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水兮拿着钥匙开门后，屋内没有开灯，只有一点光源，她弯腰换鞋的间隙，就瞧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翘着脚的林企舟。
他没有回头看她，她也没有问他在看什么。
林水兮进屋前，背后传来声音，“爸说不回来了，生活费放在你的柜子里。”
她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林企舟，打开卧室门随后又关上。
今天没作业，林水兮在洗漱完之后，将柜子打开，在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林业放的钱。
她拿出来，数了数，给了一千块。
林水兮打开微信，给林业发消息，“爸，生活费我拿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业那边回的很快，“一个月左右，和你沈姨找了一个新的活要干。对了，小水，不在家的时候，多看着点弟弟，辛苦你了。”
林水兮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回了一个嗯。
林业发了一个“晚安，早点睡”的消息。
林水兮看完这条消息，将手机屏幕息屏拿在手上转身开门。
林企舟是林业和沈慧再婚生的孩子，比林水兮小两岁，但姐弟关系并不亲厚。因为他还有个姐姐，是沈慧二婚带来的韩佳佳。比起林水兮，林企舟更喜欢韩佳佳，也更听她的话。
客厅内，林企舟还在看电视。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左右。如果不管林企舟的话，他可以看到凌晨也不停下来。
林水兮上前，站在电视机旁边，她开口，面无表情。
“林企舟关电视，睡觉。”
“等会。”
林企舟显然还想再看看，林水兮打开手机，打开万能遥控，将电视关掉，客厅骤然黑下来。
她将手电筒打开，照着林企舟的位置，可以见到他生气到冒火的眼睛，他冲下沙发，迅速扑向林水兮这边，头直顶着她，嘴里还在喊着，“林水兮，你有病啊？！”
“我有没有病不知道，你肯定有。明天还要上学，你得早点睡。”
虽然林企舟只是一个身高没到160的初中生，但毕竟用力狠劲，还是将林水兮撞个踉跄，她差点跌倒。
林企舟还在挥舞着手打林水兮，林水兮被逼得不耐烦了，抓着林企舟就是一巴掌。
空气安静下来，还没等林企舟大哭，下一句林水兮的威胁就响在头顶，“等会我告诉沈姨，她回来自然会收拾你。”
林水兮的话让林企舟一下蔫掉，但还是不满大叫，“林水兮，你有病！”
忽略到他嘴里的话，林水兮带着林企舟回他的房间洗漱，盯着他乖乖躺在床上，她站在门口，淡淡说道，“你自己心里有数，早点睡觉，明天回家做完作业再看电视。”
林企舟愤愤不平，林水兮也懒得管他的心情。
她又不是林企舟的心理疏导员。
林水兮砰的一声关上门。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林水兮心底烦躁的感觉才稍微消散一些。
她坐在桌前，打开自己的日记本。
写日记是林水兮上高中之后养成的习惯。
她发现写日记可以写下自己平时不可以说的话，写下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这是一种很好的可以让她发泄的方法。
她的日记里面写的杂乱无序，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乱七八糟的只属于她的青春期心事。
在台灯护眼暖黄的灯光照耀下，她拿起笔写下今天的日记。
“今天分班，我见到卫思悦和宋小熔走到一块心里很不舒服，看着她们笑给我一种错觉，那就是，卫思悦和她的关系更近。明明我和卫思悦的关系才更好，我不喜欢这种情绪，我知道那是嫉妒，当时我想，我必须得跨出一步，接受自己的朋友也有朋友，我不能占有欲太强，但卫思悦后来又和我解释了还和我说，我才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也是，卫思悦，你是我最好朋友。
