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诉烬》 第1章 01 她是亡国公主顾子莘,也是当朝三驸马洛浔。 这是她第二次成婚,与她成婚之人,是慕王朝的三公主慕颜。 第一次成婚时,她不情,三公主不愿。 可如今这第二次成婚,她们心甘情愿,满心欢喜。 欢喜到都已日上三竿,洛浔才从熟睡中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那里却是空荡荡的。 原本昨夜还在自己怀中耳鬓厮磨,缱倦缠绵的佳人,现下不知去了何处? 独留她一人在房中,看着满地散落的喜袍。 身旁的位置还留有余温,残留着慕颜身上那股淡香,想她也是方才起身不久。 洛浔抱着锦被,将脸埋在里头闻着这股香气,让她心中觉得十分安心。 本想多沉浸在这难得的惬意之中,可耳边却听到院外传来轻微的打斗声。 洛浔从床榻上赫然惊起,随手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袍,快步走至房门口,就见远处桃林中,一白一黑的身影相互交错打斗。 那黑影手执长剑招式狠厉,慕颜手中并无兵器,只能躲闪着,她许是没有料到,会有人埋伏在一旁对她行刺。 慕颜武功不弱,可昨夜刚大婚完身上还倦着,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现下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她无论怎么躲,都难以与他拉开距离,更别说怎么去找到他的破绽制敌。 那人似想快速解决这场刺杀,已将内力蓄与剑身,奋力朝她挥来一道剑气。 慕颜急忙往一旁躲避,剑气掠过她的长发,斩落些许发丝,幸好她身形灵敏,不然就要被这剑气所伤,割断的可就不只只是这几许发丝。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剑就又一次朝她刺来,这次慕颜来不及往一旁躲,只能脚尖轻点,身子迅速的向后移去。 他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剑尖要刺入她的喉间,一颗石子混着深厚的内力,击打在长剑的剑身上。 剑身一颤,就被人轻易的挟在指尖。 一袭红袍映入眼帘,洛浔将慕颜护在身后,指尖蓄力将长剑抵住,闪身至黑影跟前,那人看到她时,眼中带着惊愣,下一刻猝不及防的被她一个飞踢,就踹飞了出去。 “让开!”黑衣人对着洛浔怒喊着,而他的声音里却有一丝颤抖:“让我杀了她!” 慕颜站在洛浔身后,看着洛浔一动不动的站在跟前,她来得急,散着墨发只随意穿了一件衣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连鞋都来不及穿,光脚踩在落满桃花瓣的土地上。 那大红色的喜袍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肌肤似雪。 洛浔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浮着浓烈的杀意,怒视着黑衣人。 慕颜见黑衣人看向她的眼神,显然是认识洛浔,此次行刺并不会对洛浔如何,他应只想要取她的性命。 洛浔方才离的远,看不清这人是何面貌,现下才看到他的脸上带着一块银色的面具,只漏出了另一半完好无损的脸,而那半张脸却有着莫名的熟悉。 熟悉到在脑海中,竟然能和那个在西芜被匪寇屠城之时,要抓走她的面具人,重叠在一起。 可她又觉得,这面具好似不止在西芜见过,在京州楚家遇刺的时候,他也出现过。 洛浔对着这人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 这竹苑是师父建造,设在竹林深处极为隐秘,而如今能有一个刺客寻到这里,还在这里埋伏着,等慕颜出现对她行刺,可想而知,这竹苑早就被人盯上了。 她在这竹苑里,时常都是恢复女儿身做起居,这秘密不知是否也泄露了出去,她必须要从他口中探知,是谁在暗中监视着她们。 若是被人一朝揭发,她以往所做的一切满盘皆输,她与慕颜,还有与她们交好的一干人等,都会因此而丧命。 “她欺骗你,利用你的感情,害你姐姐命丧与狗皇帝手中,你怎么还如此护着她!” 男子眼眶红润,双眼蒙着一层水雾,眼中失望至极的看着洛浔,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一旁的墓碑。 那墓碑上雕刻着,凌国长公主顾氏子莹之墓。 他流出眼泪,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她就在这,看着你们呢!” 他的长剑没有刺中慕颜,可他的话却真真切切刺入她的心间,慕颜突觉心中生疼,眼眶湿润的看向洛浔。 洛浔身形不由的轻颤,可说出来的话依旧冷冰冰的:“你到底是谁?” 见洛浔不为所动,那人深吸一口气:“皇姐,已然不识得我了吗?” 他抬手将面具取下,漏出被半块面具遮住的面容,那半张脸上皮肉狰狞遍布疤痕,似有刀伤,也有被火灼过的痕迹,令人见之骇然。 见洛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抿唇颤声道:“皇姐可还记得,我儿时贪玩,划破了肩后的刺青,是皇姐给我上的药,帮我隐瞒。” 随着他这句话落,儿时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莲花刺青是凌国皇室中人,自出生起就刺在肩后,这刺青有着特殊的寓意,若是损坏有了划痕,会被皇室中人意为不祥。 而幼时的顾子荆贪玩,爬树之时不慎从上头摔下来,肩后的莲花就被树枝划破,他害怕会被自己的父王处罚,便哭哭啼啼的来寻她。 洛浔惊讶不已:“你…你是子荆?” 慕颜震惊的望着他,凌国恒王世子顾子荆,他竟然还活着! “你还活着?”