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明两天,你们以后可就见不着我了!”陈则川拿着酒瓶撞了撞夏祁夏的胸口。
“去哪啊?”几人七嘴八舌地问,“又出去哪儿远游?”
陈则川被夏祁夏摁回座位上,他猛灌了一口酒,“去他妈的远游,我妈送我去我小姨那!国外,谁他妈想去!?”
“国外多好啊!回来就是留学生了国家包分配的啊,多牛逼?!”张科元拍了拍陈则川的肩膀,又开了瓶递过去,“大伙儿在外有你这么个人缘就够了!”
“又开始吹我马屁,滚滚滚!”
周围几人嚷嚷着,说要是陈则川有成就了,记得带大家去外边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你们,你们也不看看老子他妈英语多少分?及格过没?谁说让我那个洋人老婆的!”两瓶酒下肚,陈则川明显是醉了一半,大舌头地说:“我怕她让我去死,我还以为说I love you呢。”
夏祁夏坐在陈则川身边一言不发,他坐这纯属意外,只是被陈则川拉来撑场的。这里谁不知道身家这位小少爷,当年叛逆自己去了外市上学,凭本事进了一中重点班。
在这群人的眼里,他呢,就是枚牛人。
包厢里的人都想争着给夏祁夏敬酒,偏偏这位大人刚进来就表明自己酒精过敏,一不小心过量休克了可完了。
那些个人只好了放下这心思。
夏祁夏吸着吸管喝着橙汁,一身没换下来的高中校服在一群妖鬼怪里格外打眼,他就这么安静坐着。
“夏儿啊!要不你随我一起去了好了,那边什么都有。”说着陈则川把整张脸都贴在夏祁夏的脸上。
夏祁夏面带嫌弃地推了对方一把,“我对你的爱还不到殉情的地步,自己去。”
“夏儿啊!”
一个拍掌呼上陈则川的脑门,夏祁夏要把饮料放在一边,他抬起手来拍对方的脸。
喝蒙了的陈则川呆呆地看着夏祁要,那表情委屈得不行,活像是小媳妇被打了样。
“钱已经费了,我带他先走了。”夏祁夏把烂成泥的陈则川半拖半扶,他道,“别发疯。”
张科元很有眼力见,立马上前帮忙推开了包厢的门,“你们回去小心点!”
他一直看着两人下了楼梯才退回包厢里头。
“夏儿......唔?”
夏祁夏无情道:“别装了,没醉就自己回去。”
看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夏祁夏,陈则川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收了脸上的笑意。之前夏家和陈家两家关系很亲近,甚至曾经还之前下了个娃娃亲,只可惜两家人没个生出女孩,也就只好作罢。
陈则川撑着雨伞站在路边,微微低着头看着面前的人,问:“夏儿啊,真不跟哥去外国?”
“后天早上我去送你,飞机起飞时间和我我说。”夏祁夏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挥了挥手,“我可没你这个酒鬼哥。”
他定定地看着对方,像是想通了什么释然一笑,陈则川背过身去冲着身后夏祁夏也摆了摆手。
夏祁夏并没有着急走开,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随后他扭过头重新走进了酒吧。
“一瓶橙汁多加些冰块,敲碎点谢谢。”
大半杯都是碎冰的饮料被夏祁夏握在手里,他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看着水珠顺着玻璃往下滑。
——
一块冰被夏祁夏不注意溜进他口中,微微抬起头,他抬服看见一张很有记忆点的脸。
来者身穿着一中的校服,两颗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乖巧的不行。可惜了身上却又一股淡淡的消不散的酒味,应该是在这坐了不久。
那人笑着对夏祁夏说:“学长,我叫周谨川。”
口中的冰块应声而碎,夏祁夏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他道:“我记得你。"
夏祁夏最初记得这个人并不是靠这张脸,而是这人的与众不同。一中的学生自律。学校也就管得不严,晚上宿舍既不点名也不会查寝。
许多摸清时间的学生们都会趁机出去体验夜生活,一般来说都是结伴出去。然而在夏祁夏的记忆里过位高二的小学弟,周谨川的夜生活都一个人过的,独行侠。
“学长?”周谨川见夏祁夏迟迟没有反应,他又唤了一声。
“嗯?”
周谨川落坐在夏祁夏的对面,他歪着头问:“我可以坐这吗?’
“你不是己经坐下了吗?要是我说不可以你会走吗?”
这种回应他完全没有想到过,周谨川将手往夏祁夏的面前伸,在不经意间他的指尖碰上夏祁夏祁身的指尖。
夏祁夏的指尖是冰凉的,应该是刚刚握着杯子的原因,上面还残留着些潮意。
周谨川笑着收回了手,脸抵在手背上,笑眯眯地看着对面毫无情绪波动的夏祁夏。
“学长还怪有趣的。”
真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太让人难猜了。
“我一路跟着学长,没想到学长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
夏祁夏的手在杯子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音,“我这样的人?怎样?”
