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亡国公主顾子莘,也是当朝三驸马洛浔。
这是她第二次成婚,与她成婚之人,是慕王朝的三公主慕颜。
第一次成婚时,她不情,三公主不愿。
可如今这第二次成婚,她们心甘情愿,满心欢喜。
欢喜到都已日上三竿,洛浔才从熟睡中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那里却是空荡荡的。
原本昨夜还在自己怀中耳鬓厮磨,缱倦缠绵的佳人,现下不知去了何处?
独留她一人在房中,看着满地散落的喜袍。
身旁的位置还留有余温,残留着慕颜身上那股淡香,想她也是方才起身不久。
洛浔抱着锦被,将脸埋在里头闻着这股香气,让她心中觉得十分安心。
本想多沉浸在这难得的惬意之中,可耳边却听到院外传来轻微的打斗声。
洛浔从床榻上赫然惊起,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袍,快步走至房门口,就见远处桃林中,一白一黑的身影相互交错打斗。
那黑影手执长剑招式狠厉,慕颜手中并无兵器,只能躲闪着,她许是没有料到,会有人埋伏在一旁对她行刺。
慕颜武功不弱,可昨夜刚大婚完身上还倦着,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现下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她无论怎么躲,都难以与他拉开距离,更别说怎么去找到他的破绽制敌。
那人似想快速解决这场刺杀,已将内力蓄与剑身,奋力朝她挥来一道剑气。
慕颜急忙往一旁躲避,剑气掠过她的长发,斩落些许发丝,幸好她身形灵敏,不然就要被这剑气所伤,割断的可就不只只是这几许发丝。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剑就又一次朝她刺来,这次慕颜来不及往一旁躲,只能脚尖轻点,身子迅速的向后移去。
他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剑尖要刺入她的喉间,一颗石子混着深厚的内力,击打在长剑的剑身上。
剑身一颤,就被人轻易的挟在指尖。
一袭红袍映入眼帘,洛浔将慕颜护在身后,指尖蓄力将长剑抵住,闪身至黑影跟前,那人看到她时,眼中带着惊愣,下一刻猝不及防的被她一个飞踢,就踹飞了出去。
“让开!”黑衣人对着洛浔怒喊着,而他的声音里却有一丝颤抖:“让我杀了她!”
慕颜站在洛浔身后,看着洛浔一动不动的站在跟前,她来得急,散着墨发只随意穿了一件衣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连鞋都来不及穿,光脚踩在落满桃花瓣的土地上。
那大红色的喜袍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肌肤似雪。
洛浔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浮着浓烈的杀意,怒视着黑衣人。
慕颜见黑衣人看向她的眼神,显然是认识洛浔,此次行刺并不会对洛浔如何,他应只想要取她的性命。
洛浔方才离的远,看不清这人是何面貌,现下才看到他的脸上带着一块银色的面具,只漏出了另一半完好无损的脸,而那半张脸却有着莫名的熟悉。
熟悉到在脑海中,竟然能和那个在西芜被匪寇屠城之时,要抓走她的面具人,重叠在一起。
可她又觉得,这面具好似不止在西芜见过,在京州楚家遇刺的时候,他也出现过。
洛浔对着这人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
这竹苑是师父建造,设在竹林深处极为隐秘,而如今能有一个刺客寻到这里,还在这里埋伏着,等慕颜出现对她行刺,可想而知,这竹苑早就被人盯上了。
她在这竹苑里,时常都是恢复女儿身做起居,这秘密不知是否也泄露了出去,她必须要从他口中探知,是谁在暗中监视着她们。
若是被人一朝揭发,她以往所做的一切满盘皆输,她与慕颜,还有与她们交好的一干人等,都会因此而丧命。
“她欺骗你,利用你的感情,害你姐姐命丧与狗皇帝手中,你怎么还如此护着她!”
男子眼眶红润,双眼蒙着一层水雾,眼中失望至极的看着洛浔,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一旁的墓碑。
那墓碑上雕刻着,凌国长公主顾氏子莹之墓。
他流出眼泪,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她就在这,看着你们呢!”
他的长剑没有刺中慕颜,可他的话却真真切切刺入她的心间,慕颜突觉心中生疼,眼眶湿润的看向洛浔。
洛浔身形不由的轻颤,可说出来的话依旧冷冰冰的:“你到底是谁?”
见洛浔不为所动,那人深吸一口气:“皇姐,已然不识得我了吗?”
他抬手将面具取下,漏出被半块面具遮住的面容,那半张脸上皮肉狰狞遍布疤痕,似有刀伤,也有被火灼过的痕迹,令人见之骇然。
见洛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抿唇颤声道:“皇姐可还记得,我儿时贪玩,划破了肩后的刺青,是皇姐给我上的药,帮我隐瞒。”
随着他这句话落,儿时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莲花刺青是凌国皇室中人,自出生起就刺在肩后,这刺青有着特殊的寓意,若是损坏有了划痕,会被皇室中人意为不祥。
而幼时的顾子荆贪玩,爬树之时不慎从上头摔下来,肩后的莲花就被树枝划破,他害怕会被自己的父王处罚,便哭哭啼啼的来寻她。
洛浔惊讶不已:“你…你是子荆?”
慕颜震惊的望着他,凌国恒王世子顾子荆,他竟然还活着!