洛浔的脚不由自主的,朝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顾子荆双眼含泪向她奔来,在快接近洛浔的时候,猛然双膝跪在地上,昂头看向洛浔那清冷的面容,颤声道:“皇姐,是我。” “你一直在这守着?”洛浔伸出双手扶起他:“你既然早就知晓是我,为何不早些与我相认?” “此事说来话长,容臣弟日后与你细说,眼下…” 顾子荆怒视着洛浔身后,神色复杂的慕颜,手执长剑直指着她:“皇姐,我们杀了她,为皇长姐报仇!” “她已是我的妻子。” 洛浔说着向后退了几步,她伸手握上冰冷刺骨的剑身,在顾子荆不解的眼神下解释道:“姐姐的死,并不是她的错,是有心之人布的局,让我与她离心。” “皇姐,你只是被她的虚情假意蛊惑,她……” 顾子荆还未说完,那长剑的剑尖,就被洛浔抵在她的胸口处:“姐姐生前与她是极好的关系,她不会害姐姐,我以我的性命作保,我相信她。” 顾子荆看着要没入洛浔胸口的剑尖,害怕的松了手,愣在原地眼里满是不甘。 洛浔相信她,哪怕用自己的性命来护着她,也不想让他杀慕颜,连他的剑也不能对着慕颜。 慕颜快步上前至她身旁,洛浔握着剑的手上,因剑身锋利已被划出细微的口子,慕颜连忙将剑拿过,一甩手将长剑笔直的刺入土地里。 “子荆,我知你对我有恨,我不奢求你能放下仇恨。” 慕颜说着,她握上洛浔冰凉的手:“子莹阿姐的死,我很愧疚,我定会查清真相给你一个交代,我对你皇姐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 顾子荆冷哼了声:“你的花言巧语,只对皇姐管用,我可不信。” 儿时在凌国,她就惯会缠着皇姐,皇姐为了她与昔日那些交好的世家贵女闹翻,后来她回了慕朝,皇姐就失去了玩伴。 她原本就是那爱玩闹的小公主,却整日里蔫蔫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连笑都不大爱笑了。 慕颜知道顾子荆对慕氏之人,有着深仇大恨,亡国灭家之仇心中难以平复。 他的恶言相对,让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只能沉默的看着顾子荆,只期盼他不要阻挠自己与洛浔在一起。 也盼他,不要因为洛浔这般待她,而对洛浔心生怨念。 顾子荆的视线落在她二人相握的手上,眼底的情绪令人看不透。 洛浔这般护着她,今日也难取慕颜的性命。 他抬手将面具重新带好,也不想再停留,愤然甩袖离开。 “子荆……” 洛浔在他身后轻唤了一句,他停下脚步只侧过头看她,面具下的眼神冰冷中带着些许失望,他抿着唇不回声,只深深望了洛浔一眼后,消失在林中。 洛浔盯着他消失的地方,思绪飘出良久,久到慕颜再她身边轻声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 慕颜瞧着她眼中神色落寞担忧,柔声道:“阿浔,可是担心子荆?” “我不担心他,我担心的是你。” 她怕顾子荆不愿解除误会,对慕颜心有芥蒂,怕他日后,还会想要对慕颜行刺。 “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慕颜牵着她的双手,她知道洛浔是担心顾子荆,会对她再次刺杀。 慕颜那双魅惑的眼睛里,带着柔和的笑意:“有你护着我,他怎伤得了我?” 洛浔温和一笑,手指温柔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卿安,为何会来这里?” “成婚第二日,是要给家中长辈敬拜奉茶,可公婆早已不在,唯有长姐在这。” 慕颜说着,眼里闪过一丝伤感,却不忍让洛浔多忧,复又道:“我来告诉长姐,你我二人破镜重圆,已结秦晋之好,希望她在天之灵,能够欣喜。” 自顾子莹被人利用而亡,对于她死的那时候,洛浔的理智彻底被击溃。 伤心欲绝下,她狠心与慕颜和离决绝,不辞而别。 离她远远的躲着她一年,不愿再面对她,试图让自己放下她。 那一年里,姐姐的死,在她心里是跨不过去的坎,也是让慕颜愧疚的难以解开的心结。 见洛浔呆愣在原地黯然神伤,慕颜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拉着她走到顾子莹的面前,先是对着凌国的方向,二人齐齐下跪叩拜,后有对着顾子莹的墓碑深深一拜。 她二人跪在坟前,久久没有起身,直到一阵风吹了过来,吹起了地上飘落的桃花瓣。 虽然师父的庄园是竹林的深处,可这却种着一片桃花林,而顾子莹就是葬在这其中一颗桃花树前。 眼下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朵朵桃花开得很是好看。 风吹拂过开得烂漫的桃花,一朵完整的花蓦然从树上掉落,不偏不倚的落在慕颜的头顶,别在她的发间,淡粉色的桃花,衬得她明艳动人。 慕颜心头一惊,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的墓碑。 洛浔见此嘴角勾着浅笑,伸手取下那朵好看的桃花,捧与慕颜面前。 “卿安你看,这是姐姐赠的贺礼。” 明知洛浔是安慰她,哄她开心,可慕颜心底还是不由自主的一颤。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这朵桃花,眼中悄然落下一滴眼泪。 洛浔想慕颜的心结,或许也能随着这滴眼泪,得以疏解。 上篇《往生年之驸马别逃》已完结啦~[让我康康] 下篇正式开启,新看的宝子如果后面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去看上篇哦~[爱心眼] 欢迎宝子们收藏与评论,段评也会开启的嗷~~[撒花] 你们的评论会是我码字的动力~~[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1. 第2章 02 次日清晨,洛浔与慕颜自房中被院外的争执声吵醒。 