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暖阳,青石街道上洒下薄薄一层金辉,偶有清风迎面,吹起檐角铜铃轻晃,发出一阵清脆声响。
车辕碾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车身带动珠帘在阳光之下摇晃,闪出耀眼的光芒。
马车内,正歪着身子倚靠在软垫之上,单手撑头阖着眼歇息的宋清音似乎被这细小晃动所惊醒,她微蹙了蹙眉,睁开一双困顿不堪的眸子,指尖挑起车帘一角,发现马车即将迈入东市之中。
宋清音身子不好,这事人尽皆知。即使在苏州做生意之时,她也鲜少会起得如同这般早,以至于今天刚上马车,她便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芝兰见宋清音已经醒了过来,立马倒了一杯温水添了些许蜂蜜递至宋清音身前,“小姐,醒醒神。”
温润微甜的蜂蜜水入喉将宋清音脑中的困倦一扫而光,现下她才看见食盒仍搁置在原位,有些不解地出声询问道:“芝兰,我们还没到翰林院吗?”
“小姐,翰林院的人说郡王爷不在院内。”
宋清音闻言,指尖轻敲着白玉茶杯,心中思绪万千。
到底是真不在翰林院,还是为了躲自己故意这样说?
她不得而知,只好先搁下这件事去赴另外一约。
马车行至东市停在了盛都城内最为著名的闻香楼门前。
沈明霄斜着身子倚靠在廊柱上,他垂眸望着楼下熙攘的街道,手指有意无意拨弄着掌中玉佩上的流苏,忽而动作一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迈步而下,随后进入了酒楼之中。
“明霄,你在看什么呢?”
说话之人手中晃着一把折扇,迈步至沈明霄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楼下只有一位正在吃着糖葫芦的小孩,除此之外别无异常。
许嘉英是许太保的儿子,乃是沈明霄上学堂之时为数不多的交好之人,眼下他正瞪着一双眼睛打量着沈明霄,说道:“明霄,你莫不是看着你表兄结了亲,盼着来年抱小侄子吧?你可不像那等会哄孩子的人。”
沈明霄闻言心情有些复杂,转身瞥了许嘉英一眼,抬腿便是一脚,说道:“我不会哄,你会哄,就你厉害。你这么厉害,你以后帮我哄孩子。”
许嘉英弯着身子,用手捂着腿,龇牙咧嘴地刚想骂沈明霄,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蹦了几步离沈明霄稍远,说道:“不对啊,你要我帮你哄孩子?难不成你已经有心意的姑娘了?啧啧啧,沈明霄,啧啧……”
“你啧个屁。”
许嘉英打开屋门,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而沈明霄贼面露微笑,手伸向一旁抓起桌上茶杯准备向门口抛去前,许嘉英眼疾手快地关上了屋门,留下一句:“这个消息倒是要让盛都城内不少待嫁闺中的小姐们伤心咯~”
茶水还未入喉,沈明霄便听着屋门外传来许嘉英连忙道歉的声音。
待喧闹渐去,屋门打开,沈明霄抬眸便道:“许少爷,这又是准备和哪位美人唱一出投怀送抱?”
许嘉英自顾自地揉着自己有些发痛的胸脯,应声答道:“明霄,你帮我打听打听隔壁包厢里的美人是哪家府上的,虽然整个人清瘦了些,但整个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文尔雅。”
沈明霄眉头微挑,倒是没有说话。
仅一墙相隔的隔壁,宋清音面带微笑,手中拿起茶盏低头啜饮一口,听着眼前年过半百的男人喋喋不休。
自她准备嫁到盛都之时,便已派人在城中寻一个位置极佳、价钱合适的铺子用来做些脂粉生意。
“郡王妃,我知你是诚心想要我这铺子,可是……”
话音未落,三名身高体壮的大汉粗暴地将屋门推开。
惊得宋清音一颤,随后一位凤眼少年迈入屋内,他以折扇半挡在鼻尖之上。
随着距离不断缩进,宋清音闻到了一股脂粉香气,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朱老板,急着返乡,怎么不通知我。倒先是告知……”少年眼珠一转打量了宋清音一眼,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先告知了郡王妃,这是在看不起我们定北侯府吗?”
宋清音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乃是臭名昭著的定北侯府次子刘承。
朱老板颤颤巍巍地起身拱手作揖,很是恭敬地答道:“刘公子言重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刘承绕了一圈坐在朱老板之前的位置上,一旁站立的大汉便立马上前为他倒了一杯茶,他举起来晃了几下,“只不过顾知渺如今得了圣上青睐,假以时日便会青云直上,你现在将铺子卖给她,便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让宋老板在生意上照顾你一些?”
