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见梁晚给他单独唱那首歌开始。
很多奇怪的情绪堆积在心底无处释放,明明只和梁晚认识了半个月,但情绪膨胀地快要将简贺吞没。
简贺大概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他上课本来也老是走神发呆,听不进去课,就这么又出神了半天捱到了中午。
和梁晚一起吃完午饭,见梁晚往办公室走回过神。
学渣简贺对办公室天然带着恐惧,他停下来问:“同桌,我们为什么要来办公室?”
梁晚耐心地跟他解释:“冉老师让我们中午午休的时候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简贺听完,心如死灰地跟着梁晚继续走。
梁晚不知道,但简贺知道。
他去年一年都在被冉素安排各种私下补习。
虽然冉素心是好的,简贺也不怪人家,只是他实在不是学习的料子,看着课本就眼睛发花只想栽头就睡。
“冉老师,我们来了。”
冉素对着他们温和地想了想,让他们先坐下来,看着简贺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笑:“简贺同学,有那么难吗?”
简贺有气无力地张口:“真的有……我和它们天生的命盘相克五行相冲冉姐你懂吗……”
梁晚茫然:“什么?”
冉素无奈地摇摇头笑着:“梁晚同学,老师看得出来你是想用心学好的,之前的成绩我们都不看,就看以后的。我呢,是希望你以后每天下午和简贺同学一起,来办公室补补课,拉拉成绩。你看可以吗?”
梁晚当然觉得可以,但简贺觉得不太可以。
简贺:“我不……”
冉素还没说话,梁晚就已经回头看他:“简哥,你不打算陪我了吗?”
简贺顿住。
梁晚轻轻抿着唇看他,俊美帅气的脸上有一点点失落。
简贺猛吸一口气:“我不……我不仅要学我还要往死里学!同桌你放心,我一定会陪你的!”
为了同桌,不就是学习吗,学,学他妈的。
陪同桌学习那不叫学习,那叫享受。
今天,清岚三中高二九班24K纯学渣简贺忍辱负重地改变了自己的信条。
一切都是为了同桌。
梁晚轻轻笑了笑看着他,简贺觉得更值了。
虽然下午被要求背一页英语单词的时候他真的很痛苦。
“真的很难吗,简哥?”
梁晚停下来看着简贺,有些担心。
因为简贺身上对知识的怨念和抗拒都快具象化了。
简贺抽了抽嘴角:“不,不难,不抗拒,我完全不抗拒。”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真的不抗拒。”
梁晚:“……要、要不简哥你还是别陪我了吧?”
简贺果断拒绝:“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学习的。我们一起进步,一起学习。”
梁晚轻轻点点头说好,接着背刚才的单词。
一页单词其实也就二十个,都是比较简单的那种,但他们两个都背得挺吃力。
简贺纯粹是真的不爱学习,就像世界上就是有人吃不下香菜的那种抗拒,从灵魂深处都在抗拒。
梁晚是想好好学习,但是他以前出了点事,导致现在记忆力和反应力都不太行,也学得很困难。
一个是压根学不进去,一个是想学但硬件受限制。
总之,两个学渣都挺学得挺痛苦的。
其中一个纯种不含杂质的学渣简贺实在学不下去了,他决定看看自己的同桌养神。
同桌真好看。
同桌在念音标,好标准好好听。
同桌在默写单词,不过写得慢吞吞的。
简贺越看越觉得自己同桌真好看,跟魔怔了一样一直看。
看了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同桌,你还没有背完?”
梁晚又默写了一遍,小声应了一声嗯。
简贺顿了顿,问:“同桌你……成绩怎么样来着?”
梁晚沉默了,他放下笔看着简贺,没有回答。
但三天后的月考给了简贺答案。
清岚三中最强大的就是批改试卷的速度,当天考完当天出分。
简贺,整整一年来以雷打不动的姿态稳坐全年级倒数第一的名字,终于被另一个名字换下来了。
梁晚。
以均分三十和离两百都差点的总分挂在倒数第一。
简贺沉默了。
他一直以为梁晚至少也是中等生水平,万万想不到,竟是同道中人。
“同桌,你,挺厉害……?”
梁晚对于自己的成绩非常看得开。
他卷子上面很多都是白的,有的是不会做,有的是手疼得写不下去。尤其是语文,作文根本没动。
而且梁晚以前是文科生,转校后就顺便换成了理科生,直接从高二理科开始听,基本听不懂。
他看着自己二十多分的物理和三十多分的化学,还挺满意的。
“我觉得考得还行,有三十二分的化学。”
梁晚非常自然非常理所当然完全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毛病地说着。
简贺报以敬意。
高手,学渣届的高手。这都能认为自己考得不错。
简贺梁晚手牵手,谁先考好谁是狗。
由此开始,两位携手霸占了清岚三中高二年级无数次大考小考各种考试的倒一倒二。
其他人的进步,在于前进多少名,他两的进步在于上次梁晚倒数第一这次能考倒数第二。
其他人的退步,在于退步多少名,他两的退步在于上次简贺倒数第二这次却是倒数第一。
简贺和梁晚,两个无论进步还是退步,都只在成绩单倒数两行位置的学渣。
甚至搞得学校老师们批卷子会无聊地赌这次到底是哪个倒数第一。
偶然知道这个项目的简贺:“……不是,他们就这么坦然接受了我和我同桌这成绩?”