两人一打开房门,就见整院都站满一群黑衣人,而那些被邀来参加她与慕颜大婚的挚友们,都在她们自己房前被人拿着刀剑挟持着。 众人见洛浔出了房门,便收回刀剑,齐声对着洛浔下跪喊道。 “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洛浔神色微愣,这群黑衣人怎么对着她喊长公主?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看样子,他们好像是知道自己原本的身份。 “长公主?你们是何人?又唤的谁?” 跪在他们身前的一个没有蒙面的黑衣人,眼里满是期望的看着她:“我等皆效忠世子,待世子登上大位,殿下自是尊为长公主!” 顾子荆?那这些人,就都是他豢养的暗卫吗? 洛浔不语,侧目看一眼站在她身旁的慕颜,她眼里情绪不明,一言不发的瞧着这群黑衣人。 如今挚友们都被挟持,若她二人有异动,只怕这群人会伤了她们。 “你们都喊错了!”远处传来怒声,只见一身黑袍的男子从人后走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块银色的面具,只漏出了另一半完好无损的脸,他从怀中拿出一枚玉扳指:“你们都该唤她陛下!” 顾子荆在一众人的错愣下,走到洛浔跟前双膝跪下,那玉扳指被他捧在双手之间,奉与洛浔面前:“臣弟顾子荆,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他话音刚落,那群暗卫见此,也跟着他的话齐声喊着。 洛浔身形一颤,低头看着他手中的那枚玉扳指,这玉扳指上刻着凌国皇室的莲花,是她父皇生前之物。 她伸手拿起玉扳指,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图案,眼中思念至深。 慕颜咬着下唇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期待洛浔会接受的顾子荆,虽然洛浔曾对她说出过心底的想法。 她说,她想要那个位子,想要将慕氏与顾氏合在一起的皇位,想做这天下的帝王。 她说,女子做帝王,又有何不能呢? 那时慕颜虽惊于她的野心,可也愿意支持着她,只要洛浔身旁的位置是她慕颜的,又何尝不可呢? 可这终究还未到时候,是她二人不能宣之以口的秘密。 如今顾子荆却当着众人的面,将话说了出来,还挟持着楚玉妍这一众跟随她们的挚友。 在她们面前,强行想让洛浔被迫暴露心底的想法,这无疑是提前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往后的种种都会让洛浔十分受迫。 到底是他想真心扶持洛浔得到皇位,还是想要将她捧做一个傀儡皇帝,以用她公主之名,好让自己号召天下呢? 楚玉妍她们震惊的看着上头的洛浔与顾子荆,虽然她们知晓洛浔真正的身份,也表示愿意追随她与慕颜,可是她们并不知晓,洛浔有没有过当帝王的想法。 这一切还是得看洛浔,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顾子荆满眼欣喜的仰头看着洛浔,半晌后,她却将玉扳指放回了他的手中:“父皇既给了你,便是你的。” “不!皇姐你才是皇伯伯的血脉,我愿与父王辅佐皇伯伯一样辅佐于你!”顾子荆看洛浔不接受,心下慌乱的说道:“这东西原本就是属于你的,皇位也本该是你的!” 洛浔看着他急切的模样,眼中却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她是想当皇帝,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她要让慕邺下罪己诏,承认他自己所犯的罪行,昭告天下,还凌国清名。 要让慕邺亲眼看着,他曾摧毁的凌国,是如何重新复起。 要让他亲耳听到,她登上皇位,众人的贺声。 洛浔语气冷冰冰的:“你挟持着我的挚友们,还要让我接受你的忠心,你这是要效忠我,还是要威胁我?” “皇姐,她们是外人,有朝一日怕是会暴露了你的身份,若真到那个地步,不如现在就全部灭口,以绝后患!” 顾子荆说完,挟持着楚玉妍她们的黑衣人,已做好了斩杀她们的准备,而楚玉妍她们思绪都紧绷着,手中已经暗自蓄力以作防备。 “顾子荆!”洛浔对着他怒喊一声,满眼的怒意盯得顾子荆张着嘴,像是做错事情一般,有些忐忑的看着她。 洛浔咬牙道:“她们都是我的挚友,论亲疏,她们早已成我的家人,她们每个人都与我一同经历过生死,我不希望看到她们任何一个人出事,你若是敢伤她们分毫,你我姐弟,恩断义绝!” “皇姐!”顾子荆被洛浔怒瞪了回去,一句话憋在喉间发不出声来。 而他身后先前带头说话的男子,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既然她们是殿下的挚友,是殿下的左膀右臂,那可留下她们的性命,不过,三公主慕颜必须死!” 他话落至此,恶狠狠的看向慕颜。 楚玉妍她们眼里带着担忧,看着被那群黑衣人架在上面的两人,她们又不能轻举妄动,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决这场危机。 洛浔目光似剑,直戳着那人的心房,若说眼神可以杀人,那他在洛浔眼里,已经被千刀万剐。 “你是何人?” 那人抿着唇不语,而顾子荆却回道:“他们都是凌国幸存下来的百官之后,他们可以辅佐皇姐复兴凌国,登上大位!” “辅佐我?”洛浔突然冷笑出声:“他连回答我的话都不够诚心,还当着我的面,要扬言杀死我的妻子,就凭他?” 顾子荆还想说什么,却被那人强先说道:“慕颜妖女,迷惑殿下,就该诛杀!” 洛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周身泛着寒冷的气息,让人如坠冰窟:“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严君泽。”