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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争肥土争好泥巴(修)

作者:林到纱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才刚用罢早膳,众人竟已齐聚东宫。


    萧南风恭敬的立在殿中,怎奈剧痛猛的袭来,他只得死死咬紧牙关,冷汗却早已浸透衣领。


    这该死的心疾,总在紧要时跳出来折磨!


    皇长兄萧楚溪指着殿中女童怒道:“什么挡灾灵童?大好的男儿,身强体健,需要这么小的孩子替你挡灾?平日里弓马骑射,剑术武艺多用点心,还怕有什么灾。”


    话音刚落,殿中便已议论纷纷。


    “是啊!这孩子这般年幼,用来挡灾岂不可怜?”


    “既是祥瑞为何不办祭礼?太子殿下一向仁德,说不定灵童是假,怜她孤苦救助是真。”


    “太子殿下自小求神拜佛侍奉的殷勤,何须咱们替他担心。左右若真能替储君挡灾,也是这弃女的造化!”


    萧南风感受着周遭投来的目光,指节慢慢收紧,直至攥的发白。从他带女童回宫以来,窥视、打探、议论、重伤,六宫的风便从未停过。今日众人终是按捺不住,撺掇着父皇一齐到东宫关怀,可笑的是,满殿骨肉血亲,竟无一人知晓,这灵童乃是他这无名心疾的唯一治病之机。就好像,没人知道,他这位顶着天降紫微名头的储君,其实只是个随时都会死去的病秧子!


    他们从不知道,他们以后也休想知道!


    萧南风压下喉头腥甜,强撑着语气如常:“灵童降世,安的是社稷,而非皮肉之伤。七日前,灵童现身,身披佛光,檀香盈野,万民跪拜。南风与众护卫亲眼所见!皇兄莫要这般说,以免冲撞了神灵。”


    “太子所言……句句属实!”安亲王激动的说道


    “老臣亲眼所见,的确是上天庇佑,降下祥瑞!大皇子慎言,切莫唐突了这关乎国运的灵童啊!”


    心痛骤歇,萧南风抬眸看向萧楚溪,这莽夫此刻喉结滚动,却憋不出一个字来。搬出安亲王这把重锤,果真是个妙策!


    殿中原本的窃窃私语尽数消散,只剩一片死寂。


    放眼望去,六宫众人面上皆有了一丝敬畏,唯有二哥眼中依旧满是轻蔑。萧南风打量着二哥的神色,却始终堪不破他眼中深意——他的轻蔑绝非是对自己求神疯魔的嘲笑,能将野心藏的那般深,二哥又岂会这么简单!


    今日种种异常,让他顷刻间想到了灵童佛光的怪事!


    七日前,相国寺外。青衣男子于晨光处突然消散,留下一纸谶语:紫微颓,柳巷逢,灵草出!


    自己苦瞒多年的病,就这般被谶语道出,他顷刻便派护卫去抓捕那装神弄鬼之人!


    谁成想紧接着回宫途径柳巷时,便遇到了万人朝拜灵童佛光的奇景!这般环环相扣倒教他不得不疑,到底是真祥瑞还是一场精心谋划的滔天棋局?


    他任由女童穿过跪拜的人群,径直朝他走来,当身旁暗卫们已戒备的握紧刀剑时,女童却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只轻轻一握,便让他心口剧痛顷刻消散!


    他强压着心头震惊,当即便决定了,面前这女童,无论是天赐灵草还是香饵悬钩,为了破解心疾之秘,他都不得不收!


    “你说谁是弃女!”一道脆生生的小奶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南风扭头望去,灵童正攥着小粉拳,怒气冲冲的对着二哥萧南齐嚷。


    萧南齐冷着面庞,并不理会女童,只是眉目间却有一丝淡淡的嘲弄。


    “都散了吧!”父皇起身,牵着端妃离场。众人缓缓退净,唯有母后独立阶上,挺直的背影孤傲如寒枪。


    剧痛再次海啸般袭来!眼中所有尽数变得扭曲,他只觉自己身形摇晃——


    一只微凉的小手握住了他攥紧的拳头,剧痛再次瞬间消散……


    他低头,撞进女童清澈的眼底——那里没有懵懂,只有洞悉一切的了然。


    为何每次心疾发作,她总能顷刻知道?


    “太子!”


