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呦老秦,这只狗肚子怎么这么大,怀崽子了这是?”路过的人看着在水泥路边上晒太阳的大黄狗,朝着主人家问。
秦伟海循声看向在脚边趴着吐舌头的黄狗,摇着蒲扇:“估计吧,每天都栓的好好地,谁晓得怎么就揣崽子了,肯定是晚上有别的狗过来了。”
“哈哈哈哈,也算是好事,你这只狗老了吧,正好生了个崽子替它的班。”那人看着老老实实晒太阳的黄狗,心念一动,“集儿上有家卖五香狗肉的 特有味儿,等这只狗干不动活了你送那边去给人加工一下也不错,当个下酒菜。”
说到这,那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家儿媳妇快生了吧?几个月了都。”
秦伟海本来还想说这狗的事儿,听到对面人又扯到他儿媳妇怀孕,这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也有精神:“快了快了,说是六月生,我孙儿这几天可活泼,搁他妈肚子里面当孙悟空呢,跟头一个接一个。”
“那这好啊,等着吃你家满月宴哈。”
两个人又在门口东扯西扯讲了小十分钟,也是怪,这人在门口坐着都嫌热还摇着蒲扇,和人聊天倒是不嫌弃了,手舞足蹈的都快画龙了。
四月底的天已经微微有些热意了,大黄狗吐着舌头看着看着门口的两个人,之后舔舔鼻子趴在地上,目光深远看着远处的起伏的土路。
五月中,天已经很热了,这时候已经开始准备收小麦了,这时候家里人每天都泡在地里,为收小麦做准备。
在谁都没注意时候,秦家那只黄狗生了只狗崽子,还是秦老太干完活儿从地里出来才发现那大黄狗舔着什么东西。
“诶呦,还真生崽子了,咋的就生一只狗,你看着肚子这么大,就出一只啊?”
秦老太放下手里的塑料布,拿了个棍子想把黄狗给抵住拿出来小狗,结果她发现,这大黄狗乖得很,乖乖让她把狗崽子拿起来也不叫的,就只是头跟着小狗崽转,等老秦太把狗崽拿着站直身子,它才跟着站起来,头仰着看着狗崽,摇着尾巴叫一声。
老秦太看着手里的狗崽,翻来覆去看一遍儿,小狗离了母亲就不安的嚎叫,四条腿伸直了挣扎,爪子都开了花。
秦老太也没多在意小狗的叫声,只是看着小狗没缺眼睛少耳朵的,夸一句:“真会生,这小狗看着就劲大,你看这爪子,真粗。”
老秦太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活了六十几年在养狗方面多多少少都是有经验的,也能简单看看这小狗的品相。
“估计跟你一样,是只黄狗了。”
她又看两眼这小狗,刚想放回黄狗嘴边,就听门外秦伟海喊:“让你拿个塑料布就这么费事吗?”
秦老太也冲着门口喊:“那这大黄下崽子了我不得看看?催个什么劲儿。”
说完她直接就把狗放地上,也不管黄狗够不够得着,转身拿了塑料布就走。
黄狗脖子上套着链子,它挣直了也舔不到小狗,尾巴下垂抖动,喉咙里发出着急地呜呜声。
它只能俯下身子用爪子勾自己小狗,好歹是用指甲勾住小狗的皮给扒拉过来了。
还没睁开眼的小狗本来就被秦老太吓一跳,身上的肉又被黄狗给勾住,叫声越来越凄惨。
大黄狗嗅闻一下小狗,舔舔刚才它勾住的地方,顺着小狗找奶的劲把它往肚子下面推。
五月底,秦张庄都开始收麦了。
金黄的麦子经夏风一吹荡着波纹,路边只有几颗为数不多的大杨树,树上上蝉吱吱叫,声音随着麦浪一点点的翻腾。
投下的阴影中停着各家的三轮车,每块儿田的田埂上都站着人,带个帽子,打着赤膊,或者穿一件儿洗变形了快拖到大腿根的汗衫,看着这一片麦田擦汗。
收割机轰鸣着工作,后面跟这人看收割过的地,就怕着开拖拉机的技术不行把自己家的麦给打漏了。
热火朝天的空闲有人看着一片动都未动的麦田,心里纳闷:“伟海叔家还不收麦吗?之前哪一次不是他们家最勤快。”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人,身上被晒得通红,喊秦伟海一声叔。
几个女人听到那人的话,笑:“他们家孙子出生了,一大家子都去城里面看着孩子去了。”
那人惊奇:“一家子都去了?这人多眼杂的不怕家里面被偷啊?”
