾。
也不知这崔般容是何许人物,能让太子记挂在心,或许样貌如出水芙蓉,身姿婀娜?
倒是有些好奇。
露珠见她手中拿着虾迟迟不动口,问道:“姑娘你想什么呢?”
时宁回过神来,“哎没什么!”说罢,她又起身,“我去给你端药,你就在屋中待着。”
露珠笑嘻嘻地点点头,“姑娘真好!”
“傻露珠,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会发烧喝药呢!”
深秋的天格外沉,夜露深重,时宁推开门不禁一个寒颤,使她加快了步伐。
端上药从厨房走出,眼看就快要到,却见一个黑影从屋檐上跃下,直直走向了迎善阁太子的屋子。
时宁顿感不妙,莫不是有人要害殿下,如今他还酒醉,这该如何是好!
她步子加快了些,手中的汤药觉得碍事放在了花圃前的石墩子上,又从一旁挑了个花匠的铁镰,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在太子门前蹲了几秒,里面却没有声响。
时宁性子一急,“砰”的一声撞开房门,拿着铁镰颤颤巍巍。
一声怒吼猝不及防地从书柜旁响起,“沈时宁你干什么!”
只见太子披散着头发,书柜旁还散落着几本书,起伏的胸腔已经看出了他心情的糟糕,“你手中的东西?是何意?”
时宁默默放下铁镰,朝着房间四周环视一圈,却没见任何异常,莫不是天太黑看花眼了?
“我问你话。”太子不耐地重复了一遍。
时宁打着哈哈一笑,目光迅速盯上了窗前的那株菊花,“这不是见你窗台上的□□盆中长杂草了嘛,想着给你清理清理。”说罢,留下一个谄媚的笑容。
太子瞪了她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神经。”
见他没有异常,甚至还能吐槽自己两句,时宁也赶紧退出屋子,临走前还嘱咐他关好门窗。
放下铁镰,惴惴不安的心也落下。
时宁这下可以确定,太子屋中确实有其他人,但应该不是坏人。
虽然太子站在书柜前挡住了他的影子,但她看见了暗处微微闪烁的黑银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