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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侧耳轩

作者:暮冬煮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调息敛气,凝血褪生?


    便是用全身内力压制经脉,营造弱症,习武之人自是知晓其中厉害,虽是一般医师难以察觉,不容易露馅,却极为损害身子,这经脉长久压制之下,若是尽断,也不足稀奇的。


    萧瑾禾紧眉,他原本想着顾寒月应当是用了什么不伤身子的药,在伯府半月之久糊弄了过来,没成想,她竟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同时心中一惊,顾寒月压制之余尚有如此强劲的内力,他与之不过两招便占了下风,若是此人内力恢复,将会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他收回思绪,轻笑:“夫人这手段,真是让人闻之却步。”


    杨青也没搭理他,被人看破也不恼,她知这许郎中定是萧瑾禾的人,如今她手握萧瑾禾的密辛,非必要,萧瑾禾是不会和她鱼死网破的。


    许仁诚却恼了,“夫人究竟有多无奈,草民不知,草民只知,医者不能纵容病患,夫人既成了我的病人,便不能肆意妄为,草民有一法子能让夫人看起来重病难愈,对身子没有什么伤害,保管夫人用了,旁的郎中都看不出其中门道,如何?”


    杨青也忽然怔住,已经多久,没人在意过她的生死了?


    她怎会不知调息的危害?


    正是因为清楚,才放纵自己,她永远忘不了那一日,亲眼瞧见万顷门遍地尸身的痛,唯有她身上也痛着,心里才能少些蚀骨般的灼痛。


    现下,竟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人,对她说不可肆意妄为,只一瞬,杨青也的泪顺着眼角倏地滑落下来,心尖淌过一层莫名的情绪。


    下一瞬,杨青也收回思绪,抬手拭去泪痕,点头轻笑,“有劳许郎中了。”


    许仁诚这才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冲着萧瑾禾一礼,“草民去给夫人配药,告辞。”


    说罢,他便转身推开门去,唤着门口的婢子与他同去。


    杨青也的视线亦随着那人而去,许仁诚已年过半百,单薄的青衫称出挺直的腰背,颇有些仙骨风姿。


    方才她的落泪拭泪,都落进了萧瑾禾的眼里,沉默半响,他道:“许仁诚是四方堂的掌柜,更是槐安有负盛名的神医圣手。”


    “圣上听闻他的才华,曾邀他进宫做御医,被他拒绝,他说,医者当医天下人,而非人上人,经他看过的病人,就算身染不治之症,也能减缓痛楚,你装病伤及己身,他自是看不过去的。”


    “他既敢说旁人瞧不出,便一定是,你放心用就好了。”


    萧瑾禾不知为何,分明眼前这人来历不明,背景难以琢磨,他应当有所防备,她自伤己身,对他来说是好事,他并不应该插手。


    可方才瞧见那颗痛彻心扉的泪,他竟也有一瞬的心痛,宛若那种伤痛从哪里见过般,他突然软了心肠。


    不过是一个武功厉害些的妇人,谁输谁赢全靠计谋,他已让人去溧阳查问了,这次就给许仁诚一个面子又何妨?


    萧瑾禾这般说服自己。


    杨青也从回忆中缓过神,才想开口揶揄几句,门口就来了人。


    “大人,宫中来人了。”


    二人四目相对,杨青也如今是病重之人,自是不宜见客,目送萧瑾禾出门去。


    从清风院出来,还需经过三条长廊,一座假山,另有一处浓密树林,莲花池塘,才到了内院,果然见身着血红色太监服的人,笑意盈盈地候在前院正堂等着他。


    萧瑾禾快步上前。


    “高公公怎么亲自来了,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那位被称为高公公的人笑得满脸褶子,“萧大人,今日本是你与夫人新婚第二日,陛下金口玉言让您连休七日,老奴不该来打搅,可国事繁重,您又是陛下面前的肱骨,老奴实在心疼陛下繁忙劳碌,不见喜色,这才斗胆前来请萧大人随老奴去一趟。”


    萧瑾禾脸上染了急色,“分内之事,公公不必如此,陛下如何了?”


    “陛下正头疼呢,谁也不见,许是遇到棘手的事了,萧大人可要救救老奴啊。”


    萧瑾禾道:“公公放心,我去换身衣裳,即刻就跟公公进宫。”


    高公公那张老脸上挤出褶子,“哎,老奴在这候着!”


    萧瑾禾颔首轻点,转身一瞬脸上变了颜色,方才的焦急全然不见,面上浸满了寒霜阴冷。


    那高宏说的再好听,萧瑾禾也知道,没有圣上的旨意,凭他一个太监如何出得了宫门?


    不过就是圣上昨日才许了他七日休假,这才第二日就有差事要指派给他,怕被他戳着脊梁骨骂言而无信,才叫高宏找了个这样的说辞。


    他换了身干净衣裳进宫去,虽有些不放心顾寒月,却也知道凭他这些人的身手,顾寒月当真想做些什么自然是拦不住的,不如随她去。


    便只叮嘱了无期远远盯着,不必阻拦,平白送了性命。


    这边杨青也得到了消息,“进宫了?可有说是为了何事?”


