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上了车后,车子往曦光里的方向开,对于林津廷刚才的维护,清荷心里很感动,她踌躇片刻说:“谢谢林先生为我说话。”
“还跟我这么客气呢。”林津廷翘着腿,双手交叉搭在长腿上,他蓦然嗤笑一声,“清荷,你都喊我一声小叔了,这会儿又跟我闹生分。”
提到这,李清荷忍不住瞪他一眼,“林先生是嫌自己不够老吗?拔高自己的辈分想占我便宜。”
小姑娘嘴毒他不是没领教过,但今天的嘴巴格外毒,他听了差点岔过气。
林津廷扭身面向她,含笑质问她:“你说我老?清荷我只比你大五岁。”
她瞥过去一眼,面不改色,继续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哦原来您只比我年长五岁呀,那这一声小叔喊的,像年长十来好几岁似的。”
在开车的郭晓努力憋气闷笑,他集中注意力看路,死死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
老板也有被人嫌弃年纪大的一天,李小姐真是老板的克星。
林津廷保持侧面对她的姿势,嘴角微微上扬,以欣赏的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她。
他尤为喜欢和他拌嘴的李清荷,仿佛她身上那股死气沉沉的气息一瞬间抽离,说话时灵动鲜活,整个人如蓬勃生长的春草。
窗外银杏叶随风飘扬,在秋日天空划过一道金色光线,斑驳的光芒在她莹白的脸上一闪而过,鲜活的气息一点一点爬上她的面庞。
如同解锁了李清荷陌生的一面,他既新奇又惊喜。
只有在这一时刻,他才觉得清荷也有孩子般的心性。
他并不懊恼,慢条斯理地解释:“我有个侄子,跟你年龄一般大,他见我都是喊小叔。”
说着他回正姿势,目视前方,“所以,你喊我小叔也不算吃亏。”
李清荷歪着脑袋看窗外,撇了撇嘴巴,语调微微上扬,“是,小叔。”
其实,从万云大饭点出来时,她的心情是很郁闷的,像被一大团厚实的棉花堵在胸口,想发泄都发泄不出来。
这会儿,被林津廷这么一逗,她心里倒是好受许多,但那团棉花依旧堵在这,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孙好和赵梦然的话萦绕在脑际,她想挥去不想都不行。
在她的生命里,快乐的情绪总是短暂的。
因而,在接下来的路上,她目不转睛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沉默地呼吸。
林津廷看她一眼,清了清嗓子说:“薛星阳的事,你暂且不用管,我已经派人去杭城调查了。”
他补充说:“你每天的任务就是工作,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办到。”
短短几句话给她吃下定心丸,她相信林津廷会做到,但关乎她自己的事,她忍不住想亲自弄清楚原委。
她轻声说:“我知道的。”
旋即,她转过去,面向他,“薛星阳本人在杭城吗?”
林津廷说:“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她已经去外地演出了。”
她泄气地往后靠,“那想找到她就更难了。”
面对她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她很容易抱以悲观的态度,但心里依然留存一丝希望——她的未来定会前途光明。
这一点点希望的光芒鼓励她去勇敢面对流言蜚语,不嫌繁杂寻求真相。
然而,她心中的希望太微弱了,如同即将湮灭的火苗,一旦再次出现风吹草动,火苗就会熄灭。
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强大到巍然不惧,但在面对孙好的刁难,赵梦然话里话外的嘲讽时,她还是想将自己裹紧舒适的巢穴里,独影自怜。
下车前,林津廷约莫瞧出她低落的情绪,拉住她手腕说:“清荷,有我在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
她努力弯起笑,若无其事地说:“我没什么事,今天让您费心了。”
客气疏离的语气,林津廷不放心地松开手,对她说:“晚上‘藕花深处’见。”
*
回到家是下午三点,她中午几乎没怎么吃,现已饥肠辘辘,她吃了根香蕉,但抵不住蚂蚁钻心般的饥饿,她下楼去超市买点口粮。
小区门口有一家大型超市,她经常在这里备上一个星期的零食,偶尔路过会买点菜回去。
她照常挑选了一些吃得惯的零食,路过酒品区域时,她驻足朝摆放整齐的红酒扫一眼。
以前李慈在世时,每到周末,李慈都会和她喝点红酒,无论开心或是不开心,她说这是生活的一种方式。
开心,用酒庆祝。
不开心,用酒发泄。
这么多年,李清荷没学来母亲的半点乐观,那些积压许久的不开心常年堵在心里,似乎怎么做都无法真正开心起来。
目光落在面前的一瓶红酒上,是她常见的一个牌子,她没多想就拿出来放在购物推车里。
回去的路上,她一手抱着红酒瓶,一手拎着沉重的购物袋。
自毕业后,她几乎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形单影只。
像个初学者,学着自己陪伴自己。
刚开始陪伴的不好,把自己关在家里,让自己挨饿,任由悲伤弥漫全身,在空荡荡的屋子流淌,她的思绪和身体如溺在水里,在黑暗里濒临窒息。
现在,她学会给自己做吃的,饿了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毕竟,这世界上,除了她,不会再有谁真正心疼她,可怜她。
喘着气回到家,她把零食分门别类放进零食柜,用开瓶器熟练打开红酒瓶塞,倒入高脚杯里。
她一手拿着高脚杯,一手端着白色圆盘,上面放了奶油蛋糕和几块蔓越莓饼干。
