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帐篷，到处都是人。但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身上穿着和他差不多的破烂盔甲，手里拿着生锈的兵器，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一群等待被送上屠宰场的牲口。
空气中，绝望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就在楚慕白被推搡着，扔进一个满是新兵的营帐时，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环境剧变，轮回世事已更新！】
【第二世轮回：沙场炮灰兵，正式开启！】
【幻境背景：大夏王朝，景和三十八年春。宁王叛军兵临城下，朝廷征调八方兵卒，你，就是其中之一。】
【你的新身份：一个因临阵脱逃被抓回来的……炮灰。】
楚慕白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一个嗓门洪亮的都头就冲进了营帐，手里拿着一卷竹简。
“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
都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满是煞气，目光扫过帐内一群瑟瑟发抖的新兵，最后落在了刚被扔进来的楚慕白身上。
“明天一早，全军攻城！你们，就是先锋营！负责第一波冲击，给后续大军撕开一道口子！”
轰！
整个营帐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先锋营？”
“那不是去送死吗？！”
“我不想死啊！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哭喊声、哀求声、咒骂声混作一团。
都头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冷笑一声：“现在不想死？晚了！上了战场，由不得你们！谁敢后退一步，老子亲手砍了他！”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楚慕白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这个逃兵，就是所有人的榜样。
营帐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而楚慕白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先锋营？冲击敌方固若金汤的阵地？这他妈跟让他直接去死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感觉这一世轮回可能开局就要崩盘的时候，那该死的系统任务，带着一丝戏谑，终于弹了出来。
【叮！心魔任务（三）：战场的生存智慧。】
【任务内容：在明日的攻城冲锋中，成为战场上唯一存活下来的先锋营士兵。】
【任务奖励：意志力+30，精神韧性大幅提升，解锁新能力“危机预感”（初级）。】
【任务失败惩罚：心魔值-80。】
【当前心魔值：100/100。】
楚慕白看着任务面板，眼皮狂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唯一……存活下来？”
“我操你大爷的系统！你这是让我活，还是不让我活啊！”
这个任务的难度，已经不能用“高”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成为“唯一”的幸存者，这比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还难！
这不仅意味着他要在箭如雨下、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活下来，还得眼睁睁看着身边所有所谓的“同袍”全部死光！
失败惩罚更是狠毒，直接扣八十点心魔值，那他基本上也就离神魂崩解不远了。
一股巨大的压力瞬间笼罩了他。
帐篷里，其他新兵还在哭天抢地，咒骂着不公的命运。
楚慕白却在最初的震惊和愤怒过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前世是什么人？极限运动作死大师！在各种生死边缘反复横跳的狠人！对危险的预判和求生技巧，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冷静……冷静……任务的核心不是杀敌，甚至不是冲锋……”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任务的核心是‘活’，而且是‘唯一’地活！”
“这意味着，我不能当英雄，不能冲在最前面。但我也不能当懦夫，不能落在最后面被督战队砍死。我必须……演！我得演一个足够幸运，又足够不幸的士兵！”
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飞速成型。
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一个角落里，正抱着一杆破枪，默默擦拭着的老兵身上。那老兵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眼神虽然也有些麻木，但比其他人多了一丝沉稳。
楚慕白不动声色地挪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他之前钻裤裆换来的馒头，被砸在胖掌柜脸上后，他又趁乱捡了回来，只啃了一小口，还剩大半个。
在这军营里，这半个馒头，就是无价之宝。
“老哥。”楚慕白压低声音，“跟你打听个事儿。”
刀疤老兵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馒头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说。”
“明天的攻城，哪边最危险，哪边……最容易被人忽略？”楚慕白问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老兵接过馒头，毫不客气地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左翼。城墙左翼下面，连着一片沼泽地，烂泥潭，人马一进去就得陷进去，谁去谁死，没人会往那边冲，官军的箭也基本不往那边射，浪费。”
楚慕白心里一动。
死亡禁区，同时也是视野盲区！
就是那里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凄厉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楚慕白混在数千名先锋营士兵之中，被人潮推搡着，朝着远处那座如洪荒巨兽般盘踞的雄城涌去。
他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位置，不前不后，不左不右，混在最不起眼的人群中央，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杀——！”
当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踏入敌方弓箭射程的瞬间，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乌云压顶，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倾泻而下！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惨叫声、哀嚎声瞬间响彻战场。
楚慕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边机械地跟着人群往前跑，一边死死盯着左前方那片在晨光下泛着诡异光泽的区域。
就是现在！
当第二波箭雨袭来时，他看准了身边一个士兵中箭倒下的时机，脚下故意一个踉跄，身体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向前扑倒。
在倒地的过程中，他眼疾手快，从地上一个刚死去的士兵大腿上拔出一支还在滴血的箭矢，然后用尽全力，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左大腿！
“啊——！”
一声凄厉到足以以假乱真的惨叫，从他嘴里爆发出来。
他抱着自己“中箭”的大腿，顺势在地上翻滚起来，每一次翻滚，都恰到好处地让他朝着左翼的方向移动。
他的表演是如此真实，以至于身边那些只顾着逃命的士兵，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