他恭敬回道。 洛浔的语气异常冰冷:“上前来。” 严君泽虽然不知洛浔是何意,但是因着她是主上,还是照做的踏上了那木质的台阶,跪与洛浔身前。 “抬起头。” 他听从般抬起头来,下一刻,脸旁袭来一股猛烈的掌风,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他从台阶上翻滚了下去,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严君泽捂着逐渐肿胀的侧脸,不可置信的望向眼前高高在上的洛浔。 只听得她冷漠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已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你们,对她不敬。” 顾子荆咬牙开口:“皇姐……” 他还未说出完整的话,就被洛浔怒瞪呛了回去:“包括你!” 严君泽见连顾子荆,都比不上慕颜在洛浔心里的份量,若是洛浔一直被慕颜这般迷惑下去,何谈复仇,再兴凌国? 他从地上艰难爬起来,对洛浔喊道:“殿下!慕颜可是我们仇敌之女!你若登上大位,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一定要护着她!请殿下杀了慕颜,以祭先帝与皇后,在天之灵!” “你的耳朵,是被我扇聋了吗?”洛浔冷哼了声:“我说了,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也是顾氏皇族之人,怎可杀之?” 严君泽似乎还不肯放弃,跪在地上问道:“既然殿下这样说,那她可有殿下所刺的莲花刺青?若没有,她就还算不上是皇室中人!” 凌国皇室的莲花刺青,是每个皇室之人自出生后,就被宗族中位份极高的长者所刺,那朵粉色的莲花刺青会被刺与肩后,是皇室的传承,也是身份的象征。 而外姓之人,若是娶了皇室中人,或者嫁入皇室,在成婚后,都会由另一半亲手在后肩处刺下莲花,以正名分。 洛浔蹙眉,她还未来得及给慕颜刺青,眼下她身上并没有莲花刺青可以表示已入皇室,但是若她这般说了,严君泽一定会揪着这点伤害慕颜。 事急从权,她只能心里默念,希望先祖不要怪罪。 “自然有,昨夜大婚,我已为她刺下。” 楚玉妍她们面面相觑,此前听闻凌国皇室的习俗,却没想到,还有大婚之夜刺青一说。 “那就请殿下,让三公主证明身份!” 严君泽话音刚落,就被一股凌厉的剑气所伤,他的衣袖破裂被划出一道极深的伤口,此刻伤口处鲜血直流,他捂着手臂倒在地上哀嚎。 “严君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放肆,是以为我不能杀你吗?” 洛浔握着手中的长剑,直指着他:“若你再犬吠对她不敬,下一剑划破的,可就不只是你的手臂!” 慕颜握上洛浔的手,安抚着她怒极了的情绪,眼睛却瞟到严君泽手臂上,那似火焰般的图案,她心下一惊:“你们是火焰卫?” 洛浔这才顺着视线看向严君泽的手臂,而严君泽因为被看穿,急忙想要捂着那火焰的刺青。 顾子荆脸色铁青,眼中不安的看着洛浔:“是,他们是我,训练出来的火焰卫。” 洛浔思绪飞转,想起科举殿试前那些学子被暗杀,阳城案李肆与北寂山庄的两个庄主被灭口,又想到她与慕颜初次在林瑜府中用完膳,回公主府的路上被行刺,再到南江城万天舒被杀,直至后来的离州叛乱。 她带领的两千长安军在离州平叛,却被火焰卫封锁了离州传递出去的消息,导致原本剩下的两千长安军,现在仅仅剩下了一千两百人。 那场战争的残酷与艰难,连她也几乎快要死在了那里。 她和慕颜本以为,火焰卫是废太子慕旭的暗卫,没想到竟然是…竟然是她的堂弟顾子荆的,一切的一切还都是他谋划的。 洛浔突然自嘲的笑出了声:“离州之战,是不是你派人封锁的消息?” 顾子荆紧闭双眼,颤声道:“是。” “好啊,好啊。”洛浔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若非慕颜扶着她,她怕是要往后倒,撞到后头的门槛:“看来,你还想要我的命?” “不是的!不是的皇姐!” 顾子荆猛的睁开眼睛,慌乱的解释着:“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皇姐,我只是想要离州大乱,想要慕朝因为内乱导致江山灭亡,想要杀了慕颜心爱之人,让她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我并不知道你就是皇姐,当后来我知道的时候,心里万分愧疚,悔不当初!” 洛浔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怨他,还是恨他,只愣愣的转过身不去看他。 “皇姐,皇姐!”顾子荆跪在那,看着她要关上的房门,急的跌倒在台阶上。 他怕洛浔因此恨他,因此埋怨他,因此要舍弃他。 这世间,洛浔是他唯一活着的亲人。 屋里的洛浔,冷冷的喊了一声:“带着你的火焰卫,消失在我面前!” 已至黑夜,洛浔的房门都没有再打开过。 而火焰卫都已经撤去,徒留下顾子荆一人不敢踏足在竹苑内,只能跪在竹苑外头远远的竹林之中,已然跪了一天。 洛浔轻打开窗户,透过开启的缝隙,看着跪在远处林中的那抹黑色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还在恼他吗?”慕颜端着羹汤来到她的身旁:“你一天没用膳多少要用些,你这是与他置气,还是与自己赌气?” 顾子荆用尽手段,也是一心想要为凌国复仇,在他的立场上来说,他没有错,只是洛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在她的心里,为阳城的徐府冤案翻案,为南江灾民抗灾疗伤,为受贿账簿上那些无辜之人还以清白,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世族绳之以法,与长安军同生共死的那段时日里,已经让她暂且忘记,自己是凌国的亡国公主。 