“这怎么说好呢?”周谨川身子往前探,“就是觉得学长不会来这种吵闹的地方。”
“你似乎觉得自己很了解我?我可以这样理解吧?”夏祁夏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又说道:“所以,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看看学长你吗?偶遇说明我们很有缘。”周谨川的话带着点暧昧的味道,他不敢错过夏祁夏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然而很快发现,根本没有表情,夏祁夏完全不在意对方这种语气。
反而,似乎,很不想理他。
无趣的人,往往是最有趣的。
“那按你这么一说,我和这里面的人都很有缘了”抿了一口橙汁,夏祁夏看似心情不错地点了点头,“这么多美女,也是我的荣幸。”
周谨川藏在暗中的脸,嘴角扯了扯,“哦?”
“作为学长给我劝你不要在酒吧鬼混,省的一身得病。”夏祁夏淡定地站起来准备走。
而这时候,周谨川却突然拉住他,笑着说:“如果我没记错,学长还有四个月三天才算是成年人吧?”
夏祁夏回过头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将手抽出来,他道:“怎么,想要一起被赶出去吗?”
这会,周谨川总算捕捉到了夏祁夏脸上的微表情,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虽然不是什么好反应。
转瞬即逝,但周谨川看得很仔细。
“我在学长的心里难道就是这样一个恶人的形象吗?”
周谨川也不恼,反而是显得更加兴奋了。
他道:“我们倒是不会被赶出去的。”随后他扭头冲着一个角落大喊了声,“嫂子。”
那儿摇椅上躺着个人,美人睁开眼举起酒杯朝他们晃了晃,这位正是这儿酒馆的老板娘。
“学长去哪啊?”见夏祁夏要走,周谨川站起来上前一步。
夏祁夏现在是半点都不想呆在这里了,他瞥了一眼跟过来的周谨川,道,“回家。”
后者拿出手机摇了摇,“要不要加个微信啊,学长?以后酒水免费。”
“不加。让一下你挡着路了。”
目送夏祁夏离开的背影,周谨川脸上的笑消失了,他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
何茵也就是那位老板娘,她无情道:“把人吓跑了吧?没想到你喜欢这种,淡淡的没什么**,玩玩就好。”
“我说过很多遍我不是玩玩。”周谨川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他才不是淡淡的,他真正吸引人的地方你根本没见过。”
喜欢上夏祁夏,周谨川认为是跟吃了毒药一个性质,戒不了了的。那年高一新生入学开学典礼,高二的学长学姐们来表演。
一舞惊鸿。
渐变蓝的汉服在太阳下舞动,忽高忽低。那把剑划破气流,彻底刺进了周谨川的心里,那位舞剑的人成为了他心里不一般的存在。
只是,他总是找不到机会去接触这个人,因为这个人的身边根本不缺人。
何茵愣了一下,笑道:“那你刚刚那样容易把人吓跑。”
“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吗?大嫂。”周谨川斜眼看向何茵。
“每个人喜欢的类型都不一样的好吧。”
之前何茵和周谨川的大哥也就是周策易是在酒吧认识的,她可以说的算是把人撩火了又不帮忙,被周策易急了许久。
没想过两人如此有缘,在几个月后在街上见着了,何茵怎么能想到这人居然在那种环境下还把人脸的那么清楚。
周谨川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是呢,我哥好骗。”
“臭小子!”
——
当年夏祁夏刚来到滨南市的时候,租了一间靠近一中的小屋,跟房东约了个五年。
这间屋子虽然不是很大,但这周边的环境很是不错,有树有花的。房东阿姨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之前听她老是念叨自己出国的儿子,也就比夏祁夏大了三岁。
夏祁夏一来,可以说是成为了老阿姨的干儿子,事事都偏向他时不时帮忙打扫下卫生。
屋子虽小却五脏俱全,夏祁夏站在阳台,他的手臂搭在栏杆上。
这一片的天空只有一轮月亮,它孤独地高悬在天空。
夏祁夏睡不着觉,他将一切原因都推于是喝了太多冰镇饮料的问题,太凉了刺激了神经。
手机上最新的一条信息还是陈则川发的,半个小时前的了,“到家了没有?”
“到了。”
对面毫无动静,夏祁夏想这个人应该要么是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国,要不就是头痛到倒在床上顾不上手机。
想着想着,夏祁夏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悲凉。
这个城市,等陈则川走了,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了。
“一个人多好。”夏祁夏笑了笑,抬头望向天空的明月自言自语,“什么黑历史都不用担心被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