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听不见？”
林季白扯了扯穿着可爱女仆裙的小熊的商标，赫然发现上面写着“SY99”的签名标识。
在一分钟前，小熊突然发出断续地机械声：
「你的……谎言，我的……收藏品」。
诡异的声响和甜美的外表交织在一起，冲击着林季白的神经。
作为读心者，他听过各种诡异邪恶的心声，可此时那玩偶的发声，竟然是他酝酿许久的下一本绘本书的创意。
那种被人窥探心底的寒意让林季白一瞬间脊骨发凉。
“这就只是个普通玩偶而已。”林季白的助理齐思刚想把小熊布偶拿起来。
结果那小熊“咔”地一声，180度转动着它的脖颈。
“啊！”
齐思惊呼着将小熊往林季白方向一抛，“这什么鬼东西！”
小熊砸在了林季白的脚边，滚了一圈之后，又发出了诡异卡顿的断断续续声音：“你……你……的……的……谎……”
林季白眼疾手快，未等它念完，抬起脚一脚就踩在了小熊的身上。
那小熊“噗”地一声，爆出了腹中的棉花。
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鬼！”齐思朝着林季白的方向探了探头，“让我看看，是哪个黑粉给你寄的恶作剧。”
“不是黑粉寄的，这是我上次睡不着，在直播间买的。”林季白想起自己因为失眠，在网络上闲逛而无意闯入的手工直播间。
那是一位拥有红蓝异瞳的手工博主，他看着年纪很轻，在屏幕前的一双手修长且纤细。
博主缝制小熊娃娃时很专注，偶尔抬头用他那特殊的红蓝色异瞳读取评论区的评论。
林季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在直播间，浪费几小时，看一位手作博主缝小熊娃娃。
最后甚至觉得只是看还不够，必须下单买一只手工小熊回来。
林季白弯腰想捡起那只穿着女仆裙的小熊，结果一枚透明的粉红色水滴形的水晶石就滚到了他的手心里。
他碾磨着水晶石，水晶石竟然通体散发着暖流，通过他掌心的血液流动，慢慢浸润进他心里。
就在林季白回味着暖流的熟悉感，他握着水晶石的掌心突然被刺了一下。
随之原本粉红色的水晶石内部似乎渗入了些些血丝。
这不是普通的水晶石，林季白想到直播间里那一双红蓝色异瞳，他早该想到，博主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但他这是异能吗？
“里面还有水晶啊？”齐思显得有些惊讶。
但林季白将水晶石往手里一藏，随即一道冷冷的光朝着齐思射了过去。
后者缩了缩脖颈，他故作镇静地把揉了揉屁股，“我去看看签书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然而还未等齐思脚底抹油，林季白出声道：“我记得签书会，还打算安排一个网络博主出镜？”
“啊，那个……”
不等齐思回答，林季白甩出一个账号，“我要这个人。”
齐思低头看了一眼，“SY”，主页上写得是：手工博主唯一账号。
再翻看主页上的视频，齐思脸上终于流露出难色，“可是这博主风格……”
“我的下一本绘本跟他的熊形象差不多，我想做个联名！”
齐思眼色立刻飞舞起来，此刻什么不重要，他只听见林季白说要写下一本绘本故事。
“SY。”林季白低语，“真是期待与你见面啊！”
但是等到真的见面的那一天，SY颠覆了林季白对他的初印象。
他穿着白色宽大的衬衣，配着黑色休闲短裤，斜挎着浅灰色的背包，包上挂着好几个迷你小熊挂件。
“我叫时樾。”时樾伸出手。
竟然出乎意料的干净清爽。
林季白并没有回握那双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但时樾并没有因为被冷落而感到沮丧，他自然地收回了手，在小背包上蹭了蹭。
“这是你的小熊。”林季白开门见山，他直接将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女仆裙小熊丢在了对方的面前。
时樾愣了一下 随后心疼地看着被拆解的小熊，“你怎么把小熊拆了。”
尽管时樾口气里有几分责备，但他的手很快就把随身带的针线拿了出来。
三下五除二地将小熊肚子里的棉花塞回去，再按照原来缝隙的针脚收了回去。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没有少什么？”
时樾狐疑地看着林季白，“少了什么？”
从两人见面开始，林季白就在注意到，自己无法读取时樾的心声。
一开始林季白还以为是因为时樾比较直白，所以心声很少。
但当林季白望向时樾的眼睛，发现对方眼底如同一片静默的湖。
