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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

作者:五篼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1章 第 41 章 哪儿来的美人,你好甜!……


    玉徽离座起身, 冷言道:“许宗主如此攀咬我徒儿,是打算维护贵宗的那名弟子了?除了成为战俘的谢劫仙,我们青云宗可是率先牵头的宗门, 如今却遭受无端猜忌,许宗主是真当我们青云宗无人了?”


    此事事关青云宗的名誉与声望,白莫风也同玉徽一般竭力维护,却不能如玉徽那般疾言厉色, 绷着脸道:“是与不是,许宗主不妨将此弟子唤到此处来,由你亲自探查。若不是, 再来攀扯我们青云宗也不迟。”


    上清又瞪了许正宗一眼, 吩咐道:“把人叫过来。”


    许正宗涨红了脸, 又碍于上清是自家宗门的太上长老, 他不敢当众拂了上清的面子,便传讯回了宗门。


    却被告知, 那名弟子——阮玉蓉于半月前出了宗, 归期不定。


    这也给了许正宗一个借口:“诸位都听见了,并非我推辞, 实在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


    恐云筱将他排除在外, 上清笑道:“云小友只管放心,那弟子回了宗门后,我亲自检查她的识海。真要有元神藏匿在她的识海中,届时还得劳烦云小友辛苦走一趟,将其引出来。”


    许正宗张嘴欲阻拦,又怕触怒上清,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咽回肚。


    暗忖着即便真有元神的存在,也不能把人交给云筱。


    那可是识海, 元神一旦抵抗,那将对阮玉蓉的识海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宗门在阮玉蓉身上倾注了太多资源,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筱的视线从许正宗身上掠过,面无表情道:“我这儿有修复识海的极品灵草。”


    无为接过了话:“不错,我已请丹宗的灵素劫仙出手炼制丹药。灵素劫仙说了,服用完丹药,再调养个三年五载,即能恢复如初。”


    换言之,即便识海真的受损,有了极品灵草,就可以逆转。


    许正宗哪里听不出来,云筱和无为都在给他吃定心丸。


    识海倒是能修复,但修为的提升势必会受到影响。阮玉蓉能及时调整心态固然好,要是调整不过来,那人就废了。


    此话当然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他满脸堆笑道:“如此就太好了。”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走了。”言罢,云筱抬腿往殿外走去。


    见方知洛跟上来,她刹住步子,侧目道:“你先养伤,出发我再知会你。”


    她得回冰原去看看苍梧,找息壤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何况四大宗的人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担心她做手脚。


    闻言,方知洛一时找不出让云筱留下的理由,只能目送着云筱离去。


    回到大殿,她便听见万轩义愤填膺道。


    “碧蛟伤了我们天衍宗数三十人,又把我们宗的谢劫仙给掳走,此仇不报别说我不愿意,就是天衍宗的其他人也不愿意。”


    方知洛顿住步子,扭头看向万轩,提议道:“她还未走远,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万轩羞愤得耳面赤红,怒瞪方知洛,怒问道:“方劫仙两次三番替那碧蛟说话,究竟是不满天衍宗,还是你们青云宗早已跟碧蛟勾结在了一起?”


    他恍然点头:“我明白了,什么有元神吸夺气运,我看这就是你们铲除我们三宗的天之骄子的计谋。”


    方知洛的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正要作答,被玉徽抢了先。


    “万宗主慎言,你说青云宗与碧蛟勾结,那就拿出确凿的证据,”玉徽走过来停在方知洛身侧,不掩周身戾气,加重了语气,“否则就是空口白话污蔑我们青云宗。”


    许正宏欲帮腔,被上清的眼神吓退。


    端坐在椅子上的卢博眉头微蹙,也不知万轩是怎么当上的宗主?


    压下心中不满,他沉声道:“碧蛟此番害我天衍宗损失惨重,近日来他承受了莫大的压力,望诸位海涵。”


    好歹卢博是渡劫修士,玉徽饶是心中再不满,也不好再追究下去,点头道:“您发话,晚辈不敢不从。”


    话虽如此,却不见一丝恭敬。


    卢博当作没看见,目光从在座的渡劫修士身上掠过,沉声道:“你们如何看待天梯已断之事?”


    上清率先道:“从祖辈留下来的手札看,近一千多年来无一人飞升上界确实不正常,只是此前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未往飞升通道出事上想。”


    玉珩摸着下颌,颔首道:“上清兄说得不错,跟其他可能比起来,天梯断裂这个缘由的确更令人信服。”


    无为轻哼道:“宗主,同他们说说吧。”


    白莫风恭敬应是,旋即道:“实不相瞒,两日前我宗的器峰峰主对有元神吸夺宗门弟子气运之事提出疑问,云前辈愤而出了这大殿,被一道天雷拦住了去路。”


    他露出一抹苦笑:“云前辈气恼告状,我跟无为师祖皆被教训,器峰峰主更是被劈得当场失去了意识。”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万轩与许正宏。


    谁让这二人多次质疑他们青云宗和云前辈。


    万轩与许正宏能成为一宗宗主,心智与心性皆有过人之处。


    这不,二人都懂了白莫风的眼神是何意,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如此看来,天梯确实出了问题,”卢博没指望万轩,主动问,“就找息壤之事你们是如何看的?”


    此言自是问在座的渡劫修士,相较于其他人,也就只有他们这群人才更着急。


    方知洛落座,照实道:“云筱已应允我跟她随行。”


    上清不愿落人之后,当即道:“开阳宗就由我去。”


    “那无极宗就由我去吧。”玉珩紧随其后道。


    此行去找息壤,除了能第一时间知道息壤的找寻情况,又何尝不是拉拢云筱的好时机?


    窥到天机之事足以证明云筱得天道眷顾,同这样的人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先前的不愉快,以云筱的性子,此时未发难,应就是不同他们追究了。


    三宗都已定了人选,天衍宗不可能不定。


    卢博无视万轩复杂的神色,表态道:“那天衍宗就由我去。”


    三宗的人散去,大殿内只余下青云宗的几人。


    白莫风面带忧色,迟疑着询道:“方师叔,你的伤?”


    无为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丹药,介绍道:“此乃小转丹,是内伤修复的良药。”


    他总共也只得了三枚小转丹,一枚自己用了,把这枚给出去后,他便只剩下一枚。


    方知洛哪里不知小转丹的珍贵之处,感激道:“谢过师祖。”


    她身上的外伤已愈合,只余内伤。服下这枚小转丹,她的内伤即能得到痊愈。


    “你先别急着谢我,”无为紧盯着方知洛,不容拒绝道,“务必集齐三块息壤,修复天梯。”


    无法飞升已经成了他的心病,只要能修复天梯,别说一枚小转丹,就是再让他给出一枚他也愿意。


    如今这么说,不过是想要一份安心。


    他等了太久了。


    方知洛知晓修复天梯一事至关重要,这不仅关乎到自己能否飞升,更关乎到整个天元界道。


    于公于私,她都得倾尽全力去寻找息壤。


    她目露坚定,承诺道:“晚辈定竭尽全力找到息壤,让天元界的天梯得以修复。”


    无为笑着点头,留下丹药,瞬移走了。


    白莫风还有事务未处理,跟纺织路与玉徽打了招呼后,随楚卉一起离去。


    想起师父在人前对自己的维护,方知洛心里既感动又愧疚,认错道:“师父,先前是弟子的不是,望师父能原谅弟子这次。”


    玉徽扭过身,凛声道:“你如今是宗门的太上长老,万轩指摘你就是指摘青云宗。”


    她剜了方知洛一眼:“你好自为之。”


    看着玉徽逐渐走远的背影,方知洛心下一片复杂。


    与此同时,云筱已瞬移来到冰原,见洞府外的禁制并未被触动,她舒出一口气。


    她传音给香韵,想问问苍梧闭关的情况。


    香韵扭动着婀娜的身姿出来,撇嘴道:“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来看人家。”


    “正经点,”云筱取出一个蒲团坐下,问,“苍梧怎么样?”


    “还不就那样,”香韵百无聊赖地玩儿着自己的腰带,散漫道,“看她的状态,没个一年半载出不了关。”


    她蹲下身,眼巴巴地望着云筱:“谁没事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要不你带上我,我想跟你出去玩儿。”


    云筱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道:“不行,你留下来陪苍梧。”


    她也不怕香韵会对苍梧不利,早在她离开前,就已经往香韵体内打了个禁制,一旦香韵对苍梧起坏心思,她打入的禁制便会让香韵自爆。


    香韵眼里的光快速褪去,嘟囔道:“人家是条鱼,哪有鱼长年累月待在冰原上的?”


    云筱没有心软,面无表情道:“冰融化后就是水,这样你也不用每日去泡水。”


    一想到自己还也要在冰原待一年半载,香韵全然提不起一丝精神。


    早知道就早些跑路了。


    云筱看到香韵焉巴的模样,想了想,还是从随身药园里采了两棵上品灵草递给香韵。


    见着灵草,香韵也不焉巴了,双眼放光。


    云筱收回了拿着灵草的手,叮嘱道:“有什么情况,定要第一时间传讯给我。”


    香韵点头如捣蒜:“没问题。”


    云筱这才把灵草重新给香韵,又放出神识巡视了方圆五百里,不曾察觉到危险,她这才放心离去。


    今日份的瞬移已用完,她只得在冰城落脚。


    两日后,她收到方知洛的传讯,询问她在何处?


    也不知哪根弦没搭对,云筱还是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了方知洛。


    说完,她开始懊悔。


    说方知洛贱,你这行为比方知洛更贱。


    哪有断绝往来后,还跟前女友混迹在一起的?


    准确来说都不算前女友,人家都没应你。


    越想越后悔,云筱瞅着手里的酒壶几息,踟蹰着要不要换个地儿。


    这时候要是走了,岂不代表她怕了方知洛?


    是方知洛欠她,她心虚什么?


    仰头喝了口冰梅酒,云筱一脸享受,这冰梅酒不愧是冰城的一大特色,确实好喝。


    两刻钟后,方知洛在小厮的领路下进了厢房,但见云筱两颊绯红,眼神迷离地歪倒在榻上。


    微风轻拂,吹起的浅绿色的纱帐半掩住云筱那张明艳的脸,美得不可方物。


    她不自觉放轻步子,缓缓来到榻前,弯腰轻抬起手想去触碰眼前的人,眸中的深情似要溢出来般,柔声唤道:“阿筱,我来了。”


    见云筱并抗拒她的触碰,她轻柔地用手指描绘起云筱的眉眼来。


    最后停留在云筱娇润的樱唇上,眸色随着她摁在云筱的唇瓣上的指尖加深。


    云筱觑着方知洛看了好一会儿,娇憨问:“哪儿来的美人?”


    察觉到落在自己唇上的指尖,她无意识舔了一下,歪着脑袋,冲方知洛傻傻一笑:“甜的。”


    宛若触电一般,指尖传来的酥麻一直延传至方知洛的心间,掀起一层层涟漪。


    似是为了证实这一点,云筱又张开嘴将方知洛的手指含入嘴中。


    方知洛浑身一颤,眸中染上了一丝欲.念。


    她喜欢跟云筱亲近,五百年前是,五百年后人仍旧如此。


    哪怕这只是黄粱一梦,她也希望这个梦能晚些醒来。


    很快,云筱便松开了方知洛的指尖,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行,你不是她,不可以。”


    一想到在分开的五百年间,云筱跟别的女子这般亲昵,她的心被嫉妒与涩意占据。


    她竭力克制住质问的冲动,故意停在云筱的耳边,吐气如兰道:“她是谁?有我好看么?”


    见到云筱的第一面,她便捕捉到了云筱眼里的惊艳。


    ……


    第42章 第 42 章 我们回不去了


    耳边的温热气息, 如一片羽毛拂过云筱的心间,酥酥麻麻。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心口,教训道:“不许跳那么快, 听见没?”


    她抬眸望着方知洛近在咫尺的侧颜,桃眸中不自觉浮现一抹痴迷。


    甩了甩脑袋,她否认道:“你不是她,她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你是,你是,”怔愣了一息, 她总算找到了恰当的形容, “你是勾引我的狐狸精。”


    她真的比不上云筱口中的那个她么?


    竭力忽视心里的酸涩, 方知洛抬手用指尖在云筱的脸上轻点, 柔声道:“你说对了,我就是狐狸精。”


    她挑起云筱的下颌, 鼻尖相碰, 幽深的眼神落在云筱微张的唇瓣上,眼尾染上一抹她都不曾察觉的媚态:“勾到你了吗?”


    那媚眼如丝的眼神, 惹得云筱的心跳如雷, 嘴里更是干得厉害,想抬手喝一口酒,手却被眼前的人摁住了。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眼前干净润泽的唇上,嗅着浅淡好闻的茉莉香,她一个没忍住,微偏头朝那诱惑她的唇而去。


    呼吸交缠,她们都能听见对方加快的心跳声。


    微风轻拂,馥郁的酒香萦绕在鼻尖, 令方知洛这个滴酒未沾的人也染上了一分醉意。


    见云筱迟疑地停下动作,她再也克制不住,主动吻了上去。


    云筱瞪大双眼,后知后觉地抬手把跟前的人推开,一脸戒备。


    她不动声色运转灵力,把体内的酒逼出去。


    看到站在榻前的是方知洛时,她整个人都懵了,抬手捂着自己被亲的唇:“你,你,你。”


    方知洛垂下眼眸,顺势掩住了眸中的失落与受伤。她坐在榻边,眼睫轻颤:“你主动的。”


    这是她首次污蔑人,难免有些心虚。


    可她不想日后云筱都如现在这般防备着她,她只能出此下策。


    云筱一脸迷茫,真是她主动的?


    自己前两日喝酒,也没失态啊。还是说,因为方知洛于她而言不一样?


    余光扫过方知洛的侧颜,她咬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你可以把我推开。”


    方知洛扭头跟云筱四目相对,直白道:“我舍不得推开你。”


    可以的话,她想日日跟云筱厮混在一起,就如五百年前她们初见时那样。


    云筱的心怦怦直跳,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习惯了清冷疏离的方知洛,面对如此直白露骨的方知洛,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仓皇别开脑袋,她支支吾吾道:“你,女女也有别,你不该这样。”


    深吸了口气,她刻意忽视仍未慢下来的心跳,咬牙道:“是,我承认五百年前我确实心悦你,但这份情愫在你对我动手那一刻就已经没了。”


    桃眸逐渐变得坚定,她回头对上方知洛黯淡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们回不去了。”


    她知道自己很不争气,可她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方知洛的直球,只能采用这种方式来阻断她们之间不该存有的暧昧。


    饶是已见过云筱的决绝,此刻听见这番话,方知洛的心仍旧如锥心一般疼,鼻子也开始发酸,眼里也升腾起一股热意。


    这次她没遮掩,就这么不自在地将自己的脆弱袒露在云筱跟前。


    云筱一向心软,这样是不是就能换来一丝机会?


    云筱何曾见过方知洛这副卑微眼含祈求的模样,这比之前的破碎绝望更加惹人心疼。


    她错开视线,不敢再看下去。


    她怕,怕自己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心软,心底又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就这样吧,人该往前走,而不是一直停留在过去。


    有时她也在困惑,为何她花了五百年也未能将这个伤她至深的人从心里拔除干净,甚至几次三番想跟方知洛亲近?