李凯文坐在花坛边上嘻嘻笑着:“那不然?这学期都快结束了补习你们两也补了一学期,看出来你们两个的学渣天赋是稳扎稳打的,压根没法子了。”
简贺犹豫了下:“那他们以后应该不会逼我补习了吧?”
李凯文无语地看着他:“后半期冉姐有逼你吗?明明是你自己看见梁神去办公室补课,自己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去的。”
简贺轻咳一声:“我那不是,怕我同桌一个人太孤单么。”
没等李凯文接着吐槽他,简贺立马转移视线去看梁晚:“快看我同桌!跑得飞起!梁神!”
梁晚冲过终点线又向前慢跑走了一段,缓过气了才往简贺这边走。
“简哥,你就不要这么叫我了。”
简贺把谁递给他:“怎么不能?梁神就是梁神,跑完三千米训练都不带喘的。”
梁晚喝完水为难地盖上瓶盖:“简哥,别那么叫。”
简贺笑着看他,眨眨眼:“梁神,我偏要。”
梁晚都快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哥。”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李凯文:“……”
我不应该在这里,这里不是狗该来的地方,是我僭越了。
李凯文深刻地反省完自己,最后扫了一眼笑眯眯逗梁神的简哥,和梁神微红的耳垂,跑了。
另一边的蒋兴杨启航苏小凤等等同学目不斜视。
蒋兴:“体委,你是不是还要让梁神填运动会的表?”
杨启航望天:“你觉得现在我过去合适吗。”
苏小凤捡起羽毛球,语气深沉:“是不太合适。”
李凯文来和他们会合,一起眼观鼻鼻观心:“简哥到底什么时候才知道收敛,我的眼。”
另一边的简贺全然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他看着梁晚泛红的耳垂,喉结上下滚动一番,非常想亲上去。
一学期了,和眼前这个傻子朝夕相处,简贺要还不能明白自己对同桌是什么心思,估计他就应该改名叫梁晚了。
对,梁晚,和感情迟钝是一个意思。
简贺从来没遇见过像梁晚这么天然的人。
集天然撩天然直天然呆于一体。
简贺的明示暗示他都看不懂,但又在简贺生日的时候送了简贺自己亲手做的一条工艺品项链,撩人又不自知,那时候简贺差点就抓着他告白了。
“我记得体委说让我训练完填表……啊,我去找体委了。”
梁晚扫了一圈,目光找到了那边对着云梯罚站一样的杨启航,班长和李凯文他们也在。
虽然梁晚觉得他们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方式很奇怪,但还是没打算议论人家什么。
“那我陪同桌一起过去。”
简贺把手臂放在梁晚肩上,勾住梁晚的脖子,一头短发埋在梁晚脖子里面跟大狗一样地蹭。
梁晚动了动,一边往那边走一边推推他:“别蹭,痒。”
简贺更用力地蹭了蹭,痒得梁晚忍不住把脖子挪开。
“真的很痒,简哥,”梁晚很怕痒,有点受不了,“别蹭了好不好?”
简贺又蹭了下,闷在梁晚脖子里笑:“求我我就不蹭。”
梁晚无奈:“简哥,哥,求你了。”
站在云梯边觉得声音越来越近的四人组:“……”
李凯文目光呆滞:“这是我能听的吗?我把耳朵摘掉还来得及吗?”
蒋兴也跟他一起神游天外:“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大庭广众。”
苏小凤已经闭上了眼:“我想买副耳塞。”
体育委员杨启航抹一把脸:“我真的要出去让梁神填表吗我怕简哥眼神会杀了我……”
简贺总是不闹腾了,梁晚松了口气:“体委,我来填表的,表在哪里啊?”
杨启航缓慢地转过身,拿出表沉默地递给梁晚,言简意赅地回复道:“这。”
梁晚按着内容细细填完,等表交上去就是正式报名完成了运动会的男子三千米。
“填完了,谢谢。那我走了。”
杨启航沉默地收下表:“嗯。”
然后,简贺就继续勾着梁晚脖子开始搂搂蹭蹭,不堪入目。
“简哥,你好像我爸妈以前养的一只大金毛,都喜欢蹭我脖子。”
梁晚往教学楼走,身上挂着个简贺,相当无奈。
“就只有这一个共同点吗?”
简贺突然抬起头认真看着梁晚,看得梁晚莫名其妙。
梁晚想了想:“那,都很重算吗?”
简贺:“……”
同桌,我是说,忠诚,忠犬,我,难道不像吗。
简贺闭上眼:“算,还都很温暖,体温高。”
他说完,便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梁晚握了握。
梁晚两只手都握着简贺垂着的那只手,感受着简贺身上滚烫的体温,轻轻笑了笑看着简贺:“嗯,很温暖,多牵一会。”
简贺:“……”
他就说吧。梁晚。他同桌。
一个集天然撩天然直天然呆于一体的人。
简贺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恐怕是栽在梁晚身上再也起不来了。
不愧是梁神。
什么都没做,他简贺就自己把自己掰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