明明是一双有故事的眼睛，怎么可能一点心声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对方是异能者的原因？
“你那个异瞳是天生的，还是戴了美瞳？”
“天生的。”时樾似乎很在意别人询问他的异瞳，“如果影响工作形象，我也可以戴美瞳。”
林季白摆了摆手，“不用，挺好看的。”
时樾想不到会有人喜欢自己的异瞳，从小到大，他总是因为与人不同，而收到嘲讽和毒打。
说他是不祥之物，是伤害父母的凶手，思及此，时樾眼眶泛红，“谢谢。”
林季白撇过头，假装没有看见这一幕，他将水晶石拿出来摊在了对方面前。
“你的每一只小熊里面都会有这个吗？”
时樾的瞳孔急剧收缩了0.1秒，但很快他的脸上又换上了阳光明媚的笑意，“这是真的水晶吗？”
“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这一看就是挺高端的，我的小熊价格都挺亲民。”时樾脸上表现出惊讶地神情，“它真的是从小熊里面掉出来的？”
因为林季白天生会读心术，所以与人的交往总是一贯简单粗暴。
于是当他遇到只有静默的时樾时，烦躁的内心总会占据上风，让他不由自主想将人只拢于自己眼前。
“定金十万。”林季白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我有个条件。”
低眼间，林季白的眼眸正好撞上时樾红蓝色的异瞳，对方眼波间流转着奇异的光彩，让林季白有些恍惚。
不过只是瞬间，林季白回过神后觉得有些懊恼，然而他的语气并没有减弱气势，“我的小熊你只能在我面前制作，从画稿到定稿到制作全过程，我必须全程监督。”
时樾明显有些不满林季白强硬的掌控感，他的拇指掐着食指，最终也只是浅浅淡淡地应了一句，“好。”
“稍后我让齐思把合同给你。”林季白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显得有些着急，“如果可以，今天晚上是否就可以开始？”
“今天晚上？”时樾有些不好意思，“晚上我有直播。”
“我知道。”林季白回答的很轻松，“我是你直播间粉丝。”
时樾愣了一下，随后盯着林季白看了半天，直至后者主动开口，“white，我的网名。”
时樾快速地低下头，再抬头时，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同样回了他一句：“我知道。”
这简单的三个字，像是点燃了林季白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线。
为什么什么都听不见！他到底是谁！林季白克制着想要将时樾桎梏质问的冲动。
于是不得不咬破舌尖，令血腥味在口腔中慢慢荡漾开来，从而保持住冷静。
他并不是没有遇到其他的异能者，但他的读心术从未失效过。
为了缓解躁动，林季白让齐思马上改好合同细节，再送到公办室内。
时樾确认好合同之后，在最后一张纸上签下了“时樾”的大名。
这令林季白想起一开始他在小熊标签纸上看见的“SY99”。
原来是时樾的缩写，但是99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是第99只小熊，还是长长久久的意思？
“今天晚上我有直播，这工作是之前就排好的，推不掉。”
林季白回过神，随后点点头，“我会去看得。”
大概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回应这句话，时樾愣了一下，继而尴尬地笑了笑，“那个，谢谢你买了我的熊。”
“但是下次别把它弄坏了。”
时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地板，“不过如果坏了，你可以让我修。”
“我给你免费。”
说完这一句的时樾突然鞠了一个躬，然后大步离开办公室。
也许是时樾走得太急，他才出办公室便被地毯绊了一下，踉跄地差点儿跌倒。
他挂在背包上的小熊发出“叮叮咚咚”地响声。
林季白被那声音吸引了过去，发现时樾背包上的小熊似乎跟自己现在拥有的那一个是同款？
于是林季白又将视线移回到办公室里。
那只穿着女仆裙的小熊此刻完好无损地坐在了桌子上，林季白回想起当时直播间内，时樾低头穿针引线修补的画面，他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而手掌中那一枚水晶石似乎感应到了林季白的情绪变化，里面的血丝变得更加红了。
最终林季白叹了口气，顺手将水晶石放进了小熊女仆裙前方的口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