“有啥好偷的,”其中一个女人给麦秸系好梱结,艮了两下, “你现在瞧瞧去,他家可安全着呢,两条狗都在门里看家,靠近一点它们都在门里叫,可唬人。”
问话那人夹了夹肩膀:“我吃饱了闲着去他家门口晃。”
“你看你,你这人就这样,不会讲话……”
交谈声隐没在收麦的嘈杂中,在三轮车从田埂上飞起来回送着麦秆的繁忙里,老秦家孙子出生倒是没怎么被村里人想起。
等众人收到满月宴请帖的时候,都觉得这秦伟海家孙子出生的真是时候。
可不是赶巧了,这村里人前脚从走收麦子的人,后脚就接到请帖,这小孙子可不是就看着村里人手上刚有富裕就开始收钱了。
于是老妇人路过抱着孩子晒太阳的秦老太就酸不溜的说:“你家这男孩儿可会生了,就看着他这几个爷爷奶奶手里的钱呢,叫什么名儿定下来没有啊?”
秦老太抱上孙子高兴呢,听到这种话也不生气,喜滋滋的应了:“定了,我们叫承宗,秦承宗。好着呢我家孙儿,挑着村里面最热闹的时候出生,有福得很。”
那老妇人看着穿的单薄还闭着眼的婴儿,:“好名字。”说着她就想上前看两眼,结果还没等人靠近了,一声尖尖的狗叫就在那人腿边炸开。
“汪——呜——”
山白夹紧尾巴朝着那人吼了一声,小小的狗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声音,把两个都不年轻的人都吓一跳。
山白现在一个多月了,看着跟成年男人的的小臂那么长一条,典型的土松狗长相,黄皮白面,琥珀色的眼睛圆溜溜的没什么威慑力,耳朵软趴趴地贴在脑袋边上,看着乖乖傻傻的。
但出奇的护主。
小山白才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它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子,只是学着妈妈的样子朝陌生人汪汪叫。
“老天爷,吓我一跳。”那妇人看着脚边没多大的狗,有点生气地朝它跺一脚:“叫叫叫,再叫我让你主人把你做成狗肉锅子。”
山白反应迅速地跳到一边,伏着身子冲她呼噜。
秦老太:“诶别……”
秦老太听到妇人的话就想制止,但是还是晚了,怀里的小孩儿把眼睛睁一条缝,张开小嘴儿就是哇哇大哭,哭的时候还伸胳膊蹬腿的,也是秦老太有经验了,这才及时抱住忽然闹腾的孙子。
妇人又被小孩儿给吓一跳,见小孩儿开始挣扎也连忙伸手护住,语气抱怨:“这狗也太不听话了,看给孩子吓得。”
秦老太看着怀里的孙子也是头大:“不是被狗吓的,是被你吓的,这小孩儿可宝贝这狗了,谁说一句对这狗不好的话他都哭,他爷爷被他闹可多次了。”
这个孙子着实奇怪,人说什么话他都没动静,就说吃狗肉的时候有反应,小嘴一咧就是没命的哭。
这事怪稀奇的,他们家人发现之后就时不时的逗逗他。
逗多那小孩儿离奇的学聪明了,再听见不想听的话就只睁开眼睛眯缝着看看,要是熟悉的人他就意思意思吭叽两声,看见陌生人就会嗷嗷大哭。
那妇人听到秦老太的解释也好奇,看小孩儿有安静的趋势后又试探说:“乖承宗,你把你家狗给我吃行不行。”
“吭嗯——”小孩儿睁大眼睛,眼泪溜了满脸,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样,安静下来。
妇人:“怎么不哭了?”