今天，我在班上看到c了。他居然分到了我们班，以后我们就是一个班的同学，我以为我在做梦，好不可思议。再也不会在偌大的校园内期待和他的偶遇了，因为以后可以每天看到他。”
写下最后一个字，林水兮在日记下面画了一个简笔小伞，她用蓝笔随意画几笔充当上色。
合上日记，林水兮将它放好。
她躺在床上，闭眼的时候，嘴角都翘着，一想到她和贺屿成为了同班同学，她就整个人激动地睡不着。
第二天，林水兮顶着黑眼圈出门，和站在门口换鞋的林企舟对视，林企舟嗤笑，“你昨天熬夜玩手机了吧？我鄙视你，林水兮。”
林水兮还没开口，林企舟就一溜烟跑了，担心自己被她打。
卫思悦在路口等着她，林水兮上前，发现卫思悦眼底也带着青黑。
“又熬夜看小说了？”
林水兮一问完，卫思悦就嘿嘿笑，“我本来想早点睡的，但那个真的很好看啊，我一看，就看到了四点。”她看向林水兮，奇怪打量，“你怎么也熬夜了？”
“没睡好。”
林水兮搓搓脸，既是取暖，也带着无生可恋，告诫自己，以后睡前不可以再想贺屿了。
进教室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不少，林水兮翻翻书包，沈湘望眼欲穿看着她，她将沈湘要的手抓饼放在她的桌上，沈湘激动地抱了抱林水兮，“啊啊啊，谢谢宝宝啊！”随后，抓起手抓饼吃起来。
手抓饼的香味在教室蔓延，沈湘被谴责，“沈湘，你吃了什么？怎么这么香？”“啊啊啊，给我来一口……”
沈湘抱着手抓饼不撒手，为了躲避大部队，索性跑到走廊外去吃。
林水兮坐在位置上，拿出语文书看诗词，打算等会早读背，肩膀却被人戳了一下。
她回头，周英看她，带着祈求的笑，"小水，明天可以给我带一下早餐吗？"
其实周英也拿不准林水兮会不会答应。
因为走读生大大多怕麻烦，高中生都想多睡会，争分夺秒地睡，带早餐要等出摊要排队，还要预防学校突然发疯遇到抽检……
但食堂真的很难吃，好吃的洋芋饭团，每天限量五百个，有的人还会一口气买十个帮同学代购，三个年级一起抢，抢到的概率基本为零。
“我……”林水兮被她看着，想说拒绝的话，但还是点点头，低声说道，“你写下来，我给你带。”
周英手指给她做了一个跪下的动作，写下自己想要的早餐，纸条递给林水兮。
***
二班的学习氛围很强，比十四班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二班的老师也很严格，布置的作业一个比一个多，黑板几个区域被分开，分别写各科布置的作业，晚自习一回头，密密麻麻全是作业。
到了第三节晚自习下课，一旦一个课代表喊交作业，剩下的几个课代表也跟着喊交作业。
二班大部分都是原来的同学，早就适应这样紧凑高节奏的学习进度，剩下的学生也都是之前班上的佼佼者，很快调整也融入其中。
林水兮和董颖说的自己运气好并非信口胡诌，很多题都是她瞎猫遇到死耗子蒙对的 ，赋分又恰好高了一点，超常发挥这才好运来了二班。
但命运馈赠的每一件礼物都标了价格。
林水兮在第一次小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二班大概的差距。
一班二班作为明华这一届重点关注的理科班，小测是由教务组长带着教务组专门出的练习卷。每周一次，各科都有，单独批改，然后统计算分，打印下来贴在教室后面。
林水兮看着自己班级排名倒数第一，年级排名80，又扫到第一行的贺屿，班级排名第一，年级排名第二。
年级第一是一班的梅欢。
从高一开始一直霸榜第一。
贺屿虽然身为万年老二，但因为他的脸，他参加的活动更多，知名度在年级更高。
本来他也应该去一班，但上学期期末因为缺考了一门科目，年级排名变成了四十一，才到了二班。
他们说是因为贺屿家里有事才匆匆缺考的。
本来这学期开学，年级组问过贺屿要不要回一班，贺屿没点头答应。
这也是他们说的。
林水兮看完成绩后就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桌前的笔袋。
其实成绩是她的正常发挥，但在一二班却不能看，尤其是，还得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得到的倒数第一。
