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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万一次,三千万两次……”
宋知韫有些着急的想举牌,错过此刻可就没机会了,却被沈见微按下。
一号牌背后是凌澈,这是整个宴会都知道的事,凌家要是想拍一件东西就没有拍不下来的。
“我们争不过他。”
沈见微很清楚这点,她砸再多钱进去都争不过他。
凌澈不知道这条项链的来历,也许只是随手拍下,可沈见微要是为了这个得罪了凌家,她和整个沈家在京城不会好过。
“三千万三次,成交!恭喜一号!”
拍卖师一锤定音,沈见微双手交握着,手背快要被自己抓出血痕。那条项链可是她母亲的遗物,她却拿不回来。
凌澈看了助理一眼,叫他去走流程,把项链拿过来。
“这姑娘已经可怜到无情的凌先生都动了恻隐之心了吗?”
晏承文不信,凌澈就因为一句可怜,轻飘飘的砸了三千万进去。这京城里有的是比沈小姐更可怜的人,求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今天这是见了鬼了?”
“反正都要拍一件回去,这条项链看着不错。”
解释的话听着像欲盖弥彰。
“你们家就两个女人,老太太只戴翡翠,你大嫂喜欢钻石,你买条珍珠回去送给谁?还是说你身边出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女人,买下来送给她的?”
凌澈身边没有女人,也没想要送给谁。
“谁说一定要送人了?我自己收藏也不行?”
“你买一条这样的项链收藏?你们家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助理把项链呈到凌澈面前,凌澈检查似的盘弄项链上的珍珠,不再回晏承文的话,毕竟有些价值不能用金钱衡量。
拍卖进行到最后,凌澈的古董瓷器的被晏承文拍下来,落锤声响,拍卖部分彻底结束,交响乐继续奏,晚宴还在进行。
“微微,你没事吧?”
沈见微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叫宋知韫别担心。
“姚明卓真是太过分了,微微你要怎么处理他?”
沈见微还能怎么处理。
“我的房间没有监控,就算门外的监控拍到了佣人进我的房间,也没有办法直接证明姚明卓指使那个佣人偷了项链。”
没有实质的证据,她那个和稀泥的“好父亲”一定会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我已经决定搬出去了,京大附近的房子我已经叫人去打扫,收拾好东西我就立刻搬出去。”
宋知韫也觉得沈见微搬出去好,讨厌的人眼不见为净,搬到京大附近沈见微无论读书还是处理公司的事都会方便很多。
拍卖的结果虽不理想,但沈见微在晚宴上还有许多事要做。
仁安有个项目的合作方今天也在这里,沈见微之前几次约见都没有约到,趁着现在,她想去找那位施总聊聊合作的事,宋知韫给她指路施总在哪儿。
沈见微端着香槟杯往那边走,半道被人拦下。
珍珠项链没被沈见微拍回去,最高兴的就是姚明卓了,他前一秒还在担心一千一百万怎么办,后一秒凌澈出手三千万拍下,沈见微也不敢继续争,看着他这个姐姐吃瘪,他当然高兴得意,甚至忍不住到沈见微面前炫耀。
“姐姐,你今晚运气好像不太好。”
沈见微压根不想搭理姚明卓,一个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的人,沈见微和他争论就是白费口舌,她还是把精力花在怎么搞定合作方身上比较好。
她直直的从姚明卓身边略过,可姚明卓显然不想这么放过她,手上的红酒杯直接就往沈见微身上撞,快到她都来不及躲。
沈见微穿的白裙子,红色的酒液洒在上面太扎眼,叫人难以忽略。
“对不起了,看来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去找施总谈新项目了。”
他演技拙劣,但架不住这手法奏效,姚明卓几次三番的要搞砸沈见微的项目,想阻止她在仁安站稳脚跟。可仁安是她母亲沈清润的产业,就算沈见微死了,也轮不到他一个姓姚的说了算。
“你最好祈祷你的好叔叔活长一点。”
姚明卓能这么嚣张,还不是因为姚康盛作为沈清润的丈夫,在仁安有话语权,姚明卓离了他这个叔叔什么都不是。
何况沈见微已经成年了,不出几年完全接手仁安后就没他们姓姚的一家什么事了,所以他们那么急,那么不想沈见微成长起来。
姚明卓被沈见微盯得心里发毛,沈见微虽然年纪轻,但眼神里透出的狠劲还是吓人,姚明卓甚至觉得沈见微真有能力能弄死他,匆匆离开她身边。
红酒渍很难清理,特别在白裙子上,沈见微退到宴会厅的角落里,拿纸巾用力擦也擦不干净。
刚才她真想一巴掌扇在姚明卓脸上,但这是在别人的地盘,当着这么多名流的面,沈见微要是真出手打了人,明天就全是她沈家的传闻了。姚明卓自己作死要闹笑话,沈见微总不能赔上自己的脸面。
小插曲并没激起多少人的注意,姚明卓一句“没拿稳”,事情就揭过去了,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也并不想参与人家的家事。
凌澈还坐在二楼拿着白瓷杯,珍珠项链莹润透亮,放在凌澈手边。沈见微今天穿的白色,凌澈远看着她也像珍珠,还是颗有棱有角不够圆润的珍珠,现在更是颗染了污泥的珍珠。
他远远瞧着沈见微,情绪没什么变化,目光也并不灼热,凌澈觉得自己只是在很客观的看待她。
可沈见微像是感知到有人在观察她似的,抬头往上看了看,还是那样倔强的眼神,让凌澈一下避开了目光。
明明沈见微的那个角度看不见他,但他就是没由来的想逃避。
“找个女服务员,把她带上来换身衣服吧。”
凌澈只说了“她”,没指明是谁,但助理和晏承文都明白。
“这可是第二次了阿澈,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让你又出手帮沈小姐?”
