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沙坪坝八号小区安静又寂寥,六点天际惨白的月从那头缓缓消失,八点耀眼的圆彻底占领整个天空。
许岁在破旧泛着点黄的书桌前背单词,蓝色封面的维克多厚且重,汉字与英语单词密密麻麻的占领了整个页面,她长而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手里的笔与其一同颤动。
“corporate,共同的,公司。”
“corporation,企业,法人。”眼睛从每个单词下的例句下扫过,熟记于心。
“咯吱吱呀”一声,客厅里不断的传来动静,楼上“哒哒”声也不停息,吵的人心开始躁动起来,昨天下了一场秋雨,但太阳的升起让本该凉爽的空气变得潮热、粘稠起来。
许岁放下笔起身,拿着桌边的杯子起身出去,外公在门口换鞋,刚才的声音是铁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的声音。
“外公,你去哪?”许岁手里拿着空水杯边接水边问。
老人也不答,过了好一会才边走出去边答:“我去找隔壁赵老头玩会,你自己在家好好学习。”
外婆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菜去了,许岁手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装似无意问:“就上次打电话那个吗?”
杯沿触碰双唇,许岁垂下眸子耳边传入老人不自在的声音:“嗯。”
“啪嗒”一声门被人从外边关上,许岁正发着呆,黑色桌木上红色座机发出刺耳声音,黑色眼眸轻微转动,她走过去接通——“喂?”
江长嘉的声音。
那头又“喂”了声。
“在呢长嘉。”
“我准备出门去商场了,岁岁我们在新华书店门口集合吧。”她那边有点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在耳边响起。
“——你们一起出去。”一个男声。
“不要——”江长嘉的声音。
“——父亲,我可以打车。”一道清冷声音骤的传入许岁耳中,让她一愣又一愣,怎么这么耳熟。
“阿星……”
她把电话筒拿的远了点,红色电话线拖在桌面上和黑色桌面形成巨大色差。
“我上车了岁岁,待会见。”说完“嘟”一声电话被彻底挂断。
九月月考成绩成功出炉,许岁班级排名虽没如她开始所想那般排名倒数,但,也不高。
全班五十五人。
许岁总分930,班级排名49,校排名305。
比她想象的好了很多,进步是有的。
看成绩时江长嘉也在她身边,顺带扫了眼许岁的排名,诧异了一下凑近她耳边道:“人家是纯爱战神,岁岁你是偏科战神啊。”
没有恶意,全是诧异。
许岁扶额苦笑,看着那六十边上的物理和低于班级平均分许多的数学摇头,悄声叹了口气后拉着江长嘉回到自己座位上。
“所以话不能说早啦。”许岁抽出数学五三翻到自己上次写到的地方低头看题。
许岁生物超宋时漾0.5分拿下高一年级单科第一,英语又和宋时漾并列一班第一。
这场月考许岁名声以一种超乎想象速度的打了出去,所以顺理成章的受到了些许人的关注,但整体成绩的出炉又让很多人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作为许岁在一班最好的朋友兼搭子,江长嘉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帮助自己同桌克服偏科这个弱点,所以江大小姐毛遂自荐要求国庆给许岁补习。
许岁当然愉快答应。
放假当天晚上就和外婆说了这件事,老人家一开始是不太赞同许岁单独出去的,但一听说是校排名前二十的女同学要给她辅导后就快速转变了态度,还给了许岁二十块钱,说不能白麻烦别人,结束后给别人买点东西感谢一下。
许岁到新城区万达商场时已经九点多了,旧城区和新城区离的不远,但差距不是一般大,看着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装饰精美的店铺许岁有种自己以前待的不是渝市的感觉。
“这里这里!”电梯直达六楼,许岁刚出电梯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穿着短裙的江长嘉,脱了校服的她让许岁一时没认出来。
“我刚刚到处看了看,找到了一些教辅,岁岁你看看适不适合自己。”她牵着许岁的手进了新华书店,许岁看见桌面上那快堆成山的教辅张了张嘴,又看了眼得意洋洋在那笑的开(邪)心(恶)的江长嘉,脑袋上打出一个大大问号?