他此言一出,嘴角轻佻,又转而望向宋清音,“宋老板,既然嫁了人就应该好好在府中相夫教子。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还以为你们安平侯府就要食不果腹,靠一个女人才能度日。”
宋清音眼中清冷了几分,想不到这样一个铺子竟然值得刘承这样的人特意寻来。
她到底行商多年,比这更难听的言语都面对过,眼下思忖片刻,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刘公子这话倒是说笑了。这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数月前,我以托人联系过朱老板,何来朱老板做人情?其次,我不过是开个铺子小打小闹,赚得钱还不足以与侯府日常开销相提并论。”
刘承瞧着宋清音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心中有些烦闷,他做事相来速战速决,懒得同一介妇人打嘴仗。索性挥了挥手,身后之人将一个木匣摆放在桌面之上,打开箱子里面摆放着一整排白花花的银两,“朱老板,我用高于你铺子市场价的钱财,买你的铺子,如何?”
朱老板望着那一箱银子,眼睛都看直了,他本就是忙着变现卖铺,给宋清音的报价也低于市价两层。
刘承见到朱老板眼睛发光,一副“我赢定了”的模样看向宋清音。
而宋清音却微微一笑,开口道:“朱老板,刘公子出手阔绰,若着急用钱,这铺子不如就归他所用吧。今日有劳朱老板跑这一趟,吃食便记在我账上便是。”
宋清音这一招退步,倒是又唤醒了朱老板的良知一般,又有些犹豫地看了宋清音一眼。
刘承到底是等得不耐烦了,手掌拍在了桌面之上,威胁道:“朱老板,既然郡王妃都开口了。你还在等什么?等天黑了,本公子给你叫舞姬吗?还不快去拿地契来,莫不是你还想卖给郡王妃吗?”
“可是……”
他不过刚出声,便引得两名大汉将他团团围住。
吓得朱老板背后出了一声冷汗,望了一眼宋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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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再三,用略带抱歉的语气说道:“郡王妃,这实在抱歉……”
刘承冷哼一声,挑眉瞧了一眼宋清音,对着朱老板催促道:“还不快去。”
朱老板连声应是,可脚却像黏在了地上一般,半走半回头地观察着宋清音的神情。
宋清音不禁有些好笑,虽然这铺子的确最合她心意,可眼下刘承如此强势,倒也没必要为难旁人。
想至此,左右一个铺子罢了,大不了之后再寻,宋清音只淡然一笑,“朱老板,快去取来吧,别让刘公子等急了。”
正当午时,闻香楼内早已是人满为患。房门不过刚被打开,朱老板抬眼便遇到了顾知渺。
朱老板眼睛一转,喊了一句,“郡王爷。”
这一声不大不小,倒还是传入了包厢之内。
宋清音闻言起身便瞧见了顾知渺。
顾知渺自然也瞧见了她,环视了一圈屋内,微微挑眉,唇边笑意凝固。
宋清音迈步走向顾知渺,叫了一声,“夫君。”
一旁听墙角的许嘉英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感觉到一顿失魂落魄。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他倒要瞧瞧那位姑娘的夫君是何模样。
这一看许嘉英慌了神,他不认识宋清音,还能不认识顾知渺吗?他一张破嘴,还让沈明霄帮他打听别人嫂嫂,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沈明霄,犹豫再三。
沈明霄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开口道:“有事快说。”
许嘉英悄声关上房门,“明霄,我真不知道隔壁的姑娘是你嫂嫂……刚刚那些话,你就当我脑子不清醒胡乱诹得。”
沈明霄转过身,背对着阳光而站,让许嘉英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听到他缓缓地询问道:“当真?”
许嘉英内心一阵吐槽,我不认识人家姑娘!难道我不认识顾知渺吗!
“那不是刚刚看到你表兄了嘛。”
沈明霄忽而轻笑了几声,走向许嘉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推开屋门,笑着说道:“真是好巧啊!表兄,竟然能够在这里能见到你,还以为你科考前都会呆在翰林院里。”他说罢,又冲着宋清音打着招呼,“嫂嫂今日怎么也在此处?倒真是同表兄伉俪情深啊!”
宋清音听着他刻意加重了“伉俪情深”四个字,面上带笑,心中却有些不悦。
恰逢此时,朱老板气喘吁吁地将地契取来,看着包厢前围绕着的众人,直感到气氛古怪,将地契交至刘承手中之后,又对着宋清音说道:“郡王妃,今日实在对不住。”
宋清音笑了一下,“不妨事。”
刘承心满意足地拿着地契走了出来,呵斥道,“你们一家要说话,上别地去,别挡了本公子的路。”
沈明霄目带寒光扫了刘承一眼。刘承被看得有些发怵,但仍然绷着面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之时仍然能感受到身后那抹仿佛要将自己烧成灰烬的炽热目光。
他不禁在心里骂了一声。
直到再也看不见刘承的背影,沈明霄又瞬间变化了神情,正准备邀请顾知渺和宋清音一同用膳。
没想到,对面包厢之内探出一个圆脸青年,环视了一圈众人,招呼道,“知渺,不如带着他们一起来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