    细雨摇了摇头,“只听说是有要事,姑爷身兼要职,得圣上器重是个好事,将来若是姑爷有本事,为姑娘挣个诰命也不是难事,只是苦了姑娘,还病着姑爷就走了。”


    杨青也没听清细雨后面的念叨,心里只起了一个念头。


    萧瑾禾不在,这不正是进书房找线索的最佳时机?


    她掀起被褥就要下床,吓愣了随侍的细雨。


    连忙拦住人,“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您还病着呢,有什么事奴婢去做,您先躺好……”


    杨青也拉过细雨拦着她的手,轻声道:“你瞧,我已经好多了,昨日萧瑾禾偷了我一样东西去,趁他不在,我要赶紧拿回来,那东西对我意义非凡,我是一定要取回来的。”


    “这事一定要我自己去做,若是你去,被人当场抓住,难免给你扣一个偷盗罪名,届时你我梧桐在这府中抬不起头来不说,连伯府的名声都会受我们连累,若是我被发现了,不过就是夫人想法子求得夫君爱怜,全然不打紧,我如此说,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闻言,细雨顿了顿,细想一番着实是这个道理,可姑娘的身子……


    见她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模样,杨青也接着道:“我身上的病症是打小就有的,方才郎中来过,已给我用过针灸了,我已大好,不碍事的。”


    说罢,杨青也还站起身,转了个圈给她瞧了一番。


    细雨晃了一下,下意思伸手扶了杨青也一把,在见到她确实无事后,长舒一口气。


    “那姑娘,若有什么不妥,您可一定要及时回来。”


    “嗯,我知道,你留在院内,梧桐煮药回来后,不必叫她去寻我,你们二人守在院中,莫叫人知晓我不在。”


    “是。”


    细雨应着,脸上是掩不住忧心忡忡,杨青也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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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旋即换了身利索的衣裳,出了房门。


    昨日和萧瑾禾缠斗之时,她趁机在他身上撒了些花粉,香味极轻,却难以消散,弥久留香。


    昨夜萧瑾禾离开后定会去书房,顺着香味找过去,还怕找不到所在?


    杨青也凝神,动用内力循着香味找寻,动作麻利地躲开了府中守卫。


    今晨萧瑾禾来清风院时还装模作样,内院的人,他都信不过,看来这表面威风的指挥使大人,日子也不甚好过。


    杨青也躲过最后一波守卫时,摸上了墨青斋的门。


    这应当就是萧瑾禾的书房了。


    进门之前,视线落到了对面房顶上,那道人影极快地躲避起来,杨青也勾了勾唇,闭上了门。


    从清风院出来,无期就一直跟着她,萧瑾禾派人盯着她的行踪,也属正常,盯归盯,可若胆敢坏她的事,她手里美人折绝不留情!


    敛起眸中的杀意,杨青也开始翻找皇城司相关案件以及人员备案。


    良久,她坐在鎏金青玉书案前,盯着那些案卷,皱眉。


    七月十五,万顷门被灭门之际,皇城司正在办修竹刺史贪污一案。


    修竹在槐安以东,而万顷门所在的昙岳在槐安以西,两地一东一西,时间上不对,万顷门灭门,与皇城司无关。


    杨青也英眉下的眸子闪过厉色。


    万顷门上下一生忠于圣上,忠于明君,可现在,满门惨死,还有人意图挑起她与圣上的仇怨,只要她轻信了,不顾死活的进宫刺杀,万顷门这谋逆的罪名就落实了。


    杨青也心中的恨意油然升起,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锄强扶弱,惩恶扬善,却最后落这样的下场?


    万顷门中最小的孩子不过七岁,就这样被人害死……


    杨青也眸中透着危险和仇恨,她定要找出幕后真凶,为诸位报仇!


    她掩面拭去泪水,继续查找有用的线索。


    捏着那本人员名单,杨青也查探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这上面根本没有一个叫阿捷的人。


    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杨青也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一个隐匿于市井之间,可买世间消息之地—侧耳轩。


    杨青也当即回了清风院,找细雨从嫁妆中取了一万两银子,换了身夜行衣,二话不说隐匿在黑暗中。


    梧桐细雨还没来得及反应,姑娘已经从她们面前消失了,瞧着暮色将至,进宫的姑爷还没回来,姑娘不知跑哪里去了,不免有些担心。


    梧桐再次温上凉透了的药汤,手心紧了紧,不安地问细雨。


    “细雨,姑娘不会出事吧?”


    “别胡说,姑娘定是有要紧事,你我应当替姑娘守好院子才是。”


    梧桐狠狠点了点头,姑娘说过,细雨聪慧,听她的准没错!


    这边杨青也拿着从墨青斋顺出来的槐安地形图,开始琢磨先前听说的侧耳轩,究竟在什么地方。


    又想起些什么,身形一闪,在闹市之中转圜一圈,顺利把身后的尾巴甩掉,这才开始专心。


    无期只见那单薄的身影,只一瞬便没了踪影,惊喜溢于言表。


    “好身手!”


    旋即,他委屈巴巴,“真的不能拜夫人为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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