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算?”谢霁顿时紧张起来。
“是啊,你来算。”
在谢韫看来,在花费全都一目了然的情况下,算这笔账无非就是加减乘除。但前期成本的计算有些繁琐,她便将这一步略过,直接改编成一道简单的应用题让他做。
“咱们现有四类书,《三字经解读》《千字文解读 》《千家诗解读》以及《论语解读》,这四本书各有配套练习册两本,这些书定价也各有不同, 《三字经解读》和《千字文解读》卖价五十文,《千家诗解读》一百三十文,《论语解读》贵些,三百文。至于配套练习册,论语的每本三十文,其余都是二十文。"
“再看销量,每本书加两本配套练习册可以算作一套,这几个月以来,三字经卖出一百二十二套,千字文卖出一百零五套,千家诗七十套,论语三十套,其余单本的先略过不计。”
“成本的话,纸墨费、抄书费,还有前期复写纸的试错成本以及赠书花费,这些都比较杂,也不用你细算,我直接告诉你,所有成本摊到每本书里大概是定价的一半。如此,你算一算,咱们这些日子一共赚了多少纯利润?"
记账是个劳累活。最近账目全是谢韫一个人在看,但她日常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比如想要拓宽销路,光靠赵童生一个人不行,还得再开拓其他渠道,再比如总不能一直只卖这几类,还要想办法增添新品,还有县学备案的事情,如今动静已经起来,再不过明路很容易出事……
总之,这桩桩件件都事关日后发展的稳定性,都比记账重要的多。她决定,就拿这次的利润对谢霁进行一次考校,若是他算出来了,日后记账的事情就可以慢慢交给他来负责。
谢韫说完,就见谢霁的目光在铜钱小山上扫来扫去,又提醒一句,“今晚穿起来的钱可不是全部,这些日子有些支出全是直接从钱匣子里拿的,你可不要想着用今晚这个数目一分为二糊弄我。”
谢霁还真是这样想的,此时听了谢韫的话,只好硬着头皮应是。
然而,在谢韫看来如此简单的一道应用题,谢霁算了一早上,手指头都要数断了,愣是没有算出来。
谁能想到,十三岁的少年郎竟然不会算这样简单的账。
谢韫忍不住问他:“从前阿娘到集上卖鸡蛋,你也经常跟着去帮忙收钱,从未出过错。还有,你前几日帮着卖书,也未收错过钱。为何这次不会算了?”
谢霁颓然放下笔,垂头丧气道:“阿娘卖鸡蛋是一文钱一个,客人每次最多要十个,我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数够十个铜板就行了。卖书也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够也没问题。可阿姐此次出的题,我实在无从下手......”
谢韫扶额道:“明天开始每天加一堂数学课。”
“何为数学课?”
“就是教你算账。”
认真算起来,这事也是谢韫自己疏忽了。因为大家从一开始定下的目标就是读书科举,科举考啥?考文科!她绞尽脑汁想将他从开蒙到下场应试的时间压缩到最短,于是一科语文从早学到晚,却忽略了学以致用的道理。
假使他日后真考上了县令,难道手下吏员来请示税收问题时,他还能说一句“我没学过数学”?
不行,必须刻不容缓的加课,至少得把加减乘除学明白了。
这笔没算明白的账,谢韫实际上早已心中有数,共是二十一两白银余五百六十五个铜板,若是再加上不成套卖出去的《解读》或配套练习册,便是将近二十二两的纯利润了,这才是真正装到自己口袋里的钱。
饶是前期已经记过一遍账目,待和王氏一起到县城将铜板换成白花花的银锭时,谢韫还是忍不住一阵激动。
不过激动过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去县学备案。
大周朝的律例,凡是书坊印书,书稿必须经过县学审核,审核通过就等于是过了明路。
像谢韫这样自产自出的小作坊,要想备案,若是不能直接跟县学搭上关系,就得寻个书坊做中介,当然,中介费也不便宜。
从新兑换的银锭中取出五两揣在身上,一家人就准备分开行动。
姐弟俩一同去书坊商谈牵线备案的事情,王氏则去县城东边的菜市场采购,柴米油盐、 猪肉羊肉,凡是平时不舍得吃的,这次都可以趁着进城的机会买一些回去。天气已经大冷,肉类只需挂在屋檐下就是天然的冰箱。
谢韫临走时交代:“难得进城一趟,这次就不要心疼银钱了,可劲儿买些,咱们三人能背回去就行。”天气越来越冷,下回进城还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呢。
王氏眼瞅着银钱立刻没了将近四分之一,心疼道: “哪能真的可劲儿买?你瞧,过个明路都这样贵,以后怕是花钱的地方少不了。"
谢韫道:“我之前打听过,应当花不了这么多,不过多拿一些有备无患。咱们各自办完事,你在菜市口等我们,到时候一起回家。”
怀阳县文风不盛从书铺就可看出端倪。偌大一座城一共两间书铺,都开在县学附近,一个叫益民轩,一个叫墨香斋。
这两间书铺都有自己的书坊,谢韫刚穿来时写的话本就是卖给益民轩,所以这家她相对熟悉一些,姐弟二人便决定先去益民轩看看。
要去益民轩,就要从县学门前经过。此时正赶上县学学子中午放课,大门一开,一群穿着月白色儒衫的少年哗啦啦冲出来。姐弟二人被冲了个猝不及防,连忙相互拉着往一旁躲。
