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分,他们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废弃维修室休息。齐岳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点食物,两包营养膏和半瓶过滤水。柯然接过自己那份,却没有立刻吃,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银色包装。
“你知道这些营养膏的配方源自新纪元的研究吗?”他突然说,“最初是为长期冷冻苏醒者设计的快速能量补充剂。”
齐岳哼了一声:“我只知道它吃起来像加了砂纸的胶水。”
柯然微微一笑:“确实。第三实验室的版本口感好得多,但成本太高,不适合大规模生产。”
“你记得这些?”齐岳敏锐地注意到柯然话中的细节,“你的记忆恢复了?”
柯然的表情变得复杂:“片段……像梦一样。有些清晰得可怕,有些则完全模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记得实验室的每一个设备,却记不起自己父母的样貌。”
齐岳不知该说什么,他自己的童年记忆同样支离破碎,大灾变那年的记忆尤其混乱,像是被刻意打散的拼图。
沉默中,柯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齐岳认出那是他从庇护所抢救出来的少数物品之一。研究员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起初齐岳以为他在记录什么,但很快发现那些是复杂的数学公式和化学方程式。
“你在干什么?”
柯然头也不抬:“计算。我们到达第七研究所附属设施前,需要确认几件事。”
“比如?”
“比如……”柯然终于抬起头,灰色的眼睛直视齐岳,“你是否愿意接受基因治疗。”
齐岳的眉头拧成一团:“什么基因治疗?”
“你的头痛。”柯然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那不是普通的偏头痛,而是基因缺陷导致的神经退化症状。如果不治疗,症状会越来越严重,最终……”
“最终怎样?”
“影响你的认知功能。”柯然平静地说,“记忆丧失,运动控制失调,最后是全身器官衰竭。”
齐岳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头痛,吃点止痛药就能挺过去,“你怎么知道这些?就凭观察?”
“部分观察,部分……”柯然犹豫了一下,“当你昨晚头痛发作时,我接触到了你的神经系统。那种损伤模式我很熟悉。新纪元早期的基因实验……有很多副作用。”
齐岳猛地站起来,脉冲枪不自觉地指向柯然:“你是说,我的病是新纪元实验造成的?而我妹妹……”
“我不确定。”柯然迅速说,“但有可能,吊坠上的符号……是标记基因携带者的标志。”
齐岳的手在颤抖。二十年来,他以为家人只是不幸遇难,现在却被告知他们可能曾是新纪元的实验品,而他自己也带着某种实验造成的基因缺陷……
“证明给我看。”他最终说,声音低沉而危险,“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柯然点点头,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首先,我需要教你一些基础知识。关于DNA和基因表达……”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白天在地下隧道中赶路,晚上则躲在各种隐蔽处休息。每当停下时,柯然就会继续他的“课程”,从最基础的字母和单词开始教齐岳阅读。
“大多数幸存者都成了文盲。”柯然在某晚的火堆旁说,用树枝在尘土上写字,“知识断层比辐射更致命。”
齐岳哼了一声,但还是认真模仿着柯然写的字母。在废土上长大的他,只学会了最基本的生存必需阅读,危险标志、武器说明书和交易清单。文学作品、历史记录、科学知识……这些都是早已消失的奢侈品。
“你学得很快。”柯然评价道,看着齐岳笨拙但准确地抄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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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字母。
“生存技能。”齐岳耸耸肩,“在废土上,多一项技能就多一分活命机会。”
柯然摇摇头:“阅读不只是生存技能。它是……通往过去的桥梁。”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小册子,齐岳这才发现那是一本旧世界的诗集,残破不堪但被小心保存着,“听听这个。”
他轻声朗读起来,声音在黑暗的隧道中回荡: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哺育着
丁香,在死去的土地里,混合着
记忆和欲望,搅动着
沉闷的根芽,与春天的雨水……”
齐岳不懂诗,但那些词语在他脑海中形成奇特的画面。他仿佛看到了大灾变前的世界,那个充满生命却也充满痛苦的世界。
“艾略特的《荒原》。”柯然合上小册子,“写于另一个文明濒临崩溃的时代。”
“为什么记得这些?”齐岳好奇地问,“在所有可能记住的东西里,为什么是诗?”
柯然沉思片刻:“也许因为诗歌是最后的抵抗。对抗遗忘,对抗野蛮。”他看向齐岳,“你记得大灾变前的任何事吗?任何美好的记忆?”
齐岳闭上眼睛,搜寻着童年记忆的碎片:“阳光。”他最终说,“我记得阳光透过树叶的样子,在公园里。还有……冰激凌的味道。我父亲给我买的,巧克力味。”
当他睁开眼睛,发现柯然正凝视着他,表情难以解读。“怎么了?”齐岳问。
“没什么。”柯然移开视线,“只是……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谈起美好的回忆。”
齐岳突然意识到,在短短几天的相处中,柯然已经看到了他从未向任何人展示的一面,脆弱、困惑、对过去的怀念。这让他感到愤怒和不安。
“睡吧。”他粗声说,翻过身背对柯然,“明天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