    最后她归结于方知洛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第一份倾注所有真心的爱情,所以才会这般念念不忘。


    方知洛抬手捂着疼痛不止的胸口,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任由它滚落而下。


    云筱头一次讨厌修士敏锐的五感,明明她已错开了视线,却能清晰听见泪水砸落在榻上发生的沉闷声。


    她的心在刺痛,眉紧蹙着,一丝心疼从桃眸中滑过。


    收紧握在手中的酒壶,她张了张嘴,最后瞬移到屋顶上。


    手摁在心脏处的伤疤上,云筱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心软,这道疤就是她留给你的。你能活着,不是她心软,而是你命大和足够幸运。


    如此重复几遍,方知洛带给她的影响逐渐散去。


    她虽是半路出家的炼丹师,祛除心口处的疤痕还是容易的,她选择了留下。


    现在看来,留下果然是对的,至少可以提醒自己方知洛曾带给她的伤害。


    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不能因为方知洛掉几滴眼泪就忘却了此事,她的目标是飞升后回现代见妈妈。


    如此想着,她的心总算归于平静。


    压抑的哭泣声传入耳中,云筱立马封闭五感,眼前却浮现方知洛蜷缩成一团,掩面哭泣的画面。


    抬手一把拍掉,平静的心再度躁动。


    她烦躁地挠了挠头,负气道:“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仇人就在眼前,没能下得去死手不说,还得带上仇人一起去找东西。”


    越说越上头,她不吐不快道:“五百年前你对我动手,就该坚持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搞得跟我欺负你了一样。当初你有回绝我的理由,现下我也有拒绝你的理由。


    “我要是回应了你,我该怎么跟五百年前受伤的自己交代,该怎么跟舍出精血救我的苍梧交代。”她的语调逐渐平稳:“所以,你没资格哭,也没资格委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抱着双腿坐在榻上的方知洛紧咬着下唇,不敢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云筱说得对,这是她的选择,云筱无论拒绝她,这么对她都是她应得的。


    她没资格去哭,更没资格去祈求云筱原谅。


    思及此,方知洛的脸色煞白,眼里尽是绝望无助。


    就这样吧,当初云筱能做到不打扰她,她也能做到不去打扰云筱。


    是她贪心了,贪心地渴望得到云筱的原谅。


    换作她是云筱,她也无法原谅那个杀自己的人。


    揩拭掉脸上的泪,绝望与无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决。


    能时常看看云筱就够了,至于其他,就随缘吧。


    与此同时,玉徽也从万宝阁那儿得到了阮玉蓉的行踪,她取出飞行灵器往阮玉蓉所在的方向赶去。


    元神既能吸走别的天之骄子的气运,那也能吸走云筱的气运。


    把云筱的气运吸过来,既能提升她的修为,也能削弱云筱的气运,届时她再想个法子,不怕除不掉云筱。


    天衍宗,万轩等人聚集在大殿之中。


    云华愤而起身:“碧蛟伤我天衍宗数人,杀了我徒儿之事就这么算了?”


    卢博轻哼道:“无人拦你去给你的好徒弟报仇,但我绝不会再插手,”他加重了语气,“他死在碧蛟手下,乃是他技不如人。何况碧蛟现在手上掌握着修复天梯的秘密,谁跟她为敌,就是跟整个天元界为敌。”


    断人飞升之路,堪比掘人祖坟,此恨滔天。


    万轩心里也不甘,可卢博说得在理,今时不同往日,想动碧蛟,就得做好与整个天元界为敌的准备。


    这次天衍宗失去了好几个合体与大乘修士,出战的卢博、沐天和云华三人皆身怀内伤,现下着实不是跟碧蛟计较的时候。


    想到元神吸夺气运之事,卢博侧目看向气愤的云华,沉声问:“谢云帆的识海里有元神之事,你这个当师父的可知情?”


    云华的呼吸一滞,张嘴想否认,被卢博打断。


    “你是何时知晓的?为何不早日回禀宗门?”卢博没错过云华的异样,恼怒质问。


    万轩一脸讶异,云华师祖竟知晓谢云帆被元神寄居一事。


    若是云华师祖早些知会宗门,那宗内的那些弟子也不会被吸走气运。


    云华知晓这是瞒不住了,如实道:“我也是在梦云山大战后从碧蛟嘴里得知的,之所以不禀报宗门,主要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错开卢博的目光,他找补道:“我已找到了该如何把元神逼出来的线索,”紧握成拳,“碧蛟不趁乱把我徒儿掳走,此时说不定我已经成功了。”


    卢博斥责道:“荒唐!你不是没找到法子,而是不想伤了谢云帆的识海。”


    被戳穿,云华的脸色更是难看。


    万轩适时打圆场道:“云华师祖爱徒心切的心思大家都能理解,”话锋一转,“但宗内那些被夺走气运的弟子何其无辜?他们的修为很可能止步于此。”


    他支支吾吾道:“云华师祖,如今谢劫仙已不在了,你身为师父,是否该补偿这些无辜的弟子?”


    云华眉头一挑,瞥见卢博和沐天阴沉的脸色,还是颔首道:“好。”


    回了后山禁地,沐天当即质问卢博:“汝为何不传讯给吾,擅自做主随那畜生而去?”


    卢博也不怕沐天,回道:“就凭张嘴闭嘴的‘畜生’二字,我是奔着跟云筱一起找息壤去的,而不是跟将云筱结仇。你放心,以你我上千年的情谊,天梯修复后我定不会忘了你。”


    沐天却不吃卢博这一套,冷言道:“那乃息壤,遑论三块,欲集齐难如登天。”


    “旁人想集齐三块息壤固然不可能,这人若是云筱,那一切皆有可能。你我都得承认,仅用了五百年就能把修为从化神提升至渡劫巅峰,此类人定身负大气运,她就是天元界的天命之子。”


    放眼整个天元界,除了云筱,谁能做到如此?


    沐天绷着脸,语气尖锐:“不知所谓,吾等你败兴而归。”言罢,他拂袖离去。


    卢博没将沐天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云筱比沐天可信。


    沐天比云华更为自负。


    放沐天去跟云筱找息壤,只怕息壤没找到,还把云筱得罪死了。


    开阳宗,许正宏坐在大殿的主座上愁眉苦脸。


    没了解情况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眼下已经把事情查清了,宗内原本天赋不错的弟子先后遇到了瓶颈,有一名弟子的气运甚至到了走在路上不是摔跤,就是头顶鸟屎的地步了。


    可阮玉蓉是那两届唯一一个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也是他们开阳宗目前的首席大弟子。


    难以取舍,他索性把难题抛给了在座的各峰峰主和众长老:“你们说怎么办?”


    剑锋峰主义愤填膺道:“绝不能继续放任下去,我那徒儿天生剑骨,因为一个阮玉蓉修为止步不前不说,运道也差得出奇。”


    “宗主,每次遇到什么事我们丹峰可从未推辞过,这次说什么,你也要给我们丹峰一个交代。”


    “景元,那阮玉蓉是你的亲传弟子,你今日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正是,要不是阮玉蓉纵容元神吸收宗门弟子的气运,我徒儿不会自暴自弃。”


    被点名的景元脸色阴沉,腿上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厉声道:“够了,这事只是外人的一面之词,你们谁亲眼见过那谢云帆识海里躲着一个元神?又有谁见过元神?照我看,那都是无稽之谈。”


    剑锋峰主嗤笑道:“有本事你就去云筱劫仙跟前说,少在这儿跟我们嘴硬。”


    景元离座起身,神情激动:“我有什么不敢?真要有那么一个元神存在,我不可能毫无所察,更瞒不过宗内的道君。”


    他扭头盯着许正宏,掷地有声道:“我绝不会把我的徒儿交给一个外人。”


    走近的上清接过了话:“那我来。”


    景元听出了他的声音,不敢再作声。


    他走进大殿,径直走到许正宏身侧的位置落座,不怒而威道:“开阳宗失去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弟子的确可惜,但单靠她一人,还撑不起整个宗门。”


    许正宏和景元的心思他如何看不明白?一个觉着宗门已失去诸名弟子,断不能再失去一个首席大弟子;一个念着多年的师徒之情,更不愿承担真相大白于天下后万人的指责。


    不只是这二人有私心,他也有私心。


    受天道眷顾的云筱已知晓人就在他们开阳宗,他们迟迟不把人交出去,难免不会触怒云筱,届时由云筱找到阮玉蓉直接动手事小,不让他跟着去找息壤事大。


    许正宗听出来这是上清在点他,为了一个阮玉蓉,而让数万弟子放心不合算。


    拿定主意,他吩咐道:“景元,你立马传讯给她,让她马上回宗。”


    想到什么,他又告诫道:“因小失大乃大忌,何况云筱劫仙说了,她那有修复识海的极品灵草,不会影响她日后修炼。”


    景元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传讯符,让阮玉蓉速速回宗门。


    许正宏满意点头,正色道:“宗门大比近在眼前,各位可有什么想法?”


    剑锋峰主摆手道:“四大宗门,有三个宗门被藏匿起来的元神吸夺气运,输了不丢脸。”


    景元冷哼道:“没出息。”


    他轻抬下巴:“天衍宗这次虽损失了高阶修士,对中高阶修士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听闻这段时日天衍宗人心浮动,这也是我们宗弟子的机会。”


    “天衍宗行事嚣张,若能借此挫挫他们的锐气,不仅能泄了心头那口恶气,众弟子也能信心倍增。”


    “依我看,天衍宗这次在云筱身上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沦落为整个天元界的笑话,他们绝不会在宗门大比上丢了面子。宗主,我提议开放试练塔,提升内外门弟子的整体实力。”


    开阳宗的试练塔每三年开放一次,一次三个月,倒不是他们舍不得给弟子用,而是启用一次试练塔,得耗费上万上品灵石。


    许正宏思忖一二,咬牙点头道:“就按你说的来。”


    远在冰城的云筱自那日跟方知洛说清楚了,方知洛便同她保持着距离。


    明明这是件开心的事,她的心却闷闷的,怎么也不得劲儿。


    她暗骂了自己一句,起身出了厢房。


    住在她隔壁的方知洛听见动静,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云筱侧目瞄了方知洛一眼,旁若无人的在街道上晃悠着。


    冰城地处偏远,因着冰梅的价值高,前来冰城采摘冰梅的修士不在少数。


    修为低些的,又想挣灵石换资源的修士,退而求其次贩卖丹药符篆法器。


    想起自己的储物袋里有好些用不上的丹药法器,云筱寻了空位开始摆摊。


    她不缺灵石,缺她没有的灵草与奇珍异宝。


    是以,坊市上便多了一位以物换物的摊位。


    因着她拿出来的法器与丹药等级都不低,瞬间吸引过往的修士驻足停留。


    一名着红色法衣的女修拿起一瓶上品回春丹,问:“一斤猴儿酒,换一瓶回春丹如何?”担心云筱回绝,她又补充道,“我这猴儿酒皆用的中品灵果酿造,你不亏。”


    云筱咂吧了下嘴,猴儿酒她在小世界里喝过,味道的确不错。


    嗅着空气里浓郁的酒香味,她就知道女修未骗她,爽快道:“你有多少这种猴儿酒?我可以多换几瓶丹药给你。”


    女修眼含欣喜:“我得到的猴儿酒也不多,换二十斤给你如何?”


    只眨眼的功夫,女修的跟前多了二十个瓷瓶,里面装着的全是上品回春丹。


    验完回春丹,女修吞吞吐吐道:“冒昧一问,你这丹药上的丹纹为何多了一道?”


    云筱满不在乎道:“那是雷纹,服用下去后有股酥麻感,不用放在心上。”


    立在云筱身后的方知洛嘴角微抽,云筱炼制出来的丹药服下后不止酥麻这么简单,那日她让师父服下云筱给的丹药,师父身为合体期修士也如触了电一般。


    女修只元婴后期修为,服下后只怕感受更为强烈。


    她轻咳了声,传音给云筱:“你这些丹药是何修为炼制的?”


    云筱眨了眨眼,回:“忘了。”


    她拿起一瓶回春丹,叫住正欲离去的女修:“考虑到你换的丹药不少,这瓶是送给你的。”就当精神损失费了。


    后面那几个字她没说,懒的。


    女修欢喜接过,还说回去后介绍同伴来。


    云筱笑着摆手,她不以这个为生,换多换少无所谓。


    停在一旁观望的修士,再三确认她摊位上的东西都是真的,陆续围了过来。


    看到有一个小孩用一根枯树枝换到一瓶上品丹药,云筱的摊位前更是门庭若市。


    看了一会儿,方知洛已摸清了云筱以物换物的心思,蹲下身给云筱打下手。


    折返回来的女修,好不容易带着同伴挤进人群,见摊位上还有不少丹药,顿时松了口气,立马给同伴使眼色,示意赶紧下手。


    回住处的路上,她越琢磨越是觉得不对劲儿,担心受骗,取出一枚回春丹服下。


    雷电在体内游走的感觉现在她还记忆犹新,除此之外,回春丹的药效比她以往在万宝阁买的上品回春丹药效还要好上两成。


    冲这一点,被雷电怕什么,顶多动作迟缓点点,伤势好得快啊。


    女修开门见山道:“前辈,这几位都是我的同门,他们也想跟你换些丹药。”


    回头客啊,得做。


    于是打算收摊的云筱,被迫营业地伸出手,示意他们随意。


    瞧见这几人拿出来奇珍异宝都是她只在书上见过的,她当即来了精神。


    那比方知洛还要清冷上两分的男修,斟酌再三,传音给云筱:“晚辈无极宗胥逸,不知前辈可有悟道茶?晚辈愿代家族以神木换。”


    云筱不知胥逸为何会认为她有悟道茶,不过胥逸确实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想知道胥逸背后的家族得了什么神木。


    她也不担心会有什么阴谋等着她,只要无极宗的渡劫修士还想飞升,就不敢在此刻对她下手。


    未多加思索,她答道:“一个时辰后,陶然客栈见。”


    悟道茶嘛,她有的是。


    这得多亏了当初青牛兽赠她的悟道茶树苗,得到随身药园后,她就把悟道茶树种了进去。


    经过五百年的生长,悟道茶树也从原来的小苗长到两米多高,她都快喝腻味了。


    胥逸并未声张,随同伴一道离去。


    又换了两样东西,云筱无视姗姗来迟的修士,毅然收摊。


    回到陶然客栈,她递给方知洛一瓶丹药:“报酬。”


    方知洛这次没推拒,直接接过,想了想,还是出言提醒道:“那去而复返的女子乃无极宗的亲传弟子。”


    云筱无所谓地耸耸肩:“管它无极宗还是天衍宗,他们即便真有什么小心思,也不敢表露出来。”


    不过方知洛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就拿胥逸来说,此人的天赋可不比孟江低,为何元神没有择选胥逸,还是说,孟江只是元神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从时间线来看,三个元神在天元界至少潜伏了七百年。而无论是孟江还是她打听来的阮玉蓉,骨龄都不超过两百,这期间另外两个元神在做什么?又藏在何处?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窜出来,让云筱有些心烦意乱。


    觑见云筱拧眉,方知洛紧张问:“怎么了?”


    云筱侧目便捕捉到方知洛眼里的担忧,心里的烦躁似得到了安抚,抬腿径直往上了楼,冲跟在身后的方知洛道:“随我来。”


    两个人的脑子总比一个人的脑子好使,何况方知洛的身后还有白莫风,无论是谁,都比她清楚这五百年里天元界发生了哪些事。


    落座,她沏了一盏放到方知洛跟前,徐徐道:“你对无极宗了解多少?”


    方知洛心下疑惑,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无极宗是四大宗门里建宗最为长久的宗门,听说无极宗的大能好些都死在数千年前的大战上,更有传言说,没有无极宗,就没有天元界数千年的太平。”


    看来这无极宗还有点东西。


    心下有数,云筱又问:“在这之前,可曾有过一个人的气运变差一说?尤其是在近五百年内。”


    “你的意思是,在孟江和开阳宗的阮玉蓉之前,还有人被元神寄住过?”方知洛面带不解,“那为何他们中途要换人?还是说,难不成被人察觉到了踪迹?”