按理说,她应该像顾子荆一样,用这些事情将灾难扩大化,能使得慕王朝逐渐破败,能更好更快的报仇。 可洛浔心底始终是善良的,她的复仇并不是用百姓的性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她的心里,已经不分慕王朝还是凌国。 洛浔将窗户关上,接过羹汤舀了一勺饮入口中,本是美味的佳肴,可是现下在她嘴里却有些食不知味的寡淡。 “他性子比我刚毅,也比我要狠些。” 看着洛浔将一碗羹汤饮尽,慕颜才放下心来接过瓷碗,拿着帕子为她擦拭嘴角,想到顾子荆的那半张被毁的脸,如今在看着洛浔这张清秀姣好的面容,心底蓦然有些心疼。 也不知,洛浔当日的脸上,是不是也受了伤? 也不知,她经历了多少痛苦,才将自己又恢复好了的。 慕颜伸手抚上她的侧脸,心疼的问道:“阿浔,你以前是不是也像他一样,伤的很重过?” 洛浔的相貌与儿时有些相差,也导致她当初不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她的师父医术极高,为她修容才有如今这张完好的脸。 可修容之时,需要剔除原本的残肉,那一定是痛苦万分的。 洛浔看她眼里,心疼的都快流出眼泪来,柔声轻松道:“没有那么严重,我被保护的很好。” 若是被保护的很好,没有受严重的伤,又怎么会改变了原本的样貌? 难道只是为了不让父皇瞧出来,因而对她起疑吗? 慕颜一直看着她不说话,她的眉头紧皱着,洛浔想想也知道慕颜是在难过。 “卿安,以往种种已成往事,眼下我好端端的在你面前,我们还会有很多美好的事,可以来填补那些伤口与遗憾。” 她伸手轻抚她的眉间,温柔的为她舒缓皱着的眉头:“今日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你且与我说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欢喜一些?” 慕颜望着她的眼睛,明亮又好看,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什么都可以吗?” 洛浔颔首浅笑:“嗯,什么都可以。” 第3章 03 白日里,严君泽的话让慕颜想到,自己还没有莲花刺青,洛浔也不曾有意要为她所刺。 想起慕旭早就有那朵莲花刺青,而她和洛浔相识相处那么久,洛浔都没有与她说过要刺青,心里就有些幽怨。 其实她明白,洛浔为何没有主动要为她刺青的原因,这莲花是凌国皇室中人的象征,而当年慕旭说拿到了开启凌国国都城门的钥匙,其实就是他身上这朵莲花。 他带领的一小部分慕军,又都是扮做凌军的装扮,看守城门的主将见到他身上这朵莲花,还以为是宗室里,哪位国戚带兵征战回来,故而为他开启了城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军都已经大军攻入了。 那日她从大牢里,见到慕旭身后的莲花出来与洛浔说过后,洛浔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她却又叹了一口气,轻声喃道:原来是这样。 眼前的洛浔,还在好奇的等待着,她会提出什么想法来。 慕颜有些紧张的说道:“你白日里,与他们说已为我刺青,可我身上并没有莲花的刺青,是不是…代表我还不是真正的入了顾氏皇族,我还不是…你的妻子?” 见洛浔神色微愣不言语,慕颜又鼓起勇气试探道:“慕旭他都有,而我与你成了两次亲都没有…你是不是没有想过,要为我刺青?” 她说到后面,语气中带着一丝娇嗔,洛浔轻笑:“不是的,只是刺青有些疼,我怕你忍不住。” 慕颜撇嘴,低头轻声喃道:“再疼,能有我取了三日的心头血疼吗?” 三日的心头血…… 想起在江州暗雪阁比武时,拿到的血灵莲芝还未开花,需要用心头血灌溉才能开花发挥药性,才能给她彻底解了蛊毒。 而慕颜,就是取了自己三天的心头血,灌溉了那朵血灵莲芝。 直到现在,她心口那刀伤的疤痕,洛浔每每见到时,都会心疼不已。 “卿安真的想要刺青吗?”洛浔柔声问道。 见慕颜点着头,眼里亮光闪烁倒映着她的影子,期待着她能亲手为她刺下莲花。 洛浔嘴角勾笑转过身解开自己的衣带,衣襟散开,衣物柔顺自然的垂在双臂处,漏出她雪白的后背,与肩上那朵粉色的莲花刺青。 这刺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勾人。 慕颜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为她刺青,为何洛浔要解衣? 洛浔微微侧过头来,对着她轻声道:“那就请殿下,将我后肩这朵莲花,临摹下来。” 洛浔初次与她袒露如兰就是顾子莹的时候,说起过姐姐身上的刺青被毁,她还曾试探问过洛浔,姐姐身上有的,那妹妹身上也会有吗? 那时候洛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了她原本的身份。 她心中忐忑,洛浔却说姐姐少时体弱多病,只是家中的长老为了她身子康健才做的刺青,而且还说,不一定姐妹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那时就在想,莫不是她姐妹二人的莲花,是不一样的? 洛浔跪坐在地上,她的后背上还有洞房花烛时,残留下还未消除的红痕,慕颜将一张白纸贴在她的后背处,拿着沾着墨的笔,手轻轻抚摸着她肩上的莲花,一笔一画的将这莲花细细临摹了下来。 毛笔与慕颜的手指都很冰凉,触及到她的肌肤时,洛浔身形轻颤了颤,抿着自己的下唇,忍着那羽毛般划过的酥痒之感。 慕颜轻笑出声,转移她的注意力:“皇室的莲花,不都是一样的吗?你是忘记它长什么样了?” “大体是一样的,可总有细微处,比如某片花瓣的方向是不同的,是用来区别身份的。”洛浔轻声道。 “所以你才说,子莹姐姐身上那朵,与你的不一样?” “嗯,要一样的话,只有婚配相伴之人的刺青,才会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洛浔缓了一口气,又道:“我只晓得大概,却看不出哪里的细节不一样,所以只能让你临摹下来,我才好给你刺青。” 以往共枕或者缠绵之时,也有看到她肩上这朵莲花,可那时候的思绪正在云端之上,并未瞧的认真仔细,现下如此近距离凝心看着,只觉得刺的笔画蛮多,难怪洛浔会怕她忍不住。 洛浔是从小就刺上了,早就忘了刺青时的感觉,随着日渐长大,这莲花也都跟着绽放了开来。 而她如今,是要完完整整的,体会到刺青带来的疼。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慕颜俯下身子,虔诚而温柔的轻吻着刺青,在她身子不经一颤时,唇又来到她的耳边,柔声道:“画好了,为我刺青吧。” 洛浔转过身,便看到慕颜那魅惑人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神色,她手指轻勾着自己衣带,在洛浔的注视下缓缓散开衣襟,漏出她里头的丝绸肚兜。 慕颜将衣物垂至臂湾间勾着,挑眉看向入了神的洛浔道:“夜色已深,阿浔若再不刺,又想彻夜不眠,明日晚起了吗?” 意识到自己盯着慕颜已经许久了,她的调笑,让洛浔双颊微红,布上一抹红晕。 洛浔急忙起身,而慕颜已经跪坐在中间,双手紧握着衣袖等待着洛浔。 洛浔的关心是对的,当细长的针尖刺入皮肉的那刻,慕颜下意识的咬着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唯有她轻颤的肩头,暴露了她此刻体会到的疼痛。 只有刺入了皮肉留下了疤痕,才能将莲花的图案一直刺在肩处,待刺青完全,伤痕好了后,在用特殊的颜料为其上色,才算全然完成了那朵粉色的莲花。 刚开始的几针下来还好,慕颜毕竟是习武之人,忍痛的能力比寻常人要强许多,可如今这般连续持久下来,她也有些抵抗不住,双手已经不能单单支撑在双腿上。 洛浔见她身形止不住的颤抖,料想这刺青还是太疼了些,慕颜的双手已经从双腿上,不受控制的滑落置身前的两侧,撑在两边的毯子上。 此刻她本垂在臂湾间的衣物,全然散落在了地上,漏出她完整细长的手臂和雪白的后背。 慕颜的后背,曲线婀娜迷人,骨骼幅度优美,腰肢纤瘦肌肤细腻如画。 美人的背,都是极好看的。 令洛浔见之入迷,浮想翩翩。 可现下,她无暇多想,只有快些将刺青完成,让慕颜少受些疼痛。 慕颜因疼痛抖着身子,那肩处传来火辣灼热的感觉,久久不能散去,突然一股清凉微弱的气息,吹拂着她那被刺的伤处,让她感觉稍有缓解。 她知道,这是洛浔正俯在她的背上,为她的伤处轻柔的吹着气,安抚着她,想要她少些痛楚。 刺青才落至大半,还未完成,慕颜就已经抵不住,耳鬓间与背脊上,都疼的出了一层细微的汗,若非洛浔单手环着她的腰身,只怕她就要瘫在毯子上了。 见她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洛浔先停了下来,好让她缓一缓,拿着帕子温柔的擦拭着她的汗渍:“卿安,你可还受得住?” 慕颜喘着气息问道:“还有…还有多久?” “还有两片花瓣。”洛浔回道,倒了一杯水喂与她的嘴边:“喝些水,歇一歇。” 慕颜艰难直起身子,清水入喉只觉甘甜,倒是能让她缓了不少。 洛浔的眼神撇到了她的下唇,那里因为她忍着疼而被咬破,洛浔目光幽幽的盯着那处。 慕颜并未察觉到她眼神有何异样,只看向窗外觉得这黑夜更是深了不少,也不知时辰过了多久。 见慕颜已经平复好气息,又重新做好准备,让洛浔再刺下剩下的两片花瓣。 洛浔拿着针,停在了她的肩头, 随着针尖刺下,身下的人儿身躯颤抖,洛浔柔声开口:“卿安,你不好奇我的刺青,是谁刺的吗?” 洛浔刺青时还那么小,她怎么知道是谁刺的? 除非是她父皇母后告知与她,旦她这般说,难道不是宗族里的长辈吗? 还是,她也想要让她转移注意? 慕颜心底一暖,顺着她的话接道:“难道,不是宗族里的长辈吗?” “不是。”洛浔在她的伤处轻轻吹气:“听母后说,是一位外姓人,不在宗室内。” 慕颜颤着声音道:“外姓?你宗族里的长辈,竟然能答应一个外姓之人,为你刺青吗?” “我也好奇,这人是有多大的神通,竟然能说服那些老顽固。” 洛浔耸肩,语气带着些许俏皮:“我总觉得,应是母后的主意,不过那些老顽固也一定多有不满,父皇只怕是和他们吵得脸红脖子粗。” 被她的话语逗笑,慕颜轻笑出声,洛浔接着道:“母后说,那人可厉害着呢,能穿山入海,上天遁地,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是随手拈来,能常人所不能,会常人所不会。” 洛浔这番话说的,像是话本子上那些神鬼之人般,慕颜笑道:“真有其人吗?那你母后…有没有告知你她的名姓?日后也好寻她?” 洛浔笑了笑,说道:“母后说,这是秘密,她也不曾告知我,说是日后有缘,自会遇到。” 慕颜心中发笑,觉得洛浔这是在哄着她,不知不觉她已经刺完了,只剩下最后一片花瓣。 可慕颜已经有些遭受不住,她撑在身前的双臂,也开始随着身子颤抖起来,冒出的汗水也逐渐多了些,贴在洛浔的衣物上,浸湿了她的衣袖。 在她忍痛欲要再次咬着自己下唇时,洛浔的手自她下颚处攀了上来,手指抵在她的双唇间:“卿安,忍不住了,可以咬我。” 她这话明明是在关心自己,怕自己再次咬破下唇,可听在慕颜的耳里,却别有一番感觉。 思绪已经来不及多想,肩上的痛楚又一次的传来,她微张着嘴,洛浔的手指就趁势入了她的嘴中。 慕颜下意识的咬在了她的手指上,听到身后之人轻微的闷哼了一声,她又怕真的将她的手指咬伤了,不敢咬的太用力,只能忍着自己收了一些力道。 终在最后洛浔的手指还是被咬破,鲜血流进了慕颜的嘴中,肩后也完成了最后一针。 慕颜张嘴松开了洛浔的手,垂着头喘气,这场刺青总算是完成了,也太疼了。 洛浔见她如此,吻了吻她的鬓间,问道:“卿安,你还好吗?” “还好……”慕颜呢喃着,抬头看向不远处,立在她们面前的铜镜。 