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部反射是喉咙后部的反射性收缩,在触及口腔顶部,舌头后部,扁桃体周围区域,悬雍垂和喉咙后面会触发此反射。”
特拉法尔加·罗记得自己在本科课堂上学过这个知识点,那时的他还是个单纯的医学生,怀着治病救人的理想坐在阶梯教室里认真记笔记。谁能想到,多年后这些理论知识会在如此复杂的境况下涌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剧烈咳嗽了几声,胸口起伏不定,脸被多弗朗明哥粗暴地扳过去,那双冰冷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青紫色的痕迹。
“看着我,罗。”
罗努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眼神却一如既往地锐利。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保持着那份属于医生的冷静和倔强。
真是个难以驯服的动物,多弗朗明哥想。
“怎么样?”罗开口问。
“你表现得很好。”多弗朗明哥的回答带着一丝玩味的赞许。
罗笑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街灯在湿润的柏油路面上投下朦胧的光影。多弗朗明哥整理好衣襟,站起身,提出送罗回家。
理由是这个时间的德雷斯罗萨不安全。
罗没有多说,只是默默跟在多弗朗明哥身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夜风微凉,吹过他的脸,带走了一丝燥热。
***
罗的公寓位于德雷斯罗萨市中心边缘,多弗朗明哥安排的,是一栋上世纪二十年代的老建筑,白色的外墙爬满了常春藤,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绿意。
水磨石楼梯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斑驳,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顶楼,罗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多弗朗明哥低笑一声,低头走进公寓,宽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狭窄的门框。
“要喝酒吗?”罗随手打开灯,开放式厨房的橘黄色灯光洒在木质地板上。
“当然。”多弗朗明哥在沙发上坐下,摘下那副标志性的墨镜,他的姿态慵懒而自然,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家一般。
罗走向橱柜,从中取出一瓶龙舌兰和两个玻璃杯,又从冰箱里拿出冰块,丢进杯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倒好酒,将两杯龙舌兰放在茶几上,罗坐到多弗朗明哥对面,目光平静地迎上那双眼睛。
这双眼睛……在射杀柯拉松的时候,会流泪吗?
这个念头突然闪过罗的脑海,让他的心脏猛地收紧。但他立刻强压下这个危险的想法,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应该不会。他心想,抿了一口酒,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刺痛,却不足以麻痹他的思绪。
“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过的吗?”多弗朗明哥晃了晃杯子,冰块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辗转于各个孤儿院。”他的声音平静,“不过幸好17岁后考上了医学院,全额奖学金覆盖了学费和生活费。”
“哦?你都去过哪些地方?”多弗朗明哥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墨镜。
“美国南部的一些地方。”罗简单地回答,目光始终停留在多弗朗明哥的脸上,“路易斯安那、密西西比、亚拉巴马……”
“这样啊。”多弗朗明哥重新戴上墨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你一直离德雷斯罗萨不远。”
他一饮而尽杯中的龙舌兰,然后将空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宣告着这场表面上的寒暄即将结束。
罗心头一紧,他明白带人回家的含义,更明白自己正在走一条危险的钢丝。他将没喝完的酒放在桌上,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诊所里的索隆——希望他已经找到新的藏身之处,否则明天紫罗兰的到来会让一切暴露。
“你在走神吗,医生?”多弗朗明哥不知何时站到了罗身旁,又戴好了墨镜,高大的身影几乎遮挡了头顶的灯光,在罗身上投下一片充满压迫感的阴影。
他伸出食指,轻轻抬起罗的下巴。
“没有,只是……”罗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常做这种事。”
多弗朗明哥低笑,声音沙哑而危险。“没关系,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学得很快。”他的手指滑过罗的下颌,停留在他的颈侧,像是感受着那里的脉搏跳动。
***
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可能是酒精的作用。
多弗朗明哥并未留宿——这在罗的意料之中。据他之前的调查,这个男人从不在任何情人的住所过夜,这似乎是他的一条铁律。
罗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那些“情人们”也没什么差异了。这一步棋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筹码,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用上。草帽一伙欠他的人情债,现在又多了一笔。
他起身洗漱,换上干净的衬衫,匆匆赶往诊所。推开手术室大门时,他的心跳微微加速,目光迅速扫过手术室——谢天谢地,索隆已经不见踪影,柜子旁的那滴血迹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
***
与此同时,德雷斯罗萨的另一端,一辆黑色轿车在晨雾中疾驰,车内的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正拨通一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紫罗兰清冷的声音,背景音隐约有咖啡机的声音和餐具碰撞的声。
“昨天有人在诊所治疗吗?”
“没有,少主。最近几天都没有。”紫罗兰回答。
多弗朗明哥挂断电话,眯起了眼睛。
他回想起昨晚在诊所里的情景——那个小子的紧张都写在脸上,而且昨天诊所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地板也干净得像从未有人踏足过一般。
太干净了,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我们的罗医生在忙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小计划呢?
多弗朗明哥觉得这场游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他很期待看到这只小小的"叛徒"还能为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毕竟,最好的猎物往往都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