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显示十二点,和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裴斯云的。
当挂断第四个的之后,裴斯云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了。
或许是陪女朋友去了。
第二天恰好没有工作。可烟大早上的去了医院。
陈老师一见那两堪比熊猫的黑眼圈就有些担心。
“可烟,最近是不是斯云给你安排的工作太对了,很累呀?”
可烟摇摇头,她纯属是想了一晚上的裴斯云才没睡着。
陈老师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心疼道:“可烟,其实你应该对自己好一些。”
对自己好一些?
可烟想起了大三时自己一边上学一边帮着裴斯云创业的时候,那段时间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整个人都透露着疲惫。
室友看着她都觉得她都快成仙了,并且十分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拼死拼活地帮裴斯云。
“又不是你男朋友,又对你没有救命的恩情,你这么帮他图什么啊?”室友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根手指戳着她脑门骂,“你说你傻不傻,那裴斯云前年和校花,去年和系花,今年又和人家小模特在一起了,怎么轮都轮不到你,这吊着你算个什么事嘛。”
“可烟,你该对自己好一点的。”
可烟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假,她收拾好东西,给裴斯云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只身去了国外。
她在海边租了一间房,推开窗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玻璃海,清澈得能看见水下游动的鱼,偶尔支个椅子躺在沙滩,吹着海风,晒着太阳,周围没有认识的人,她不用去在意别人,只需要在意自己舒不舒服,满不满意。
再偶尔会去旁边的小公园,里面绿草如茵,她会那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
还认识了一个朋友,两人时不时会分享一下自己觉得不错的地方,然后互相当导游。
见过山河,见过星海。
回来的那日,裴斯云给她办了欢迎会。请来的也是一些熟悉的朋友,崔子航举着酒开玩笑道:“还是可烟厉害,裴哥身边换了又换,只有可烟你还稳稳当当的。”
裴斯云笑着拍了崔子航一巴掌,说:“那叫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烟那是和我一起被教导主任骂过的交情。”
可烟没说话,只是举杯笑了笑。
几人没有聚多久,明天大家都还有工作。
临走时,可烟看见一个女生不小心撞到裴斯云身上,一杯果汁撒在了他的外套上。女孩红着脸小声询问:“要不留个联系方式,这件衣服我拿回去给你洗了再还给你。”
裴斯云依旧面带笑容,像个对谁都很宽容的活佛,“可以啊,那就麻烦你了。”
休过假之后,大家都发现,可烟不再是以前那种自己给自己不断施加压力的状态,变得更加松弛,也更加开心了。
裴斯云也夸,“人也越来越漂亮了。”
这种松弛感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再次接到接裴斯云的电话的那天也是可烟刚好洗完澡,但这次是裴斯云自己打的电话。
上一次她去接,估计是因为工作往来比较多,所以裴斯云给她设置了置顶,导致服务员直接打给了她。但是裴斯云酒醒后,又打给了自己的女朋友。
但这次,裴斯云明晃晃的叫她去接。
可烟叹了口气,披上大衣打了一辆车。
到地方的时候,裴斯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她将人托起,有些艰难地拖上车,向司机报了裴斯云的住址。他家里有保姆,白天酒醒了也有人照顾他。
裴斯云的住址比较偏,可烟在车上睡了一觉才到。
她喊来保姆一起将裴斯云拉进卧室,刚准备走,忽然手被拉住,顿时天旋地转,倒在床上。
裴斯云捏着她的手,眼睛盯着她。
可烟看着越来越近的面容,她猛地头一偏,裴斯云停了下来,他有些不解,“为什么?”
“和女朋友分手了?”
“分了。”
“你说女人如衣服。”可烟的声音没有带情绪,听着却有些冷冰冰的,“所以你是想和我结束所有关系,到最后连兄弟都做不成吗?”
裴斯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你不是喜欢我吗?”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
“我其实也挺喜欢你的。”
可烟自嘲地笑了起来,“所以呢?我一定要接受吗?我以前喜欢你的时候,也没有见你接受。”
她挣扎着起身,将裴斯云推开。
“裴斯云。”可烟面无表情地喊他,但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下滑,声音带着哭腔,她说:“其实我没那么喜欢你。”
这是裴斯云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委屈的她,比当时被教导主任冤枉早恋还委屈,他微微怔住。
半年前,可烟帮裴斯云拿文件,恰好看见了抽屉里的照片,那时在高中毕业的时候,裴斯云揽着她的肩膀硬要拍照,他看着镜头,她看着裴斯云。
眼中的情愫显而易见。
她当时觉得,裴斯云留着这张照片,或许也是喜欢自己的。
现在想来,这张照片不是在证明他喜欢她,而是在证明,她的喜欢,他一直都知道。
半个月前,可烟的室友正好约可烟出去玩。
挂着五颜六色星星灯的小巷子里,老板光膀子拿着一把扇子卖力地在烤烧烤。
室友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完吐槽可烟。
“要我说啊,那裴斯云就是在拿你当备胎。”
“咱们女生啊,不能倒贴,还是得好好爱自己,如果是那种拿你当备胎的男人,直接再也不见好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哪怕真和你在一起了,也不会好好珍惜,毕竟如果在他眼中真的是珠宝钻石,心之所爱,那怎么还会晾着当备胎,是吧?万一哪天又碰见他爱的珠宝钻石,说不定头一扭就saygoodbay了。”
那日之后,她辞去了裴斯云公司的职位,端午节,毅然买了车票。
再次坐上家里的公交车的时候,她发现已经不是以前破旧的大巴车了,崭新的车上还安装了小屏幕,里面播放着一些小广告。
窗外的破旧平房也渐渐被更迭成了漂亮的楼房。
她忽然想起,曾经自己与裴斯云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车上,那时的裴斯云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
再到后来校园里那个帅气且阳光明媚的男生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个时候她分不清如何去处理一份感情,她也不知道感情这种主观的东西是会参杂着自身的幻想,她将自己沉浸在裴斯云对她好的这一点之中,却忽略了早就摆在眼前的他对谁都会很好。
从小缺乏父母关心,让她想不断抓住裴斯云这个太阳,也忽略掉了自己。
哪怕是爱,也得优先给自己。
学校原来的小卖铺老奶奶已经去了儿子的城市,如今转租给人重新开了一家书店。
陈老师手术后复得不错,重新当上了班主任,黄金已经成了一只肥肥的懒猫。
她在家门口像往常一样放了一张凳子,拿着一把扇子边吹风边看隔壁家的小孩被大鹅追着满地跑。
手机忽然铃声响起,她看了眼视频发起者的名字,面带笑容的接下电话,对着对面的人调侃道:“你这个月都给我打了二三十个电话了。”
对面的人轻笑起来,“想看看你在干什么。”
可烟将镜头反转,乡间田野呈现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远处还有小孩哭着喊别啄我的声音。
对面的人细细看着,“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
可烟扬眉,“那哪天你过来玩?”
“你欢迎吗?”那人笑问。
可烟点了点头,轻声道:“当然欢迎,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