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21章 归墟恒誓

作者:十一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永徽二十年深秋,归墟岛的火山口已长出零星海草,朱宜苏蹲下身轻抚石壁上的古老铭文,指尖触到“同誓”二字时,李惟煦的披风正巧扫过他后颈。玄色衣摆上的海鸥纹与金镯微光交叠,宛如一幅浑然天成的海天图。


    “商医官说,太后的蛊毒已解。”李惟煦递来温热的蜜水,目光落在朱宜苏腕间的金镯——经过南洋海战,镯身的云雷纹更显温润,“但她执意要搬去沙门岛静养,说那里的海风能让她想起皇兄。”


    朱宜苏握着蜜水的手顿住,忽然想起太后在金銮殿挥剑的模样,那时她的背影仍如年轻时般挺拔。他仰头饮下蜜水,咸涩的海风混着甜味:“沙门岛的灯塔,父亲当年命名为‘明苏’,现在该叫‘双璧’了。”


    李惟煦轻笑,指尖划过铭文上的“双璧”刻痕:“昨夜钦天监来报,北极星偏移了三度。”他忽然取出银晷仪,仪器表面的海鸥纹与北斗纹竟自动旋转,“银晷仪的共鸣频率,似乎与你的血契产生了新的波动。”


    “是因为海王石。”朱宜苏望着远处的初代舰队,那些船身的青铜护甲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商扶砚说,海王石与银晷仪共鸣后,能感知千里之外的星象异变。”他忽然转头,目光落在李惟煦耳后胎记,“就像我能感知你的心跳。”


    李惟煦的耳尖微烫,却在此时听见远处传来海鸥哨声。林缚驾船驶来,呈上一封用火漆封印的密信:“世子,占城急报!西洋使团的‘圣玛利亚号’残舰在百慕大再次出现,船上有先太子的航海日志残页。”


    朱宜苏撕开信封,泛黄的纸页上有父亲的字迹:“百慕大三角,实为归墟之眼,可通古今——”字迹在此处被水渍晕染,后半句难以辨认。李惟煦的手指点在“归墟之眼”四字上,忽然想起归墟岛血契井的镜像之力。


    “去百慕大。”朱宜苏将日志残页收入袖中,“父亲当年在这里失踪三日,或许就是用了血契井的力量。若能找到‘归墟之眼’,或许能解开更多秘密。”


    “先回京城安排防务。”李惟煦按住他肩膀,“太后刚静养,苏容与又在泉州港查走私,京城不能没有我们。”他忽然轻笑,“而且,你答应过商医官,要按时喝药。”


    朱宜苏无奈点头,却在登上“玄甲号”时,看见归墟岛的海鸥群突然南飞,队形竟与银晷仪上的星象一致。他忽然握紧李惟煦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那是比任何星象都更可靠的指引。


    京城的星槎台内,苏容与正在整理西洋典籍,后颈的海鸥刺青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他忽然指着一本《南洋异闻录》:“世子,这里记载着‘归墟之眼’的传说,说每百年月圆之夜,海天交界处会出现一道门,能让人回到过去。”


    “过去?”朱宜苏挑眉,“父亲该不会是通过那扇门,才在百慕大失踪三日?”


    李惟煦的手指停在“门”字上:“若真如此,皇兄可能在过去留下了后手。”他忽然望向朱宜苏,“但时空之力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改变现在。”


    “但我们需要答案。”朱宜苏取出银晷仪,“父亲的日志残页、母亲的银哨、还有归墟岛的铭文,都在指引我们前往百慕大。”他忽然握住李惟煦的玉佩,“而且,有你在身边,我不怕改变。”


    月圆之夜的百慕大三角,海面平静如镜。朱宜苏与李惟煦站在“玄甲号”甲板,双璜与金镯同时亮起,银晷仪的银光投射在海面,竟形成一道发光的门扉——门上刻着与血契井相同的云雷纹。


    “宜苏,等下若有异动,立刻退回船上。”李惟煦的声音混着海风,却在触到朱宜苏坚定的目光时,将后半句叮嘱咽下。他抽出佩剑,与朱宜苏的“海鸥刃”交叉,双剑的光芒与门扉共鸣,竟将门扉缓缓推开。


    门内是片纯白的虚空,隐约能看见先太子的船队在雾中穿行。朱宜苏握紧李惟煦的手,感受到对方微微发颤的指尖——那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动摇。


    “王叔?”


