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怔住了,她不是原主。
对于过去,她从未参与。
她无法回应这句话。
“……”
而何之舟却觉得自己前几年就像是被夺舍了。
有妻不爱、有家不会、有儿不疼。
结婚这么多年了,何之舟印象深刻并且有关于易燃的,只有寥寥几个场景。
一个是结婚的时候。
易燃穿着全身定制的圣洁婚纱,在婚房里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之舟,我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吗?今天我终于嫁给你了。”
而他干了什么?
不仅将胸前的胸花随手摘掉,还忽视她,一句话不说就驱车前往公司。
听说那天晚上易燃将婚房里的东西全都砸了。
那时候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差点动了胎气。
当时公司的事情有这么重要吗?
何之舟忘记了。
他只记得,他们奉子成婚,并没有感情。
没有解释的必要。
而第二,是在易燃生产的时候。
小小的何止行从产房里被抱出来。
他的儿子在襁褓里,小嘴一开一合。
护士让他上手抱一下。
他那双手在商场上可以翻云覆雨,但面对一个新生儿却止不住地颤抖。
初为人父的欣喜,冲淡了他对易燃的厌恶。
易燃苍白着脸,昏迷在产床上。
那是何之舟第一次对易燃起了恻隐之心。
这个女人从今往后除了他的妻子,还多了一层身份。
他孩子的母亲。
画面一转,他为了工作,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
有了孩子也是一样。
后来何氏有一个大项目需要他亲自负责。
他半年都没有回家。
项目还没有结束,易燃就到公司闹。
他当时在开会,为了不影响会议进度,直接让人将她请了出去。
好像从那以后,他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去。
易燃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打着何太太的名义和其他名媛太太社交。
圈子里流行什么,她就买什么。
甚至砸重金请她们到何苑来喝下午茶。
何之舟偶然碰见过一次,被几个女人当做聊天你的噱头。
那晚,他和易燃大吵了一架,然后在公司外面的买了一套公寓,再也没回来过。
所有人也理所应当地以为,他和妻子的感情不好。
何之舟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忆里抽身。
明明易燃不仅是他的妻子,还是他孩子的母亲。
为什么在他的记忆里,只剩下她的欺骗和歇斯底里的争吵。
像是两个提线木偶,没脑子一样。
而这场架吵的太久了,久到他以为,他们两人不会有心平气和的时候。
直到那天,易燃开着他的车来到公司,说要给他“科普婚姻法”。
“你笑什么?”
何之舟猛的回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我只是想到了你闯进何氏的那一天。”
何之舟的表情有点淡淡的回味,肩膀抖了抖。
“好奇怪,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了,怎么我感觉那一天才是初见你的样子。”
不。
那是易燃见他的第一面。
何之舟从一开见面就觉得“易燃”换芯了?
易燃咽了咽口水,手指攥着裤子在上面留下了痕迹。
“错、错觉吧。”
“我觉得你熟悉啊……”
易燃伸手撩了撩不存在的刘海,然后坐立不安地给自己扇了扇风。
“有点热,我开个窗。”
雨后湿气一下子涌了进来,被刚出来的太阳照得有些闷。
开了窗以后,好像更热了。
何之舟笑了笑,伸手将自己的被子掖好。
“你知道为什么吗?那天是我唯一一次见你没有戴过我们的婚戒。”
以前易燃除了洗澡,什么时候都会戴着。
这话传到易燃的耳朵,更像是试探。
易燃笑了笑。
“我有时候做实验,一些药剂会把金属腐蚀,那可是我们的婚戒啊,我舍不得。”
她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在脑子疯狂转动,婚戒长什么样?
她放哪了?
不会和那一堆奢侈品一起卖了吧?
何之舟也发现这几个月来易燃手上从来不佩戴任何首饰,她的耳洞都长合了。
说到婚戒,易燃指着他空落落的手掌。
“你不也没戴吗?”
“我带了。”
何之舟从衣服里面掏出他的项链,长长的链子底部是一个低调的指环。
上面有一些雕刻镂空的设计。
易燃还眼尖地看到指环外围有两人的名字缩写。
一般人不都是刻在里面的吗?
易燃哑口无言。
何之舟什么时候开始戴这个项链的。
何之舟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自己回答道:
“我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将它放在身上的,但是意识到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了。”
易燃:“哇。”
何之舟静静地等着易燃的下文,但却发现眼前的女孩闭口不言了。
他有点不可思议,“没了?”
易燃心里咯噔一下,试探地:“你想我……说什么呢?”
何之舟:“我……”
难道这个女人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动吗?
“哇塞?好棒?真牛?”
“停停停!一点都不真心。”
易燃只是说了几个词汇,何之舟就皱着眉头叫停。
他小声吐槽了一句:“好像我逼你似的。”
易燃撇了撇嘴。
真说了他又不乐意。
男人真拿伺候。
“叩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吴师傅大包小包站在门外一脸慈祥。
“先生太太。”
何之舟停下和易燃这幼稚的对话,又高冷了起来。
“进来吧。”
易燃:“……”
易燃帮吴师傅将保温桶的东西摆出来。
“先生发烧了得吃地清淡些,我煲了汤还做了几道蒸菜。”
“太太,今早看你胃口不太好,我给你做了几道开胃的,手撕鸡和酱牛肉,都是有点辣的。”
“谢谢吴师傅。”
易燃拿起筷子,捧着米饭大快朵颐。
桌板上两人的菜鲜明对比,中间空了一点距离像极了象棋里的楚河汉界。
而何之舟迟迟未动筷。
吴师傅催促何之舟,“先生,快吃吧,我做病号餐也很有一套的。”
何之舟夹了一块蒸冬瓜,没滋没味的。
汤还行,但是淡淡的,也就肉粥好吃点。
但是他看见大口吃肉的易燃,又看了看寡淡无味的自己。
何之舟拿着公筷,刚伸向牛肉。
易燃瞪了他一眼。
何之舟放下筷子,猛喝一口粥。
“粥不错。”
吴师傅仰头四十五度看天花板,就当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