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李清荷大脑一片空白,迅速从林津廷的腿上弹起来,仿佛姑姑能隔着电话看见他们似的,她平复不知所措的心情,绞着眉毛灵机一动:
“姑姑,我出来跑步了,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好,我就在门口等你。”
电话挂断后,林津廷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不明白她在接到姑姑电话时,怎么会表现出如此紧张的神态。
若是她姑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是不是要立即甩开他的手,当场划清他们的关系。
他不露声色,想听她怎么解释。
李清荷愣愣地拿着手机,另只手扣着透明手机壳,她坦然解释:“那个,我要和姑姑去祭拜妈妈。”
她心里打着鼓,适才她像躲瘟疫一样,从林津廷身上弹开,不知他有没有放在心上。
原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温柔地苛责她怎么打个电话都要躲着他。
然而,林津廷脸上的笑意很淡,像是对她这种避之不及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他双手抄兜站起来,“嗯,那是应该要去的。”
忽而他冷不丁问:“或者,我陪你一起回去?”
她啊了一声,忙不迭地拒绝:“不用,我很快的,晚上还有最后一场演出呢。”
“晚上家里吃年夜饭,我不一定能赶过去。”他漫不经心地走进厨房,打算给她准备早餐。
心里闪过失落,稍顿,清荷哦了一声,语调轻松地说:“没事,你忙你的。”
林津廷回头看她,清荷站在阳台玻璃窗前,瘦瘦长长的一条人,黑长的头发垂在胸前,寂静又落寞,她的目光被曦光吞噬,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此刻的清荷,像极了漫画里满眼忧愁的少女。
身后除了窗外浓浓的灰黄光晕笼罩着她,再没有其他。
她身后孤零零的,教人看了想去抱抱她。
方才心里有气,想故意让她难过,然而当他转身看到这副画面,什么气都没了。
清荷不愿意在她家人面前提及他也罢,不愿意让家人知道他们住在一起也罢,对他疏远疏近、若即若离也罢。
这些通通都不重要。
只要他还陪在她身边,能将她抱在怀里,能安慰她能保护她,他就满足了。
他泄出笑,走到她面前,像晨曦乍现的一束光环绕着她,他暗自叹口气,语气极尽温柔:“骗你的,小荷的最后一场表演,我怎么会不去。”
清荷的半张脸都埋在他胸膛,吸吮他身上的气息,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短暂地失去了林津廷。
林津廷在她心中是很重要的观众。
如果他不在,她的表演缺了一笔最重要最鲜艳的色彩。
“你答应我的,可一定要去。”她声音闷闷的,有些哑。
“嗯,我说话算话。”
*
换上一身运动服,林津廷开车将李清荷送到曦光里,她特意让他停在小区门口,好让她跑着步回去,不至于让姑姑发现什么破绽。
林津廷笑她欲盖弥彰。
赶到家门口时,姑姑正和隔壁邻居聊得热火朝天,看到她回来,笑吟吟地走出来。
李观云上下打量她一眼,关心里带着几分责备,“现在天这么冷,出去跑步会冻感冒的。”
“我现在很热的,姑姑。”清荷一边镇定自若地开门,掩饰内心的慌张,一边喘气以示自己确实刚跑完步回来。
“我给你带了早餐,你先去洗澡。”
进去后,姑姑先给李慈的供香炉上香,见香炉边干干净净的,几乎半点灰都没有,自言自语说:“这孩子,收拾的这么干净。”
李清荷迅速从衣帽间拿着换洗衣物,钻进卧室的洗手间,拍了拍胸口。
还好,没有被发现。
洗完澡出来,桌上的早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餐盘里,香的扑鼻诱人。
一大早这么来回折腾,她确实有些饿了。
“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去墓园。”李观云从客卫的洗手间走出来。
清荷嗯了一声,转身给李慈上炷香。
林津廷家距离曦光里很近,她能偶尔回来给李慈上香,有时心情不好就把妈妈的照片拿下来擦一擦,把周围的香灰清理干净,以示内心虔诚。
她坐下来,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听见李观云在厨房说:“小荷啊,你在家怎么把天然气给关了。”
嘴里的粥差点呛在喉咙里,她咳了几声,涨红脸说:“那是为了保障安全,我不怎么做饭的,索性就关了。”
“也对,一个人在家安全最重要。”李观云认可地点头,不再追问。
接下来无事发生,安然度过,她在白色羊绒衫外面套上一件黑色大衣,显得庄严肃穆。
临走前,在楼下花店买了两束百合花,各自怀着沉重的心情去往墓园。
到那时,李观山和姑父在入口处等候。
清荷意外地睁大双眼,李观山竟然也会过来。
许是愧疚心理作祟,自李慈去世后,李观山几乎从未和清荷一同来墓园,先是以学校有事作为托辞,后来清荷干脆独自前往。
李观山远远地看她一眼,不发一言,转身踏上石板阶梯。
今天天气不好,云层阴暗,冬风冷冽,墓园连排的松柏无助地来回摇曳,石板上落下成片枯叶,被风卷到不知飞往何处。
墓碑前有专人打扫清理,还算干净。
除夕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
李慈生前爱喝红酒,在这样热闹的节日,她肯定提前一周就买好除夕夜的酒水,等着这天和清荷一同品尝。
清荷从包里拿出一瓶红酒,缓缓倒入高脚杯里,红色液体像炙热的火,快要在玻璃杯里烧起来。
然而,天这么冷,妈妈却一动不动。
清荷心里泛酸,一滴豆大的泪珠无声落下来,在心里默默说一句:“妈妈别怕,春天就要来了。”
站在后面的李观山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女人笑容灿烂,和梦里的样子差距很大。
有时候连李观山也感到奇怪,明明在她生前见过很多次明媚的笑容,为何梦里的她却一脸冷漠,嘴角抿直冰冷地看他。
是对他有怨恨吗?