“真的只是一些吗?”许岁真诚发问。
“对啊。”江长嘉奇怪的看了许岁一眼,似乎没觉得不对,随手拿了一本递过去:“这本给你打基础,基础题偏多,刚学知识点做。”
说完又用手把书从上到下摸了一遍,从底下抽出一本有点厚的蓝色教辅,“这本的题难度偏高,基础题刷完了刷这本。”
许岁从她手上接过,把书的封面和内容浅略的看了下。
“这套就全是试卷啦!学完一章刷试卷找感觉,三层buff,再加上小江老师人工辅助!许岁你期末成绩包进班级前二十!”江长嘉笑的时候露出一颗虎牙,俏皮又灵动。
耳边有孩童稚嫩的声音,也有和他们一样年纪的人在窃窃私语,偏头看去是新城区正在修建的百层大楼,城市喧嚣又热闹,但此时此刻许岁一切都看不见也听不见,生于世纪之末,前半生颠沛流离,收到的最大善意便是两位老人家外加徐之姚。
频繁的转学搬家让许岁从小接触的都是阶段性朋友,周晓玲日积月累的冷暴力和许父的不管不问让她本就不算外向的性格变得更加孤僻,也就不太会主动和别人交往了。
这么炽热又猛烈的善意对许岁而言真的是久违了。
鼻子酸了一下,许岁立马低头看木色桌子上的纹路低声说:“我去趟厕所。”然后迅速转身离开。
手背随意的在眼角蹭了蹭,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商场的指示牌,往前一百米左右就是卫生间。
卫生间藏在一扇铁门后,进去后是长长一条廊道,不时有几个年轻人从她身边走过,有个穿着拖鞋染着黄毛的男生看见许岁后故意肩上撞了一下,吹了个流氓口哨后朝她笑了一下,许岁皱了皱眉加快脚步离开。
那时扫黑除恶并没有大规模展开,渝市地头蛇小混混并不少,即使是新修了没几年的商场此刻角落里也密密麻麻贴满了小广告,招聘广告、约/炮消息、网吧宣传……
许岁进了女厕先洗了把脸,“哗啦啦”的水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身边站了个高挑女孩,水滴落在白瓷洗脸盆底,有水溅起。
“水开小点。”女生对着镜子补妆,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对许岁说,声音平淡不含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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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许岁以为溅到了她身上连忙道歉,女生生的白净,优越的脸型加上精致的五官和独一份的气质让许岁特意又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和别人说话。”她突然开口,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许岁这才注意到她耳里戴着蓝牙耳机,在13年,蓝牙耳机虽已经开始推行,但百分之九十的国民用的还是有线耳机。
“网吧门口?时漾你怎么在那?”她声音一下变了调,眉头皱的很深,原本准备去上厕所的许岁也成功停了步伐。
许岁觉得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连和他名字发音有点相似都会莫名关注,那头似乎没再说什么,因为下一秒女生“啪嗒”一声关了散粉盒就走了出去,白色裙摆在空中划出一抹弧度。
应该是听错了,那天他明明说过国庆假期哪也不去,更别说网吧哪种一看就不会是他会踏足的地方,许岁摇了摇脑袋。
再出来时许岁情绪已经平复不少,从铁门前头出来就是一个指路牌,许岁上前看了眼,那上面写着每个楼层的店铺,许岁目光停留在六层那块。
新华书店、KFC、KTV……以及时尚网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就黏在上面移不开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去那看一看,就在这层楼,看一眼就走,没关系的。
步子左走了又往右回了一步,最后咬咬牙转身往网吧方向走。
她就在外面看一眼,不进去。
**
冲动代替理智,等许岁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网吧门口了,前台是个画着浓妆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穿着很非。
贴着假睫毛的眼上下打量许岁一眼后懒懒问:“小姑娘成年了吗?”
言外之意是小妹妹回家吧,没成年不让进。
许岁探头往里头看了眼,明明是白天,可里面却阴暗十分,电脑主机发着耀眼的光,里面迷彩灯在头顶不断扫着,既像正规网吧又感觉不正规。
前台见许岁站在那也不说话,眉头一皱就想说些什么,但一转头好像了什么似的突然笑的谄媚。
“漾哥下次再来啊。”
许岁正准备转身离开,听见这话整个人一愣,转身抬头就看见被众人簇拥着走出来的他。
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穿搭,一身黑衣黑裤简约非常。除了衣服自带的英文logo再无其他,些许碎发随意搭在眉眼处,嘴角含着抹漫不经心的笑偏头听身边人说话。
眼神在许岁身上停了会又移开,落在前台身上朝她浅淡点了下头。
白若星跟在宋时漾右边,听见这话脸色明显不对,站在前台的许岁明显看见她瞪了眼前台。
蒋颂也在人群里,跟在白裙子女孩后边,看见许岁他脚步明显一滞,停了下来。
“颂爷你怎么不走了?”有个人在后边问,蒋颂看了眼他,皱眉道:“你往前走,别管我。”
那人摸摸头点头离开,许岁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讲,但她没看他,眼睛盯着前面那个黑色背影没移开过。
那个女生应该就是长嘉不喜欢的人吧。
一群男孩子中白裙的她显得很是突出,和同样气质卓然的宋时漾一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而周围的人全是陪衬路人,包括擦身而过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