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没理会她的调侃，目光落在苏晴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淡黄的连衣裙，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脸上带着温柔笑意。
“苏晴，最近忙吗？”
半天，陈封才想到这一句万能打招呼语。
“还好...”
“你还是这么直男啊！”井蕾把一个蛋糕摆在了桌子中央，调皮一笑道：“今天晴晴过生日，你就问别人工作忙不忙，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脑子里只有工作啊！”
咯噔一下。
陈封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大一时，他和苏晴坐在麦当劳里，一起吃着廉价蛋糕。
当时陈封还送了苏晴一个石头记买来的首饰，花了一百块钱。
那可是他半个月的生活费。
直到大二，受到苏晴邀请去她家拜访时。
才知道一直穿着朴素的苏晴，竟然是黑河镇上市公司老板的女儿。
家里人都很纳闷，她怎么一直戴着那一看就很廉价的孔雀石挂坠。
“喂喂喂。”
井蕾手在陈封面前挥了挥，将他从思绪里唤醒。
“陈大干部，打火机用一下。”
“我哪来的打火机？”陈封苦笑道，“我又不抽烟。”
“你在体制内工作还能不抽烟啊？真少见。”井蕾嘟囔着，“那你去外面买一个来，我们要点蜡烛了。你瞧瞧你，就来吃饭，什么都不带。”
苏晴嗔怪地瞪了井蕾一眼。
随即对陈封笑道：“你别听她胡说，本来我也没打算告诉你的。”
但随即发现这句话有些不对，连忙加了一句，“我看你那么忙，不想让你分心。”
陈封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你们先点菜，我去买打火机回来。”
说完就跑出了包厢。
但陈封并没有去门口的小卖部。
而是骑着车，冲向小吃街。
准备再贵重的礼物，对苏晴而言都没有意义，他也买不起。
但他记得。
苏晴喜欢糖炒栗子和烤红薯。
这是她学生时代最钟爱的零食。
一路冲到小吃街，摊主才刚出来。
见到陈封，摊主露出了熟客的表情。
“你又来了？”
陈封喜欢这家糖炒栗子，和学校里的一模一样，就经常光顾。
回到包厢，把冒着热气的纸袋放在桌上时。
井蕾和苏晴都愣住了。
“不是吧，陈封。”
井蕾拿起一颗栗子，在手里抛了抛。
“我猜到你去买礼物了，但你送这个？这也太…抠门了吧！”
陈封宛然一笑：“送些华而不实的玩意，苏总还看不上呢，不如，送些回忆给她。”
他望着苏晴，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拿出一颗栗子剥开，递了过去。
“和学校里的夫妻板栗味道一模一样，你尝尝。”
苏晴下意识张开嘴。
可陈封没有喂到她口里，只是递到了她手中。
“是吗？我尝尝。”井蕾也自己剥了一个，瞪大了眼睛，“哇，真的诶，晴晴，快尝尝！”
苏晴静静地看着手上的栗子，眼眶微微泛红。
过去这么多年了，陈封还记得。
井蕾看到苏晴流泪，连忙拿出纸巾，“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晴含泪笑着，“只是想起了大学时代，都回不去了。”
她的语气，平静而认真。
陈封连忙拿出打火机，开始给蜡烛点火。
一旁的井蕾看着这一幕，撇了撇嘴。
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剥着栗子，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
就像变成了一只仓鼠。
一顿饭在略带温馨又有些微妙的气氛中吃完。
井蕾吃完饭，就碰巧接了个电话，提前开溜了。
只留下陈封和苏晴两个人。
夜色降临，两人并肩走在小镇街道上。
晚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陈封。”
苏晴忽然开口，打破沉默。
“还记得当年我们为什么分手吗？”
陈封的脚步顿了一下。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禁区。
“都过去了。”
苏晴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当初你一直躲着我，说你就想当官，对做生意没兴趣。”
“好像是这样。”陈封尴尬一笑。
“是不是我家里给你压力，让你这么说的。”
陈封沉默了片刻，不知怎么回答。
“我一直知道这件事。”苏晴把手搭在护栏上，看着河面灯光闪烁，“你就是故意把你固执给我看，逼我跟你分手是不是。”
良久。
陈封也来到了苏晴身旁。
望向远处闪烁的霓虹街道。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都过去这么久了。”
苏晴苦涩一笑。
“当时，我爸妈已经帮我办好了去国外留学的手续，澳洲金融学院。他们觉得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为了逼我走，也为了不让你再等我，才这么做的。”
“我猜到了。”陈封语气平静，如同在说别人的事，“后来你妈又找过我，要给我钱。我问她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说到这，两人都捂嘴笑了起来。
“还好我不爱看小说，我们农村人很务实的，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就是对的吗？林雪她...”
突然，苏晴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改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还有机会，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陈封转过头，看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睛。
心里百感交集。
但，他摇了摇头，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我可是扶贫办的干部，要是你是贫困户，或许我会考虑。”
说完，他肆意地笑了起来。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村级干部。
而且还是个活靶子。
跟着他，太危险了。
苏晴抿了抿嘴唇，正要开口。
突然间。
远处突然传来哄闹声。
“杀人了！”
陈封和苏晴对视一眼，顺着人潮快步走去。
苏晴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陈封的袖子。
“你不要多管闲事。”
人群中，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年轻男人，正骑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
拳头如雨点般疯狂地砸向对方的脸。
那中年男人被打得满脸是血，毫无还手之力。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却没一个敢上前阻拦。
“住手！”
陈封大喝一声，冲上前去。
一把抓住了年轻男人的胳膊。
就在他抓住那人胳膊的一瞬间。
那人突然回过头来。
和陈封眼神交汇。
从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愕？
“哇啊！”小女孩的哭声突然冲入陈封耳膜。
在两个打架的人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正被一个胖大婶搂着。
陈封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小女孩，他认得！
正是柳河沟村那个扎着羊角辫，曾经怯生生地送他糖的孩子。
“妞妞。”陈封试着喊了一声。
小女孩视线移了过来，认出了陈封。
“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