    母后强压着怒火,“你领回这来历不明的丫头,是嫌朝堂内外对你的议论还不够多是吗!你身下的储位,是靳家子弟流血打拼替你挣来的!你到底为何这般惫懒,四岁不愿早起,一路哭着去上书房!五岁立储后更是不堪,如今连萧楚溪那蠢材都知你习武不勤!你当真以为,单凭一句天降紫微星,就能保你无虞么!十年前的星相,如今还有几人记得!你到底要这般躲懒到什么时候!”


    自小惫懒……他压下心底苦涩,望向母后,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母后,儿臣并非懒惰,其实这灵童是为了儿臣身体,儿臣……”


    “住口!”母后急怒中满带着慌张:“当年立储大典上装病,差点害的靳家……”


    装病……五年了,母后总不信他有疾!


    他咽下了那句话,那句“儿臣五年前从立储大典之日,便染上了无名心疾,儿臣求医问药五年,世间庸医皆无一人诊出病症,儿臣……不知这灵童是药是毒。母后可否……疼一疼儿臣?”


    满腔诉说终只化作一句:“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日后定当改邪归正、勤勉修行。”


    母后拂袖而去,他起身,攥住身旁想溜走的小手,感受着心脏久违的安宁,在心底默念,这是药,不是毒!


    “小孩儿,轻点!”女童一声娇喝,他不禁笑了起来,能止剜心之痛,就算是饮鸩止渴又如何!


    “带我去找黄衣服姨姨,我要让紫衣服的小孩儿比试赢不了!”女童恨恨的说道,小脸皱成一团,好似盘算着什么事端。


    又是比试……上次女童还问他“比试输给了谁,才疼成这样。”这小奶娃娃整日生机勃勃,说话总这般没头没脑的,他嘴角不禁满是笑意。


    想到心疾,他又谨慎的问道:“敢问小神仙,真的是青衣仙人让你来救孤……救弟子的?”


    女童闻言,不悦道:“问了多少遍了!还问!都说了,爹爹让我救你积大功德!”


    可是这灵草若想挣功德,那岂不是要被自己吃掉?


    萧南风望着傻乎乎的女童满是笑意。他挑了挑眉暗想:志怪古籍中,草木成精,皆是求长生不死。以身入药积大功德,听着总觉得是……哄骗傻子的谎话。


    不对不对,忠仆皆可为储君尽忠,灵草又如何不能为自己舍身!草木之灵,玄奥难测。若真是灵草治疾,又何须管它什么心思!


    萧南风正想的满脸笑意,女童却踮起脚,去够他肩膀,然后有模有样的拍了拍他:“小孩儿别怕,小神仙带你赢回来!”


    “多谢小神仙!”萧南风忙虔诚的躬下身,在心底暗自给女童这话写进了契约,加盖了太子玺。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灵草若能以身入药,治了自己这无名之疾,定当为灵草建祠立庙、御碑铭恩!


    望着女童一脸稚气,萧南风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弟子这病,小神仙能否不要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知道了!放宽心,不必羞臊。输赢常事,你又不是我,怎会常胜不败呢!”女童子像个糙汉般大力拍着他的肩膀。


    萧南风还想再说,她却早已小跑进院,惊飞一群白鹤。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这生死机密,像她腰间藏着的那包松子糖,蹦两步就露的彻底,简直没有半分妥当。好在心腹红玉如一道暗影,即刻跟了上去,有她寸步不离,便稳妥了。


    萧南风起身,解下墙上宝剑,趁着剧痛消散,随心所欲的挽起了剑花。


    也罢,灵草就这一株,虽然脾气古怪,性情乖张,却也没得法子,只得勉为其难吃了。


    只是这草,张口闭口皆是输赢,她们草木界争的都这么厉害么?争肥土争好泥巴?


    萧南风扭头望向院外,那女童追着池边白鹤玩的不亦乐乎。只是望着她脖颈红绳时,萧南风猛的止了笑意。


    那浸透了雪山万年寒气的玉珏——《浮游冥》中记载的验灵器,挂在颈上整整七日,便是块顽石也该透出点灵韵了,怎地她身上却无半分化形的迹象。


    春猎在即,若想弯弓搭箭、搏杀猛兽、勇武的让父皇憋气,这治病的灵草便是他的唯一生机!若当真不是草,那宫外应能查出佛光、青衣人的端倪。


    子时三刻,守在床边的他被痛意惊醒,冷汗瞬间浸透里衣。三息、五息、十息……他咬碎牙关死死支撑,就在他快要痛晕过去时,她只是翻了个身,小脚啪踹到他脸上。


    痛楚,再次悄然退去。


    虽然依旧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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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但是这般能止痛,若说这不是灵草,那又是什么!萧南风笑的似两个铜子儿,脸上还贴着顽童的小胖脚,他伸手揪了揪女童桃儿般的小脸,复又趴在床边睡下。


    次日下学回来,心腹明悟忙上报:“灵童大人早膳用了三碗牛乳羹,今日依旧追着宫女们说话,宫女们只是磕头,并无人冲撞。只是……”


    “何事?”萧南风挑挑眉,能让明悟这种话多的都嗫嚅,想必是个大灾!