慕颜这才清楚的看到,自己撑着身子跪在地上。 而洛浔则是整个人都俯下身子,贴在她的后背之上,为她擦拭着肩处,因刚刺好的莲花而流出来的血滴,目光柔柔满是心疼的盯着她。 这一幕落进慕颜眼里,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没有想到是这般疼,阿浔,你得补偿我。” “补偿?要怎么补偿?” 洛浔不经意间抬眸,看到铜镜里的慕颜,她此刻媚眼如丝勾人心魄。 原本只有关怀之意的眸子里,瞬间亮了几分,渐渐染上了那灼热的情意。 洛浔低头吻在了慕颜的后颈处,温润的触感伴随着温热的气息,袭在慕颜的脖间。 她感受着洛浔的唇瓣自她的后颈处,一路亲吻而下,柔软而又灵巧,好似在那作着画。 因她如此,身上瞬间传来触电般的酥麻,惹得慕颜身子轻颤,不过这次的颤抖,却不是因为刺青带来的疼痛,而是因为洛浔,正用自己的温情安抚着她。 洛浔咬着那系着的红绳,细绳轻易的就扯散了开来,慕颜身前最后一抹遮羞的衣物,没了束缚飘落在毯子上。 美景浮现,一览无余。 洛浔的手环在慕颜的腰间,而她的唇瓣已袭上她的耳边,啄着她那红透了,似要滴血般的耳垂。 方才刺青太痛,慕颜身上出了汗,浸湿了洛浔身上的衣物。 许是刺青时双臂撑的太久,慕颜的手已经没了力气,无法再去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她转过身来,双手勾在洛浔的肩上。 她搭在洛浔肩上的手,拂过她身上的衣物,轻而易举的就将其全数褪去,抱着她虚弱无力,缓缓倒在毯子上。 又将身下的衣物抽出一挥,那燃着的烛火瞬间熄灭,只留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隐约照在地上交缠着的两人身上。 她二人肩后的双莲摇曳着,此刻**不歇,缱倦缠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3. 第4章 04 顾子荆在竹苑外跪了两日,等楚玉妍一众人都纷纷离开后,洛浔才捧着书卷走到他跟前。 待眼底出现一抹白色的裙角,他才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那面若冰霜的人。 洛浔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平静的像湖水的表面,没有一点波澜。 “随我来。” 她声音冷淡,好似对他还有些气,可顾子荆顾不上多想,便起身跟着她。 膝盖跪得太久,他起身时双腿已然麻木,站不稳踉跄了几步,洛浔却只是停下步伐,回头瞟他一眼不说话,又自顾自的往桃林走去。 顾子荆的直觉告诉他,洛浔定是有话要问他的,她还没有全然消气。 等走到顾子莹坟旁边的墓碑前时,洛浔才淡漠道:“跪下。” 顾子荆看那墓碑上刻着的字,是雅阁阁主楚莲之墓,他的心一下沉落至谷底,双腿木然弯曲跪在坟前。 洛浔拿着书卷背手搁置腰后,她没有转身看顾子荆,只冷声道:“你可知雅阁是我的?姐姐在别苑出事时,雅阁也遭人围杀,里头的人无一生还,而莲姨被抓,受尽折磨惨死,我们连她的尸身都找不到,只能立这么一个……衣冠冢。” 顾子荆沉默的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件事虽不是他主使的,却也是因他有关。 “是你派的人吗?” 洛浔声音冷的似一把剑,刺穿顾子荆的整颗心:“你可知,她是抚养了我十年的人?” “我…皇姐,不是……” 他说话支支吾吾的,洛浔侧过头,目光凌厉:“说实话。” 顾子荆仰头看着她的背影,此刻洛浔身上那与生俱来的皇族气势,压迫得他不敢对她有半分隐瞒。 他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洛浔:“不是我派的人,是此前与我在一处的军师,他说雅阁查到了我们的身份,他不想我们会暴露,所以背着我偷偷行事,皇长姐和雅阁接连出事后,我才得以知晓,至于阁主被他所抓这件事,他从未向我提及。” 看来顾子荆的这个军师,并不能完全被他掌控,能背着主子擅自行动,只怕不单单只是军师而已。 “你的那个军师,叫什么名字?”洛浔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顾子荆:“他可还在你的火焰卫之中?” “他叫苏羽,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够集结这群百官之后成立火焰卫,以及我能有如今的能力,都是他帮的我。” 顾子荆喉间轻咽,有些忐忑道:“西芜匪寇屠城之时,我与他意见不合已然决裂,他带着他手底下的人不知所踪。” 西芜匪寇屠城…… 那日,匪寇来得突然,纵火烧城毁了不少百姓的安息之所,也屠杀了不少人,包括那个只有十岁的小棠,每日拿着糖葫芦给自己的小棠,也死在了那场屠城之中。 “那日,你们为何会在?”洛浔眼中泛起怒意:“匪寇屠城,是否与你有关?” “不是的,那时我也在城中,事发突然我只想着救皇姐出来带走你,后来带不走你,退至城外林中才遇到他。” 顾子荆语气稍顿,愧疚道:“我也是在那刻才知道,又是他擅作主张,所以与他翻脸,皇姐,我不知道他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对不起。” 这个苏羽太可怕,已经威胁到了她们的安全。 他做事都瞒着顾子荆,就算如今两人分道扬镳,日后也不知,他还会出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她们。 顾子荆应是在京州刺杀她们的时候,认出了自己,所以后面再发生的事情,都是被苏羽蒙在鼓里。 “你既知此人心思不忠,手段狠决,在雅阁出事后,就该处置了他!” 顾子荆有些后悔:“因着他救过我的命,他说这么做都是为了帮我,可以让皇姐跟我走,我都已警告过他不能擅自行动,只是没想到他会逼你至此。” 