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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观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凤鸾春恩车上的铃声被风吹动,适才的欢悦之音犹如残烛上将熄的火苗,在夜深人静的长街里,碎成怒极后的磨牙声。


    从冷宫离开的李贵人,远望着这一幕,并未多想,只道是良嫔刚侍完寝回来。


    当李贵人步子加快,想要回宫休息时,耳畔传来了小太监嘀咕的声音,足下顿住。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寝还没侍呢,就被完璧归赵地送回来。”


    “不过呀,经此一事,邱贵人还是很得万岁爷喜欢的,就连当年宠冠后宫的静答应都比不过。”


    “谁说不是呢,前阵子邱贵人折了几枝桃花,上面缀满了铜钱大小的花苞,风过时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万岁爷见之,尤为惊喜,询问才知原是花苞外裹着又小又细的铃铛,随着花枝颤动,倒比寻常风铃还要悦耳三分。”


    “依我看啊,这邱贵人封嫔封妃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儿,毕竟满宫中就出她这么一个有新意的主儿,弄出来的东西都格外牵动万岁爷的心弦。”


    凤鸾春恩车外的两个小太监,在敏行的默许下,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极为起劲儿,仿佛到了忘我的境界。


    良嫔身边的宫女菱歌本想训斥几句,却被敏行一个眼神制止了回去,她也因此默不发言。


    而此刻,坐在里面的良嫔脸色阴沉,青白的指尖死死攥紧手帕,嘴唇蠕动三个字「邱贵人」。


    “她何时这般厉害了?”


    李贵人收回视线,奇道。


    站在身后的穗儿说:“许是跟静答应待久了,难免耳熟目染,会了些媚上的手段。”


    李贵人蹙眉,轻声说:“是吗?当真有人会陡然聪慧,如草木逢春般随意生发么?”


    话音方落,春风骤歇,长街又归于了静谧,唯有凤鸾春恩车的声音在遥遥渐远。


    李贵人和穗儿主仆二人的脚步声,也被这车声掩盖,行至转角,又离宫殿更近了一步。


    翊坤宫内,颙琰眸光微凝,身形疾步退半步,避开了莲香倾倒的动作。


    「扑通」一声,莲香摔倒在地。


    嘤咛一声,透着委屈。


    莲香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腰肢,微扬起头颅,哀怨地看了眼神色平静的颙琰。


    “皇上……”


    颙琰拍了下滑溜溜的脑袋,眉间染上一丝愧疚。


    莲香见状,以为颙琰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刚刚升起的那点不快消失,随后眼里泄出期待之色。


    哪知颙琰责怪地叱道,“鄂罗哩,邱贵人摔了,你还不快去扶他。今儿你是怎么了,办事愈发粗心了!”


    守在殿外的鄂罗哩心神一震,忙不迭地跑了进来。


    他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馋起莲香。


    “你轻点,我还疼着呢。”


    她眉目一凌,挥袖甩脱鄂罗哩的手,垂眸时闪过一丝嫌恶。


    鄂罗哩连忙赔笑,牙关紧咬,后槽牙几乎要将舌尖碾碎。


    颙琰好似没有瞧出来两人间的氛围微妙,抬手示意鄂罗哩出去。


    待人离开后,他方温声问道:“你既无病,为何还要遣人去养心殿唤朕?”


    莲香来到颙琰的面前,扭腰撒娇地扯着他的袖子,“皇上,嫔妾想您嘛。您宠幸她们,与宠幸嫔妾都是一样的。反正您今日是想让人陪你一起,那何不由嫔妾代替良嫔呢?再说了,嫔妾的身心都是很贴合皇上您的,可到了良嫔那儿就不一定了。”


    颙琰眼眸忽地一沉,饶有趣味地揽过莲香的腰肢,却不知正因为他的举动,加重了莲香的痛感,使得莲香唇-瓣微颤,脸上似是痛苦似是……被爽到了?


    “就属你鬼机灵。”颙琰瞥见莲香的表情,暗自勾唇,又没有轻重地了她一下,道:“也罢,朕既然来到了这儿,岂有空手去的道理?”


    莲香痛得呻-吟了一声,勉强露出娇-羞的神情:“嫔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夜幕如泼墨,在宣纸上晕染出几缕莹白的甘露,似月光凝成的花骨朵,悬在天穹轻轻颤动。


    约莫丑时二刻,静澜从睡梦中醒来。


    冷汗浸-透了亵-衣,梦里的惊惶仍在停留在眸中。


    她吐了一口浊气,低头用手拧了拧眉心。


    这时,门被轻轻推动,发出「咯吱」的声音。


    来的人脚步很轻,生怕打扰了睡觉之人,可当她看到本应睡下的人坐了起来,便加快了步伐,蹲下身看向闭眼不语的美人。


    “小主,您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御医过来。”


    善思面露忧色,先是为静澜端了一碗茶水,之后拿起帕子为其擦拭额头涔出来的汗珠,关切地询问着,并作势起身,欲要转身离开。


    “回来!”