    云筱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良久,她才悠悠开口:“我打算去无极宗走一趟。”


    与其在这儿毫无头绪地猜测,倒不如直接去问无极宗。


    她全然没考虑无极宗会藏着掖着,元神吸夺气运一事已被摆到了明面上,这时候无极宗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方知洛脱口而出:“我随你一起。”


    云筱没接话,算是默认了方知洛的话。


    垂眸落在放在唇前的茶前,她委实有些下不去口,从储物袋里取出炒制好的悟道茶,又唤来小二要了些灵泉水,自顾自煮起茶来。


    她很喜欢煮茶的过程,可以让她的心静下来。


    方知洛坐在云筱的对面,安静地瞧着云筱,五百年前的云筱,未必能静下心来煮茶。


    有那么刹那,她想问问过去的五百年云筱在哪里,又是怎么度过的,念及自己没有立场询问,又只得作罢。


    不过从云筱熟稔地煮茶手法来看,云筱应已煮了许久。


    有心情煮茶,想来那五百年云筱过得也不会太差。


    听到叩门声,云筱目不斜视道:“进来吧。”


    胥逸轻推门走了进来,感受到空气中的灵韵,难掩激动。


    他问对了人,云筱劫仙果然有悟道茶。


    察觉到胥逸周身的灵气波动,她出言提醒道:“凝气净神。”


    胥逸化神后期的修为,面对如此厚重的灵韵,灵气虚浮实属正常。


    遥想当初她得了悟道茶后,迫不及待尝了口,灵台瞬间清明不说,周身的灵气似也不受她的控制般四窜。


    幸好此情况只维持了半盏茶,青牛兽也碍于她保命手段多,并未借机对她下手,否则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一个时辰后,胥逸睁开双眼,感激道:“多谢前辈。”


    这一个时辰里,他对剑罡的领悟更深,已隐隐摸到剑势。


    云筱端起茶浅啜了口,散漫道:“说吧,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胥逸垂下头,并未隐瞒:“晚辈只是认出了方劫仙,又联想到方劫仙与您相识,遂才斗胆一猜。”


    方知洛敛下的眼眸里多了些笑意,这小辈果真聪慧。


    有一群马从云筱头上奔过,外面究竟在怎么传她跟方知洛的关系?


    还有这个胥逸,她跟方知洛可是仇人,胥逸居然猜她跟方知洛同进同出?这脑子怎么长的?


    罢了,她当下是长辈,姑且不跟眼前的小辈计较。


    又喝了口茶,云筱缓缓道:“悟道茶我有,让你家的话事人带上神木来见我。噢,顺带知会一下你们宗主,明日我去贵宗拜访。”


    胥逸恭敬应是,小心询道:“家中长辈可能跟您在宗内碰面?”


    “可。”


    猜到云筱对胥逸的家族不了解,胥逸离去后,方知洛娓娓道来:“胥家乃天元界的老世家,无极宗的渡劫修士,就有他的长辈。三百多年前,传闻胥家人在云梦泽秘境得了一件至宝,想来就是神木了。”


    如此天材地宝,果真只有在秘境中才能寻到。


    念及上古秘境里的上品灵液下埋藏的东西,云筱心思一动:“上古秘境何时开启?”


    “前去查看的修士回话说暂无开启的征兆。”方知洛未错过云筱眼里的跃跃欲试,话语里夹杂着些许无奈,“有人试过把修为压低至化神下,进去后不到一刻钟,就被秘境扔出来了。”


    云筱不愿放弃,嘴硬道:“指不定我就是那个例外。”


    回想起云筱当初被秘境吸进去,方知洛煞有其事点头:“那我跟白师侄说一声,若得了上古秘境准确的开启时间,就知会我,不让你错过。”


    ……


    第43章 第 43 章 明明说了不可能,还是下……


    云筱轻嗯了声, 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边品茶边扭头看窗外。


    方知洛也没跟云筱客气,自顾自沏了一盏茶, 喝完有所感悟,当即打坐领悟起来。


    云筱瞥了一眼,布下禁制,防止有人打扰。


    灵石没了, 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万上品灵石摆在方知洛跟前。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又开始懊悔。


    明明都说了不可能,这般上赶着为方知洛考虑, 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要不撤走灵石?


    罢了, 打断人领悟可不厚道, 大不了事后让方知洛加倍还她。


    月光从云层间透出, 随着时间流逝,逐渐隐去。


    云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又见方知洛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留下一句口信,便瞬移去了无极宗。


    她双脚落地, 宗主卓瑛便迎了上来。


    “云筱劫仙能莅临我无极宗, 乃无极宗之幸。”卓瑛言语诚恳,看向云筱的眼里也全是敬重。


    云筱轻点头,仰头望向无极宗的宗门牌匾,眼前骤现一位鹤发老人练剑法。


    一招一式间,皆气势磅礴,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也能一剑削数峰。


    见云筱迟迟不动,卓瑛扭头一看, 云筱竟已入定。


    将视线落在牌匾上,牌匾上的题字出自开山老祖之手。传闻该开山老祖擅剑,所题之字也被他封存了一道剑意进去,可惜触动者寥寥无几。


    据说该剑意只有宗内弟子和宗门的有缘人才能触发,如此看来,云筱的确是他们宗所等的天命之子。


    数千年前,天机阁的老阁主窥到天机,预言天元界将会被三个域外来者入侵,三人为掠夺天元界气运而斩断天梯,使天元界的修士无法飞升。


    无极宗知晓此事,得益于当初无极宗的上清老祖与天机阁老阁主交好。


    来往的弟子见卓瑛一直站在宗门前,不由心生好奇,驻足观望。


    卓瑛秉承着祖辈传下来的放养策略,相较于另外三大宗门,对宗门的弟子约束甚少,只要这些弟子不打扰云筱领悟,也就随他们去了。


    胆大包天的弟子更是凑到云筱身侧,企图能蹭到一二。


    领悟中的云筱周身萦绕着浅淡的灵韵,也正是这一点,助该名弟子冲破了瓶颈,一跃成为化神修士。


    该弟子向云霄道谢后,在卓瑛的注视下火急火燎去渡雷劫。


    围观的弟子见还有这等好处,也纷纷壮着胆子来到云筱身侧。


    赶来的方知洛远远便瞧见无极宗的宗门前围坐着不少人,被围着的正是两日前就前来的云筱。


    一直为云筱护法的卓瑛,见方知洛来了,当即迎了上来,如实道:“云筱劫仙得开山老祖青睐,此刻还在领悟剑意,方劫仙不妨先进宗等候?”


    扫见又有一名弟子得了好处,她顿觉耳面一热,厚着脸皮道:“云筱劫仙未驱赶他们,我就擅自做主将他们留下了。”


    卓瑛的心思方知洛哪里猜不到,笑道:“无碍,正如你所言,她未驱逐他们,他们有所获,也是他们的机缘。”


    卓瑛松了口气,调侃道:“方劫仙倒是越来越随性了,犹记得五百多年前你我在擂台上相遇,你那冷淡的气质,就已让我退避三舍。”


    方知洛耳朵泛红,佯装镇定道:“草木尚且一日一变,何况是人?”


    卓瑛瞄了眼云筱,看破不说破,有眼力劲儿道:“那便劳烦方劫仙给云筱劫仙护法了。”


    方知洛点头,目送着卓瑛离去后,她才缓缓转身将目光落在云筱身上。


    在心中感慨道:不愧是得天道眷顾之人,还未进宗,就已收获颇丰。


    云筱这一感悟便是十日,这十日里有数十名弟子突破,代价嘛,自然是卓瑛舍出的好几千上品灵石。


    若非这儿乃无极宗,她定要一试这新得来无极剑法。


    没计较围在身边的小辈蹭她的好处,随手抓了名弟子带路,径直进了宗。


    抵达议事大殿,她随手扔给弟子一瓶上品回春丹,算作答谢。


    进了殿,卓瑛亲自起身给她和方知洛沏茶。


    “宗内弟子随性跳脱,若有得罪之处,望二位能海涵。”卓瑛的话语里夹杂着些许局促。


    云筱轻拂手:“无碍,你给灵石了。”


    她是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就好比在现代考试前去通知栏前拜学神的照片,图的就是个心安。


    与之不同的是,她当下成了那个被拜的。


    卓瑛悬着的心落地,在云筱对面落座。


    云筱单刀直入道:“这次来,我是想请教卓宗主几个问题。”


    卓瑛做出请的手势:“你说。”


    “你们无极宗怎么看待有元神吸夺气运一事?”云筱边问边留意卓瑛的神色,未从卓瑛脸上看到讶异。


    卓瑛如实道:“实不相瞒,早在数千年前,天机阁的老阁主已窥到了天元界会遭受此劫。”


    云筱扭头看方知洛,看到方知洛轻摇头,就知道方知洛不知晓此事。


    方知洛身为青云宗的太上长老,不该不知这般重要的事。


    看出云筱的疑惑,卓瑛徐徐道:“自那之后,老阁主想方设法勘破解的法子,最后他如愿窥到了,代价则是身死道消。老阁主走后,天机阁被小人夺了去,那小人滥杀身怀天赋的弟子,此后天机阁一路走下坡路,千年前已有名无实。”


    云筱追问道:“老阁主窥到了什么破解之法?”


    早在吐露这段隐情前,卓瑛就没打算隐瞒,答道:“大气运者破。”


    未等云筱再问,她又道:“老阁主的关门弟子知晓老阁主心怀天元界,不愿天元界遭此劫难,冒着被小人发现的危险,也要集结各宗宗主告知此事,孰料被赶到的小人污蔑说他是叛徒,随后更是被小人夺了性命。”


    “同老阁主交好的上清老祖当时在战场,分身乏术,等将嘱托传回宗门时,老阁主的关门弟子已经遇害。”她叹息道,“这也成了上清老祖的心结,为了不让老阁主的心血白费,多年如一日寻找不被掠夺气运之法。”


    云筱眼里滑过一抹了然,看来这上清老祖是找到了,并且延留至今。


    方知洛眉头微蹙,犹豫一二,斟酌了下措辞,委婉问:“上清老祖当时在天元界的地位如何?”


    卓瑛放下手中的茶盏,冷笑道:“方劫仙以为那个小人为何能一举拿下天机阁?若无外人相胁,老阁主数千年的心血也不会毁于一旦。上清老祖性子孤傲,结仇诸多,别说宗外,就是宗内,也有人一再质疑。”


    她将目光落在方知洛身上,意味深长道:“那时可没四大宗门。”


    大战后,各宗损失惨重,尤其是他们无极宗。


    人往高处走,那些攀附无极宗的小宗门在诱惑下,生出了别的心思,自然不会再让无极宗一家独大。


    上清老祖正是看透了这点,才打消了警醒众宗门的心思。


    青云宗当时的宗主没听说过么?他听到了,可他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又或是压根不信,否则如此重要之事,岂会没记载?


    不只是青云宗,天衍宗和开阳宗也是如此,他们因有着对上清师祖的偏见,遂选择了漠视,他们被那三个域外来者找上一点也不冤。


    方知洛也想到了这一层,羞愧道:“是我想岔了。”


    卓瑛摆手道:“不怪你想岔,假若不是我恰好知晓实情,只怕也会误解上清老祖。”


    她所言非虚,关于有域外来者之事,除了身为宗主的她,只有两位太上长老知晓。


    并非刻意隐瞒,时隔多年,吸夺气运之事又做得隐蔽,要不是云筱捅破此事,她还以为那三个域外来者还未来天元界。


    不想那三个域外来者早已抵达天元界,并顺利潜伏在天之骄子的识海里,悄无声息地吸夺其他天之骄子的气运。


    云筱换了个姿势,也没问卓瑛为何明知晓有域外来者,这么多年来,为何还是没察觉到蛛丝马迹?


    要不是她刚好知道谢云帆有个随身老爷爷,又得了天道指示,也不会知道所谓的随身老爷爷,就是抢夺气运的始作俑者。


    她还是问出了心里最后一个疑惑:“这五百年来,天元界可曾有过疑似气运被夺的情况?”


    卓瑛点头:“回宗后,我特意召集驻守过坊市的弟子,有两名弟子皆听闻过气运不错的修士,运道逐渐下行之事,再具体的,还得等他们回禀。”


    心里有了底,云筱唇角轻勾,取出镇魂瓶解除禁制,毫不顾忌道:“金元子,说说吧,盯上孟江之前,你还盯上了谁?”


    魂力逐渐被削弱,金元子愈发恐慌,提出条件:“你放我出来,我事无巨细告诉你。”


    只要他能离开这儿,不怕找不到逃走的机会。


    金元子有多滑不留手,云筱可亲自体会了番,她宁愿多费些工夫自己去寻找答案,也不会答应金元子的条件。


    不过在之前,可以诈一下金元子。


    她不紧不慢道:“让我猜猜,你跟你的同伴分散在天元界各地,起初把目光落在小宗门天赋尚可的弟子身上,渐渐的你发现祗休眠了,又或是祗没能力抹杀你,你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盯上了四大宗的天之骄子。”


    说到这儿她笑了:“我说你未免也太蠢了些,你瞅瞅你身旁的那位,人家可是直接瞄上了四大宗的天之骄子,哪儿像你,就跟那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畏手畏脚。”


    金元子被云筱贬得一无是处,恼怒道:“你懂什么?我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云筱笑得更大声了:“对对对,活该你的修为这么低。”


    “胡说八道,只要再给我些时日,我的修为定会蒸蒸日上。”


    云筱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道:“可惜你快魂飞魄散了。”


    “可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金元子抓狂道。


    云筱还嫌金元子不够破防,继续道:“别这么激动嘛,不还有一个同伴陪着你?不对,你的另一个同伴也会跟你们相遇,所以不怕黄泉路上孤单。哦,不好意思,忘记你们没有轮回,只会魂飞魄散。”


    裘老瞪了金元子一眼,冷哼道:“魂飞魄散又如何,有整个天元界作陪,我们不亏。”


    方知洛和卓瑛急切地盯着镇魂瓶,想知道此话究竟是何意?


    云筱却没将此话当真,嗤笑道:“天还没黑,就做起白日梦来了?是,这几百年你们顺利吸夺了天元界的气运,但祗也准备了后手。”


    她一字一顿道:“你们的计划只会失败。”


    “少在这儿套我的话,我可不是金元子那个蠢货。”


    金元子气急败坏道:“你说谁是蠢货,你聪明,不比我还先在这儿?”


    “闭嘴,要不是你们两个蠢货拖后腿,我早就完成任务离开这鬼地方了。”


    云筱桃眸微眯,三人来天元界果真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预谋。


    目的为何?不外乎把天元界的气运夺走,以此来增强实力。


    她的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扶手,发出阵阵沉闷声,正如方知洛和卓瑛现下的心情。


    倏然,云筱催动镇魂瓶,厉声问:“单靠谢云帆和天衍宗十几名弟子的气运就助你成长到如今地步,那剩下的那些气运呢?你们如何带走?”


    这个疑惑一直横亘在她心底,裘老的“任务”二字提醒了她,幕后之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让这三人天元界,更不会单纯为了提升这三人的修为而步步为营,那就剩下一个可能,幕后之人也在贪图天元界的气运。


    这样,一切的事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她是天道特意


    幕后之人伤了天道,天道被迫陷入休眠,等醒来发现三个域外来者已成气候,再去阻止已来不及。天道不甘,付出巨大代价逆转时空,又择选她来当这个破局者。


    那日天道阻止她负气离去,只怕也是天道不放心,强迫自己醒来。


    ……


    第44章 第 44 章 云筱将她们过往都放下了……


    裘老像是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鸡, 浑浊的眼里尽是悔恨,早知道云筱能凭借只言片语就能猜到他们的最终目的,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感受到裘老周身的戾气, 金元子往一旁挪了挪,唯恐裘老把气撒在他的身上。


    他们三人奉命而来,主人要求他们千年内掠夺完天元界的气运,准时回去复命。


    云筱说得对, 他确实没有裘老的胆子大,怕还未成长起来就被天元界的修士察觉,只能先试探一番。


    也正是这一试探, 导致他的修为低了裘老好三个大阶。


    另一个红谷云的跟他差不多, 都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人。


    现下他只盼着红谷云能觉察出不对劲, 提前逃走, 否则还真就会如云筱所说的那般,来这儿跟他们团聚。


    念及自己的家人还在主人手上, 他硬着头皮传音问裘老:“你有没有法子联系红谷云?要是他也被抓到, 主人多年的筹谋就会毁于一旦,届时我们的家人?”


    裘老自听出了金元子的弦外之音, 沉声道:“她戒备心太重, 镇魂瓶又太过霸道,联系不上。”


    他嫌弃的扫了金元子一眼:“但愿他没有你这么蠢。”


    镇魂瓶外,云筱迟迟未等来裘老的回复,便知裘老不会回答她的提问。


    正常情况下,裘老会跟金元子一样,借此跟她提条件。


    可是裘老没有,那就只剩下两个可能。


    一:如何带走天元界气运之事太过重要,裘老不敢说。


    二:裘老有其他顾虑, 比如有什么软肋被握在幕后人的手里。


    止住思绪,云筱又重新在镇魂瓶上布下禁制,侧目就见卓瑛与方知洛赤裸裸盯着自己。


    喝了口灵茶,她悠悠道:“别听那老登的恐吓,幕后之人有张良计,祗也有他的过墙梯。这三个元神里,也就裘老的修为高些,眼下他被困在镇魂瓶里,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


    卓瑛却没云筱这么乐观,忧心道:“万一最后一个元神察觉到不对劲,提前逃走了,我们又该去何处寻他?”