因为什么呢,晏承文一脸“我什么都懂,你不用狡辩”的笑容。
凌澈却只很平静的回他一句,“她今天穿的这条裙子湿了会走光。”
仿佛在说周全每个人是他的待客之道,女孩子的裙子湿了走光了,让她上来换件干净衣服是自然又合理的事。
“那你继续待你的客吧,我就早退一步。瓷器你直接送到我们家老爷子那儿吧,我正好不用给他准备六十大寿的礼物了。”
晏承文抬腿站起,似乎很急着离开,凌澈多嘴问了他一句。
“回回你都早退,上赶着去做什么?”
“你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可是有人陪的。”
说起这个,凌澈才记起,晏承文身边最近多了个人,怪不得这么急,三十岁还体会热恋呢。晏承文也不恼,反而说凌澈没经历过这些自然不懂。
下楼时,晏承文刚好与沈见微擦肩而过,纸巾擦不干净污渍,沈见微进了卫生间处理。
裙子沾水后更加透了,沈见微这个样子都没办法出去。
“请问是沈小姐在里面吗?”
有个年轻女服务员敲响卫生间的门,沈见微将她放进来。
“有位先生叫我带您去换身衣服,请跟我来吧。”
在凌家的宴会里,谁能差使人来带她去换衣服,沈见微心里有个猜测,却又觉得不可能。
凌澈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有闲心管她这种小事?
她跟在女服务员后面,却下意识抬头朝二楼看去。还是和之前一样,沈见微没看见什么,只有一直带着腕表的手露在外头。
但只是这一点点,就让沈见微觉得,那就是凌澈。
“沈小姐,小心台阶。”
女服务员将沈见微领到二楼休息室,衣服已经准备好放在沙发上,是一条颜色很鲜艳的红裙。
沈见微换好衣服出来,女服务员还等在外面。
“沈小姐,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我能见见让你带我来的那位先生吗?”
女服务员露出一点犯难的神色,每天都有很多人,以各种理由想见凌澈。
“我只是想当面感谢一下他。”
眼前这位沈小姐似乎与那些人都不一样,没有谄媚的表情,落落大方的同她说话,似乎她不答应也没关系。
既然凌先生都叫她带沈小姐来换衣服了,想来应该也是愿意见沈小姐的。
“那您跟我来吧。”
二楼很里面的一间房,女服务员敲门进去,说沈小姐来了。
凌澈背对着沈见微坐着,腕上的那块表与沈见微刚才在楼下看见的一样。
女服务员把沈见微带进去后就关门离开了,密闭的空间缺少空气流通,叫人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凌先生,你好。”
听到沈见微叫他的声音,凌澈才站起转身面对她,她声音很好听,清透婉转。凌澈永远都忘不掉沈见微在初见时叫他的这句“凌先生”。
“沈小姐怎么知道是我?”
“我猜的,看来我猜对了。”
二十岁的姑娘还没养成稳重和老成的性格,“猜对了”的尾音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上扬语调,凌澈嘴角的笑并不明显,但却是实实在在被她感染。
“谢谢您今天借我的衣服。”
小姑娘诚恳的道谢,红裙穿在她身上并不媚俗,反倒衬得她明艳。
如果说白裙的沈见微像珍珠,那红裙的她像什么呢?凌澈细细想了想,最后觉得,她像最浓烈夺目的红色宝石。
“沈小姐既然来了这里,那照顾好你就是我的责任,不必道谢。”
凌澈谦和有礼,说话的时候看着沈见微,虽然情绪淡淡,但很尊重她,沈见微有了继续开口的勇气。
“凌先生,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刚才拍下的项链是家母遗物,舍弟不懂事把项链拿到拍卖会上了,不知您是否愿意割爱,我愿意原价买回。”
这才是沈见微要服务员带她去见凌澈的真正原因,她哪里只有想感谢凌澈那么简单。
沈见微深知,今天或许是她唯一能见到凌澈,说服他,把项链拿回来的机会。凌澈这样的人物,对沈家来说,对沈见微来说,像在云端一样的高不可攀。
“更高的价格也可以,还请凌先生能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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