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序：！
他脑中警铃大作。
难怪刚刚在给客人做咖啡的时候，他总觉得角落里有一道视线在他身上。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顺着虞婳的手看出去，角落靠里位置的人对他挥了挥手问好。
温时序吓得立马表演了一个原地立正，头顶顺下去的那根呆毛都炸起来了。
难道从他进入咖啡馆，到他和虞婳一起忙完这些饮品单子的这段时间，宋闻熙都看在眼里吗？
虞婳忍不住笑，她轻轻推搡了一下温时序的胳膊，催促说：“快去找他吧，人家等你好久了，你们多聊会儿天，我请你们喝咖啡。”
“谢谢小婳姐，我先过去了。”
温时序赶紧拿起他放在一边的外套，快步走到了宋闻熙所在的咖啡桌前。
他慌忙坐到了椅子上，紧盯着宋闻熙问：“你不是四点半下课吗？”
咖啡馆顶灯洒下的光晕是橙黄色的，罩在温时序身上，将他有些枯黄的发色映得更深了，雾色的眸珠泛着亮光，鼻侧的痣为他平添了几分灵动。
宋闻熙看着他的脸，呼吸乱了一拍。
回过神后，他解释：“老师提前下课了。”
温时序有些懊恼：“你该和我说的，我早点过来的话，你就不用等我这么久了。”
宋闻熙笑吟吟道：“也没有早很多时间。”
“可你不是最讨厌等人了吗……”温时序说着话，桌下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抠弄起了手指，原本结痂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宋闻熙唇角的笑僵了一下，反问：“我之前和你说过这个吗？”
温时序点头，目光坚定。
宋闻熙故作了悟，随即掀唇慢悠悠道：“我是讨厌别人让我等太久，但你又不是别人，所以等多久都可以。”
温时序红着脸，假装没有很为这句话动容，“哦，这样啊……”
因为宋闻熙的这番话，他羞赧得说话的音律都不齐了。
宋闻熙弯眉温柔笑着，颈后其实早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小婳姐说请我们喝咖啡，我们喝完咖啡再离开吧？”温时序岔开话题说。
“我好像沾了我男朋友的光啊。”
“才没有的事。”
“怎么没有？”宋闻熙身子往前倾了一些，手肘撑在桌上，托着半边脸腮，然后好奇问，“你特意学过手语吗？”
温时序：“之前和社区的老人学过一点，但会的也不多，只能勉强和他们沟通。”
宋闻熙夸赞：“这样也很厉害了。”
从温时序脸上微小的表情变化来看，他被宋闻熙夸奖的话夸得很开心，连带着眉梢也攀上了一抹明显的愉悦。
“打扰一下，两位的咖啡。”虞婳送来了两杯两杯意式咖啡，分别放在了两人桌前。
“感谢小恩刚刚的帮助，这两杯咖啡是请二位的。”
温时序有些难为情，“你太客气了。”
“托小恩的福，我也喝上免费的咖啡了。”宋闻熙接过咖啡，看着虞婳道，“谢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虞婳笑着摆了摆手，“你们等会儿是要一起出去吃晚饭吗？”
她微微弯下腰和他们搭话。
温时序：“对。”
虞婳：“有中意的餐厅吗？”
温时序摇摇头：“还没确定好。”
虞婳：“那我给你们推荐一个，在百花路那边有一个情侣主题的海鲜餐厅，餐厅位置靠海，情侣去的话还会有玩偶抽奖哦。”
温时序浅色的眸珠里晕着一抹惊喜的亮光，他问：“海鲜餐厅吗？”
“对，之前我和我男朋友去过那里，服务和氛围都特别适合情侣去呢。”虞婳点头，又看向宋闻熙问，“怎么样？”
“可以。”“不了吧。”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
不同意的是温时序。
但刚刚温时序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地想去。
“嗯？小恩不想去吗？”虞婳好奇，因为她也看出了温时序眼底的期待。
温时序歪头看着宋闻熙：“可是你海鲜过敏呀，我们不要去吃了吧，你不用将就我。”
宋闻熙：？
“我海鲜过敏啊。”他摆出一副配合的表情，连连点头，“对！我海鲜过敏，我差点忘了。”
不用说宋闻熙也知道这是网络上那个骗子对温时序说的话。
过敏就过敏吧。
他本来就不怎么爱吃海鲜。
“但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那里应该有其他我能吃的菜品。”宋闻熙看得出来温时序是想去的，他尽量平复着自己的语气，让他们在自己身上看不出什么破绽。
“所以这句话应该我说——”
宋闻熙语气一顿，接着补充：“不要为了迁就我而委屈你。”
虞婳眨眨眼，意识到自己再站在这里就是明晃晃的电灯泡了。
她赶紧离开这里回到前台去忙碌了。
“我没有觉得委屈我了。”温时序的声音有一种少年特有的温润感，尾音温软，听起来莫名乖巧。
“那我们就去那家海鲜餐厅。”
“可附近还有其他合适的餐厅，我也不想你这样迁就我。”温时序摇头，松软的头发跟着摆动。
固执的语气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宋闻熙有些恼火。
恼火的是欺骗温时序的那个人。
但他现在也成了欺骗温时序的人。
“好。”宋闻熙妥协了，“我们不去那里，去附近的……”
宋闻熙话语打住，因为不确定网上那人有没有给温时序说更多“他”的喜恶偏好，为了不露馅，他便改口道：“小恩有其他推荐的地方吗？”
温时序拿出手机，“你等我找找吧。”
“好。”
……
最后两人决定去西餐厅，就在虞婳说的那家海鲜餐厅附近，也是靠近海边的一个餐厅。
现在时间还早。
餐厅的人也不太多。
但餐厅里面的氛围很好，昏黄的灯光搭配钢琴音乐，桌上烛火摇曳，水晶吊灯与烛光交映，在地板上晕出大大小小的光圈，荡漾着，像水中涟漪。