    云筱摸着下巴思忖片刻,下了决定:“这样,我亲自走一趟。你可知那阮玉蓉的行踪?”


    “我已经安排弟子前去探查,”卓瑛轻摇头,“暂未得到回复。”


    方知洛不认可云筱的打算,皱眉道:“阮玉蓉毕竟是开阳宗的弟子,饶是你事出有因,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还是得事先知会开阳宗,有开阳宗的人作陪最好。”


    “方劫仙所言在理,眼下四大宗不宜起争执,何况还有对四大宗虎视眈眈的妖族。”说到最后半句时,卓瑛缓慢了语速,小心打量着云筱。


    见云筱神色未变,舒了口气,就怕云筱站在妖族那边。


    云筱眉头轻挑,难怪她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原来是忘了知会妖族。


    她单手托腮,懒洋洋问:“妖族最近可有异动?”


    卓瑛已知晓云筱的立场,如实道:“驻守坊市的弟子纷纷往宗门传回消息,说自你与天衍宗交战后,妖族在坊市极为活跃,数次与人族发生冲突,情况不怎么乐观。”


    方知洛点头附和道:“青云宗也收到了消息,宗内已有数名弟子因跟妖族发生冲突而受伤。”


    “有句话你们听了可能不舒服,但人族与妖族的关系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人族也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云筱收回手,靠在椅子上,继续道,“你们看啊,无论是元神吸夺气运,还是天梯已断之事,你们都不曾通知妖族。如此将妖族隔绝在外,换作是你们,你们心里也不会乐意。”


    她话锋一转,中肯道:“当然,妖族这些年可能确实有些膨胀,想扩展一下领土,加上各种各样的摩擦与排挤,这些都促使他们想撕毁协议,跟人族开战。”


    这番话直指关键,卓瑛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方知洛敛下眼眸,耳边回荡着师父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当了师父数百年的徒弟,师父仍将此言脱口而出,遑论别人?


    回想起过去的五百年,每次天元界有什么大事发生,四大宗都不曾派人告知妖族,此举不正如云筱说的那般,四大宗早在无意识下将妖族排挤在外。


    今日若不是云筱点破这一层,连她都觉得是妖族狼子野心,想出尔反尔,丝毫不认为人族有何过错。


    出生在一个和平年代,云筱不喜欢战争。


    想了想,她还是提议道:“我若是你们,就把妖族的族长约来,先摆明自己的态度,再去商谈两族该如何相处。”


    思及天衍宗对妖族的蔑视,她补充道:“当然,要是你们仍觉得没错,方才的提议当我没说。开战后,没有真正的输赢,无论结果如何,伤亡与损失都是必然。”


    不等卓瑛答话,她起身问:“胥家的人到了没?”


    中断思绪,卓瑛答道:“五日前就已到了,正在客房等你。”


    想到胥老透露出的消息,她舔着脸询道:“不知云筱劫仙手中的悟道茶有多少,无极宗也想跟您换一些。”


    要是五百年前,云筱铁定推脱说自己没有,毕竟怀璧其罪。


    如今嘛,她的修为足以让她在天元界横着走,大方道:“可以。”


    卓瑛压下心中的喜意,稳着语调道:“那我传讯让胥老过来跟你洽谈?”


    云筱当即坐回到椅子上,点头。


    上赶着去交易,确实不符合她眼下的身份。


    卓瑛嘴里的胥老,也就是胥阳子来得很快,赞道:“早前就听闻云小友少年得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来天元界这么久,云筱还是头一次被一个老修士夸赞,别扭之余,心情也美滋滋的。


    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回夸道:“你家的后辈天赋过人,假以时日,定能问鼎。”


    这是实话,见着胥逸那一刻,她就看出胥逸的天赋在孟江之上。


    要不是胥家把胥逸送进了无极宗,只怕胥逸也难逃元神的毒手。


    “能得小友如此高的评价,是我那小辈的福分。”胥阳子见方知洛未有离去的意思,又想起胥逸的传讯,心下划过一了然。


    他布下一个禁制,取出早已备妥的神木,用灵气送至云筱跟前:“实不相瞒,此扶桑神木乃我胥家从一处秘境中所得,若非我寿元将近,想借悟道茶冲破瓶颈,也不会拿出来交换。”


    居然是扶桑木,传闻扶桑神木可助修士领悟时空之力。


    云筱迫不及待打开玉盒,从外形与气息来看,的确是扶桑木。


    她看了下断口,还挺新鲜,看来胥家把扶桑木种活了。


    没打算探究,她合上玉盒,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斤未炒制的悟道茶送至胥阳子跟前。


    本以为只能换到半斤,没想到云筱一出手就是一斤,看来云筱手里的悟道茶不少。


    看破不说破,胥阳子收好悟道茶感激道:“老朽在这儿谢过云小友了。”


    “无妨,等价交换,这截扶桑木值这个价。”云筱无所谓道,胥家能想法子种活扶桑树,她也能。


    她那随身药园比不上息壤,但只要多花费些心思,种活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胥阳子猜到了云筱的心思,犹豫一二,附上了胥家种植的经验。


    这是个意外收获,云筱一高兴,又给了胥阳子半斤悟道茶。


    见此,方知洛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修炼到云筱这个地步,离飞升只半步之遥,不该欠下这份人情债。


    看云筱豪横的手笔,全然不缺悟道茶。


    能用半斤悟道茶还了胥阳子这份人情,很合算。


    随后,云筱又换了十斤悟道茶给无极宗。


    婉拒了卓瑛留她下来做客的邀请,云筱离开了无极宗。


    方知洛紧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道:“我们青云宗也有底蕴,不妨再去转转?”


    被无为和白莫风知晓云筱换了那么多悟道茶给无极宗,还不知二人在她耳边念叨多久。


    “不去。”瞥见方知洛神色僵硬,云筱迟疑了下,出言解释道,“我得尽快把最后一个元神收进镇魂瓶里,迟则生变。”


    闻言,方知洛的神色这才恢复正常,正色道:“我这就给开阳宗传讯。”


    “我已经传讯给上清了,他叮嘱我勿伤了阮玉蓉的性命。”换悟道茶那会儿,得了个空闲,云筱传讯给上清简单说了下她的打算。


    上清还想要跟她一起去找息壤,并未阻拦,还把阮玉蓉最近一次现身的位置给了她。


    不愿耽搁,云筱带上方知洛瞬移至上清说的余晖岛。


    这余晖岛地处天元界的西部,与妖族只有千里之距,到时收了元神,她再去妖族走一趟。


    全然没考虑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说法,到了余晖岛,云筱就放出神识寻找阮玉蓉的身影。


    没见过阮玉蓉也不妨事,这岛上的女修不多,天赋出众的女修更是屈指可数,很快她就寻到了阮玉蓉的踪迹,还在距阮玉蓉百里之外的地儿,看到了玉徽。


    撤回神识,云筱看向方知洛眼里多了些复杂,直觉告诉她,玉徽出现在这儿绝不是偶然,若她猜得不错的话,玉徽也是奔着阮玉蓉来的。


    玉徽身为青云宗的长老,这个时候理该在青云宗,而不是出现在距青云宗三万多里的余晖岛。


    踟躇一二,她还是直言道:“阮玉蓉受了伤,你师父在距她百里的地方。”


    方知洛的双眸里尽是诧异,师父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她代玉徽解释道:“青云宗在这边也有驻地,许是驻地出现了什么变故。”


    安排一个合体修为的长老来此处,这得发生多大的事?


    云筱未多言,瞬移到阮玉蓉的跟前。


    望着骤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人,阮玉蓉防备地盯着云筱,气场强大:“你是谁?”


    云筱弹了颗她改良过的上品回春丹到阮玉蓉嘴中,无视阮玉蓉的兵荒马乱,散漫道:“我叫云筱,你应该听过我。”


    听到“云筱”二字,阮玉蓉也不扣嗓子眼了,眼里的戒备被疑惑替代。


    她自然听过云筱的名讳,那可是能力压七八名渡劫大能的恐怖存在。


    这等实力之人,真想弄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云筱自觉察到阮玉蓉的神色变化,自顾自寻了棵树倚靠上去,余光在刚到的方知洛身上停留了一息,又不动声色挪开,问道:“说说吧,你之前遇到了何事?”


    阮玉蓉气愤地紧握成拳,咬牙切齿道:“我被人偷袭了,”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徐徐道,“那人修为在我之上,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的储物袋已经被她抢走了。”


    “你确定你被抢的只有储物袋,没有其他东西,”云筱似笑非笑地提示,“比如住在你识海里的元神。”


    阮玉蓉垂下的眼里尽是慌乱,心紧张地跳个不停,不明白为何云筱会知晓她的秘密。


    难不成方才偷袭她的就是云筱?


    不对,云筱真偷袭了她,犯不着还来这么一出。


    吞咽了口涎液,她抬头对上云筱的眸子,吞吞吐吐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云筱无聊地摘了片树叶把玩,不疾不徐回道:“天衍宗的谢云帆,青云宗的孟江,这两人都跟你一样,元神在通过你们这个寄体吸夺人的气运。”


    她轻努嘴,接着道:“想想你身边的天之骄子,他们是不是被你甩在身后?运道也不如以前了?”


    要不是看眼前的阮玉蓉是个明白人,她才不会说这么多。


    方知洛也觉得云筱的话有些多,心咯噔了一下,云筱这是瞧上阮玉蓉了?


    视线从阮玉蓉身上掠过,长得可爱娇俏,性子也比她活泼开朗,两人在一起应会有很多可谈的言论。


    思及此,她心里一片涩意,云筱这样,是不是已完全将曾经对她的情愫放下?


    她曾在凡人界听过一句话:无爱亦无恨,当一个人能平静地面对过去伤害过自己的人,说明已彻底放下。


    无措与慌张席卷着她,悄无声息地盖过了心里的担忧。


    怕云筱看出什么,从而对她生厌,她只能佯装沉静地转过身:“我去找我师父。”


    望着方知洛略显匆忙的背影,云筱只当方知洛是受了玉徽的影响。


    仔细回顾,阮玉蓉发现真如云筱所说那般,跟她同届的同门修为不知从何时起就不得寸进,偶尔还能听到同门感慨说某某也太倒霉了。


    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还因自己的修为远超同届的同门而沾沾自喜。


    眼下却被告知,那些同门的修为止步不前和变得倒霉,都是因为自己,她不愿信,又不得不信。


    阮玉蓉踉跄着步子后退了一步,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我,我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我就。”


    她眼里多了些迷茫,她会拒绝么?能拒绝得了红谷云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么?


    云筱非但没有嘲讽阮玉蓉,反而还觉得阮玉蓉是个性情中人。


    平心而论,若有一个元神出现在自己跟前,说可以助她修炼,甚至在紧要关头助她脱困,她也很难不心动。


    所以说什么早知道会伤害身边的人,就不答应元神了,这都是假话。


    天上不会掉馅饼,真被馅饼砸中,只有一个原因,对方有所图。


    目前的她深谙这个道理,回忆起曾经得到那些宝贝时的沾沾自喜,恨不得回去抽自己一个耳光,当时拿得有多欢快,眼下跑腿就有多无语。


    阮玉蓉的双眼逐渐坚定,坦白道:“是,住在我识海里的红谷云不在了。他是自己离开的,没受到胁迫。”


    倘若真受到胁迫,她的识海不可能完好无损。


    云筱扔掉手里的树叶,直直盯着阮玉蓉:“谨慎起见,我还是想探察一下你的识海。元神掠夺气运之事关乎到整个天元界,我不得不慎重。”


    阮玉蓉有短暂的迟疑,点头:“好。”


    以云筱的修为,完全不用说最后一句。


    云筱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她不能不识好歹。


    “放轻松,不要抵抗我的神识进入。”云筱放轻了声音,小心放出神识进入阮玉蓉的识海。


    她避开了阮玉蓉识海里的那些密集的网状物,搜索了一圈,确认元神不在,立马退出了阮玉蓉的识海。


    看到阮玉蓉面色不佳,她取出一瓶丹药递给阮玉蓉:“可以缓解神识的不适。”


    她的神识强度高了阮玉蓉几个大阶,阮玉蓉能坚持到现在不吭声,其忍耐力之强,连她都叹服。


    阮玉蓉也没矫情,接过丹药取出一枚服下,内视在自己体内游走的雷电,惊恐问:“您是不是给错丹药了?”


    云筱心虚地抬手摸了摸鼻子:“丹药没错,只是这丹药里有我的雷灵力,一会儿就好。”


    收回迈开的步子,等丹药起了作用,阮玉蓉的脸色也有所缓和,她这才离去。


    没去找方知洛,她一个外人去横插一脚,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与此同时,玉徽和方知洛师徒二人的气氛僵滞。


    方知洛松开袖中握成拳的手,劝道:“师父,从小您就告诫我以守护青云宗为己任,这些年我一直谨遵师嘱。您呢,此刻又在做什么?您难道想让青云宗陷于不义?”


    玉徽大声呵斥道:“放肆,我是你师父,作何决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方知洛深吸了口气,态度坚决:“您若继续执迷不悟,我会如实禀报宗门,让宗门来做决断。”


    玉徽仰头大笑,嘲讽道:“扶摇,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我说了,元神不在我手上。”


    以前的扶摇,绝不会在她跟前说这番话,这一切都是因为云筱那条畜生。


    想到此处,她周身戾气高涨,不再跟方知洛多言,转身离去。


    遥望着玉徽远去的背影,方知洛心下乱成一团。


    追上去?恐会触怒师父,届时她被训斥事小,走漏消息事大。


    难不成是她误会了师父?


    她撤回视线,循着云筱的气息找了过去。


    云筱没正形地靠在窗前,不时往嘴里扔一颗葡萄,好不惬意。


    瞄到方知洛,她缓缓道:“我检查了阮玉蓉的识海,红谷云,就是那元神不在。”


    方知洛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底最后那一丝侥幸被抹去。


    师父的修为在阮玉蓉之上,又恰好出现在阮玉蓉附近,她难以给师父找到推脱之词。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想出来师父这么做的理由。


    师父那般在意青云宗,真藏匿了原身,被外人知晓,其他三宗只怕会逼青云宗交出师父。


    一想到师父会成为讨伐的对象,她如坠冰窟。


    云筱将方知洛的神色纳入眼底,心情也沉重了些,宽慰道:“眼下还没证据证明是你师父所为,或许只是凑巧。”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有些违心。


    放下手里的葡萄,她起身道:“我去把阮玉蓉带过来。”


    云筱一走,诺大的厢房里只剩下方知洛一人。


    她无力地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挣扎与不解笼罩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颤抖着手取出传讯灵玉,问:“余晖岛的驻地可是出了问题?”


    白莫风回复得很快:“并未收到此消息,方师叔可是发现了什么?”


    方知洛的脸色白了两分,又问:“那宗门可有派遣我师父到余晖岛附近出任务?”


    “并无。”


    传讯灵玉从方知洛的手中脱落,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犹如此刻她的心情。


    不行,她得劝师父把红谷云交出来。


    红谷云的最终目的是整个天元界的气运,一旦让红谷云得逞,那天元界将不复存在。


    她不能让师父成为整个天元界的罪人。


    ……


    第45章 第 45 章 又生隔阂


    方知洛弯腰捡起地上的传讯灵玉, 往玉徽离开的方向追去。


    临走前,她给云筱留下了口信。


    同一时刻,云筱再度寻到阮玉蓉, 面对阮玉蓉疑惑的眼神,她开门见山道:“想不想找到那个偷袭你的人?”


