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若装模作样骂楚漾几句，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才带着人走。
回到佣人房，她放开楚漾，眼色在楚漾身上打打量，“别装了，这次做的不错。你的学校我联系好，明天就去上学，跟那小少爷一个学校。”
她对楚漾涂着药膏的脸很不满意，以命令的语气道：“以后还想再读书，脸上不准涂抹东西！”
楚漾吸吸鼻子，闷头，不作声。
楚心若摸着指甲，不太满意没有颜色，想起又说：“你的成绩太差，只能在普通班，努力点，把成绩提上来，我好给你弄到尖子班。”
“上点心，以后要过好日子还是苦日子，可就看你了，我后半辈子也得依靠你，你给我争气点！”
楚心若指了指一边的书，“没事多看书，明天自己去松华二中。”
楚漾嗯了声，在楚心若开门出去时说了句“谢谢妈妈”，楚心若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但也只是瞬间，她很快扬起笑容，挺胸走出去。
楼上的房间里，严星策确认锁好门，才脱下衣服去浴室。扭开水龙头，热水撒下，他头微微往后仰，闭着眼睛，氤氲在水汽中。
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幕，女生白嫩的手背肿起，她总是低着头，一半脸被厚厚的刘海盖住，露出小巧的下巴，脸上的肤色是偏黄。
脸和手的是两种颜色，十分违和。
严星策抹上洗发水，洗头的同时将脑海中的废料冲走。
但他的脑子不由自主，又想到撞上自己胸膛时那种像云朵一般柔软的感觉，仅回忆触觉，就知道不小。
她常常穿着宽大的衣服，上半身看起来有点臃肿，不是胖，而是为了遮掩大胸。
他低头，轻嗤了声，随后遵从身体反应。
佣人房。
楚漾关紧门，靠在门板上哭，她身子滑下来，蹲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无声流泪。
哭累了，她才起身去洗澡，水冲下来，洗干净脸上的遮挡，露出精致的瓜子脸。
额头上有美人尖，柳叶眉，五官组合在一起十分精致。
此时镜子中的女生眼眶红红，鼻尖微红。
楚漾胡乱洗了把脸。
她细心烦躁，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一本书，书角被她翻卷起褶子，往上翘起。
已经看多很多遍。
这是楚漾的作文资料书，也算是她的课外书，无聊又不想看书时翻翻。
楚漾不止何时睡着，房间灯没关，很明亮，比她之前住过的房间都要亮。
她被尿意憋醒，从被子里钻起，出去上厕所。
外面漆黑一片，静悄悄的，只有别墅外面草地上的路灯会透点光进来。
楚漾轻手轻脚解决了生理需求，她转去饮水机边，借着那点暗暗的灯光，往胖水杯里倒水。
这方空间只有她倒水的声音，显得更加安静。
她再悄悄往回走，突然撞到一堵肉墙，她踉跄一下。
肉墙捂着胸，几乎咬着字出声，“你就那么对小爷的胸有执念？”
撞了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
严星策迷迷糊糊，经过这一撞，彻底清醒了。
楚漾听到少年人清亮的声线，下意识抖了一下，生怕他想起来打自己。
严星策视力很好，适应黑暗后，他看到了楚漾的小动作。
害怕他？
他咬着腮帮子，想到前半夜做的那个旖旎的梦，她就在里边。
再看到她，心里顿时起了一股火气，他没好气说：“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
“我，我这就走。”楚漾习惯性低头，却忘记现在是晚上，她避开他，往旁边走，撞上了茶几，砰的一声响，撞上腿伤。
这股疼痛几乎让她失去知觉，她低低“嗷”了声，蹲下来，眼泪自己跑出来，脑子里全被痛意霸占。
严星策想骂人，但看她跟个木桩似的蹲着一动不动，嗷了一声后，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喂，没事吧？”他沉下声，脸上浮现不耐烦之色。
楚漾还是跟个木头似的蹲着，对他的话完全没反应。
“笨蛋。”
严星策觉得他脑子中毒，所以才会伸出手将楚漾抱起，看着矮，抱起来也是小小的一坨，十分轻，感觉没多少分量。
奇怪，明明撞他的时候挺大的。
他身上有一股清冽的气息，像是夏天下雨的青竹林，竹子淡淡的香味混着泥土的气息，组成这种味道。
楚漾从疼痛中回神，挣扎了几下，小腿上的痛感又来，她不敢动了，软趴趴依靠在他怀里，身子尽量离他远一些。
但已经抱上，想再怎么离远都是近的，近到她能感受到他吐出的气，几乎与她的交织在一起。