坐在阳台的沙发靠椅上,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墨盆里的荷花。
明明现已入秋,荷花却比夏天时生长得更茂盛。
每片荷叶如硕大圆盘,紧紧依偎在一起,似乎离了谁都活不下去,而下面的根茎个个挺直,各自之间留有很大的空隙。
它们相互拥抱又各自独立,各自凭借生命力吸取养分,在最美好的时刻紧紧依偎。
这样才能让她见到如此美丽如此茂密的荷。
她扭过头,落寞地望向窗外。
中午孙好和赵梦然的对话再次卷入脑海,先是一层层不起眼的浪花,她接连联想到很多事,逐渐在脑海演变成一场雷电风暴。
那些漫长的日夜,她收到过很多诅咒谩骂信息,每当手机响起,她心脏止不住惊颤。
过了三天,她实在没有勇气应对,颤抖着双手把手机关机,换了一部全新的手机
到现在,她都没勇气再打开那个旧手机。
她一边喝酒,一边望着窗外沉思。
想到晚上还要去“藕花深处”演出,她打开手机,给张萦发去一条请假信息。
【萦姐,我今晚有点事耽搁了,给您请个假。】
张萦很快回复:【好的,清荷明天可一定要来啊,现在店里没你可不行哦!】
下一秒,对面又发来一条信息:【清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忙的。】
她回:【好,谢萦姐。】
随后她又给冯缘发一条信息,告知她晚上已经请假,让他自由安排时间,
结束后,她把手机静音,继续陷入浑浊晦暗的情绪里。
不知过了多久,落日熔金,圆圆的太阳能量逐渐衰弱,虚弱地挂在没有几片树叶的杨树枝头,没过多久,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地平线,像被埋在土里。
李清荷单薄的身影靠在沙发上,黑暗把她的影子吞噬,和黑夜融为一体。
晚风吹进屋子里,荷叶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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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在血液里流窜,如被点燃般疯狂燃烧,她感到浑身发热,难受地阖上双眼。
疲倦逐渐涌入来,她眼皮支撑不住,逐渐睡过去。
梦里光怪陆离,让她的脑袋无比沉重,她觉得自己做了一天一夜的梦,而当醒来时天空依旧一片漆黑。
她是被冻醒的,如今秋已深,晚风凉意不减,一缕缕地吹在她身上,致使她手脚冰凉。
身上穿的是黑色西服休闲装,扣子敞开,丝毫不保暖,她双手摩挲双臂,转身去盥洗室用温热的水洗脸。
待身上暖和一点,她又给倒了一杯红酒,试图把剩下那点喝完。
不知不觉,她竟然把一整瓶红酒都喝光了。
刚坐下,瞥见手机屏幕亮起,林津廷的名字出现在眼前。
她犹豫半秒,划动接听键,打开扬声器。
林津廷温润的嗓音充斥整个屋子,如一盏灯,驱走她周围的黑暗。
“清荷,你在哪?”
仔细听才能听清他语气有些焦急,她喜欢把林津廷的声音放大来听,他的声音好听,像一只温暖的大手,温柔地抚拍她的后背,然后紧紧包裹她。
这个时候听到他的声音,莫名有些想哭,她吞下嗓间的涩意,维持平静说:“我在家,今晚没去演出。”
再怎么隐藏也逃不过林津廷敏锐的神经,他暗自松口气,“好,我现在去找你。”
他没问她为什么没去演出,只是叹了口气说要来找她。
李清荷咬着下唇,艰涩地说:“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她面向窗户发呆,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盥洗室,对着镜子打理柔顺的头发,把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擦洗干净。
林津廷来的很快,她刚拾掇完就听到悦耳的门铃声。
点了开门键,她静候在玄关处,等待林津廷愈来愈近的步伐。
隐约听到电梯门一开一合的声响,未等他敲门,她率先打开门,仰头撞入他的视线。
林津廷的手悬浮在半空中,他怔愣半秒,全然没想到她会主动打开门,他露出温暖的笑,说:“在家等着我呢。”
她没说话,微撇下视线,转身重又走向没开灯的屋子。
自林津廷送还荷花后,她特意给他准备了一双家用拖鞋,灰色的,这是他第二次穿。
他换上鞋跟随她步伐,环顾四周说:“怎么不开灯?”
“习惯了,我晚上很少开灯。”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轻声回应。
走到客厅,他闻到一股浓香的葡萄酒味,酒精味对他来说尤为敏感,他经常在酒局应酬上和合作商喝酒。
见她没有想开灯的意愿,他也没去开,反而径直走向阳台,凑近望了一眼小边几上的高脚杯,白色圆盘上剩下一枚饼干。
他拎起酒量,仔细掂量。
是空的。
他意外地嗤笑一声:“没想到你这么能喝,一整瓶都喝完了。”
清荷抱着玩具抱枕,望着他在的方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声音平淡如常,不像喝了一瓶酒的状态,他走到她面前,缓缓弯下腰,他的脸几乎要贴近她的。
猝不及防的近距离,让她立即戒备地往后躲,她脖颈靠在沙发背上,近乎以睡倒的姿态仰望他。
“林津廷,你做什么。”她喉咙发紧,嗓音似滚过砂砾。
他仔细闻着她吐出的气息,甘甜的葡萄酒香沁人心脾,倏而视线落在她张开的嘴巴上,他笑意甚浓,似要在酒香里醉过去,他尽量保持清醒,视线游移到她的眼睛,几乎用气声说:“我是没想到,清荷还是个小酒鬼。”
温热的气息扫过她脸颊,混沌的黑暗里,她脸颊刷的变红。
她用最快的速度眨动眼睫,闪躲他的视线,“你别离我这么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