    阮玉蓉紧握成拳,点头如捣蒜。


    哪怕云筱没问,她也打算把那个偷袭她的人揪出来。


    打不过没关系, 她可以搬救兵。


    阮玉蓉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换作是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对自己使阴招。


    她递给阮玉蓉一个眼神, 示意阮玉蓉跟上。


    想到什么, 她问道:“你没收到宗门让你回宗的传讯?”


    阮玉蓉跟在云筱的身后, 轻点头道:“收到了, 我这不是想着自己辗转多个传送阵才到了这边,要是不逛逛就回去, 多亏啊。”


    云筱嘴角微抽, 这个理由还真是没掺一点水分。


    来都来了,好歹得四处逛一下, 不然对不起花出去的灵石和浪费的时间。


    阮玉蓉小跑着来到云筱的前面, 倒退着看云筱:“云前辈,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线索?”


    云筱不想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而错误引导阮玉蓉,轻摇头:“暂无,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对方的招数路子。”


    “是我们四大宗的招数,”阮玉蓉边回想边沉思道,“对方对我没有杀意,像是单纯冲着我的储物袋来的。”


    她挠了挠头,困惑道:“四大宗的合体修士已是宗门长老, 怎么看得上我一个小化神的三瓜两枣?”她抬起手,盯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我把值钱的东西都转移到这儿了。”


    云筱心里的疑云越来越大,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


    就像是有人故意把线索往玉徽身上引,莫非玉徽被人诬陷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她就得上门赔礼道歉。


    毕竟这罪过可不小。


    “啊,我想起来了,”阮玉蓉迫不及待道,“那人的身上有股梨花香。”


    云筱的桃眸微眯,她要是记得不错的话,玉徽的身上就是这种味道。


    为了早些弄清楚真相,她带上阮玉蓉循着方知洛的气息找了过去。


    却见方知洛失魂落魄地立在一棵梧桐树下,清风掠过,随风飘扬的梧桐叶落在方知洛的发顶上,让方知洛看上去愈发落寞。


    云筱心下一紧,想冲过去将方知洛拥入怀中。


    残存的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她跟方知洛还隔着一道天堑。


    阮玉蓉看看方知洛,又扭头看看云筱,小心出言道:“要不你们先聊?”


    “不用。”云筱抬腿朝方知洛走去,停在距方知洛半尺外的地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知洛扫了阮玉蓉一眼,冷笑道:“你们追来至此,想来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师父所为。”


    云筱眉头微蹙,方知洛的口吻不对。


    阮玉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偏头看云筱。


    压下心中的不适,云筱吩咐道:“阮玉蓉,把偷袭你的人的特征再说一遍。”


    虽然疑惑,但阮玉蓉还是把自己能想起来的特征复述了一遍。


    猜到方知洛要说什么,云筱先声夺人道:“方知洛,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刻意了么?你师父先是出现距阮玉蓉百里之外的地方,后阮玉蓉又说偷袭她的人是四大宗的,身上还有一股梨花香。”


    她上前一步,目光紧锁方知洛:“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你已检查过你师父的识海,且没在她的识海里发现红谷云的踪迹。”


    阮玉蓉越听越糊涂,不解道:“所以到底是谁偷袭了我?又为何要往玉徽前辈身上引?目的是什么?”


    云筱也想知道是谁如何煞费苦心。


    理智回笼,方知洛颔首道:“红谷云不在我师父身上,”敛下的羽睫顺势掩住了眸中的懊悔与愧疚,沉闷道,“我们都误会她了。”


    阮玉蓉烦躁地来回踱步,脑中灵光一闪,尖声道:“会不会是玉徽前辈的仇家干的?”


    云筱翻了个白眼,泼冷水道:“修为相当,即便真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可以下战帖,犯不着这么弯弯绕绕。”


    阮玉蓉嘴一撇:“那你说是谁干的?红谷云又为什么会跟他走?”


    云筱的桃眸里滑过一抹深思,红谷云骤然放弃自己苦心挑选的对象,要么觉察到了危机,要么有了更好的去处。


    相较于后者,她更偏向于前者。


    如此一来,偷袭者的范围就可以定格在四大宗,因为元神躲藏在天之骄子的识海里掠夺气运一事,只有四大宗的人才知晓。


    青云宗和开阳宗都不可能将此事尽数告知宗内弟子,无论是孟江还是阮玉蓉,都还好好活着,一旦让宗内弟子知晓来源去脉,那些被掠夺走气运的弟子会作何想?


    天衍宗的弟子本就人心浮动,万轩绝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避免祸从口出,无极宗也不会尽数通知宗内弟子。


    经此筛选,又缩小了范围,可以定在四大宗里肩负职责,和有地位的人群,以及其家族里。


    侧身面朝阮玉蓉,云筱询道:“你确定对方只有合体期修为?”


    阮玉蓉不确定道:“应该吧?”她心虚地别开眼,“对方也没使出全力,我,我哪知道对方深浅?”


    方知洛平复好心情,上前一步,紧盯着云筱:“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云筱耸耸肩,示意她也不知道。


    她现在脑子乱成了一团,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出来。


    不过对方费尽心机整了这么一出,必然有所图,她只需静观其变,等对方故意露出马脚。


    只是这段时间,怕是有人要遭殃了。


    要不让无极宗做做好事,把防止气运被吸夺的法子公之于众?


    总不好让人无极宗白白分享,另外三大宗总得拿出一点好处来给无极宗。


    云筱寻了个空地,逐一知会青云宗、开阳宗和天衍宗的太上长老,最后她才把红谷云逃走,以及有人往玉徽身上泼脏水的事说给了卓瑛听,旋即才表明她的用意。


    该做的她已经做了,最后他们作何决定,她都问心无愧。


    不对,她对玉徽有愧。


    思及此,她收好传讯符,歪头看靠在梧桐树上的方知洛:“你师父在哪儿?我去跟她赔礼道歉。”


    方知洛先是一愣,顷刻又摇头:“师父不想见你。”


    师父离去前的眼神太过心寒,想来已对她彻底失望,她也无颜再去见师父。


    作为徒弟,她不该对师父有先入之见,师父对她失望透顶是对的。


    云筱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等晚些我再去赔罪。”


    阮玉蓉插嘴道:“云前辈,我们还去找偷袭我的人吗?”


    云筱摊开双手:“你也听到了,你提供的线索中断了。”


    阮玉蓉低垂下头,小声嘀咕道:“我先前问过红谷云,他说他有一个独门秘籍,可以避开神识查看,不过只有几息。”


    方知洛的眼神如霜,厉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阮玉蓉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说怀疑玉徽前辈,我只是想说,红谷云很狡诈,你们想抓住他得用些心思。”


    她脚底抹油道:“两位前辈,我先回宗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传讯给我。”


    唯恐方知洛发难,她连撕了几张疾行符离去。


    早知道就不说了。


    瞥见云筱在沉思,方知洛紧攥着身侧的手:“你还是觉得我师父可疑?”


    云筱点头又摇头,解释道:“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将红谷云引出来。”


    先前不知道就罢了,眼下她已得知红谷云能短暂避开神识的查看,谨慎之余,她也得重新审视一下玉徽出现在阮玉蓉附近之事。


    不排除玉徽是自导自演,为的就是离间她跟方知洛。


    就如现在,方知洛的眼神里带着审视。


    方知洛不信她。


    她佯装自然地转过身,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方知洛这样是对的,玉徽对方知洛有养育教导之恩。


    另则,她确实又对玉徽生了疑。


    方知洛撤回目光,沉思片刻,提议道:“或许可以从金元子二人那得到启发。”


    云筱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在这之前,她得把金元子跟裘老分开,一来可以杜绝金元子臣服在裘老的淫威下,二则便于她分辨出真假。


    瞬移到附近的万宝阁,云筱自报身份后,没一会儿就有管事的来接待她。


    她将来意说明后,管事遵照主家的吩咐,让她十日后来取。


    出了万宝阁,她对身侧的方知洛道:“我要去妖族,你去吗?”


    “你去妖族所为何事?”


    “想去就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待话落,云筱已瞬移出去。


    她不喜方知洛的口吻,更不想将自己的打算事无巨细告诉方知洛。


    方知洛觉察到云筱的不喜,迟疑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以目前人族跟妖族剑拔弩张的局面,云筱着实不该去妖族。


    要是被四大宗的人知道,难免会对云筱生出质疑。


    以云筱的聪慧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但云筱还是决定去妖族,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她是来做客的,而不是来打架的。


    云筱有分寸地停在人族与妖族的界限处,散漫道:“去告诉你们族长,就说云筱来了。”


    熊妖碍于云筱不自觉泄露出的威压,当即传话回族里。


    一刻钟后,熊妖扫了方知洛一眼,面带为难:“族长说不接待人族。”


    这是让她一个人进去。


    云筱好整以暇地觑着方知洛,想知道方知洛是何打算。


    ……


    第46章 第 46 章 我错了


    方知洛蹙着眉, 冷言问道:“你们妖族这是想马上撕毁跟人族的协议?”


    “又来了又来了,”熊妖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跟你们人族说话真没意思, 一言不合就小题大做。”


    他微扬起下巴,横眉道:“我们妖族真想撕毁协议,那也是你们人族逼的。”


    方知洛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不想加速两族关系的恶化, 放缓了些语气:“你再跟族长传个话,就说青云宗方知洛来见。”


    熊妖听过方知洛的名号,犹疑了下, 还是传讯回了族里。


    方知洛朝云筱走近了两步, 传音道:“你此刻不该来妖族, 此事一旦传回四大宗, 那——”


    云筱打断了方知洛未说完的话,声音泛冷:“我何时说过要站在人族那边了?我来不来妖族, 又要跟妖族洽谈什么, 都跟你和四大宗无关。”


    瞧着方知洛逐渐泛白的脸色,她一字一顿道:“别自作多情。”


    她的确反感妖族欲利用她跟人族开战, 人族呢, 若非她早早跟妖族撇清关系,只怕她已被天衍宗利用。


    当日她单枪匹马杀上天衍宗,不管因何原因,其他三宗不同样有渡劫修士下场?若非三宗的渡劫修士碍于她的实力,只怕早已跟天衍沆瀣一气。


    她没追究此事,是她大度,并不代表这件事没发生。


    方知洛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错愕地往后踉跄了半步。


    是啊, 是她先入为主了,她以为云筱将天元界的气运被掠夺,以及天梯断裂之事告知四大宗,就是选择了跟人族站在一起,却忘了云筱从未说过此言。


    云筱最后那一句,又何尝不是一语双关?除了指责她在立场一事上有先入之见,也是在指责她过线了。


    以她们目前的关系,她没资格对云筱的决定指手画脚。


    “你们只管放心,我说到做到,出发前我会通知你们。”言罢,云筱也不等了,迈步径自进了妖族。


    眼不见心不烦,一个人多自在。


    看到云筱进了妖族,熊妖抓来同伴,把传讯符往同伴怀里一塞,大步去追云筱。


    这可是族长的贵客,可不能怠慢了。


    眼见云筱的背影越来越远,方知洛鼻头一酸,嘴也不自觉抿紧。


    云筱这是厌烦她了吧?


    也对,她也煞是讨厌此刻的自己,她该信任云筱的,无论是在红谷云逃匿之事,还是云筱来妖族之事,她都该相信云筱的判断。


    云筱真要站在妖族这边,她不会一个人杀上天衍宗,更不会在众目睽睽下,撕裂自己的伤口,只为言明这是她自己跟谢云帆的私人恩怨。


    至于红谷云逃匿一事,种种证据都指向师父,假若阮玉蓉所言非假,师父仍是最大的嫌疑人。


    可真要是师父所为,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多证据?


    熊妖的同伴战战兢兢道:“族长说,请你改日再来拜访,今日要先招待贵客。”


    方知洛撤回目光,没再执意进妖族,转身回了余晖岛。


    未在阮玉蓉被偷袭的附近寻到有用的线索,她只好来万宝阁。


    禀明身份,掌柜立马迎了上来。


    “方劫仙莅临小店,真是令小店蓬——”


    方知洛不想听掌柜拍马屁,打断道:“我想知道我师父玉徽道人,近段时日的行踪。”


    掌柜偷瞄了方知洛一眼,正色道:“三日后即能出结果。”


    方知洛留下足够的灵石,起身离去。


    与此同时,云筱已在熊妖的带路下,来到妖族的议事大厅。


    跟人族的习惯不同,这儿没有气宇轩昂的建筑,唯有的几个建筑物,简洁不失大气。


    在此处看到了几分小世界里的妖族的影子,她不由地对这儿生出两分归属感。


    没去搭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就近寻了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道:“今日我来这儿,是有两件事关乎整个天元界的事告诉你们。”


    姬如雪毫不掩饰眼里的质疑,正欲质问,被族长斛坤的眼神呵退。


    斛坤满脸堆笑,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第一:有三个可以掠夺气运的元神潜藏在天元界,目前我已逮住两个元神,剩下一个逃走了。”没管众妖脸上的讶异,云筱继续道,“第二:天元界的飞升天梯已断,换言之,天梯未修复前,谁也飞升不了。”


    姬如雪激动起身:“怎么可能?天梯怎么会断了?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斛坤沉声喝道:“如雪,不得无礼。”


    见姬如雪重新落座,他将视线挪到云筱身上:“你为何要特意来跟我们说这些?你不是已经选择站在人族那边?”


    云筱轻摇头,纠正道:“我可没有站在人族那边,”没错过斛坤眼里的精明,她话锋一转,“我也不会支持妖族跟人族开战。”


    “之所以到妖族走这一趟,无非是想告诉你们,眼下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天梯一日未修复,你们费尽心机抢来再多地盘也是白搭。当然,在座的你们要是不想飞升,当我没说。”言尽,她旁若无人地取出一枚灵果吃着。


    姬如雪双手抱胸别过头,轻哼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云筱摊开一只手,满不在乎道:“你们爱信不信,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虎妖拍桌而起,怒道:“人族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就是没将我们妖族放在眼里。”


    云筱咽下嘴里的灵果,适时开口:“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先别气。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一个巴掌拍不响,人族排斥妖族,妖族又何尝不排挤人族?”


    “照我说,还是你们的拳头不够硬。要是妖族的渡劫修士超过人族,你看他们敢不敢将妖族不放在眼里?”


    话音落地,整个大厅寂静无声,谁也找不到有力的言语来辩驳云筱的话。


    正如云筱所言那般,人族之所以不将妖族放在眼里,无非就是觉得他们妖族实力不济。


    沉思片刻,斛坤询道:“依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做?”


    云筱将吃完的灵核放在身侧的茶案上,不疾不徐问:“从数量上比,妖族的渡劫修士有没有人族的多?”


    斛坤不知云筱是何意,虽心生戒备,但还是如实道:“少了一人。”


    云筱眨了眨眼,难怪妖族想拉她下水。


    止住思绪,她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养精蓄锐,静观其变。妖族突然安静下来,四大宗定会心生猜忌,说不定还会派人来试探,这时候切记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


    “你们当初签署了协议,率先撕毁协议的一方,若无充足的理由,势必会落人口舌。”猜到姬如雪要说什么,云筱率先道,“天元界那么多人,妖族还能全都杀了不成?你们背负得起这么大的罪孽吗?”


    姬如雪似被她噎住了脖子,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斛坤一点即通,也愈发想将云筱拉入妖族的阵营。


    相较于抢占地盘,还是飞升重要。


    苦心修炼多年,所求不过飞升二字。


    他早前就跟族里的其他渡劫妖修商讨无法飞升这事,商讨来商讨去,都未能得出个结果,倒不想竟是飞升的天梯断了。


    眼神掠过在座的其他人身上,斛坤也从他们的神色里知晓了答案,问:“如何才能修复天梯?”


    不愧能当上妖族的族长,无论是心性还是智力都异于其他妖。


    云筱侧目瞟了眼姬如雪,妖比妖得扔。


    姬如雪没看懂云筱的眼神,并不妨碍她知道云筱是在嫌弃她,怒从心起:“你什么眼神?有本事就跟我,就压低修为跟我打一架。”


    云筱伸出食指,左右摆动道:“我不欺负小孩。”


    姬如雪眼里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要不是云筱的修为高过她,她铁定要把云筱摁在地上打一顿。


    太气孔雀了。


    云筱见好就收,在数道眼神的注视下,一本正经道:“天梯修复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她比出三根手指,“只需要三块息壤,就能修复好天梯。”


    正在喝水的斛坤被呛住了,息壤,还是三块?


