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听说过,有钱有势的人都多是坏蛋和傻子。
直司一直都以为这是毫无根据的荒唐话,始终相信他们有着美好和善良的一面。
毕业时收拾自己的东西是非常麻烦一件事,何况有时还得收拾别的东西。
毕业届的学员都在忙着收拾东西。
美术部也不例外,大家都在忙着整理这几年所画的画,有些作品赠人,有些特别优秀的作品则留校,以便供以后的学生学习,或留给学校收藏,也会留下几幅给自己做纪念。
欧路菲的画室是最早开始收拾的。
他一个人单独一间画室,就像一个钢琴家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琴房一样。
这是学校的意思,其实他更想和同学们共用一间。
欧路菲的画室比较宽敞,有暗色的大窗帘,墙壁上挂着前任皇帝时期的壁毯,更多的是画。
裱好的画隔着同样不长不短的距离挂了两面墙面,有些衣冠楚楚的贵族老爷、夫人的肖像,也有诗情画意的风景写生…
画室本就宽敞,在把木制画架、石膏胸像、瓶罐等静物归还给学校,画板和颜料等用具都赠人后就更显空荡了。
靠在墙边是一副全开的画,已装裱好了,用一块绒布把它罩起来。
欧路菲走到这幅画前,腰身掀起了绒布的左下角,露出河流的一角,画中的河面上还飘着破碎、融化的冰块。
左下角有学校的盖章:罗泽休多尔斯学园收藏品。这是他去年春天在雪林写生的画,花了近十天时间。
一群人七手八脚收拾好欧路菲的画室后便离开了,欧路菲看着空荡的画室突然看到一种失落感,还有一种不舍、恍如做梦的感觉。
他在空空的画室里走了一圈,两面墙上的肖像或面带慈和的微笑,或刻板严肃,或面露忧愁。
这些脸都好像故意冲着他做出这些表情似的,灿烂的日光更显他们脸色惨白。
欧路菲对正中央的一张肖像注视了好一会儿,那是国王陛下穿着军服的画像。欧路菲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他对国王陛下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在那张画的脸上看到一丝路易的影子,他们长得有一点相似之处。他嘀咕了一句:“路易的舅舅。”
全部收拾好后,留给他本人自己的作品只剩那可怜的几张,他打算一张不留全部赠人,有些人不赞同他这么做,他们认为学院时候的作品作者本人也应该收藏几张。
无论是赠给同学或是留校,这些都使欧路菲愉快,他从不吝啬自己的东西。
大家都离去后,欧路菲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无事可做。
正要出去,却听到了外面有人对话的声音。
外面的人都叫着路易的名字,一阵杂乱短暂急促脚步声后,便是对话的声音。
听到了美术导师的声音。
美术导师很热情地招待了路易,他们往接待室走去了。
欧路菲走到走廊,扶着栏杆往下一瞅,看到美术导师带着路易走过前大厅,两人的身影清晰的印在反光的地板上。
路易穿着学院的制服,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
美术导师一路滔滔不绝地说话,路易有时会淡淡的看一眼美术导师,有时会回答一两句话,显然美术导师的话题无法引起路易的兴趣,更多时候路易想着自己的事。
两人走过了前厅,在欧路菲的视线里消失了,他们没发现他就在上面看着。
欧路菲没有多想,连画室的门也不关便匆匆下楼去了,可是他又不想追上他们,和他们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他们进入接待室后欧路菲还在穿越火线一条长长的走廊。
欧路菲在接待室门前站住了。
一想到路易在里面就迫切的想进去,可路易并没有给他那件礼物的回音。
所有一切可能都是他所担心的,在把礼物送出后总比送礼前更让人感到胆怯和慌张。
老师: “路易。”
他对路易的到来感到非常高兴,在平常路易对艺术的不屑并不阻碍他对路易能来到这儿感到快乐。
“难得你来一次,我好半年没看到你了呢。”
“导师,我以前也来过,和上次间隔不过一个月。”路易纠正了他。
如果不是来找欧路菲,他才不会来这里呢。
“是……是吗?嗯,最近总是把一些东西记错,请见谅。”导师竭力避开美术话题,而路易却间接提起了这个。
“您对您的学生有什么评价?”
“他们吗?我认为他们都很不错,他们的期末成绩都让我很满意。”
导师巧妙地绕开了“美术考试”这个令路易反感的词。
路易不喜欢研究艺术这种东西,包括美术、音乐。
他记得路易半年没有来上他的课了。他还是照实回答:“老实说,我很喜欢欧路菲这个学生。”
“欧路菲…有理由吗?”
“嗯,他画什么都很不错,虽然我只是他的油画老师,其他老师也挺喜欢他。”
“听说他有幅画被学校收藏了,恰好家父对此画喜爱有加…他在这里吗?”
导师恍然地笑了笑,他就知道路易是有目的才来这里的,是路易的父亲想得到这画,学校当然会让步以表示对国王陛下妹夫的敬意。
导师一开门,便看到站在门外的欧路菲。
路易有点诧异的看着门外的人,他想欧路菲这种类似窃听者的行为是为何,他完全不相信欧路菲会做无聊之举。
路易说要和欧路菲单独说几句话,欧路菲不禁为刚才的所作所为略感到一丝尴尬。
还是把路易带到了他的画室,凡是路易要求什么,欧路菲都会照做,路易要求把门关上,欧路菲就这么做了。
路易不满意在门外围着人,他知道此时那些人还没有散去,正想从他这里听到些什么话,正如他和美术导师的对话一样。
刚才欧路菲的在门外的事让他不免有些介怀,所以沉默着。
欧路菲一回到画室后,想到自己并不是有意“窃听”,心里舒出一口气,表现得泰然自若。
欧路菲将路易引到一张高背椅前:“路易,你坐这儿吧,真抱歉,今天画室在清扫。”
路易瞥了一眼雕花的高背椅,他坐下后,欧路菲便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
画室里唯独就留着这两张凳椅,路易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些零碎物品摆着静物桌上,应该是欧路菲要拿走的东西。
那里有件东西吸引了路易的目光。
“你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