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吃完早餐沈砚明就收到谭喆远的消息，让他直接去负一楼停车场。
沈砚明要跟谭喆远一起去试镜，算是合作后的第一次“任务”。
本来订的是前导演热搜丑闻曝光的次日，结果因为一些问题，时间推迟到了今天。
商量分配好来回的开车人选后，沈砚明启动车辆。
谭喆远打开昨晚跟经纪人的聊天框，把一串地址复制到地图app。
“开导航吧，我也没去过那，好像有点远。”
说完，谭喆远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支架上。
路上，沈砚明开的很稳。
音响连手机蓝牙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谭喆远坐在副驾驶安静地看片段剧本背台词。
差不多一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试镜片场外面有可以短时停车的车位，沈砚明停进去。
分别前，二人简单沟通了一下后续流程。
谭喆远：“公司安排了拍摄的人员。”
“需要我做什么？”沈砚明问。
“我到时候提前五分钟给你发信息，你看到再从车里出来就可以了。”
“他需要拍一小段我们之间的互动。”
说完后，谭喆远独自前往。
侧头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沈砚明忽然开始紧张。
要知道，在他薄薄的手机相册里，跟朋友一起的合照不超过三张，更别说自拍......
真的一张都没有。
因此，他对镜头比较敏感，即使看不见，存在感对他来说依旧很强。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
可越想就越不自在，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在砰砰加速。
于是，望着前方不远处的连锁咖啡店，沈砚明果断拔掉钥匙推门走去。
他急需分散注意力。
踩着欢迎光临的尾音进店，轻声婉拒了前台服务员介绍新品的好意，沈砚明点了一杯常喝的饮品。
里面空位不多，店里大多都是在等人的。
他视线扫视一圈，最后选了空调的角落坐下。虽然有点冷，但是胜在安静。
“您的咖啡，请慢用。”
咖啡被端上，沈砚明礼貌道谢，喝一口稍微解渴就放下了。
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发了会呆，才慢悠悠打开手机备忘录，点开置顶。
搭配着店里的音乐，他扩写着昨晚梦境带来的灵感。
“砰——”
渐入佳境时，手背突然被几滴飞溅的温热咖啡烫到，沈砚明本能地甩两下手。
他被吓一跳！
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张气冲冲的脸，女孩双手撑在桌面，沈砚明一头雾水。
不等他发问，女孩就抱着包重重坐下，先发制人。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我们不可能！我有男朋友，要不是我妈用生活费逼我来见你一面，我才不来相亲呢！”
沈砚明：“......”
啊？？？
沈砚明微微皱眉，仔细在脑子里查找三遍后，才缓慢开口：“我们，认识吗？”
听到这答案，女孩下意识愣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盛气凌人的模样：“别告诉我你不是刘阿姨的儿子！这套说辞早几年就烂大街了！”
“不是，你真的认错了。”
说完，沈砚明从桌板背面抽出两张纸巾，对着沾上咖啡液的地方来回擦拭。
那块皮肤逐渐泛红。
“不可能！”女孩掏出手机看眼消息，语气越来越激动，“白色衣服灰色裤子，坐在墙角，不就是——”
一再被纠缠，沈砚明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耐烦，直接打断她：“你说的或许是他？”
然后，他伸手指了下坐在对面没窗户角落的，正顺着声音看过来的男人......
不出意外，在明确对方的身份后，她像个游戏NPC一样，把相同的台词动作，对着那个人又来一遍。
可男生也不是善茬，立刻大声跟她掰扯起来，两人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看不上我？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我能来赴约你偷就着乐吧！”
“哎你这人什么态度？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欸你说谁呢？！”
“......”
得，彻底吵起来了。
眼见舒适的环境没了，沈砚明无奈摇摇头。
打开手机看时间，正好弹出谭喆远的消息。
秉承着不浪费的良好美德，他喝干了杯底的最后一口咖啡。
快步回到车旁，阳光灼热刺眼，想起对方的嘱咐，沈砚明只好站着用胳膊挡太阳，低头刷着微博等待。
好在今天还有点微风，虽然吹到手臂上已经变得温热，但也总比没有强。
很快，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沈砚明回头，正好跟谭喆远四目相对。
沈砚明朝他笑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解锁。
接着一边拉车门，一边伸手把钥匙递给他。
谭喆远急忙叫住：“等等，还要拍素材！”
“嘶——抱歉，刚才还记得的。”
沈砚明无奈拍下脑袋，笑容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谭喆远没有介意。
几秒后，他忽然抬手在沈砚明头顶轻轻撩了下。
沈砚明一惊，本能地后退一步躲开，整个人紧贴在了副驾驶的车门上。
眼看无路可退，沈砚明不禁往后缩下脖子，尝试最大程度的跟谭喆远拉开距离。
他微微侧头，对方的温热呼吸打在耳廓和脖子上。
沈砚明呼吸不自觉变浅，小声询问：“怎么了？”
“头发乱了。”
谭喆远笑笑，眼神盯着他的黑发，手臂却迟迟没有放下，转而撑在车顶上。
沈砚明有强烈冲动想往右边跨一步躲开。
可想着自己也算是拿钱办事......
沈砚明哦一声回应后，整个人站地一动不敢动，仿佛僵住了。
呼吸随着时间流逝，不受控地变得愈发急促。
谭喆远突然靠的更近问：“你好像很紧张？”
沈砚明呼吸停滞，故作轻松说：“啊？没有吧。”
谭喆远轻笑一声：“可是你的声音在抖。”然后稍微直起身子。
沈砚明深吸一口气，尴尬笑：“好吧，是......有一点。”
谭喆远安慰：“放轻松。你现在心跳很快。”炙热的目光紧盯着他的鬓角。
另一只手还拍了下他的肩膀。
沈砚明：“......”