    再三确定云筱不是在说笑,他强扯出一抹笑容,继续问:“那这息壤该从何处去寻?”


    在他有生之年真能凑齐三块息壤吗?要不还是先抢占地盘吧,这样子孙后辈才能更好的成长。


    看穿斛坤的心思,云筱撇嘴道:“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天梯断裂的?自然是得到了祗的指引。”


    斛坤悬着的心落了地,顺势提出请求:“四大宗应该安排了人跟你同行,不知方不方便多我妖族一人?”


    云筱点头:“可。”


    送上门来的打工人不要白不要。


    她起身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具体怎么做是你们的事,走了。”


    斛坤也跟着起身,挽留道:“妖族的地域没人族广阔,也别有一番风味,不妨在妖族多留几日逛一逛?”


    云筱摆手道:“不用了,还有一个元神逃离在外,不把他抓起来,我睡不着。”


    想到什么,她刹住步子,扭头看斛坤:“我这儿有些悟道茶,你们要是有能针对神魂或元神的宝物,大可以来跟我换。”


    虎妖心动了,试探道:“其他宝物可行?”


    “自然可以,”云筱强调道,“有我想要的宝物,我将借更多悟道茶聊表谢意。”


    妖族真要有这类宝物,那她就不用再等万宝阁那边了。


    当然,她也不会放了万宝阁的鸽子,这类宝物自然是多多益善。


    斛坤本还有些犹豫,此番听见云筱的话,当即道:“我妖族的藏宝阁里还真有这样一件宝物,随我来。”


    有了悟道茶,他们妖族说不定能在百年内多增添几名渡劫妖修,原本的渡劫妖修也能更进一步。


    见有戏,云筱立马跟了上去。


    看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天材地宝,再看看自己积攒起来的家当,霎时不香了。


    斛坤将云筱的神色纳入眼底,大手一挥道:“你要有看得上的,大可以拿等价的宝物跟妖族换。”


    云筱起了心思,用三棵极品灵草,和二十枚极品灵果从妖族手里换来了十件她没有的天材地宝。


    不是她蠢,而是这十件天材地宝值得。


    就拿幽冥草来说,服用后可大幅度提升精神力,于她神识的修炼大有益处。


    闻讯而来的妖修,纷纷拿出家底,就为了跟云筱多换一些悟道茶。


    云筱很满意妖修们拿出来的宝物,大手一挥,换了六斤悟道茶,和一根悟道茶树枝出去。


    再度回绝妖族的挽留,她揣着无数宝物瞬移离开了妖族。


    没去找方知洛,刚抵达余晖岛,就收到方知洛的传讯。


    “妖族屠杀了一个镇的人,你去妖族的事也走漏了消息,四大宗已安排人过来。”


    ……


    第47章 第 47 章 方知洛,你所谓的珍重也……


    云筱眉头一挑, 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抵达客栈,方知洛就迎了上来,似是已等候她多时。


    “我们宗派了无为师祖过来, 另外三宗应该也安排了渡劫修士。”方知洛忧心忡忡道,她不喜妖族的横行霸道,也不想两族兵戎相见。


    云筱的心一咯噔,这是要交战的节奏。


    若四大宗只是来找妖族要个说法, 何须安排渡劫修士来这边?


    她沉声询道:“四大宗可有安排人去事发之地去核实?”


    “已经安排弟子去了。”


    云筱不掩眼中的嘲讽,嗤笑道:“那就是还未核实,没核实的情况下, 就兴师动众来妖族问罪, 这就是你们四大宗的做派?”


    “附近驻守的弟子回禀, 有人亲眼看到妖族浑身是血地从清水镇出来。”方知洛辩驳道, 逐渐回味过来在这件事上,四大宗的安排确实有失妥当。


    云筱言词犀利:“你当时从那儿路过, 你也是屠杀全镇人的刽子手?”


    方知洛脸色煞白, 嗫嚅着嘴,找不出话来反驳。


    云筱径直上了楼, 思来想去还是取出传讯符, 将疑似妖族屠杀全镇之事告知斛坤。


    斛坤真听进去了她今日所言,定会彻查此事。


    在事情查清楚前,只要斛坤沉得住气,四大宗就站不住脚。


    方知洛在云筱的房门前站了许久,眸中尽是复杂,这几日发生的事,令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被她吞咽回肚, 黯然离去。


    夜色褪去,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入屋中,悄然唤醒了侧躺在榻上的人。


    云筱懒洋洋地掀开眼眸,见时辰尚早,又阖上了双眼。


    没一会儿,窗外的天暗了下来,黑沉沉地云笼罩在余晖岛的上空,呼啸的风吹得窗户吱呀作响,听得云筱心生烦闷。


    叩叩,房门被敲响。


    “阿筱,无为师祖他们到了,他们想见你。”门外的方知洛刻意放轻了声音,怕打扰到云筱。


    云筱翻身坐了起来,捏了个净尘诀,又换了件法衣,这才缓缓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跟在方知洛身后,她进了楼尾的包厢。


    四大宗的渡劫修士齐坐一堂,似是要对她三堂会审。


    就近寻了个地儿坐下,她先声夺人道:“开口前,先想想你们是以何种身份来向我问话?早知你们是这种行径,我就不浪费那么多口舌了。”


    一番话,惹得在座的四人皆沉了脸。


    眼见气氛僵滞,方知洛犹豫再三,还是出言道:“未查明真相,直接来找妖族问罪的确是我们欠妥。”


    云华拍桌而起,讥讽道:“方劫仙这是在为妖族抱不平。”


    不等方知洛回复,他又道:“我早就说过,云筱非我族类不可信。”


    方知洛又羞又愧,不敢看无为,不后悔方才说的那番话。


    抛却立场,单论一个理字,这件事他们四大宗的确做得不对。


    云筱的目光从方知洛身上掠过,方知洛不该说刚才那番话,这四个老登将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压根不懂什么叫知错就改。


    不急不缓地抬起手,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她的手重重往右一拍。


    啪,清脆的巴掌落在云华脸上,云华的右脸上当即多了一个手指印。


    对上云华喷火的眼神,她缓缓道:“你太聒噪了。”


    凌厉的眼神横扫过四人,云筱的声音泛冷:“少跟我玩儿族群对立,我真要站在妖族那边,你们就等着被我玩儿死吧。”


    云华紧握成拳,欲冲上来跟她一较高下,被玉珩拽住。


    玉珩强扯出一抹笑,说和道:“两位消消气,我们都误会云小友了,她跟那群蛮横无理的妖修不同,云小友心怀大义,不然也不会特意把天元界的秘密告诉我们。”


    云筱一个能顶几,手里又有霹雳弹这种杀器,倘真把云筱推向妖族那边,吃亏的只会是他们四大宗。


    另则,该去何处找息壤,云筱可一字未曾透露,这时候把云筱惹急了,云筱将他们撇下独自一人,或是带上妖族去找息壤怎么办?


    云筱冷哼道:“纠正一下,不要以偏概全。妖族或许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又何尝不是一直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态,将妖族排挤在外?”


    无视四人难看的脸色,她接着道:“就拿这次的事来说,但凡可能屠杀一个镇的人出自你们四宗之一,你们会在事情没查明的情况下,就盛气凌人地冲上门?”


    四人一噎,显然是不会。


    云筱还要再说,衣袖被方知洛拽了下。


    眼不见为净,她别过头,不去看那四人。


    云华本就憋着一肚子气,此番见云筱不拿正眼看他们,强压下去的火气又窜涌了上来,咬牙切齿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在为妖族说话。”


    云筱笑了,挑衅道:“我就为妖族说话,怎么了?”


    云华抓住话头,急言令色道:“你们都听到了?她站在了妖族那边,所谓的寻找息壤,说不定就是针对我们四大宗的陷阱。”


    方知洛抢过了话:“云华劫仙慎言,口说无凭,你这是污蔑。”


    云华打不过云筱,修为却高过方知洛,立马冲方知洛释放威压,厉声道:“放肆,论辈分,我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不掩眼中的轻蔑,冷哼道:“整个天元界谁不知你是云筱的姘头,你们青云宗早就跟云筱连群结党。”


    云筱的桃眸里迸射出一道寒光,将方知洛拽到自己身后,催动新得来的魂锥直逼云华。


    云华只觉自己的神识如被蚂蚁啃噬一般疼痛,调动灵力要反击,被无为摁住了肩膀。


    “云华,论修为,扶摇只比你低一小阶,作为后起之秀,她愿尊称你,你才是她的长辈。至于你说的我们青云宗与云筱结盟,若你拿不出切实的证据,这事你们天衍宗必须拿话出来交代。”无为边说,边阻止云华反击,铁了心要让云华为他的口不择言付出代价。


    云华旧疾未愈,这次来这边,无非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誓要在云筱跟前找回颜面,以及给他的徒儿报仇。


    魂锥的攻击太强,云筱又用了六成力,饶是他用神识抵抗,也无济于事。


    玉珩和上清立在原地未动,说到底,这都是云华自己口无遮拦,云筱和无为要教训一二,也在情理之中。


    看到云华脸上没了血色,云筱把魂锥收入体内空间,这可是个好东西,不能丢了。


    无为松开放在云华身上的手,退回至座位上坐下。


    云华从储物袋里取出两枚丹药服下,硬撑着瞪云筱:“今日之仇,我必铭记于心。”


    云筱无所谓地耸肩道:“再给你一百年,你也追不上我。你们可都听见了,我就是杀了他,也只是我跟他的私仇。”


    临了,她又补充道:“当然,你们天衍宗要是有人不怕死,也只管冲我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道理人家都下战帖了,她还要畏手畏脚。


    反正已有了一次经验,再来一次她只会做得更好。


    上清还想飞升,当即表态道:“云小友只管放心,这次不管是我,还是开阳宗,都不会插手你跟云华的私人恩怨。”


    玉珩点头附和道:“无极宗也如此。”


    他可不是云华那不吃教训的蠢货,实力不济还敢叫嚣。


    天衍宗再拿四大宗结盟说事,那四大宗也可以变为三大宗。


    云筱起身拍了拍衣袖,在四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此处。


    方知洛迟疑了下,还是抬腿跟了上去:“谢谢。”


    “说到底,云华不过是在迁怒你,”云筱刹住步子,回头看方知洛,“你的宗门需要你守护,你的师父也需要你去敬重报答,你为我说话,只会让你的宗门难做。”


    她不想再去揣测方知洛站在她这边的缘由,她们理该止步于此。


    方知洛听出了云筱话语里的疏离,笃定道:“不会,守护宗门的确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你也是我珍重之人。”


    云筱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有朝一日,我站在你们宗门,或是你师父的对立面,你又该如何抉择?”


    见到方知洛踟躇,她嘲弄道:“你所谓的珍重也不过如此。”


    言尽,她转身就走,桃眸里尽是自嘲。


    明知答案,还是要多嘴一问,眼下已得到答案,那你也该死心了。


    望着云筱逐渐远去的背影,方知洛眼里的犹疑逐渐被坚定覆盖。


    她已失去过云筱一次,真要有云筱说的那一日,说什么她也要护下云筱,哪怕付出自己的命。


    念及自己这两日自己对云筱的怀疑,她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她会用行动来回复云筱。


    二人离去后,上清重新落座,欲言又止道:“你们怎么看?我瞧着云小友颇不满我们的做派,我们若是再坚持,触怒云小友就不好了。”


    云华讥笑道:“我们四大宗如何行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还是说,您老为了没影的飞升,连血气都不要了?”


    私心里,他不想四大宗跟云筱为伍。残存的理智又告诉他,无论是在座之人,还是其他渡劫修士,都想尽快飞升。


    想到此,他未褪去的火气复涌,厉声道:“我们不能继续被她牵着鼻子走,她真要有她说出来的那般大义,就不会把息壤的下落藏着掖着。”


    此言说到了三人的心坎里,的确,若非云筱不曾将息壤的下落说出来,他们几个老东西,也不会被云筱数落一通。


    最先反应过来的无为冷笑道:“云华,看来你也没有你自诩的那般大义。今日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拨我们跟云小友的关系,你不就是对云小友杀了你徒弟一事耿耿于怀?”


    云华知道否决没用,坦然承认道:“是,那可是我的得意弟子,换作是你们,你们只怕比我做得更甚。”


    他紧握成拳,咬牙切齿道:“只恨我修为不如她,否则我定让她给我徒儿偿命。”


    上清眼里多了些不耐,戳穿道:“行了,是你徒儿先杀了人母亲,后又屡次追杀她,她没迁怒你们天衍宗,你们就该偷着乐。”


    玉珩帮腔道:“上清兄说得正是,当日要不是你们天衍宗拿虚假的飞升心得哄骗我们下场,你们天衍宗只怕。”他点到即止,并无他意,只是想提醒云华认清现实。


    云华被气得面红耳涨,偏生找不出一句有力的话来反驳。


    那日他们天衍宗出动了四位渡劫修士,也没能在云筱手里占到上风,可见云筱的实力有多强。


    而这也恰恰是他最不愿承认的一点,他引以为傲的天赋跟云筱这个妖修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他输给了当初他最看不起的妖修。


    沉思片刻,无为声音浑厚:“这几日我们先按兵不动,等前去核查的弟子的回禀。”


    上清和玉珩都未作声,算作同意。


    四大宗里已有三宗的人阐明立场,云华的意见也显得无关紧要。


    见四人迟迟未出发去妖族讨伐,云筱便知自己的那番话他们都听了进去,又或是他们碍于她手里掌握着息壤的下落,不想在此刻跟她闹翻,只得暂时按捺。


    无论是何种原因,至少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思索一二,她还是传讯给方知洛,让方知洛来她的房间一趟。


    一则,是为了让方知洛给自己护法,金元子和裘老二人都滑不溜手,断不能给他们磕碜之机。


    二则,方知洛也能来当个见证人。


    念及外界对她跟方知洛的关系误解,她又传讯给玉珩,省得到时候又被云华那条疯狗胡乱攀咬。


    收到云筱的传讯,方知洛的心情由阴转晴,瞧见玉珩也出现在云筱的房门口,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咽下嘴里的苦涩,她告诫自己要知足,阿筱还愿意叫上自己,这就意味着她于阿筱而言是不同的。


    得到云筱的应允,她推开房门,跟玉珩一前一后进了屋。


    云筱直言道:“我要把两个元神分开来审问,烦请两位为我护法。”


    玉珩与方知洛齐齐点头。


    没耽搁,云筱先往房间布下禁制,再催动镇魂瓶,直到听到镇魂瓶里的金元子传来求饶声,她才徐徐道:“给你们一个机会,把如何带走天元界的气运法子说出来,我就放你们出来。”


    金元子半信半疑道:“我凭什么信你?”


    云筱气定神闲道:“就凭我能让你们更快魂飞魄散。”


    “金元子,你别忘了,你的家人还在主人手里。”裘老出言提醒道。


    金元子瞳孔一缩,无所谓道:“他们的死活跟我何干?你先放我出去,我怕他先灭了我。”


    方知洛不知云筱的具体计划,灵气在掌心蓄势待发,防止金元子耍花招。


    玉珩见云筱胜券在握,未出言阻拦云筱,潜心护法。


    云筱挪开镇魂瓶盖的刹那,两道光团相继往外冲。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蠢。”货。


    最后一个字,在金元子瞅见直朝他而来的缚魂绳之际戛然而止。他欲躲开,被云筱的神识偷袭没能得逞。


    把金元子困住,云筱催动魂锥直逼裘老。


    在镇魂瓶里关了那么久,裘老的实力已被削弱至渡劫初期,无法抵抗魂锥的攻击。


    见云筱再度催动镇魂瓶,他愤懑道:“你一个妖修,心眼怎么那么多?”