“你还活着?”洛浔的脚不由自主的,朝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顾子荆双眼含泪向她奔来,在快接近洛浔的时候,猛然双膝跪在地上,昂头看向洛浔那清冷的面容,颤声道:“皇姐,是我。”
“你一直在这守着?”洛浔伸出双手扶起他:“你既然早就知晓是我,为何不早些与我相认?”
“此事说来话长,容臣弟日后与你细说,眼下…”
顾子荆怒视着洛浔身后,神色复杂的慕颜,手执长剑直指着她:“皇姐,我们杀了她,为皇长姐报仇!”
“她已是我的妻子。”
洛浔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她伸手握上冰冷刺骨的剑身,在顾子荆不解的眼神下解释道:“姐姐的死,并不是她的错,是有心之人布的局,让我与她离心。”
“皇姐,你只是被她的虚情假意蛊惑,她……”
顾子荆还未说完,那长剑的剑尖,就被洛浔抵在她的胸口处:“姐姐生前与她是极好的关系,她不会害姐姐,我以我的性命作保,我相信她。”
顾子荆看着要没入洛浔胸口的剑尖,害怕的松了手,愣在原地眼里满是不甘。
洛浔相信她,哪怕用自己的性命来护着她,也不想让他杀慕颜,连他的剑也不能对着慕颜。
慕颜快步上前至她身旁,洛浔握着剑的手上,因剑身锋利已被划出细微的口子,慕颜连忙将剑拿过,一甩手将长剑笔直的刺入土地里。
“子荆,我知你对我有恨,我不奢求你能放下仇恨。”
慕颜说着,她握上洛浔冰凉的手:“子莹阿姐的死,我很愧疚,我定会查清真相给你一个交代,我对你皇姐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
顾子荆冷哼了声:“你的花言巧语,只对皇姐管用,我可不信。”
儿时在凌国,她就惯会缠着皇姐,皇姐为了她与昔日那些交好的世家贵女闹翻,后来她回了慕朝,皇姐就失去了玩伴。
她原本就是那爱玩闹的小公主,却整日里蔫蔫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连笑都不大爱笑了。
慕颜知道顾子荆对慕氏之人,有着深仇大恨,亡国灭家之仇心中难以平复。
他的恶言相对,让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只能沉默的看着顾子荆,只期盼他不要阻挠自己与洛浔在一起。
也盼他,不要因为洛浔这般待她,而对洛浔心生怨念。
顾子荆的视线落在她二人相握的手上,眼底的情绪令人看不透。
洛浔这般护着她,今日也难取慕颜的性命。
他抬手将面具重新带好,也不想再停留,愤然甩袖离开。
“子荆……”
洛浔在他身后轻唤了一句,他停下脚步只侧过头看她,面具下的眼神冰冷中带着些许失望,他抿着唇不回声,只深深望了洛浔一眼后,消失在林中。
洛浔盯着他消失的地方,思绪飘出良久,久到慕颜再她身边轻声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
慕颜瞧着她眼中神色落寞担忧,柔声道:“阿浔,可是担心子荆?”
“我不担心他,我担心的是你。”
她怕顾子荆不愿解除误会,对慕颜心有芥蒂,怕他日后,还会想要对慕颜行刺。
“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慕颜牵着她的双手,她知道洛浔是担心顾子荆,会对她再次刺杀。
慕颜那双魅惑的眼睛里,带着柔和的笑意:“有你护着我,他怎伤得了我?”
洛浔温和一笑,手指温柔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卿安,为何会来这里?”
“成婚第二日,是要给家中长辈敬拜奉茶,可公婆早已不在,唯有长姐在这。”
慕颜说着,眼里闪过一丝伤感,却不忍让洛浔多忧,复又道:“我来告诉长姐,你我二人破镜重圆,已结秦晋之好,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够欣喜。”
自顾子莹被人利用而亡,对于她死的那时候,洛浔的理智彻底被击溃。
伤心欲绝下,她狠心与慕颜和离决绝,不辞而别。
离她远远的躲着她一年,不愿再面对她,试图让自己放下她。
那一年里,姐姐的死,在她心里是跨不过去的坎,也是让慕颜愧疚的难以解开的心结。
见洛浔呆愣在原地黯然神伤,慕颜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拉着她走到顾子莹的面前,先是对着凌国的方向,二人齐齐下跪叩拜,后有对着顾子莹的墓碑深深一拜。
她二人跪在坟前,久久没有起身,直到一阵风吹了过来,吹起了地上飘落的桃花瓣。
虽然师父的庄园是竹林的深处,可这却种着一片桃花林,而顾子莹就是葬在这其中一颗桃花树前。
眼下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朵朵桃花开得很是好看。
风吹拂过开得烂漫的桃花,一朵完整的花蓦然从树上掉落,不偏不倚的落在慕颜的头顶,别在她的发间,淡粉色的桃花,衬得她明艳动人。
慕颜心头一惊,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墓碑。
洛浔见此嘴角勾着浅笑,伸手取下那朵好看的桃花,捧与慕颜面前。
“卿安你看,这是姐姐赠的贺礼。”
明知洛浔是安慰她,哄她开心,可慕颜心底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颤。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这朵桃花,眼中悄然落下一滴眼泪。
洛浔想慕颜的心结,或许也能随着这滴眼泪,得以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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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