    静澜哑着声音说道。


    善思皱着眉,诺诺退至原来的位置。


    “许是皇上今日来翊坤宫,我一时间想起从前旧事,这才睡不踏实,不打紧的。”


    善思叹道:“在皇上离开后,慧心说您为何不将皇上留下,毕竟难得来一回……”


    她语气顿住,默默为静澜添了碗新茶。


    “可奴婢瞧着,只要皇上一日未曾放下之前的事儿,您就不能与邱贵人一样,使了那争宠的手段。”


    静澜赞许地看了善思一眼,“不错。芥蒂这种东西,是摸不着看不透的,咱们做得再多,都不如皇上他自己想通了。”


    善思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但小主您又不能不做,否则皇上迟早会忘了您的。而今之计,也只好利用那一点点愧疚,让皇上心软了。只要心软了,事就成一半了。”


    静澜淡淡微笑着,语气自然转道:“你去找些空白的纸来,无需多好,能写字就行。”


    善思颔首:“是。”


    片刻,她取完东西回来,抬头看到静澜正用素簪划破自己的手腕,以及心脏附近的地方,并将血滴落适才饮过的碗中。


    “小主,您这是?”


    善思犹疑道。


    静澜的脸色稍稍苍白了一点,“用精血抄写佛经,可净化心中罪孽。”


    说罢,她端起碗倾斜,沿着碗边一点点倒入砚台里,等适量后,才拿毛笔蘸取。


    笔尖悬停纸面,稍作停顿便重重落下,血色在素笺上绽放出娟秀的字迹。


    腕间渗出的血珠,时不时坠落在纸面上,晕开了一朵朵恰似梅花的猩红。


    次日的晚上,颙琰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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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良嫔侍寝,本以为会与以往一样平静度过。


    但莲香的病症却突然发作,颙琰无奈只好去翊坤宫看望莲香。


    夜,静悄悄的。


    颙琰抬步本想去莲香的住处,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静澜的院子。


    在忽明忽暗的光亮处,静澜神色恹恹地火盆上烧纸,举止僵硬,又无生气,好似被抽去灵魂的提线木偶。


    火苗舔舐纸张的「噼啪」声,让颙琰回神,这才意识到静澜比昨日还要瘦。


    单薄的亵-衣在她身上,仿佛是飘在枯枝上的败絮,火光映着那张煞白的侧脸,倒像火盆里卷曲的纸灰,风一吹便要散了。


    颙琰心底没来由地一慌,快步上前,却在触及到她那空洞目光时,刹那僵住。


    那双往日盛满骄矜和爱意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一潭凝结的死水,倒映着跳跃的火星,照不进半点温度。


    一时间,哑然无声。


    半晌,颙琰似是找回了声音般,低声说道:“澜儿。”


    静澜恍若未闻,在他唤到第三声时,她才扯动着唇角,惨然一笑。


    “皇上……”


    颙琰应了一声,眼底聚起怜惜:“朕同你说的话,你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啊!”


    静澜眉眼低垂,柔柔的声音里溢出一声极浅的叹息,“皇上,嫔妾有时在想,明明嫔妾并非是悲天悯人的性子,为何会对此事耿耿于怀?”


    她苦笑,眼底的火光渐渐熄灭,手里的动作不停,只一个劲儿地将抄好了的经书投入火盆中,哪怕腾起的青烟熏得人眼眶刺痛,也仍恍若未觉。


    “大抵是因为那二十一亿两的银子,能让很多个面黄肌瘦的贫苦人家吃上一顿饱饭;


    能修缮坍塌的学堂,让读书人重执书卷;能清淤疏浚,让河道重焕生机,免于水患;


    更能造坚船利炮以固海疆,炼精铁锐甲以强军威,使我大清国力昌盛,不惧外面睨视的目光。”


    她的这番话,虽句句真挚诚恳,却透着不顾死活的大胆,尤其是后面的那两句话,属实不应该出现,毕竟全面闭关锁国的政策是先帝下的令,后辈又岂敢违背?


    那些个坚船利炮,若不及时吸收先进的东西,迟早有一日会让大清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颙琰目光锐利地看向静澜,本灭了的火又在火盆中复燃了,明明灭灭的火光在他的眉骨投下冷硬的阴影,看得令人望而生畏。


    静澜迎上他的视线,清婉的嗓音透着脆弱,与那微不可察的激动:“自嫔妾失宠以来,多看了些杂书,在潜移默化下,移了性情。嫔妾这番大逆不道,那皇上是不是可以让嫔妾以死谢罪?”


    颙琰凝视她良久,藏在身后的手正无意识地抓住自己的辫子,眼中显出的情绪并非怒意,而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审视,和颇为头痛的无奈。


    紫-禁-城的天儿,时阴时晴,总是没有个定性。


    辰时还是碧空如洗,午时便已飘来铅云。


    坐在轿辇里的颙琰,阖眸冥想,指腹按着太阳穴,清朗如玉的嗓音里,流露出淡淡的疲惫。


    “鄂罗哩,你说朕若是不治静答应的大不敬之罪,可是过于纵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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