    云筱翻了个白眼:“心眼不多,哪儿敢给你们逃出来的机会?”双手加大灵力输出,笑看裘老禽困覆车,“进来吧你。”


    裘老使出浑身解数,既不能摆脱魂锥,也不能抵挡镇魂瓶,只能怀揣着不甘再度被收入镇魂瓶里。


    方知洛紧张地上下打量云筱,确认云筱未受伤,悬着的心落地。


    玉珩吐出一口浊气,退到一旁坐下,也想知道元神怎么带走天元界的气运。


    不错,当日云筱在无极宗所言,卓瑛跟他说了,当时无极宗的另外几名渡劫修士也在。


    灵气损耗不少,云筱旁若无人地取出两枚极品灵果补充灵气。


    扔掉手里的果核,她快步上前一脚踩在金元子的胸口上,居高临下盯着金元子:“我知道你有软肋被攥在你所谓的主人手里,你也打定主意宁死不屈。”


    她邪魅一笑:“但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言落,她催动魂锥直朝金元子的眉心而去。


    金元子的修为被镇魂瓶削弱了些,云筱又用了四成力,金元子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云筱不想自己的耳朵遭罪,封闭了听觉。


    三十息后,金元子的嚎叫声小了下来,身上红金色的光芒也黯淡了一半有余,现下哪怕是个筑基修士,也能轻而易举让金元子魂飞魄散。


    “嘴还挺硬,”云筱摸着下巴,煞有其事道,“早前只在书上看到过炸油锅,还没有亲眼看到过,今日正好拿你来练练手。”


    金元子虚弱道:“你,你是邪修。”


    方知洛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云筱,不曾觉得云筱可怕,反而还觉得做得对。


    对付金元子这种硬骨头,就得采用非凡手段。


    她朝云筱那走了两步,温声道:“我这就吩咐小二买一口大铁锅。”


    两人一唱一和,看得玉珩嘴角狂抽,心道招惹谁都不能再招惹云筱。


    这可是连邪修都畏惧的主儿。


    云筱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这……还是她认识的方知洛,正常情况下,方知洛不该觉得她残忍吗?


    她觑着方知洛看了几息,除了坦然就是那快藏不住的情意。


    挪开目光,她又给了金元子一脚:“你也有脸说我是邪修?吸夺人的气运为你修炼,无论是正道修士还是魔族,都容不下你们。”


    没给金元子回嘴的机会,她吩咐道:“让小二送一口锅上来。”


    “好。”


    眼看方知洛已迈开了腿,金元子着急出声:“我说,我说。”


    自己死不足惜,他却不愿拖累自己的家人,哀求道:“天梯修复后,你能不能放了我?”


    唯恐云筱拒绝,他又道:“我可以立下天道誓言,或是奉你为主,只求你给我一个回去的机会,我的父母还在等我回家。”


    云筱未动恻隐之心,不论金元子是被动还是主动走上这一条路,在金元子迈出第一步时,就该想到自己的下场。


    但金元子的话提醒了她,金元子幕后的主人一旦知晓是她破坏了他的计划,想必会报复她。


    正好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费尽心机算计天元界,假若有金元子带路,也能给她省下一些事。


    ……


    第48章 第 48 章 阿筱,我能跟你一起么


    方知洛看出云筱的意动, 未作言,她相信云筱自己的打算。


    玉珩犹疑再三,传音道:“云小友, 断不能放了此等危害天下苍生的邪修,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云筱行事乖张,他日若对四大宗心生不满,又或是迟迟凑不齐三块息壤, 云筱保不齐会剑走偏锋。


    人心难测,他不敢赌。


    云筱侧目瞥了玉珩一眼,没搭理玉珩, 冲金元子道:“我的答复, 取决于你的诚意。”


    饱受折磨的金元子不敢触怒云筱, 支支吾吾道:“主人给了我们一张伪神级的符篆, 只要触发那张符篆,就能把此界的气运都带走。”


    见云筱不信, 他急切解释道:“真的, 我所言无半句虚假,那张符篆就在裘老身上, 他跟我和红谷云不同, 他来到此界时已有元婴修为。”


    他紧握成拳,双目猩红:“我跟红谷云夺来的气运最后都会为他所用。”


    正因为猜到了这一点,他才一再拖延时间。


    他们修炼的功法可以将夺来的气运转化为修为。裘老若要夺取他们的气运,就只能吸走他们的修为。这意味着他们历经数百年担惊受怕才得来的修为,最终都将为裘老做嫁衣。


    父母的性命被主人捏在手里,他别无选择,哪怕知道这是一条死路,他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只求最后裘老能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让他能活着回去见父母。


    数百年过去,他以为自己已能坦然面对魂飞魄散,不承想云筱这个正道修士,竟比他这个邪修还更毒辣。


    云筱退至一旁的椅子前落座,面无表情道:“你们来自何处?你嘴里的主人又是谁?”


    但愿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眼下金元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道:“我跟红谷云来自天罗域,若将你们天元界比作中等界面,那天罗域就是上等界面,”不自觉紧握成拳,低垂下脑袋,“可惜我跟红谷云的灵根斑驳,且灵根值不高。”


    玉珩不想听这些废话,插话道:“说重点。”


    “主人给我们下了禁制,有关他的一切事我都不能说。”


    玉珩不信:“冥顽不灵,扶摇,让小二去准备油锅。”


    金元子慌乱地望向云筱,自辩道:“我已经把如何带走气运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了你们,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玉珩仍旧觉得这是金元子的推托之词,正欲戳穿,云筱骤然出言。


    “你不用说话,只需点头或摇头。他可是你们本域之人?”云筱不是信了金元子的话,而是觉得掠夺气运之事始终上不得台面,哪怕是邪修,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把事情放在明面上。


    为了不暴露自己,采取一些手段再正常不过。


    金元子摇头。


    云筱心下一紧,不是天罗域之人,能随手拿出伪神级的符篆,此人十有八九出自仙界。


    天道受伤后,未向仙界求助,而是选择自救,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幕后之人阻断了天道的求救之路,要么天道求救了,却无人作为。


    前者指向幕后之人修为不俗,后者指向幕后之人在仙界拥有不低的地位。


    假若是后者,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敛下思绪,云筱往虚弱至极的金元子身上打了一张符,在玉珩错愕的目光下,将其收入灵兽袋里。


    她轻轻拍了下灵兽袋:“放心,他跑不了。”


    玉珩轻咳了声,神色怪异道:“云小友果真与众不同。”


    谁会把人,不是,把元神往灵兽袋里塞?


    灵兽袋,灵兽袋,就该用来装契约灵兽。


    相较于玉珩,方知洛就显得从容许多,毕竟五百年前她还见过云筱把活着的修士往灵兽袋里塞。


    如今这个只是个元神,又被贴上了定魂符,还真跑不了。


    想到正事,玉珩又苦口婆心劝道:“邪修狡诈,云小友千万不要答应了他的请求。”


    云筱哪里猜不到玉珩心中所想,反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


    玉珩摸着下颌思索片刻,提议道:“待他彻底失去价值后,再让他魂飞魄散。”


    他倒是想让云筱现在就灭了金元子,也得云筱配合。


    方知洛接过了话:“师祖,金元子他们未完成任务,幕后之人必会追查。只有留着他,我们才能更快找到幕后之人。”


    玉珩眉头紧锁,沉声问:“你们怀疑幕后之人出自仙界?”


    旋即,他又否认道:“不可能,幕后之人真出自仙界,仙界断然容不下他。”


    云筱忽视心底的讶异,换了个姿势,轻笑道:“天元界的伪君子可不少,何况,谁规定只有邪修才能修炼邪修的功法了?”


    普通的邪修可扛不住天道的天雷,除非这邪修已大成气候。


    成了气候的邪修,改修功法的概率极低。


    邪修若一开始就是修炼的此等功法,不可能一直瞒过仙界的其他人,所以幕后之人是邪修的可能性极低。


    玉珩一噎,急得来回踱步。


    修复天梯的事还没影儿,眼下已得知有一个修为颇高的人等着他们羊入虎口,还有飞升的必要么?


    察觉到玉珩的道心不稳,云筱大声喝道:“明知修行路上困难重重,你还是踏上了修行这条道路。他强又如何?我们可以比他更强。”大不了又回到五百年前东躲西藏的日子。


    最后半句话她未说,她怕玉珩听了后道心崩溃。


    方知洛目露担忧,劝道:“阿筱说得对,仙界那么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玉珩将二人的话都听了进去,周身波动的灵气逐渐归为平稳,羞愧道:“是我魔怔了,我辈修士当勇往直前,断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方知洛舒出一口气,玉珩真要在云筱跟前道心崩溃,云筱说不定会担上因果。


    知晓玉珩是个玻璃心,云筱不敢再肆无忌惮的说话,取出镇魂瓶,解除上面的禁制,随口道:“金元子都跟我说了,你的主人给了你一张符篆。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那张符篆只是个载体。”


    在小世界那五百年,闲暇时她也翻阅了不少书,可没见过有哪种符篆能收纳气运。


    所以与其说符篆能装纳气运,倒不如说传载气运。


    裘老佯装镇定,话语里夹杂着连他都不曾察觉的急切,否决道:“一个废物的话你也信?哈哈哈,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的聪明。”


    云筱唇角微勾:“看来我说对了,先前你的修为无法催动那张符篆,现下就更不行了。”


    那可是神级符篆,即便前面增加了一个“伪”字,寻常人即便催动了,也无法发挥符篆的最大作用。


    而这才是裘老掠夺了谢云帆的气运后,迟迟不动手的真正原因。


    怕裘老还不够着急,云筱又补刀道:“你的任务注定失败,不止你主人许给你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你的家人也会因为你的抉择而万劫不复。”


    “闭嘴,我没有输,我还有机会。不对,不该是这样,连天衍宗那些老东西都未曾发现我,五百年前你只有化神修为,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裘老怒吼道,早知金元子不靠谱,他就该直接把金元子的修为吸过来。


    按照他的计划,云筱既已发现他们的踪迹,并且知晓他们的目的,定会早些将红谷云抓起来,届时他把红谷云和金元子的修为都吸过来,说不定就能冲破镇魂瓶的束缚。


    都毁了,都被金元子那个蠢货毁了。


    闻言,方知洛和玉珩齐齐看向云筱,等着云筱的答复。


    没被迫窥破天机前,云筱指不定还得费些功夫胡编乱造一下,当下嘛,一切往天道身上甩就行了。


    手指朝上,她扯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要不你问问他?


    她猜得都对的话,所谓的穿书也是出自天道之手。


    裘老不信,大声道:“不可能,祗陷入休眠,他不可能这么早醒过来。”


    云筱眼睛一亮,金元子说得不错,裘老的地位的确高于他跟红谷云。


    这样的话,说不定裘老知道怎样能找到红谷云。


    又啃了两枚极品灵果,她催动魂锥攻击镇魂瓶里的裘老。


    裘老不是金元子,她这次用了七成力,打的就是让裘老屈服的主意。


    “这么点手段就想让我臣服,痴人做梦。”裘老强撑着挑衅道。


    云筱听不得挑衅,这不,又加大了一成力。


    想了想,又冲方知洛使了个眼神。


    方知洛会意,往镇魂瓶注入灵力。


    没一会儿就传来裘老的闷痛声,哪怕不催动镇魂瓶,镇魂瓶也时刻在削弱他的神魂,眼下被催动,这种削弱只会更强,结合魂锥的攻击,让他痛不欲生。


    玉珩不敢懈怠,提防着变故发生。


    门外,早在发觉到强烈的灵气波动时,无为三人便齐聚于此。


    因设有禁制,他们无法进去。


    上清焦急地望着房门,埋怨道:“这云小友也真是的,那玉珩有什么好?我不比玉珩靠谱?”


    瞄到无为脸色不好,他又找补道:“我跟你哪一个不比玉珩强?”


    良久,无为笃定道:“他们在审问元神。”


    云华挑拨道:“看来无极宗也跟云筱结盟了。”


    上清眉头紧皱,急躁道:“闭嘴,等会我就把你这话转告给云小友。”


    对于云筱只叫玉珩之事,他始终心有芥蒂。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被云华牵着鼻子走。


    两刻钟后,三人跟前的禁制被撤下,上清按捺不住,率先询问道:“云小友,我们可能进来?”


    “进来吧!”


    一进屋,上清赶忙用眼神询问玉珩得到哪些有用的消息?


    玉珩侧过身,没搭理上清。


    得到云筱的许可后,方知洛挑着重点说给三人听。


    三人听完,神色各异,都对还未飞升上界,却拥有了一个修为强大的敌人耿耿于怀。


    云筱炼化完极品灵草,损耗的灵气得到补充,眼神从三人身上掠过,意味深长道:“想下船?晚了。当然,你们也可以当个叛徒,把我给供出去。”


    说到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云华身上。


    在场之人,只有云华跟她有私仇,也最容易背刺她。


    “你什么意思?我是想手刃了你,但你还没资格让我背负上叛徒的骂名。”云华说得义愤填膺。


    云筱平静地挪开目光,漫不经心道:“急什么?我又没说是你。”


    没等云华答话,她又道:“我从裘老的嘴里得到如何揪出红谷云的法子,就不陪几位在此等候屠杀小镇的结果了。对了,我是个讲理的人。”


    她特意加重了“讲理”二字,言外之意则是,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妖族的人屠杀了小镇,那她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有理的那一方。


    言罢,她走了出去。


    方知洛追了上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


    第49章 第 49 章 崩溃


    云筱迟疑了一瞬, 冷言道:“去可以,但你得保证,无论对方是谁, 你都不能横加干预。”


    方知洛浑身一僵,阿筱仍觉得师父最为可疑。


    她不自觉收紧放在身侧的手,声音发颤:“好。”


    若红谷云真在师父身上,她会如实回禀给宗门, 红谷云不会无缘无故跑去师父身上。


    云筱取出含有红谷灵息的追魂盘,往里面注入一丝灵力,循着追魂盘指引的方向而去。


    眼见越走越偏, 方知洛拿出地图比对, 喃喃自语道:“再往前就是清水镇了, 难道清水镇的事跟红云谷有关?”


    “是否有关, 前去一看即知。”不待话落,云筱已提快速度。


    若非这追魂盘无法直接指向红谷云所在的最终位置, 她也不至于借助飞行灵器赶路。


    两刻钟后, 她和方知洛走下飞行灵器。


    在附近找线索的开阳宗弟子,疾步而来, 质问道:“你们是谁?为何来此地?”


    云筱没搭理此人, 大步走进镇子。


    方知洛不想让弟子误会,亮出腰牌,表明身份。


    弟子没见过方知洛的腰牌,识出“青云宗”三字不作假,也就没再追究。


    云筱收回神识,不解道:“按理说一个镇的人死于非命,即便无冤魂,也会有血气。你看, 整个清水镇很干净,无一丝血气。”


    方知洛仔细感知,发现的确如云筱所言,整个镇很干净,似什么都没发生。


    撤回目光,她捏了扩音术法,出言询道:“青云宗弟子何在?”


    没一会,一名女弟子匆匆而来:“拜见方师祖。”


    “你们这几日可曾清除过此地的血气?村民的尸体又被你们安置在何处?”


    “回师祖,我们未曾清除过镇上的血气,执事师兄已将此事回禀给宗门。”女弟子低垂下头,支支吾吾道,“村民的尸体已被焚烧。”


    方知洛眉头微蹙,又询道:“这几日可有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们在镇里发现了妖族残留的气息,还在几个村民的身上发现了被啃咬的痕迹。”女弟子紧握成拳,愤恨道,“这事铁定是妖族干的。”


    云筱翻了个白眼,反问道:“你见过几个妖吃人的?你们怀疑的那个妖呢?可有抓住?”


    “已有擅丹青的师兄根据提供描述,画出了妖修的画像。”


    方知洛接过女弟子递来的画像,挥手示意女弟子下去,扭身看云筱,温声道:“你怎么看此事?”


    云筱似笑非笑地盯着手里的追魂盘,自她踏入清水镇,追魂盘上的指针开始左右晃动,先前她不懂这是何意,眼下她有了猜测,红谷云在此处停留过。


    从储物袋里取出镇魂瓶,解除上面的禁制,她单枪直入地问裘老:“普通人被你们掠夺气运,会怎么样?”


    “哼,还能怎样?死路一条。”


    云筱的桃眸里迸射出一抹寒光,稳着语调继续问:“一个镇上千户人短时间全死了,无魂魄无血气残留,这是不是你们的手笔?”