    “没事。”李惟煦轻笑,“只是想起皇兄常说,‘海权之争,争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现在看来,他早已算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两人踏入虚空的瞬间,银晷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朱宜苏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母亲在甲板上吹响银哨、父亲在归墟岛刻下铭文、李惟煦在玄武门之变中护着襁褓中的自己……最终,画面定格在百慕大的“归墟之眼”,先太子站在船头,向他们轻轻挥手。


    “父亲!”朱宜苏惊呼,想要上前,却被李惟煦拉住。


    “那是过去的影像。”李惟煦的声音带着哽咽,“皇兄想告诉我们的,可能不是改变过去,而是守护现在。”


    虚空渐渐模糊,门扉开始闭合。朱宜苏忽然看见先太子手中抛出个木匣,落入他怀中。匣中是枚刻着“海天”的玉牌,与双璜合璧时,竟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


    回到“玄甲号”时,百慕大的海面已恢复如常。朱宜苏打开木匣,发现里面还有封信:“惟煦、宜苏,若见此牌,吾愿已了。海权已兴,望汝等护佑大盛,如海鸥与北斗,永守海天——兄彻字。”


    李惟煦的手指抚过“兄彻”二字,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皇兄将朱宜苏塞进他怀中,说的也是“护佑”二字。他转头望向朱宜苏,看见对方眼中闪烁的泪光,忽然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宜苏,”他低声道,“我们会的。”


    海风带来隐约的汽笛声,那是初代海鸥舰队在试航。朱宜苏望着怀中的玉牌,又望向李惟煦眼中的自己,忽然明白,所谓“归墟之眼”,从来不是回到过去的门,而是让人看清本心的镜。而他们的本心,早已在二十年的风雨中,牢牢系在一起。


    景仁宫的暖阁内,太后望着手中的海鸥纹金镯,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海鸥的长鸣。她知道,那是朱宜苏与李惟煦平安归来的信号。她轻轻抚摸镯子,仿佛能触到先太子的温度,嘴角泛起释然的微笑。


    潮水漫过星槎台的基石,将一切过往卷入深海。朱宜苏与李惟煦并肩站在甲板上,望着初升的朝阳。玉牌与双璜合璧的微光,照亮了船头的海鸥旗,也照亮了他们交叠的影子。


    永徽二十年冬,星槎台的浑天仪刻度盘上,代表百慕大三角的区域始终泛着微光。朱宜苏握着先太子留下的“海天玉牌”,感受着玉牌与双璜的共鸣,忽然发现牌面的云雷纹竟与李惟煦后颈的胎记形状一致。


    “商扶砚说,玉牌里封存着先太子妃的血契之力。”李惟煦将温热的手炉递给朱宜苏,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早朝时的雪粒,“昨夜我用银晷仪测算,玉牌共鸣时能稳定归墟之眼的时空波动。”


    朱宜苏望着窗外的雪景,忽然想起百慕大虚空中父亲的影像。他翻转玉牌,背面刻着极小的“煦苏”二字——那是父亲与李惟煦的字,如今却成了他与王叔的名字组合。


    “太后在沙门岛来信,说灯塔已更名‘双璧’。”朱宜苏将玉牌与玉佩叠放,微光中竟浮现出母亲的笑脸,“她说,每当灯塔亮起,就能看见海鸥与北斗的影子交叠。”


    李惟煦的指尖顿在玉牌边缘,忽然轻笑:“皇兄若知道你把他的战船改成了民用商船,怕是要从归墟岛跳出来。”他指的是那十二艘初代海鸥舰,如今已卸下弩炮,换上了西洋式的三角帆。


    “父亲若在,只会说‘海权之本,在于利民’。”朱宜苏取出新绘制的航海图,图上标满了南洋诸国的通商口岸,“苏容与在泉州港设了造船坊,商扶砚去了占城教当地人种药,一切都在变好。”


