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殿在主峰最顶上,从山脚上去,两行白玉石阶朝上延伸数千阶,北眺莲山云雾环绕,南顾青山则山明水秀,仙灵之气不绝,隐于碧落白云,十分有仙门之气派。
谢玹与燕溪山到殿门口时,就看见一名头戴金冠,腰束玉带的少年已经靠在门前柱头上,正环抱着手臂,神色极其不耐烦。
待听到这边动静时,少年转过头,那张姣丽的面容彻底暴露眼前,赫然就是那位金尊玉贵的凤氏公子,凤朝辞。
谢玹一见这人看过来,眉骨直突突开始疼,完全能够猜到接下来这人能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什么废物,垃圾,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没什么新意,谢折衣都听腻了。
这次眼看着凤朝辞下巴一抬,斜睨过来,神色不耐烦正说了句,“废物……”
谢折衣索性直接抢了这人的话,“啊对对对,废物就是废物,我就是废物,不好意思啊,让您久等了,看在我是废物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一个废物多计较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炮仗精虽然刻薄,不过碍于从小的教养,骂人都只会说废物和垃圾。
啧,骂就骂呗,反正他前世当谢折衣的时候难听一万倍的话都听过,这种程度的,只能说还得再练。
“你!”
凤朝辞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了回来,这人嘴上说自己是废物,可神色全然一副无赖样,完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谢玹摊手,无奈叹口气:“怎么?你不是想说我是废物吗?那我告诉你,我承认了,对,我就是废物,所以你骂吧,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
燕溪山本来不太明白老大怎么会承认自己是废物,不过一看凤朝辞被堵得无话可说的样子,瞬间就懂了自家老大的意思,马上接道:
“对啊,我们就是废物怎么了,你是天才了不起啊,这么厉害就别挨过来,我们这种废物可配不上跟您说话。”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废物,可就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竟似反以为傲的废物。
凤朝辞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可一时又不知道该骂什么,愣住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们,厚颜无耻!”
谢玹、燕溪山煞有其事地点头:“对对对。”
凤朝辞咬牙:“废物。”
“昂。”
凤朝辞恨恨道:“垃圾。”
“哦。”
凤朝辞几乎要气笑了,指着谢玹两人的手指都在发抖,“好好好,你们两个故意合着伙来欺负我是吧!”
“没有啊。”
谢玹与燕溪山齐齐摊手,两人默契地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还说没有!
凤朝辞眼眶都气红了,这俩一个比一个气人,装什么无辜!
一时气急,凤鸣剑半出鞘,伴随一声清亮凤鸣。
谢玹与燕溪山齐齐顿住,全都看向气急得拔剑的少年,互相看了眼,俱是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经逗,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自己就给自己气急眼了。
两人不约而同,朝后退了几步,离得远了些。
凤朝辞虽说素来心高气傲,眼睛几乎都长天上去了,可他也确确实实,是逐游凤氏这一代最为优秀的少年天才。
十岁入族地,获凤凰传承,得名剑凤鸣认主,十四剑挑南境少年群英,未尝一败,十五结成一品金丹,丹成圆满,如今十六已至金丹巅峰,可与元婴一战,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他若一时气急了眼,直接不管不顾出手,那凭他俩这菜鸡身手,多半得成凤鸣剑下亡魂了。
不过谢玹倒也不急,三清殿四周有守殿弟子,有他们在,无论如何是不会叫凤朝辞肆无忌惮下去。
谢玹看着正无声向这里靠拢过来的守殿弟子,掩在袖下的咒势悄然散去,重新露出微笑。
这种事还是得交给专门的人来处理,他这种废物只需要看戏就好了。
只是没等守殿弟子出手,凤朝辞自己倒突然惊醒,似乎想起来什么,恨恨瞪了谢玹一眼,咬了咬牙,将凤鸣剑重新按入鞘中,冷哼一声,“哼,要不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我这次非得给你们一个教训!”
谢折衣与燕溪山闻言皆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东西?师兄的面子?
谁?
能被凤朝辞这样尊称一句师兄的似乎只能是……楼观鹤?
可这跟楼观鹤有什么关系?
别说谢玹和燕溪山一头雾水,连凤朝辞也不理解为什么楼师兄会叫他,不要找谢玹麻烦。
或者说,不理解的远不止是这一件。
那日十里梅林分别之后,凤朝辞跟在楼观鹤身后回莲山,一路上他都愤愤难平,只觉得似他师兄这等人物,怎么能被谢玹那等烂泥玷污。
他本就看不上谢玹这种废物,可就是这种他瞧不上的废物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攀咬师兄,只更觉无耻卑鄙。
“无耻、卑鄙、垃圾、废物、小人、歹毒至极……”他骂个不停。
同行的师兄弟虽未如他这般大骂出口,可神情微动,显然也是极为认可,只是碍于自身修养,做不到直接谩骂出口。
至于师兄,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神色冷淡,他是从来不在意这些小事的,哦不,是几乎任何事,他都不怎么在意,似乎天生便绝了七情六欲。
强大,冷漠,一心修炼,无情无欲,完美得如同一尊神祇,令人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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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二岁时起,凤朝辞在楼观鹤身后追了整整四年,可惜楼观鹤几乎不曾与人打交道,也不曾分给凤朝辞多余的目光。
第一次,凤朝辞拜入莲山后,等了许久见到进阶出关的楼观鹤,激动的上前,却只得了随意一瞥,一句没有情绪的:“我不记得了。”
第二次,凤朝辞在试炼中取得弟子第一,获得了挑战首席弟子的机会,他拔出凤鸣剑,拼进全力,渴望能得到这人的认可,但仍是随意一剑,铿锵一声,他连人带剑飞出试炼台,台上的少年收剑入鞘,看都未看他一眼,只对着莲山山主淡淡道,“我回去了。”
第三次,继续挑战首席弟子,仍是一剑落败。
第四次,败。
第五次,败。
第六次,败。
第七次,终于挺过第一剑,被第二剑打成重伤,整个人七窍出血,差点没挺过去,这次少年终于看过来一眼,对他道,“第一剑,你不该硬撑。”否则也不会重伤。
值得铭记的一天,虽然他差点死掉,但那日之后,师兄终于记住了他的名字。
再然后……前段时间,天元阁师兄重伤,脸色是他从没见过的苍白,从来一尘不染的白衣这些时日总会被血浸染,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血,仿佛五脏六腑都裂开一样,只能去后山的寒潭修养闭关。
没想到再见面,师兄应是才从寒潭疗伤回来,一身白色单衣,他顶着重伤对谢玹出手了……师兄从来没有这样执着地想杀一个人,所以那只可能是谢玹的错,师兄是不可能有错的。
但师兄,却第一次主动开口,看着他,“别说了。”
“……师兄?”凤朝辞愣了愣。
楼观鹤平静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别说了。”
“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谢玹两个字。”骂也不行。
光是听见这两个字就心烦,听见别人骂这两个字……更烦。
明明没什么表情,但凤朝辞就是能感觉到楼观鹤与以前不同。
因为谢玹?因为太厌恶这个人了?
在得知他要去三清殿看住谢玹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为师兄报仇,但他忽然想起那日,师兄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一时犹豫起来。
没等他纠结多久,师兄居然主动召见了他。
楼观鹤站在思过崖入口,罡风过境,风雪卷过衣摆,少年逆着月色,看不清神色,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有些破碎,但凤朝辞仍听见了。
“什么也别管,什么也别做。”
在临进思过崖,特意将他叫过去,就是为了叮嘱这句话。
什么也不要做,这不就是,叫他不要对谢玹出手吗?
师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