    “端妃娘娘昨日出了东宫便病了,今晨更是病重不起,冯院正一早就守在芷栖殿,可不想娘娘病势汹汹,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已有宫人议论,是这挡灾灵童不祥。”


    萧南风微微皱起了眉,本以为那将门虎女,行事会磊落些,却不想也这般不堪。


    只是端妃虽宠冠六宫却从来安分守己,好端端的为何要对自己发难,他二指摸索着腰间玉佩,突然一个念头击中了他:“慢着!”


    明悟忙住了脚,垂首听命。


    他想起祭礼上,小神仙的怪话:“去找端妃,让二哥赢不了?”


    冒着傻气的话,不会又是小神仙想提点自己吧……她总要把话说的这般怪异难懂!


    “去查!查清二哥这阵子在做些什么,要快!”萧南风命令道。


    半晌,女童走进房来,言语中满是不悦:“小孩儿,她们怎么都不同我玩。”


    萧南风暗想:自然是孤的吩咐,免得你泄露天机,让孤这心疾秘辛传遍朝野。


    这话自然不能说给她,萧南风只恭敬说道:“是弟子怠慢了,小神仙莫急,弟子侍奉您,您有何吩咐?”


    女童望着他,开始思索要玩些什么,还未等她开口。


    “殿下!殿下!”黄主管尖细的声音带着几丝惶恐,“陛下口谕!命您即刻前往芷栖殿,还要带上灵童大人!奴才该死,殿门紧闭,侍卫森严,实在探不出……”


    芷栖殿!端妃!这灾降的比雷都快!


    他屏退左右,蹲下说道:“小神仙,弟子现在同你玩,一会儿弟子带你去一个殿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你若赢了,弟子献上三碗牛乳羹,如何?”


    “当真!”女童顿时满脸喜色。


    萧南风一阵心酸,自己这命悬一线呢,小神仙能不能别笑!


    来不及多想,他背起女童就往外走,步伐又快又急。小女童趴在肩上,居然少有的乖巧。


    萧南风一路急行,却在见到芷栖殿朱红大门时,止住了脚。


    平日里,父皇对芷栖殿无事都会护上三分,今日,碰到端妃病了!父皇不会要杀自己给他们助兴吧……


    萧南风嗤笑一声无奈摇摇头,然后轻轻攥住宁芊芊抚在他脖颈上的小手,很好,心跳平稳,心疾没有造次。于是他端正的抬步迈了进去。


    跪地行礼时,抬眸撞上的,是父皇看私生子般的审视,还有大哥长姐如丧考妣的悲音……


    “带下去!”父皇的声音好似夹着流星锤,竟是想一劳永逸给自己砸进泥里。


    萧南风忙要说话,却见殿中两个做巫医打扮的人已经上前,竟是冲着自己身旁的女童去的。女童歪着头看那两人,傻乎乎的竟似一点也不惧!


    他忙将女童揽至身后,而后磕头道:“不知这灵童可是有何不妥,惹得父皇这般动怒,还请父皇保重身体,容儿子细细查问清楚。”


    话音刚落,二哥声音突然拔高,惊的房上琉璃瓦都颤三分:“太子殿下!母妃一出东宫便一病不起,太医院束手无策,巫医算到是这妖童夺了母妃寿命,以延己命。母妃如今命悬一线,求太子殿下高抬贵手,准巫医大人救命呐!”


    萧南风斥道:“皇兄慎言!休要冲撞了神灵。”


    二哥急的好似火烫着他舌头:“太子殿下,灵童之说本就存疑!您自小求神殷勤,受人蒙蔽也是情理中事。此次失察,父皇并未追究。还请殿下快快交出妖童,弥补己过,如此,才不辜负父皇一片慈爱之心。臣恳求殿下,顾念端娘娘多年的好处,莫再拦着巫医救治娘娘性命!”


    “巫医还未验,二殿下就已有了定论?”母后凤眸微抬,父皇却已抬手,巫医忙上前朝他身后的女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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