沈砚明这下更加僵硬了！他继续尬笑着缓和局促感。
他不敢回看谭喆远的眼睛，只好盯着地面。
背在身后的手指快抠破了都没感觉疼。
一阵风吹过。不知是进了灰尘，还是因为地砖的纹路看久了，他实在有些双眼酸涩泛花。
抬头用手背揉搓缓解后，沈砚明发现有个带着黑色口罩的人，从对着的建筑物里走出来。
看上去是个男的。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路人，他也没有多在意。
结果，那人却在门口站了半分钟后，把手机举在了身前，还特意调整了方向。
沈砚明微微皱眉。
不安瞬间在心中腾起。
有过被偷拍的热搜经历后，他有些“草木皆兵”。
虽不能确定对方在拍什么，但沈砚明还是出言询问：“视频素材，可以了吗？”
顺便也想尽快摆脱这个令他极度不适的糟糕姿势。
可谭喆远却说：“再等会儿。”
他们身高其实差的不多，但谭喆远这时又微微俯下了身子。
他现在近乎是贴在沈砚明耳边说话，加上声音小，有种说悄悄话的既视感。
沈砚明不禁浑身一抖，脸和耳朵都越发滚烫。
几次三番想抬手挡开他，可是想到那二十万报酬，最终还是忍住了。
片刻后，见黑口罩手上动作没停，沈砚明轻声提醒：“那个人好像在拍？”
“谁，对面车里吗？那是公司的人。”说完，谭喆远终于放下手。
沈砚明瞬间松了口气，继续道：“不是，在你背后，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接着，他轻轻推了一下谭喆远的肩膀，想拉开距离。
谭喆远没说话。但也顺着力道往后撤了两步，同时回头瞥一眼那人。
可就当沈砚明以为结束了，开车门要坐进去时，谭喆远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沈砚明疑惑，刚要开口问，就看见那个“怪人”走了过来。
“快走吧！”沈砚明调转话头，着急催促着。
谭喆远轻笑小声说：“没关系，这个人，我们都认识。”
沈砚明立马惊讶地脱口而出：“谁？”
谭喆远：“许荀。”
听完，沈砚明嘴还没来的及反应，手就本能地用力往回抽，结果却被抓的更紧。
他疑惑地看向谭喆远，对方却只是笑笑。
然后在许荀慢慢靠近的脚步中，谭喆远近乎用虚声说：“你不是想知道，那人是不是他吗？”
沈砚明再次疑惑：“什么意思？”
谭喆远松开手轻笑道：“我觉得正好可以试探一下。”
思索片刻，沈砚明也缓慢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前方，身侧还握起拳，捏了下酥麻的两个手掌。
果然，许荀过来搭话：“真巧，是你们。”
谭喆远转过身，假装惊讶地挑下眉笑：“是啊。不过也刚见过。”
话音刚落，沈砚明身后的手臂，突然被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
沈砚明迅速接收到讯号，用疑问的语气说：“我，们？”
他伸出食指，先指自己，又指指谭喆远。
最后指着许荀挑眉继续问：“我应该，跟你不认识吧？”
说完，他再次看向谭喆远。
谭喆远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看过来，二人又对视一眼。
“你们还真是明目张胆啊？”许荀哼笑调侃。
沈砚明盯着他冷冷地说：“抱歉，能解释一下吗？我没懂你的意思。”
“还挺能装的！”许荀左手拿手机的动作依旧保持。
转而瞪着谭喆远：“热搜那么大的黑料，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机会试镜！”
听着他话语里的愤怒，谭喆远耸肩笑：“是啊，不务正业的‘恋爱丑闻’。我都还没生气，你急什么？”
许荀手里捏着几张纸：“你！”
沈砚明眯了下眼睛，顺势接上：“这么激动？难道，热搜是你干的？”
他还特意顿了下。
许荀气得手指略微颤抖：“你们！突然红了就很得意是吧！你以为这样就争得过我吗？！”
谭喆远却仍然平静，还故作低姿态地摆摆手：“大明星就别调侃我了，我可没你红。”
半分钟后他话锋一转：“剧本蛮厚的，难怪你面的时间最久。”眼睛盯着对面人的右手。
“你嫉妒我啊？”
许荀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得意，似乎忘了方才的吃瘪。
谭喆远语气真诚：“怎么会？刚才我们还在外面讨论呢，大家都觉得男一这个位置一定是你的！”
说着，他还看眼沈砚明。
沈砚明：“.......”
每次谭喆远用这个语调说话，他都默认对方是认真的。
现在，沈砚明忽然有点不确定了。
知道他演技好，但，这人不会是每次都是演的吧？？
沈砚明还没琢磨完，另一边许荀却已经当真了，而且貌似对种“恭维”非常受用。
“算你们有眼光！”
二人都还没接话，一只蝴蝶突然飞到沈砚明眼前。
沈砚明下意识轻轻把它扇走。
黑色蝴蝶却顺势来到谭喆远手边，为了躲避，他食指一松，那张薄薄的纸掉在了地上。
沈砚明蹲下捡起，递给他时，谭喆远却只是盯着沈砚明的眼睛不伸手。
片刻后，在身边人询问的眼神中，他才接过。
拿到手，谭喆远晃动了几下，同时，眼珠朝许荀的方向撇了一下。
默契地眼神交流后，沈砚明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不着痕迹地点下头。
他盯着许荀的手，故作惊讶地问：“听你们说的意思，不是在竞争一个角色吗？怎么看着，面试的剧本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