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朝阳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洒落一地碎金,将殿内照得金碧辉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萧逸一袭墨色锦袍,腰间悬着御赐的鎏金玉带,独自站在大殿中央,显得格外醒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境大捷,萧逸战功赫赫,智勇双全,特封镇北侯,赐金印紫绶,食邑三千户,加授兵部侍郎衔..."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每一个封赏都让群臣的脸色变幻一分。萧逸单膝跪地,面容平静地接过那卷明黄圣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投来的各种目光——有武将们毫不掩饰的羡慕,有文官们强压着的嫉妒,但更多的是来自朝堂老臣们深藏的忌惮。
"臣,谢主隆恩。"
萧逸的声音不卑不亢,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当他双手接过圣旨时,指尖触碰到皇帝的手,那一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指尖传来的轻微颤抖。
皇帝面带微笑地点头,却在萧逸起身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站在龙椅右侧的宰相赵明诚更是脸色阴沉,手中的玉笏几乎要被捏碎。这位三朝元老微微侧身,对身旁的户部尚书低语道:
"二十岁的侯爷,大周开国以来头一遭啊..."
户部尚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敢接话。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站在武官首列的柳将军——那位南疆郡主的父亲,此刻正挺直腰板,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依次退出大殿。萧逸刚踏出宫门,就被一阵清雅的龙涎香拦住去路。抬眼望去,一位身着绛紫色蟒袍的华服少年正含笑而立,身后跟着两名气息内敛的带刀侍卫。
"萧侯爷留步。"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秀如玉,眉宇间却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阴鸷。他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上刻着"九"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九殿下。"萧逸微微欠身行礼,动作恭敬却不卑微。
九皇子亲热地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挽住萧逸的手臂。这个过分亲密的举动让周围还未散去的官员们纷纷侧目。
"侯爷大胜归来,本宫在府中备了薄酒,特意请了江南来的厨子,不知可否赏光?"
他的声音恰到好处地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手指却在萧逸腕间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按,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萧逸余光瞥见不远处几位官员交换的眼神,以及宫墙转角处一闪而过的黑影。他嘴角微扬,声音同样控制在恰好能被旁人听见的音量:
"殿下盛情,臣岂敢推辞。"
九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亲热地拉着萧逸向自己的马车走去。两名侍卫一前一后地护卫着,将其他想要靠近的官员不动声色地隔开。就在登车前的一瞬,萧逸敏锐地注意到宫门阴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正死死盯着他们,随后快速消失在宫墙之内。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九皇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侯爷可知,方才那小太监是谁的眼线?"
萧逸望着车窗外流动的街景,淡淡道:
"三殿下,还是宰相大人?"
九皇子闻言,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毫无温度:
"有趣!当真有趣!难怪赫连朔都栽在你手里!"
九皇子府邸,密室之中。
"侯爷是聪明人。"九皇子亲手斟了一杯酒,"如今太子昏庸,三哥暴虐,这大周江山..."
他故意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萧逸。
萧逸晃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中倒映出他深邃的眼睛:"殿下想要那个位置?"
"本宫想要的是明君治世。"九皇子微笑,"若有侯爷相助,必能开创太平盛世。"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这是北境三军的调兵符,只要侯爷点头..."
萧逸没有接,反而放下酒杯:"殿下可知,我为何能看穿赫连朔的计谋?"
九皇子一愣。
"因为真正的猎人,"萧逸起身,"永远不会被猎物牵着走。"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九皇子脸色阴晴不定。
月色如水,倾泻在镇北侯府的后花园中。萧逸独自站在一株百年银杏树下,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枝叶间隙,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手中握着那半块龙纹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深邃如潭。
"这么晚还不睡?"
柳映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夜露的凉意。萧逸没有回头,但嘴角已不自觉地上扬。转身时,只见她换下了平日的戎装,一袭素白纱裙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宛如月宫仙子临凡。她未施粉黛,黑发只用一根银簪松松挽着,却比任何盛装打扮都要动人。
"郡主不也没睡。"萧逸轻笑,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柳映雪缓步走到他身旁,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夜风拂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是寻常女子的脂粉香,而是南疆特有的雪莲混合着剑鞘皮革的气息,清冽中带着一丝飒爽。
"九皇子找你了?"沉默片刻后,她突然开口,目光依然望着远处的月色。
萧逸点头,将玉佩收回袖中:"今日下朝后,邀我去他府上饮酒。"
"果然。"柳映雪冷笑一声,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锋利,"三皇子那边也派人去了南疆,带着厚礼要见我父亲。"她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们真当我是瞎子?看不见朝堂上这些暗流涌动?"
一片银杏叶随风飘落,恰好落在萧逸肩头。柳映雪自然而然地伸手拂去,这个动作让她不得不靠近一步。她的手在碰到萧逸肩膀时,指尖微微一顿,似乎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绊住了。
夜风突然静止,园中虫鸣也仿佛在这一刻沉寂。柳映雪抬眸,直视萧逸的眼睛,声音轻得几乎融进月色里:
"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陪你。"
这句话轻如蚊呐,却像一柄利剑,直直刺入萧逸心头。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不是女子对情郎的柔情,而是战士对同伴的承诺,是生死与共的誓言。
萧逸喉结微动,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打更的梆子声。这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柳映雪后退一步,又恢复了往日那个英姿飒爽的南疆郡主模样。
"时候不早了,侯爷也该休息了。"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去,白色裙角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萧逸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久久未动。他低头看着方才被她触碰过的肩膀,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惊醒了萧逸的浅眠。
"侯爷!谢玄先生求见,说有要事!"
萧逸披衣而起,刚打开书房门,就见谢玄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老神医满头大汗,怀中紧紧抱着一本用油布包裹的古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找到了!"谢玄顾不上行礼,直接冲到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将古籍摊开,"老朽翻遍了太医院所有典籍,终于找到了关于那半块玉佩的线索!"
萧逸立刻清醒过来,快步走到桌前。只见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纹,与他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龙睛处藏机,龙尾指迷津"。
"据老朽考证,当年靖安王将半块玉玺藏在了..."谢玄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亲兵慌张地冲进来,连礼数都顾不上了:"侯爷,不好了!皇陵昨夜被盗,守陵卫死了十几个,陛下震怒,命您即刻进宫!"
萧逸与谢玄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赫连朔开始行动了!而且这一次,他的目标直指大周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