    “他要早有这个胆量,我等早就完成了主人交代的任务。”裘老说得咬牙切齿。


    重新给镇魂瓶布上禁制,云筱把镇魂瓶收了起来,余光瞥见方知洛怔愣在原地,轻哼道:“你要是怕,大可以留在此处等消息。”


    不待方知洛答复,她已施展轻身术循着追魂盘指引的方向继续赶路。


    为防止无为等人被弟子们回禀的只言片语左右情绪,她又把从裘老那儿得来的答案,以及疑点传讯告诉了玉珩。


    斛坤那边,她打算先瞒两日,也能借机看看斛坤是个什么打算。


    方知洛还是跟了上来,坚定道:“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夹带私情。”


    她得给清水镇一千多户,数千名百姓一个交代。


    云筱自听出了方知洛话语里的决心,讶异地瞄了方知洛一眼,恍惚中她好像又见到了五百年前那个在谢云帆跟前,坚定站在她这边的方知洛。


    “宗门声望和你师父的声誉,这些都不要了吗?”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的话语里夹带着一丝期盼。


    方知洛双眼泛红,浑身都在发颤,半仰着头望向天空,哽咽道:“守护宗门,凡事以宗门的声望为重,这些都是她教导我的。”


    抬手揩拭掉不争气滑落的泪,待情绪缓和了些,她才颤音道:“希望是我们搞错了。”


    要是真的,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算什么?


    云筱轻嗯了声,在方知洛没看见的地方,自嘲一笑。


    你在期望什么?即便真是玉徽所为,方知洛也不会忘了玉徽的教养之恩,更不会忘了宗门提供她的资源。


    两日后,云筱来到一座荒山,手中的追魂盘疯狂摆动。


    红谷云就在附近。


    她侧目跟方知洛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给这座荒山布下禁制,不会再给红谷云逃脱之机。


    放出神识,整座荒山都在云筱的目中。


    没发现红谷云,也没瞧见人。


    撤回神识,她垂头盯着手中的追魂盘,难道裘老骗了她?


    压下心中的疑虑,云筱再度放出神识,一寸一寸地寻找起来。


    还是无所获。


    “没有人,我们走。”言语间,云筱已撤下禁制,抬腿就走。


    方知洛盯着云筱的背影看了两息,疑惑顿生,以云筱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换言之,云筱发现自己被裘老骗了,不该这么平静。


    所以,云筱的这番话是说给躲在暗处的人听。


    她配合地一步三回头,同云筱一前一后离开了荒山。


    两人并未走远,而是隐匿身形立在空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荒山的动静。


    方知洛递给云筱一枚灵果,温声道:“红谷云知道我们会利用追魂盘找到他。”


    云筱接过灵果,往身上擦了擦,边吃边道:“他不仅知道,他还听到了追魂盘传递给他的消息。”


    方知洛惊愕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被裘老利用了。”


    云筱点把吃完的果核随手一扔,她露出一抹坏笑,“也不尽然,至少追魂盘的确帮我们找到了人。”


    掏出在青云宗炼制的霹雳弹,玩儿似的,往底下扔霹雳弹。


    也不怕红谷云跑了,整座荒山都在她的杀域笼罩下。


    她今日就是要把红谷云和带红谷云逃跑的人逼出来。


    洞悉了云筱的打算,方知洛铺展开神识,双重防备红谷云逃脱。


    九枚霹雳弹扔下去,荒山已被云筱得面目全非。


    见下面还没有动静,她喊话道:“别的不敢保证,霹雳弹我有的是,真把这一百多枚炸完了,我还可以接着炼。”


    闻言,方知洛轻扯唇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方才她察觉到了师父的气息。


    这一刻她再也骗不了自己,师父不仅带走了红谷云,还纵容红谷云掠夺走清水镇整个镇的气运。


    她始终想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这么做?


    那可是数千条人命啊。


    挣扎再三,方知洛瓮声瓮气道:“我感应到了师父的气息。”


    云筱扔霹雳弹的手一滞,不自禁扭头看向方知洛,只见方知洛的眼中蓄满了泪,紧咬着唇,肩胛不住抖动,竭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方知洛无助地望着云筱:“阿筱,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这样置青云宗于何地?”


    她崩溃地倒退了一步:“她不是最看重青云宗的声望吗?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云筱的眉头紧锁,心一抽一抽得疼。


    她想走过去将方知洛拥入怀中,告诉方知洛还有她在,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她还没抓住红谷云。


    红谷云这次敢肆无忌惮掠过清水镇全镇人的气运,下次就敢掠夺一整个城的人的气运。


    她既掺和进此事,于公于私,她都得抓住红谷云。


    移走目光,她边往下扔霹雳弹,边操控自己的杀域靠近荒山。


    可恶,还是不出来。


    莫不是遁地跑了?


    念及此,云筱把魂锥扔给方知洛:“想想清水镇一整个镇枉死的人,绝不能让红谷云离去。”


    对,不能让红云谷逃走。


    方知洛接住魂锥,抬手抹掉脸上的泪,催动魂锥,欲用魂锥来找到师父和红谷云的藏身之地。


    云筱手中的霹雳弹不止往下砸,紧挨着的两座山也没能幸免。


    一盏茶后,底下总算传来灵气波动。


    隐匿身形的灵宝和极品防御法宝都被炸毁,玉徽狼狈现身,阴沉着脸瞪向立在空中的方知洛,指摘道:“你要灭师。”


    方知洛脸色煞白,身形微晃。


    “灭师”这个罪名太大,任谁都不敢从容应对。


    隐下眼中的担忧,云筱嗤笑道:“得了吧,你真要把她当成徒弟,就不会带走红谷云,更不会纵容红谷云吸夺一整个镇的气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眼里只有你自己,所谓的宗门责任,宗门声望,在你的私心跟前都不值一提。”


    没给玉徽反驳的机会,她接着道:“你一个与邪修为伍的人,不配为人师,你的师门更是以你为耻。”


    “你胡说,”玉徽恶狠狠地瞪着云筱,恨意迸现,“是你,都是你逼我的。只有杀了你,我的好徒儿才能回来,你该死。”


    那狰狞的模样,与方知洛记忆里的师父重合。


    印象中,师父得知自己的修为倒退,且旧疾难愈后,第一次惩戒她也是这副模样。


    那时她怕极了,哭着说自己做错了,换来的是师父加重的责罚。


    五百年前她拼死从秘境里带出治愈师父旧疾的药,以为那个会笑着夸赞她的师父能回来,以为那段不愉快的记忆终会过去,不想她所渴盼的那个师父还是一去不复返。


    玉徽将视线落在方知洛身上:“还有你,你口口声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她手指云筱,“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这条畜生忤逆我。”


    ……


    第50章 第 50 章 你若是跟她在一起,我死……


    云筱的拳头又硬了, 这老虔婆又骂她畜生。


    哼,还想杀她,不仅没门儿, 连窗户也没有。


    一丈外的方知洛已哭得泣不成声,绝望而无助,显然将老虔婆的指摘当了真。


    戾气四起,云筱的杀域直逼玉徽而去, 讥讽道:“对对对,错都是别人的,你是高风亮节, 背负着数千条枉死性命的青云宗长老。”


    玉徽一呛, 两颊逐渐变红。察觉到危险逼近, 自己身体不受控制被杀域吸走, 她彻底急了,大声质问方知洛:“扶摇, 你就这么放任这条畜生取我性命?”


    “你才是畜生, 你全家都是畜生。”云筱指着玉徽,“老虔婆, 你这种自私控制欲又强的人, 不配为人师。你欺负阿洛年龄小,一直给她灌输什么以守护宗门为己任的狗屁观点,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去守护?”


    她越说越气愤,不吐不快道:“你知不知道,她因为你这狗屁观点有多少次半只脚进了阎王殿?青云宗那么大一个宗门,修为高的修士都死光了?非得要她一个低阶修士去守护?回头我就问问白莫风,看看你们青云宗是不是有这个毫无人性可言的规矩?”


    瞥见方知洛呆呆立在原地, 一时忘了哭泣,正在气头上的云筱张嘴就骂:“还有你,就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他们是你儿子还是闺女,用得着你以命相护?你现在还活着,绝不是你命硬,而是天道在眷顾你。”


    她呼出一口浊气,心里的憋闷顿时消散不少。


    云筱是舒坦了,玉徽使出浑身解数对抗杀域,奈何她的修为太低,全力的抵挡收效甚微。


    她愤恨道:“我是青云宗的人,我真做错了什么,自有青云宗来决断,跟你这条畜生无关。”


    方知洛这次抢过话,看向玉徽的眼神里满是复杂,声音泛哑:“师父,把红谷云交出来,我带你回宗。”


    “他早就逃了,逃了。”


    方知洛揭穿道:“那隐匿身形和防御的极品法宝你从何而来?师父,回头是岸,只要你交出红谷云,我一定在宗门为你求情。”


    她别过头,艰难地开口:“就当还了你对我的教养之恩。”


    云筱骂得对,是她太蠢,把师父的话奉为宗门命令,从未去考量过师父说的那些话对不对。


    师父难道不知道红谷云吸夺一整个镇气运酿成的后果吗?


    师父即便猜不到那数千人会枉死,也知晓那些人的身体会每况愈下。师父还是默许了红谷云,只为满足所谓的私心。


    这样的师父太过陌生,陌生得她不敢相认,又或许这才是师父的本性?


    玉徽不可置信道:“你居然想跟我断绝师徒关系?”


    不待方知洛回复,她暴怒道:“休想,我一日是你师父,生生世世就是你的师父,我要你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狰狞地仰头大笑,也不抵抗了,缓缓转身手指云筱,掷地有声道:“扶摇,记住了,是这条畜生逼死的我,你若是跟她在一起,我死不瞑目。”


    言尽,她笑着调动周身灵力自爆。


    看穿玉徽的意图,方知洛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下去:“师父,不要,不要。”


    才至一半,砰,强烈的灵力波动将她往后掀。


    云筱将准备好的飞行灵器往方知洛所在的方向抛去,顾不上余波带给神识的伤害,她放出神识,搜寻着红谷云的踪迹。


    她不信玉徽真会放走红谷云,除非掠夺走清水镇气运的红谷云修为已超过玉徽。


    不对,即便红谷云的修为超过了玉徽,红谷云也不可能在她跟方知洛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红谷云定在附近。


    回头望了眼被飞行灵器接住的方知洛,云筱决然道:“阿洛,我的命交给你了。”


    她调动全部灵力催动镇魂瓶,无视裘老的骂声,哪怕是掘地三尺,她也要接住镇魂瓶,把红谷云给揪出来。


    方知洛暂时顾不上失去师父的痛楚,来到云筱身侧护法。


    一盏茶后,一道黄红色的光团赫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云筱似笑非笑道:“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在猜到自己被裘老骗了之际,她想了许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裘老是想借她告诉红谷云殊死一搏。


    换言之,清水镇只是红谷云从暗中掠夺气运,转为明目张胆的一个开端。


    今日让红谷云逃脱,还不知有多少个清水镇惨遭红谷云的毒手。


    方知洛戳穿玉徽的话,又提醒了她,红谷云身上的宝物不少。


    一旦她把红谷云逼上了绝路,红谷云必然会反扑,届时灵力耗尽的她,只会成为待宰的羔羊。


    云筱的话激怒了红谷云,两道刺眼的光直逼向她。


    方知洛即刻双手结印抵挡攻击,双腿更是不自觉往云筱跟前挪,将云筱护在自己身后。


    没给红谷云喘息的机会,她抛出锁魂阵盘,又双手结印出一条冰火珠。


    云筱及时出言提示道:“小心他的神识攻击。”


    先前她跟裘老交手,尝过神识攻击的厉害。


    云筱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方知洛只觉自己的神识一痛,旋即稳定心神,逐步由防守转为主动进攻。


    云筱一直留意着方知洛的神色,见方知洛的眉头逐渐舒展,悬着的心仍迟迟未落地。


    裘老费尽心机,利用她给红谷云传递的只是殊死一搏的消息?


    抓住脑中闪过的灵光,她的眉头紧锁,急切道:“阿洛,千万不要懈怠,他想夺舍你。”


    论修为红谷云不如方知洛,可若是红谷云还有其他手段呢?


    闻言,方知洛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云筱也没坐以待毙,边操控镇魂瓶靠拢红谷云,边用神识攻击红谷云。


    眼见自己就要成功,后方失守,红谷云气急败坏道:“卑鄙,你们不讲武德。”


    云筱反唇相讥道:“你也配让我讲武德?阴沟里的臭老鼠。”


    红谷云气得跳脚,祭出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篆,狂笑道:“你们不给我生路,那就给我陪葬。”


    云筱盯着那张符篆,恍惚瞧见属于自己的紫色气运在消散,顷刻明白过来这就是那张伪神级符篆。


    暗骂了一声,她挪出一只手召唤出一道紫雷劈符篆。


    气运消散的速度变慢了,这是有用。


    她递给方知洛一个眼神,把镇魂瓶交给方知洛来催动,自己则边召唤紫雷,边大骂道:“别睡了,再睡下去,天元界就完了。”


    “你说你,关键时刻掉什么链子,难怪重来一次也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轰隆,一道比水桶粗三倍的紫雷劈符篆。


    这是醒了?


    云筱不敢对天道抱有太大的期待,一道又一道的紫雷往符篆上劈,主打一个灵力没耗尽,就一直劈。


    想起自己失去的气运,趁天道还在,她赶紧道:“我的气运可被这破符篆吸走了不少,看来找息壤修复天梯这件事,我是干不成了。”


    这不是方知洛头一次听见云筱对天道说话,眼下听见云筱这般肆无忌惮,眼里的担忧快溢了出来。


    这要是触怒了天道,现下失去不少灵气的云筱能扛住几道雷?


    她紧握成拳,她的灵气消耗得少,天道真要责罚云筱,她替云筱扛。


    回复云霄的是又一道三倍水桶粗的紫雷。


    云筱眨了眨眼,她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张微神级的符篆上多了两条裂缝。


    也不知道这伪神级的符篆防不防水,要不试试?


    一手水柱,一手紫雷,将符篆包裹得严丝密缝。


    看到天道苏醒,红谷云不敢再往符篆里注入灵气,转身欲逃。


    只恨他空有法宝护身,也还是难以抵抗镇魂瓶对他的影响。在不甘与愤懑下,他被吸进镇魂瓶。


    见此,方知洛急忙盖上瓶盖,不给红谷云和裘老逃窜的机会。


    两刻钟后,被紫雷团团包围的符篆,跟黄金被覆上一层灰尘一般,变得暗淡无光。


    云筱跟方知洛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如释重负。


    觉察到有数道灵气波动朝这边而来,方知洛神色微凛,坚定道:“你只管恢复灵气,其他的交给我。”


    一股热流从心底涌出,云筱侧目觑着方知洛几息,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


    强压下心底的悸动,她又从随身药园里取出一颗极品灵草扔进嘴里,临了又扔给方知洛两枚极品灵果。


    不敢耽搁时间,她专心炼化起了极品灵草。


    看见熟悉的身影,方知洛正欲放下提起的心,便见无为脸色不好。


    挪动步子,将云筱护在了她的身后。


    不放心,她又取出一个接近极品的防御阵启动。


    方知洛的动作没能逃过无为的双眼,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铁青,厉声质问道:“你师父是你们逼死的?那可是你对你有养育之恩的师父,你此般作为,跟那狼心狗肺的孽障有何区别?”


    想起师父的死,方知洛的眼底多了些伤痛。


    将情绪藏好,她迎上无为凌厉的双目,解释道:“师父带走红谷云,纵容红谷云掠夺清水镇的气运,又在被我们逼出来后,不愿交出红谷云。她拒绝了我跟宗门求情的提议,选择自爆。”说到最后二字时,她已有了颤音。


    “她是你师父,你身为她的徒弟理该清楚她宁死不屈的性子,你当着她的面说跟宗门求情,就是在羞辱她。”无为难掩怒意,如今整个天元界的人都知晓青云宗的扶摇劫仙,联合妖修逼死了自己的师父。


    家丑不外扬,有什么事大可以回宗再说,目前被弄得人尽皆知,害得青云宗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这都是方知洛处理不当造成的后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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