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眼角抽搐两下,他记得老三从前最是循规蹈矩,如今怎么...目光扫过朱棡腰间晃动的羊脂玉佩,忽然发现纹样变成了陌生的异兽——似龙非龙,倒像西域图册里的麒麟。
"户部。"皇帝突然开口,吓得傅友文差点摔了笏板,"即日起照晋王所言施行,每旬..."他顿了顿,"不,每三日呈递进展!"
傅友文叩首时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这位洪武朝第三任户部尚书眼前已经浮现出堆满银窖的白银——
"若让咱知道谁敢伸手——"朱元璋的指尖划过自己脖颈,在喉结处轻轻一按。
几名浙东籍官员顿时面如土色,他们族中多与海商联姻。
"退朝!"
随着鸣鞭三响,朱棡刚要起身溜走,却听朱元璋淡淡道:"晋王随朕来。"
他转身时瞥见刘伯温正将方才记录的策略小心翼翼塞进袖中,而蓝玉盯着自己的眼神,活像发现了新猎物的豺狼。
乾清宫的鎏金更漏才滴到未时三刻,朱棡已经换了三个站姿。
他望着御案前父子俩亲密无间的背影,忽然觉得嘴里发苦——方才该顺手牵羊顺走御案上那碟蜜饯的。
"三弟。"朱标忽然转头,笑容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听说你府上的凤卫,连《九章算术》都精通?"
朱棡背后沁出冷汗,他上月确实让凤卫学习了现代会计学,但此事极为隐秘。
"大哥说笑了。"他故意让语调带上轻佻,"不过是教她们认认秤星,免得被粮商糊弄。"
朱元璋朱笔一顿,在奏折上拖出长长的红痕,那是应天府尹弹劾晋王侍卫当街殴打粮商的折子。
"陛下,杭州急报!"王景洪小跑着进来,呈上插着三根羽毛的密函。
朱棡趁机挪到窗边黄花梨圈椅旁,假装欣赏上面镶嵌的螺钿,实则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太监倒吸冷气的声音让他暗爽,直到发现螺钿图案是"太子射鹿"——这他妈是东宫贡品!
"岂有此理!"朱元璋突然暴喝,密函被拍在案上,"沈家竟敢烧粮仓!"
朱棡伸长脖子瞥见"沉船十二艘"的字样,心中冷笑。他早通过系统地图看到苏商在运河沉粮的画面,没想到这帮人变本加厉。
"儿臣建议..."朱标刚开口,就被朱元璋打断:"老三怎么看?"
朱棡慢条斯理地捻起案上蜜饯:"儿臣方才说了分化之策..."话未说完,蜜饯突然被朱元璋连碟子夺走。
"具体些!"
"比如..."朱棡空举着的手指缓缓收拢,"沈家三房庶子沈砚,去年因争码头被嫡兄打断腿,若许他个市舶司巡检..."
朱元璋没有回答,但是显然听进去了。
随后朱元璋和朱标还在为盐引分配争论不休,他索性自斟自饮起来,两壶雨前龙井下肚,膀胱的胀痛终于战胜了恐惧。
"儿臣告退。"
朱元璋头也不抬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
朱棡走到殿外才敢黑脸,狠狠踹了脚廊柱,痛得抱脚直跳,远处偷看的小太监们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晋王寝殿的茅厕铺着香柏木地板,朱棡一边放水一边琢磨今日种种。
直到来到大厅朱棡让赤鸢去准备晚宴了。
很快侍女就将看似丰富的饭菜端了上来。
朱棡坐在寝殿的膳桌前,盯着面前摆放的几道菜肴,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一碗清汤寡水的白菜炖豆腐,一盘干巴巴的蒸鱼,一碟腌得发黑的咸菜,还有一碗糙米饭。
这就是大明皇子的晚膳?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刚嚼了两下,就忍不住皱眉。
鱼肉腥味重,盐放得少,几乎没什么味道,再加上蒸得太过,肉质发柴,实在难以下咽。
"赤鸢。"朱棡放下筷子,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这鱼……谁做的?"
赤鸢站在一旁,低声道:"回殿下,是御膳房统一安排的,陛下有令,宫中用度需节俭,所以……"
朱棡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不怪你。"
他当然知道,自家老爹朱元璋出身贫寒,最恨铺张浪费,所以皇宫里的饮食一向简朴,就连皇后、太子、皇子们的膳食也都不例外。
但问题是——这也太简朴了吧?!
还是去娘那边吃饭好了,好歹有烤鸭吃......
朱棡在现代时,虽然不是什么美食家,但好歹也吃过各种调味料丰富的菜肴,现在回到明朝,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殿下,要不要让奴婢去御膳房再要点别的?"赤鸢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棡摇摇头:"不必了,御膳房那群人,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他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糙米饭,又看了看那盘咸菜,心里一阵烦躁。
"赤鸢,去把本王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拿来。"
赤鸢一愣:"殿下是说……"
"精盐。"朱棡淡淡道,"本王今天要自己炼盐。"
晋王府的厨房不算大,但好在干净整洁,朱棡站在灶台前,看着赤鸢端来的一盆粗盐,眉头紧锁。
这些盐颗粒粗糙,颜色泛黄,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黑色杂质。
"这就是市面上最好的盐了?"朱棡捏起一小撮,放在指尖搓了搓,触感粗糙,甚至有些硌手。
赤鸢点头:"殿下,这已经是官盐了,民间用的盐更差,有些甚至发苦。"
朱棡叹了口气。
大明的盐业被朝廷垄断,盐商们靠着盐引赚得盆满钵满,但盐的质量却一直上不去。
普通百姓吃的盐杂质多,味道苦涩,而即便是皇宫里用的盐,也不过是稍微精细一点的粗盐罢了。
"行吧,那就让本王来改改这盐的质量。"
朱棡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随后对赤鸢道:"去准备几样东西——干净的细纱布、木炭、清水、陶罐,再拿个干净的盆来。"
赤鸢没有疑惑,迅速按照吩咐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