秦老太:“你…”捂住耳朵。
“哇哇哇——哇啊——哇——”
秦老太:“诶呀你这人,不会说话!”
上面两老人加一婴儿乱得不行,没人看见脚下山白着急的摇尾巴。
“呜——”别哭了小宝。
它还小,听不太明白老人说的话,只是听着自己小主人的哭声焦急。
它听小主人妈妈就这么叫他,他耳濡目染下就学会了,每次它妈妈喊它他就很开心,所以它也想叫小主人两声让他不要哭了。
但是显然,人是听不懂狗语的。
小秦承宗还在哭,声音越来越大。
山白围着两人转圈,抬头看着小主人漏在外面的半拉屁股,急的都要磨爪子了。
它跑回自己妈妈那边,呜呜叫唤。
“妈妈,小宝哭了,但是他们不让我靠近。”明明之前小主人一哭他们就让它坐在小主人面前,怎么这次还专门来赶它了。
它凑到黄狗面前,舔了一口黄狗的毛。
黄狗其实也有名字,叫山黄,是第一个小主人给他取的名字。
没错,在秦承宗上面还有两个孩子,也是两个男孩,一个叫秦承宇,一个叫秦承航。
秦承宇比秦承航大三岁,比秦承宗大八岁。
山黄这个名字就是秦承宇给起的。
秦伟海一家对这个大孙子是言听必从,跟着秦承宇给这个小狗起名叫山白。
山黄安静的趴在地上,看一眼尾巴快摇成风车的孩子后,眼睛又转看着大门口的方向,像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山白失望的呜一声。
山白慢慢发现,好像自己妈妈并不能听懂它说的话的意思,简单的话它能听懂,但是复杂的句子山黄好像就只当是无意义的狗吠了。
山白没有办法,刚才被陌生人一脚差点踩身上的惊吓还在,它委屈的不行,走到山黄身边贴住山黄的脖子。
山黄听不懂山白在说什么,但是看得出山白有点焦虑,,张嘴把小狗叼着带到自己身下,舔舔它的鼻子。
山白仰头回舔,尾巴摇动的速度慢了很多。
“小宝哭的我好难过。”
山白也忍不住趴在地上,本来就没立起来的耳朵显得它更是无精打采的。
也许是小宝刚接回家它就看着的缘故,它特别喜欢小宝,比大主人和二主人都喜欢。
它总是忍不住在全家人都午休的时候偷偷进房子里踩板凳上仰头看小宝,有些时候会正好碰见小宝没睡着睁着眼,看到它就张开手,朝着它的方向抓。
它永远记得小宝那一瞬间的眼睛。
它看不见颜色,但是它觉得,老爷子的摩托三轮倒车镜反着的太阳光都没小主人的眼睛亮。
山白:“我真的好喜欢小宝!”
它想这就有些兴奋,抬头想叫一声,刚发个音就被山黄一爪子打头上。
山黄非常机谨地立起耳朵,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
山白本来被妈妈打了就有点害怕,脑袋都缩下去了就听见山黄朝门口叫了一声。
山白紧跟着抬头,从自己妈妈身上站起来,跟着看向门口。
“山白?上哪去了又?快出来,我们承宗哭了。”
山白眼神放光,尾巴又开始飞速摇动,伏低身体兴奋地咕噜噜。
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小狗可不会因为被吓到就一直萎靡不振。
山白:“我来啦——”
说完它马上就从山黄身边站起来,歘的一下跑了出去。
“汪——”
小宝我来了!
写点质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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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