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结束,真正的修炼现在才开始。
华南宗所有的新弟子,个个都十分勤奋修炼。有谁不知道,一月之后,就是外门弟子考核。
外门弟子考核,是能不能晋升为内门弟子的关键。三年一次,机会难得。
成为内门弟子,可以享受到的待遇比外门弟子好得多。不仅仅是可以得到充足的灵气与丹药。
最重要的是,宿舍是二人间唉。不像外门弟子,五六个人挤在一间宿舍,毫无**可言。
这个待遇太诱人,就连一向想摆烂的宋芷予都勤奋修炼起来。
斋堂内,宋芷予满脸艳羡道:“阮阮,我可真羡慕你,一入门就当了内门弟子。”
长孙阮敲敲宋芷予脑门:“你就努力修炼吧,我被收为内门弟子,只是我天赋太高罢了。”她就日常吹嘘一下自己吧。
宋芷予以冷笑应对。呵呵。
长孙阮并没有告诉宋芷予关于她血的秘密。这倒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长孙阮也不明白风挽情有没有骗她。
等证实这件事情,再告诉宋芷予也不迟。
…………
锦云门
长孙阮正在看着医书,她想,原来医修这与京城医官院里的医官并无差别。
哦,唯一的差别是她这本医书更加枯燥乏味。
医修难不成都要看医书?不明白。。。
“师傅,我明日要下山一趟,给我令牌。”少年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桀骜。
华南宗的人要下山需要令牌。
道行缓缓睁开眼:“何事需要下山?”
“师傅管那么多干什么?”裴嘉琰满脸理直气壮:“弟子我自有重要的事情。”
“不允。”道行开口:“无理由不准下山。”
裴嘉琰一时失语。
长孙阮没再听见声音,一时疑惑,抬头望去。
正好与裴嘉琰四目相对。
好尴尬。。。
裴嘉琰似乎是想到了理由:“我要带师妹下山,她要去买胭脂,我怕师妹不识路,所以一起下山。”
道行的目光转向长孙阮。
长孙阮:?
不过……她的确想下山,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于是,长孙阮将声音放柔:“弟子的确要去买胭脂,想让师兄陪同。”
“不过,师傅若觉得为难变算了,胭脂这种东西也不算必需品。”尾音轻轻发颤,似乎十分委屈。
道行叹气,这是师兄妹二人,竟联起手来对付他。
“罢了,你们明日要下山就下山吧,也没必要拘着你们二人。”
刚出锦云门,裴嘉琰开口:“你为何要顺着我的话?”似乎十分不解。
长孙阮满脸乖巧:“师兄想下山,若是师傅不同意,师兄定要难过,我不想看着师兄难过。”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却听裴嘉琰的声音传来:“你知道,哪怕师傅不允,我也有办法下山。”
长孙阮假装没听见。
裴嘉琰站在锦云门外,久久不离去。他想,师妹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就是有点像山下的书斋中话本里讲的,外表无辜可爱,内心阴险……等等,不对,他的师妹哪里阴险了,明明就像只软萌的小兔子。
…………
舍房内,长孙阮想着,自己要复仇,在宗门内一定不能惹事生非,之前在京城里那股子骄矜一定不能显露出来。
不过,她之前看过的话本里有一位姑娘,是一大富人家的小姐,外表看着无辜可爱惹人怜惜,好像……还有这种性格的一个概括,叫什么……白莲花。
只是长孙阮没有看到后面,富家小姐内心阴暗,想要嫁给自己的兄长,不择手段。
那她可以把自己装成白莲花,这样……在宗门内应该就不会惹事生非了。
长孙阮单方面宣布,她,现在是长孙白莲阮(在心里)
…………
夜晚,整个华南宗都不如白天热闹,只有零星几个弟子在回宿房的路上。
黑夜中冷风呼呼的刮着,像是带着血气的刀子,刮得人生疼。月光如瀑倾泻,与冷风对碰,二者并不相容,斗得难舍难分。
长孙阮今日在锦云门睡下,整个人躺在柔软的小塌上,沉沉睡去。
半夜,裴嘉琰来了。少年郎走路的声音并不小,由远及近,如同一团蔓延的火焰。可再看见长孙阮宿在这时,却将身上这股嚣张焰气给收了回来。
他慢慢靠近长孙阮,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松了口气,却在心中暗暗吐槽,睡得可真熟。
少女睡觉时,少了几分平日乖巧,倒是多了几分妖艳颜色。长睫微颤,红唇微张,整个人如同精致的白瓷娃娃。
这样漂亮的姑娘,很少会有人不喜欢吧。裴嘉琰在心中暗暗的想。