他跪着的双腿朝洛浔挪近几步,昂头看向她冰冷的眼底:“皇姐,我没有想过要逼你,我只是觉得你不该呆在西芜,费劲心力帮慕朝做这些事,所以我想带你走,我们应该光复凌国才对。” “这么说来,你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我,对吗?” 洛浔见他靠近,脚步不由的往后退一步:“那个苏羽,知道我的身份吗?” 顾子荆连连摇头:“皇姐放心,我没有对他提过任何一个字,他不知你的身份。” 还好,顾子荆还有些头脑,没有把她的身份让那个苏羽知道。 或许也就因为这点,苏羽见顾子荆对她态度转变,所以背着他暗自行动,想要用这些事去惹怒他,套出他心中的话来。 “你和那个苏羽,还对我们做了什么?” 此前那些犯事者都被灭口,她们的行踪只要出了都城,就总能被火焰卫知晓,那时她就怀疑,火焰卫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她们。 “别的没有了,不过有一点,他曾派了一个他手底下的暗燕,来监视你们,所以那些被我们灭口,让你们觉得是慕旭干的事情,都是她提供的行踪。” 果然她们周围有探子,不然怎么每次都那么凑巧? 洛浔蹙眉问道:“你可知那个暗燕,长得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顾子荆叹气道:“那是苏羽的人,都是与他暗中单独联系,我只知道有这么一只燕子存在,可并没有见过,也没有从他口中再探得什么有关的消息。” 那个苏羽也并没有对他坦诚过,许多的事情和人都是瞒着顾子荆的,从来没有想过会与他是一条路上的人,对他也一直存有异心。 “那么苏羽,你总该知道他是何处的人?长的是何模样吧?” 顾子荆垂眸思索片刻:“我记得他家在东屿,至于他的相貌,晚些我让底下的人画给皇姐。” 东屿,六皇子慕晰的封地。 如今雅阁没了,洛浔也没了可以探查消息的暗阁,顾子荆既然愿意带着火焰卫说要效忠与她,那也未必不可用。 不过…他身边的那个严君泽,好像只听他的。 “你当真愿意,效忠辅佐我?” 洛浔挑眉看着他,顾子荆沉在谷底的心,因她此话复又重新燃起希望,洛浔终于是愿意接受他们的效力,也终于是想明白要光复凌国了吗? 他连连点头,洛浔见他诚恳,那些事情非他之过,或许很多都因受那苏羽的诡计左右。 他也不过是真的想要为凌国复仇。 洛浔面色缓和下来,语气也不再冷冰冰的:“要跟随我也可以,旦要皆遵循我的命令,可有异议?” 顾子荆嘴角勾笑,对着她深深叩拜:“臣弟绝无异议,万事皆听从皇姐号令。” 洛浔扶起他,将书卷丢到他手上:“首先把皇室的称呼改掉,大事还未功成前,就不必再沿用。” “可是,皇姐……”顾子荆跟在她后头,小声嘟囔道:“我都习惯了。” “那就把这个习惯改掉,你若改不掉,日后发生什么事也这么喊出来,我们姐弟两,就都可以去见父皇和皇叔他们了。” 顾子荆:“……” 一直被封着的府门被人轻声推开,五皇子府内满目狼藉。 慕曚虽被幽禁府中,可他还是慕朝的五皇子,没有被慕邺逐出皇室宗谱,他的身份还在,比那些犯人要好些。 每日三餐不落,还有人照顾起居,就是不得自由,被侍卫看守着困在房中。 今日倒是出奇,竟然会有人踏足此地,门外的侍卫还毕恭毕敬的对他行礼,而后将房门打开。 慕曚颓废的坐在屋中的地面上,自从被关在屋里,他就许久没有直视屋外的朝阳,眼睛被耀眼的光芒所刺,他下意识抬手去遮在眼前,眯起眼睛看向从屋外进来的人。 “怎么会是你?” 来人穿着一身金丝白袍,手执折扇渡步到他跟前:“五哥,你怎么坐在地上?” “我如今就是个被囚的罪人,还管什么坐在地上还是椅上?” 慕曚嗤笑道:“怎么六弟今日会到我这来?看来你颇受父皇重视,都敢踏足禁地。” “父皇重视的是七弟,我不过是个身子孱弱不堪重任,又无权无势的皇子,我到何处又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只是念及手足之情,想着来探望五哥罢了。” 慕曚冷哼了声:“少拿那些虚伪话做借口,你是想来见我落魄,拿我嘲讽作乐,不是吗?” “五哥,我自幼离都,与你们都不在一同长大,我与你也无纠葛怨恨,我又何必特意来嘲笑你?” 慕晰拿着帕子,擦去椅上的灰尘端坐在那:“我不过是想着,如今只有我们兄弟三人,你被幽禁在府中,七弟整日繁忙,我在这都中又无相交之人,甚是寂寥,才来寻你说说话。” “兄弟三人?太子和老四呢?” 慕曚被幽禁在府里,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一概不知,听得慕晰这番话,暗想如今外面形势骤变,最后得益者竟是慕昭那个小子。 “五哥在这里不知外面的事,慕曜串通离州世族谋反,已然身死,而废太子慕旭,也在前不久宫变失败,也已被逐出宗谱身亡,如今父皇有意想立七弟为储君,委以重任。” 慕曚将头靠在后面的椅角上,讥笑道:“没想到,到最后被慕昭得了储君之位,我们拼尽全力,赌上性命,到头来他不争不抢,捡漏得到。” 慕晰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慵懒的靠在椅子旁:“五哥就没有想过要出去吗?就心甘情愿一辈子被幽禁在这?” “难道我,还有机会出去吗?” “说不定,我可助五哥出来呢?”慕晰摇着扇子,看着慕曚激动的支起身子,来到他跟前。 “当真?你能帮我?”慕曚紧盯着慕晰,却觉得他只是逗自己,并不是真心帮他,又冷哼了声:“你能那么好心?” 慕晰见他不愿相信自己,撇嘴道:“我不忍见五哥就这样被幽禁,我也不需要五哥能为我做什么,帮你一把,也就只当尽些兄弟情义。” “若你能助我出去,此后我二人,当如同胞至亲的兄弟!” 慕晰笑着起身,手拍在慕曚的肩上。 “那就请五哥再忍耐些时日,我出去想想法子,定让五哥能够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