沈湘见状，抿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这都是原始分，还没赋分呢，高考又不是只有这点分。”
林水兮点点头，和沈湘低声说着谢谢。
沈湘笑起来，“哎呀，说什么谢谢，下一次会更好的。”
本来死掉的心因为沈湘的鼓励慢慢活起来，她抿唇，望向沈湘不自觉带着一丝笑。
“下次肯定会更好的。”
她说着。
林水兮的薄弱科目是物理和化学，这两科一个42,一个51，都在拖着林水兮的后腿。
尽管自己很伤心，甚至觉得绝望，想去走道大哭一场，但还是调整自己的心情，不断深呼吸。
她坐在位置上，听着下课后教室的打闹着，短暂放空，只觉得自己好像格格不入，像是一个人孤零零闯入异世界。
林水兮花了一个晚自习的时间简单复盘完自己这次小测的问题，将自己的学习重点重新进行分配，物理和化学多了一点时间，然后严格按照计划开始学习。
林水兮一直没和贺屿说过一句话，其实就算是在一个班，两个人要是不熟的话，也不会有什么联系的。
林水兮的交友范围很短，她不爱主动社交，话又少，亲近的只有沈湘和周英，还有一些同学因为她帮忙带早餐可以说上话，剩下的时候，她都自己一个人低着头翻书做着题，旁边的草稿纸密密麻麻布满演算的痕迹，像是一个在角落默默生长的蘑菇。
贺屿在班上的存在感很强，像他那样的人，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存在不够强。老师爱表扬贺屿，他的优秀有目共睹，大家只会投给他艳羡的目光。他不仅成绩好，打游戏也很厉害，经常和班上的男生上分。
贺屿好像干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可以成为最厉害的那一批。
班上也有很多女生悄悄喜欢着他，沈湘和林水兮八卦过，“我和你讲，好多人都喜欢他。但贺屿好像只加了她们Q.Q，没加微信。”
她说了几个名字，有二班的，也有其他班的。
在微信官方群里，因为有盛华这个班主任，大家都不敢在里面说话，所以班长周英悄悄创建了一个Q.Q班级群，每到周末，那里面消息都99＋。
贺屿也会在里面发言，林水兮每次都会把消息翻到顶，然后慢慢下滑，只为看到贺屿发的消息。
“是吗？”
林水兮停下笔，沈湘点头，“因为微信比较亲密吧，反正我知道的话，没几个人有他的微信。不过，我听他们说加上贺屿的Q.Q也不简单啊，反正起码得是他认识的人。”沈湘看了看林水兮，“你加他好友没？”
林水兮摇摇头，沈湘奇怪，“你怎么没加啊？”
“不知道怎么加。”
“直接班群找到他加个好友不就行了。”
林水兮见她说的那么轻松，带着羡慕，她也想这么轻松加好友，但验证消息要怎么写呢？要以什么理由加呢？我是林水兮，可以加一下好友吗？或者什么都不说，直接加？贸然加贺屿，他会不会觉得奇怪？
林水兮扯出一抹淡笑，拿起笔，继续刚才看的题目，“算了。”
“你也不喜欢贺屿啊。”沈湘撑着脸，“我还以为我们班就我一个对他不感冒。不过看你这个好好学习的样，也不像有喜欢的人。”
林水兮知道沈湘有喜欢的人，但只知道是高三的学长，不知道具体是谁。
林水兮没说话 ，翻了翻练习册后面的答案，和自己得出来的答案不一样，她看了解析过程，发现是自己的一个步骤写错，公式里的数据带错，导致后面走向全部出错。
她再一次算起来。
正是因为喜欢，就算是最简单的加好友，尽管特别想要加，但也会万般小心，生怕自己出错，最终踌躇不前，难以言说。
沈湘注意力落在她写的东西上，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内页，“这是什么？”
“我课外买的练习册。”
“好用吗？”
“还行，你要链接吗?我推给你。”
……
林水兮在一个月后，终于适应了二班的高强度，就像是一个不合格的零件，不断被打磨后，终于可以安到了机器上，只不过，身上带着被磨平还隐隐存在的旧痕。
高中的作业真的很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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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