楚漾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别动，你想摔断腿吗？”
严星策脸色臭臭的，跟屎壳郎有的一拼。
他又冷着声音问：“房间在哪里？”
楚漾给她指了方向，他用脚踢开门，进去再用背关上，掂了掂，膝盖借力，空出右手开灯。
啪嗒，灯驱散了黑暗，严星策臭着脸，却在看到怀中的少年时顿住。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海绵宝宝睡衣，许是没穿胸衣，这样看着十分可观，他脑子里浮现珠穆朗玛峰。
而且，她的五官很精致。
柳眉弯弯，肤色白皙，长得十分漂亮。
啧，原来是把脸遮起来了，怪不得手和脸的肤色不匹配，让他觉得怪异。
楚漾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胸前和脸上，那双潋滟桃花眼似乎含情脉脉，内里却是明了。
她又是想捂胸，又是想捂脸，着急忙慌，都急哭了。
“你别看！”她干脆去捂他的眼睛，挡住他的眼睛，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盖着眼睛的手柔软，还有沐浴露的香味，他仿佛能闻到甜腻的味道。那种很不同的，能腻死人的味道，和那些女人不同，她的更甜、更腻人。
也让他更加讨厌，甚至是厌恶。
严星策把她丢到床上，楚漾受痛，“啊”了一声，他方才那种戏谑的神色不见，转变为冷漠，他看也不看她，直接离开。
楚漾莫名，还是对着关上的门说了声“谢谢”。
手中水杯放在床头柜一侧，她挽裤脚到膝盖，白白的小腿肚那里青紫一片。
紫色的一块是刚刚撞的。
她伸着腿，轻轻吸了口气，慢慢抹上药膏。
楚心若以为她是假装的，没有理她，后面看了她腿上淤青一片，嘴上说着“比老娘年轻时还嫩，真不知便宜谁”的话，还是去给她找来了药膏。
抹上去凉凉的，舒服多了。
楚漾看着自己的腿，突然没了睡意，明天她要一个人去学校。
她试着下地，走了几步，小腿上的痛意传来，她脸色都变了。
现在已经耽误了不少功课，明天她去报道，得带着书去，书有不少，还不知道学校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事情不少。
楚漾心里想着事，坐在床伤，那条伤腿放在被子上。她的腿匀称白皙，小腿上有淡淡的绒毛，微不可见。
此时漂亮的小腿上是青紫一片，看着很是可怖，破坏了美感。
楚漾对美不美的，没有太大的感觉。楚心若是个浓颜美人，现实中很少能有女人比楚心若更美。
楚心若陪的男人都是大款，有一次楚漾看到十几万的转账记录。
即便如此，母女俩的生活还是拮据。楚心若花钱大手大脚，喜好奢侈品牌，买的护肤品等都是极为昂贵的。
她不用的东西，就丢给楚漾。
楚漾并不是天生不爱美，而是她穿上那些漂亮衣服，来找楚心若的男人会用恶心的眼光看她。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穿，只捡些颜色灰不溜秋的宽松衣服。楚心若嘲笑她土，她却觉得更加自在。
起码不会被恶心的目光注视。
夜色暗沉。
严星策喝水，解了干渴，他抓抓睡衣领口，脚步一顿，鬼使神差转方向，到了楚漾门前。
一缕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人还没睡。
他双手插兜，眉骨间烦躁拢起。最后还是拿了没用完的半管药膏，推门进去，正好看到楚漾伸直的腿，白白嫩嫩，跟她的人一样。
楚漾低呼一声，马上拉起被子，将脖子往下的地方都盖得严严实实的，防狼似的防他。
她清澈如水的双目圆睁，身子微微后仰，眼睛盯着他，做出一副防备的模样。
严星策舌尖低着上颚，嗤了声，神色更加不耐。
有什么可看的？
他冷着脸，把手里的药膏丢过去，“爱用不用！”
楚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稍微有些愣神，她怕他再来，轻轻开了条门缝，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将门反锁关紧。
她拧眉，坐在床上看他给的药，犹豫了一小会儿，拿出来抹在青紫的地方，凉凉的。
十分钟后，那处的痛意都没有那么明显。
效果很好。
楚漾关灯躺下，心里想讨厌他，也想让他讨厌自己。
但是，却又不是那么想。
除了楚心若，第一次有人给她送药，还是很好的药。
她双眼看着黑夜。
不行，得让他更讨厌自己才行。
她想着想着就睡了，并不知道，楼上的一处房间里，严星策又做了个旖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