    话音未落,林缚匆匆入内,怀中抱着浸透海水的密报:“世子!南洋传来急报,三佛齐新王遇刺,蓝海盟余党扶持了傀儡!”他呈上染血的文书,“傀儡王宣称要继承盟主遗志,重启‘毒龙舰队’。”


    李惟煦接过文书,目光落在“毒龙舰队”四字上:“毒龙舰队是三佛齐的王牌,用蛊毒浸泡船身,能在海上释放毒雾。”他忽然望向朱宜苏,“宜苏,你留京城统筹全局,我带初代舰队去南洋。”


    “一起去。”朱宜苏的语气坚定,“毒龙舰队的蛊毒需要银晷仪破解,而血契共鸣能让我实时指引你避开毒雾。”他忽然举起玉牌,“而且,父亲留下的玉牌或许能派上用场。”


    三日后的南洋海域,毒龙舰队的黑帆在雾中若隐若现。朱宜苏站在星槎台的浑天仪前,通过血契共鸣看着李惟煦所在的旗舰甲板。玄色披风在毒雾中翻飞,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沙门岛的雪,那时的李惟煦也是这样,用背影为他挡住所有风雨。


    “王叔,毒雾在三点钟方向!”朱宜苏通过银晷仪传递信号,“用银晷仪的星象光刃切开毒雾!”


    李惟煦听见耳中的共鸣传音,立刻挥剑。银晷仪的光芒化作利刃,精准劈开毒雾,露出毒龙舰队的阵型——竟是用三佛齐的“蛇蟠阵”,专门克制直线进攻。


    “宜苏,阵型是蛇蟠七节,需要逐个击破。”李惟煦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喘息,“用初代舰队的灵活性,绕到每节尾部攻击。”


    朱宜苏看着浑天仪投影的战局,忽然注意到李惟煦的血契信号略有波动。他握紧玉牌,共鸣之力让他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比平日快了些许,却依然沉稳有力。


    当第七节毒龙舰被击沉时,海面的毒雾终于散去。朱宜苏看着李惟煦安然归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商扶砚替李惟煦检查伤口时,忽然指着玉牌惊呼:“世子!玉牌吸收了蛊毒,竟显出了新的纹路!”


    众人望去,只见玉牌表面浮现出两条交缠的海鸥纹,与北斗纹共同组成了“海天同契”的图案。李惟煦忽然轻笑,指尖划过纹路:“这是先太子妃的‘双鸥护北’纹,当年她用此纹庇佑舰队。”


    朱宜苏望着玉牌,忽然想起百慕大虚空中父亲的微笑。他转头望向李惟煦,对方的目光也正落在他身上,眼中映着夕阳的余晖,温暖而坚定。


    “宜苏,”李惟煦忽然开口,“等这次的事了结,我们去沙门岛看太后吧。她总说想看我们一起点亮双璧灯塔。”


    “好。”朱宜苏点头,将玉牌系在两人交叠的玉佩旁,“等毒龙舰队彻底覆灭,我们就去。”他忽然轻笑,“或许还能在沙门岛的礁石上,刻下属于我们的印记。”


    李惟煦望着他眼中的期待,忽然伸手替他整理被海风吹乱的发丝。远处,初代舰队正在清理战场,海鸥旗与玄色旌旗在暮色中飘扬。有些承诺,无需多言,却早已在血脉中流淌,在海天间共鸣。


    景仁宫的暖阁内,苏容与正在整理新到的西洋钟表。他忽然听见自鸣钟发出不同寻常的响声,拆开后发现内藏密信——蓝海盟余党竟在京城布下了“毒龙蛊阵”,目标直指星槎台。


    “世子!李殿下!”苏容与抓起密信冲向浑天仪室,“京城有危险!”


    朱宜苏与李惟煦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与玉牌。血契共鸣带来的温热感从掌心蔓延,他们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险滩暗礁,只要彼此并肩,就能劈开浪涛,守护心中的海天。


    潮水漫过星槎台的基石,新的挑战随波而来。朱宜苏望着李惟煦,对方也正看着他,目光中没有恐惧,只有默契的坚定。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