清荷的谣言得以澄清的这段时日,他时常想起自己和李慈的大学生活。
当他被舍友恶意栽赃时,李慈在餐馆不顾舆论拼命维护他,似乎把维护他看作一件极为虔诚的事。
在他被众人抛弃时,只有她毅然决然地站在他这边。
他可怜兮兮地淋了一身雨,她却撑起一把不大的伞,尽力往他这边倾斜。
如此幸福的生活,怎么就不见了呢。
后来他才想明白。
是他亲自撕碎了她的伞。
是他自己不要的。
不仅不要,最后还毁了她。
李观山低下头,蓦然红了眼。
*
晚上七点,从姑姑家吃完团圆饭,清荷匆忙赶到“藕花深处”。
最后一场演出,冯缘也甚为重视。
换上橙红色舞裙,冯缘上下打量她,用手指了指她胸部,“和四年前相比,你这里貌似变大了。”
清荷不信,看了眼自己,自我感觉没什么变化,淡淡地扫他一眼。
“谈恋爱就是好啊。”冯缘感叹,艳羡地啧一声,对着镜子比划,“你看,你现在容光焕发。”
清荷不以为然,“是你想谈恋爱了吧。”
“才没有。”冯缘整理她高高束起的头发,“我可是还有你大一穿这衣服的照片,不信我翻出来你自己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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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我知道自己变大了。”日常斗嘴中,她是最先妥协的那一个。
妆造都准备妥当后,冯缘问:“你男朋友呢,他来了没?”
“可能还没到,不过他说会来。”
冯缘哦了一声,正儿八经地说:“我一会儿就不看你演出了,陆行舟一个人在家,我得找他去。”
“嗯,你有事就去忙吧。”
过一会儿,轮到她上台演出,提着裙子走到舞台入口时,她习惯性朝二楼回廊望去,却没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这个角度的座位,林津廷一来就会预订。
不可能会去其他位置,难道是半道有事耽搁了。
待音乐响起,她若有所思地走上舞台中央,凭借肌肉记忆,在舞台上飞舞旋转。
今天的曲目和她第一次来“藕花深处”表演的一样,是她特意选定的。
衣服和曲目和当年都一模一样,让她仿佛回到四年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女孩子在这陌生的小舞台上尽情施展才艺。
如火红的蝴蝶,衣袖飞扬,在高空抬腿时仿佛要翩翩飞走。
四年的时间,时过境迁。
她失去了母亲,尝过人间生死两隔之痛;失去过头顶耀眼的光环,尝过这人世间恶语相向之苦。
但她也获得很多珍贵的东西——
勇气和爱。
这些足以支撑她敢于离开“藕花深处”,迈向下一阶段的人生。
一曲舞完,台下掌声雷动,她露出微笑,以舞谢幕。
观众们都知道今天是她最后一次演出,所以酒吧里格外拥挤,结束时有些人恨不得挤上舞台用手机拍照,好在萦姐防患于未然,请了好几名保安维护秩序。
她笑着和大家告别,抬起眼看向二楼熟悉的位置,却依旧不见林津廷。
失落像充胀的气球,占满她整个胸腔。
这时,观众们要求拍一张大合照,她在摄影师的指挥下,拎起长裙走到观众席中央。
拍完合照后,人群中引起骚动,后面的人为了离她更近,拼尽力气往前挤,在人群推搡下,清荷一不留神往前倾倒,身体即将摔倒舞台边缘时,一只手强有力地抓住她手腕。
顿时引起阵阵惊呼,保安迅速遣散人流,将她和人群隔开。
清荷转身,却见是林津廷抓着她的手腕,他背对人群,一脸关切地打量她,“受伤没?”
明明全程未见他的身影,怎么突然之间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鼻头泛酸,摇头说:“没有。”
在保安的护送下,他们回到化妆室,林津廷把门反锁,隔绝了外头的吵闹声。
清荷定定看他,“你一直在吗?”
“是不是没找到我,心里难过了?”林津廷走近,将人抱坐在桌子上,仰头看她:“你在‘藕花深处’的最后一次演出,换我仰望你。”
她瞪圆双眼,惊诧道:“你在一楼?”
“嗯。”他捻起她腰肢的橙红色飘带,在手里把玩。
不知怎么的,有种失而复得的思绪萦绕心头,她双臂环绕林津廷后颈,把方才的委屈撒出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见你看了好几次二楼,很失落?”
“嗯,快哭了都。”
林津廷点她鼻子:“是我的错,没提前告诉你。”
“我也有问题,没能在人群里发现你这张帅气的脸。”
他哂笑,认真端详她,随后从头到脚观察她的衣服,欣赏的目光最后移落在她脸上,意味深长地说:“小荷,你今天很美。”
被夸到心坎里,她傲娇地抽出他手里飘带,挑起眼皮说:“行了,我换衣服准备回去了。”
他掐住她的腰,让她别动,咬住她的玛瑙红云坠,压低嗓音说:“别换,我还没看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