裴嘉琰刚要转身与道行说正事,却见少女的被子被她一脚蹬下了塌。
裴嘉琰:…………
于是,他耐心的将被子轻柔的盖在长孙阮的身上,掖好了被角。想了想,施了一个小法诀,被子这回牢固的粘在了长孙阮身上,保证怎么蹬也蹬不掉。
道行目睹了一切,满是惊奇:“你对她倒是有耐心。”至少,他从未见过裴嘉琰对宗内的任何一位女弟子有如此多的耐心。
“他怎么说都是我的师妹,师傅的弟子,有耐心就很正常吧。”裴嘉琰满不在乎。
或许,也只会对长孙阮有耐心吧。
“不过,我的小榻被师妹占了。”
这个小榻原本是给裴嘉琰大晚上不回宿房,来这儿睡觉准备的。
裴嘉琰不喜欢在舍房睡觉。
道行已闭上了眼睛,挥挥手打发裴嘉琰走:“你今日回宿房睡,我明日找人再安个小榻。”
…………
今夜长孙阮没回来,整个宿房里只有风挽情。
风挽情没睡,静静的盯着窗外的梨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是燕国的帝姬,身份尊贵无比。
人人都只能唤她岁敏帝姬,人人都只能仰望她。
而她的柔情,只给过他一个人。
风挽情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燕国的向皇后在怀胎时,遭遇其他妃子暗算,被下了慢性毒药。
虽说腹中胎儿保住。可是……风挽情还是患上了病。
这病百年难得一见。病发之时,会短暂失明,头疼欲裂,整个人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生不如死。
纵使风挽情日日喝药调理,却不见有一点点好转。
直到……风挽情五岁那年,她有了一个玩伴,是威武大将军的嫡次子———陆译
陆译性子温和,待她十分好。人人都说岁敏帝姬尊贵,却无一人敢靠近她。
坊间甚至还流传着她是魔女转世的传言。
说不在乎是假的,她怎么会不在乎。
当她哭泣时,陆译安静的陪伴她,为她擦拭泪水。
外人面前高傲的岁敏帝姬,却也有柔弱的一面。
后来……她发病时,他紧紧拥抱她,甚至说:“帝姬,你若是疼的受不了,就咬我吧。”
少女嫣红的双眼带泪,带着媚态的眼睛,第一次温柔如水。
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他,毫不后悔。
风挽情十五岁那年,她问陆译:“你愿不愿意娶我?”
她第一次瞧见少年的耳根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愿意。”
那一刻,她以为他爱她。
可是……新婚当晚,他逃婚了。
最注重面子的少女,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哭了出来。
陆译带着刑部侍郎的女儿逃离了京城。
他们私奔了。坊间流传佳话。甚至说岁敏帝姬夺人幸福。
她不在乎了……后来,她打开了陆译留给她的一封信。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帝姬尊贵,陆译无法给帝姬幸福……
风挽情一时赌气,夜逃离京,去了华南宗。
岁敏帝姬第一次爱人,却赌错了人心。
好像……从未有人爱过她。
父皇嫌她丢人,母后只顾康健的皇妹。她以为最爱她的陆译也离她而去。
岁敏帝姬尊贵,岁敏帝姬一无所有…………
思绪拉回,风挽情一时失神,红了眼眶。
那成色上好的白玉被她握的温热。那是陆译给他的定情信物。
青年温和的眉眼看着她,开口时如朗朗清风:“岁敏,有了这块玉,你可就要嫁给我了。”
风挽情满脸笑意,原本像是带着寒霜的脸,一笑,却百媚横生。
这幅场景,看着真是人人艳羡。
女子羡,岁敏帝姬有如此温柔俊朗的郎君。
男子羡,陆译能娶得如此漂亮尊贵的夫人。
可是……一切都只是虚幻梦境。
梦醒了,原本属于风挽情的一切,也没了。
她的郎君,现在是刑部侍郎的女儿关香瑞的郎君了。
她才不在乎,关香瑞只能得她不要的人。
泪水倾洒而出,风挽情久违的哭了。
她很在乎…………
华南宗人人都不明白,好好的燕国帝姬不当,为什么来这受苦?
燕国的人好几次来找风挽情,都被风挽情拒绝,甚至了当的说:“现在开始,我不是岁敏帝姬了,我是华南宗弟子。”
她习惯了在外人面前伪装坚强,可是装到最后,她也装不下去了。
燕国岁敏帝姬的名号,一直都是她的枷锁,永远。
被岁敏帝姬这个枷锁套上一日,她就一日做不了真正的自己。
如今,枷锁被解开。她也不再是那个执着爱的岁敏帝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