学子们都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同窗间边走边说,说到高兴处开始相互推搡打闹。有个学子被同伴一推就朝谢韫撞了过来,谢霁连忙旋身去挡,结果与那人脊背对脊背撞了个正着,疼的他险些闭过气去。
几人一看闯祸了,连忙停下来作揖道歉,“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是我等冒失了。"
那个撞了人的学子看到谢霁反手捂着背,顾不上自己也同样疼,紧张问道:“可是撞坏了哪处?前面不远处有医馆,我带你去看看。"
刚才那一下,谢霁确实疼,但缓过来后他仔细感受了一下,骨头应该没事,便也不欲生事,咬牙摆手道:“无妨,我们还有事,医馆就不去了。”
那学子又作揖倒了一回歉,回头就抱怨同窗道: “刘庸,看你干的好事,快把书还给我,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那被叫做刘庸的学子,年纪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面皮细嫩,一双眼睛极灵活,此时被骂,手里的书来不及合上就笑嘻嘻赶紧递了过去,又径自上前朝谢霁再道一回歉。
“对不住,还请兄台见谅。”
谢霁被这几次三番的道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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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好意思了 ,先前心里的那点怨气早已散了,连说“没关系”,扭头就准备拉谢韫离开。
谢韫这时却开口了。她目光落在那学子手里的那本书上,突然出声问道: “这位公子,您贵姓?”
“什么?”那学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叫刘庸的那个替他开了口,"他姓褚,单名一个砚,砚台的砚。”
说完就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两圈儿,脑海里才子佳人的话本一瞬间跑过十几本。
“哦,原来是褚公子。”谢韫问他:“你手里这本书能否借我一看?”
“看书?”褚砚突然被一个姑娘问起姓氏,再加上好友的眼神暗示,本来有些手足无措,听到谢韫的问话,又是一愣,犹豫着将书递了过去。
谢韫接过书,先看封面,再看里面的内容。书页纸质一般,字却是漂亮的手抄簪花体,但只翻了几页她就沉了脸色。
褚砚见她看完变了神色,不由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哦,没事。”谢韫回过神来,并没有急着将书还给褚砚,而是顺势问他:“褚公子,我有个朋友叫赵继儒,也是你们县学的学生,请问你可认识?”
褚砚摇头,“不认识。”又道:“我们学堂学斋很多,你知道他是哪一斋的,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
谢韫听了这话,道:“算了,我也不知他是哪一斋的,只是听他说起过在县学读书的事。”又问:“你这书是哪里买的?我弟弟也读书,我想给他也买一本。”
他们如今穿的衣裳都是刚入冬时才做的,姐弟两个并排站在一起,浑身的气度看着确实是能买得起书的。
褚砚不疑有他,右手一指不远处的益民轩,道:“姑娘有眼光,我这书是在益民轩买的,一两银子一本。你别看它要价贵,但确实是本好书,我如今读《四书章句集注》就是用它辅助背诵的。”又叹道:“只是可惜了,益民轩只有这一本《论语》,其他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有。”
“多谢解惑。”谢韫将书递还给他,拉上谢霁就走。
“哎一一”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褚砚看着两人走远,又顾忌好友还在旁边,心里的话终究没有喊出来。
谢霁一路跟着谢韫走,益民轩已经走过了,她却还脚步未停。
谢霁赶紧出声提醒,“阿姐,走过了。”
谢韫这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益民轩的店面,不知在想什么。
“阿姐,你怎么了?可是那本书有什么不对?”谢霁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分明是从她看到那本书开始才反常的。
谢韫沉吟一瞬,说道:“那本书就是咱们家的《论语解读》。”
“什么?”谢霁吃惊道:“怎么会?”他又很快反应过来,“益民轩印了咱们的书赚黑钱?”
“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得来的书稿,但县学备案这件事不能再找他们做了。”
“那便只有墨香斋这一个选择了。”谢霁神色怏怏。
谢韫扭头去看同样近在咫尺的墨香斋,这家店面门口,一个伙计搬了把椅子,正坐在上面百无聊赖的托腮打量过路的行人。
看了一会儿,她收回眼神,思量道:“先不急,咱们去一趟益民轩,摸摸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