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将他们引领到了一个靠窗的包间。
温时序脱下外套，径直走去了窗边，这会儿太阳正下山，夕阳光将积雪染成了橙金色。
海边陆陆续续有了人。
吵吵嚷嚷的。
“小恩，来看看想吃什么？” 宋闻熙在身后喊他。
温时序走回到餐桌前，宋闻熙将手里的菜单递给了他。
“谢谢。”他说。
宋闻熙往窗外看了一眼，笑着问：“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我在看公园里的小孩堆雪人。”温时序说，“我小时候也堆过雪人，但滇城的雪下不了这么大，没有他们堆得好看。”
宋闻熙往温时序说的方向看了出去，那几个小孩确实了不起，能堆出那么大的雪人。
“其实我还挺会堆雪人的，等会儿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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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我们也去堆一个？”
温时序勾选了意大利拉面和蔬菜沙拉两道菜，听见宋闻熙的话，他赶紧摇头：“那是小孩子才喜欢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就不可以喜欢了吗？”宋闻熙觉得温时序有一种强装大人的可爱感，他忍着笑反问。
温时序将菜单递给了宋闻熙，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在他看来，他已经过了这样贪耍的年纪了，就算现在去堆了一个漂亮的雪人，肯定也没什么乐趣了。
但他也不能代表所有长大的人，所以才说不知道。
宋闻熙没急着回话，他将勾选好了的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等服务员离开后，宋闻熙才道：“我以为你会说堆雪人很幼稚呢。”
温时序：“就是觉得可能不会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宋闻熙：“所以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就该去公园堆一个雪人试试，说不定有你想象中那么快乐呢。”
温时序：“可吃完饭我们要去看电影啊。”
这倒也确实，宋闻熙想了下，说：“那我们明天一起去雪场？”
明天……
温时序欲言又止，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犹犹豫豫说：“对不起，明天我没有时间，后面几天大概都不会有时间了。”
他明天早上就得出发去祖母那里了，周六大概率也是和家人一起待在祖母家里，前后耽搁，他周日也未必能空出来，而周一学校就要开学了。
宋闻熙听完只感觉无奈：“小恩，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事情道歉？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啊。”
“我怕你不开心。”温时序抠着手指说。
愈合的伤口被撕开，晕出点点血迹，温时序却一点痛觉都没有感觉到。
“不会的。”宋闻熙出声安抚，为了缓和气氛，他又开起了玩笑，“而且只是这样的小事我就生气，那你的男朋友也太小气了吧？”
温时序没忍住笑，终于放下了心，“那就等下次有时间了，我们再一起去雪场！”
“好。”宋闻熙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温溺。
*
温时序第一次觉得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
明明他才刚和宋闻熙走进电影院。
但是一眨眼的功夫。
宋闻熙已经快将他送到公寓楼下了。
温时序不太想这么快就分别了，这么些年，除了刚被父母接回温家的那段时间，今天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
他放慢了走路的速度，在上一个聊天话题结束后，立马又问：“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啊？”
宋闻熙想了下才回答：“下周一。”
“我也是……”温时序语气有些沮丧，“家里人给我报了辅导班，我以后周末也没办法像今天这样出来和你玩了……”
现在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了。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即使温时序穿得够多了，但无缝不入的凉风还是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宋闻熙见状，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戴给了温时序，回话说：“没关系，我想你的话，就会来找你的。”
温时序歪着脑袋。
厚厚的围巾裹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股淡淡的苦木清香馥郁过来，温时序吸了吸鼻子，香气窜进了鼻，给他醒了醒神，“你也要上课啊。”
宋闻熙笑了笑，“我有办法就是了。”
温时序默了一下，突然歪头看着他，认真问：“你不会要逃课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