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二十四年盛夏,乾清宫的《大盛官制考》摊开在御案,朱宜苏的朱笔停在“摄政王”三字上,墨迹晕开成不规则的团块。李惟煦站在窗前,望着御花园中正在修剪的龙柏——它们被刻意修成海鸥与北斗的形状,是朱宜苏亲命栽种的。
“张明礼的供词里提到,”朱宜苏将密报折成纸船,放入案头鱼缸,“旧党打算在秋闱时,用夹带‘摄政专权’的策论煽动士子。”
李惟煦转身时,玄色长衫扫过满地的奏疏:“秋闱主考官是宋国公的门生,这步棋,他们筹谋了三年。”他忽然轻笑,“不过他们忘了,今年的监考官,是你亲自挑选的寒门士子。”
朱宜苏望着鱼缸里的纸船随波起伏,忽然想起沙门岛的潮汐——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永远藏着暗涌。他取出双璜玉佩,玉佩与鱼缸中的倒影交叠,竟在水面映出“彻煦苏”三字。
“王叔,”他忽然开口,“若有一日,天下人都骂你是权臣,你会后悔吗?”
李惟煦的指尖划过他眉心的朱砂痣——那是今早朝会时,他亲手用御笔点的,寓意“君明臣贤”:“若能用骂名换你坐稳江山,便是万劫不复,我也甘之如饴。”
秋闱开考当日,贡院的戒备比往年森严三倍。朱宜苏坐在观星台,看着李惟煦亲自带队巡查,玄色官服上的北斗纹与考生们的海鸥纹腰带遥相呼应——那是新政后的新制,寒门士子可佩戴海鸥纹以示恩宠。
“陛下,”苏容与递来密报,“李殿下在贡院后墙截获了三箱策论模板,里面果然有‘摄政专权’的内容。”
朱宜苏望着台下井然有序的考生,忽然想起李惟煦昨夜的部署:“让监考官故意放走细作,引旧党以为阴谋得逞。”他握紧龙椅扶手,“等他们自以为掌控舆论时,便是我们一网打尽的良机。”
深夜的军机处,李惟煦看着宋国公府的密信抄本,忽然指着“八月十五祭天”的字样:“旧党想在祭天仪式上,让士子们当众递交‘清君侧’血书。”
“祭天仪式……”朱宜苏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大盛舆图》,祭天的圜丘坛位于京城南郊,与星槎台、沙门岛形成三角之势,“他们选在那里,是想利用水师调防的空当。”
李惟煦忽然起身,从密道取出一箱火器——那是先太子秘藏的“神机营”装备,从未在朝堂露过面:“明日我会以‘护驾’之名,将神机营混入羽林卫。宜苏,你只需按计划完成祭天,剩下的交给我。”
祭天当日的圜丘坛,朱宜苏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在李惟煦的搀扶下登上祭坛。当他将玉璧投入燎炉时,台下忽然涌出数百名士子,领头的正是新科状元周延儒——那人袖中露出的狼头纹,与旧党细作如出一辙。
“陛下!”周延儒跪地时,露出袖口的血迹,“摄政王把持朝政,祸乱朝纲,请陛下诛杀权臣!”
坛下哗然。朱宜苏望着李惟煦泰然自若的神情,知道一切尽在掌握。他忽然高举双璜玉佩,玉佩的光芒与燎炉的火焰交相辉映,竟在天空中映出先太子的虚影——那是李惟煦用“皮影戏”秘术提前布置的机关。
“先皇显灵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士子们纷纷下跪。朱宜苏趁机展开先太子的《罪己诏》残片——那是李惟煦让人从旧党手中“劫”来的,“先皇遗训:‘惟煦忠勇,可托孤幼’,诸位爱卿难道要违背先帝遗命?”
周延儒的脸色骤变,他没想到精心策划的“清君侧”,竟成了彰显君相和睦的戏码。就在此时,李惟煦的绣春刀已抵住他后颈:“周状元,昨夜在宋国公府密谈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深夜的天牢里,朱宜苏看着周延儒写下的供词,忽然轻笑:“原来旧党之首,竟是……”
“嘘——”李惟煦的指尖抵住他的唇,“有些秘密,不必说破。”他取出双璜玉佩,合璧的微光中,两人的影子交叠成先太子夫妇的模样,“重要的是,经此一役,再无人敢质疑你我的君臣之谊。”
潮水漫过沙门岛的礁石,太后在双璧灯塔上望着京城方向的焰火——那是朱宜苏为庆祝秋闱大捷而放的。她腕间的檀木手串忽然断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双璜残片,残片上的“彻”字与“煦”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而在皇宫的密道里,朱宜苏与李惟煦并肩坐在先太子的藏兵洞里,看着洞壁上的“海天永固”题字。朱宜苏忽然握住对方的手,感受着掌心里的薄茧:“王叔,等旧党彻底肃清,我们去百慕大看看母亲吧。”
李惟煦望着他眼中的星光,忽然轻笑:“好。但在此之前——”他指向洞外的星空,“还有更辽阔的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