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绿珠姑娘冷若冰霜的一张俏脸,骑在马上的老大微微躬身一揖,开口笑道:“女侠莫怪,我等兄弟虽名不见经传,但行走江湖多年,深知信义为重。
既然说了愿意为您鞍前马后,任由驱使,自当言出必行。
我等虽非君子,却比八成的所谓君子更能做到言而有信。
老三驱马头前带路,我和老五跟在您的身后,为您保驾护航,直到您安全抵达南宫大营为止。
如今这年头世道太乱,遍地都是杀人越货的亡命劫匪,我们兄弟一定保你一路平安。”
绿珠不敢置信地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说的跟真的似的。
如果那夜没见过你等的凶恶嘴脸,我都会误以为你们真是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士!
这要是放在十年前,本姑娘还真就信了。
不过既然尔等盛情难却,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们三个都头前带路,省得姑奶奶我还得防着背后偷袭。
只要安全抵达目的地,这一路上的吃喝全都由我来负责。最后还可能会给你们几个赏钱。
但是你们若再还想打什么鬼主意,休怪我手中宝剑无情!
顺便问一句,你们骑的马儿是从哪里来的?”
三名男子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回答绿珠提出的问题。
最后还是那个杂毛老五咧嘴笑道:“好我的女侠姑奶奶哟,您怎么总是信不过我们呢?
何谓肝胆相照?我等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退一万步讲,我们算是已经交过手了。所谓不打不相识。我等兄弟能活到今日,最值得炫耀的就是有自知之明。
即使我们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呀!”
为首的老大晃了晃右肩头扛着的大砍刀,大手一挥,豪迈地说道:“啥也别说了,出发!一切就看我们兄弟今后的行动吧。”
作为红巾义军的先锋部队,以傅青山和高宝亮为首的数万大军也迈着整齐的步伐出发了。
他们的攻击目标是离徐州府城不远的毫州城。
虽然在队伍出发之前,全军最高统帅刘盛拉着二人的手再三交代:不必急于求成,要稳扎稳打,尽量减少我军损失。
但那位傅青山将军和副将高保亮脑子里都不这么想。
傅青山将军认为:大顺朝最精锐的蓝旗大营都被红巾军全歼了,基于前进路上的各路守将顶多是一些歪瓜劣枣,拿来塞牙缝都不够格,完全可以无视。
而且兵贵神速,趁着朝廷蓝旗大营被全歼的消息还没有被传扬的到处都是,完全可以出奇制胜。
而长枪将高保亮,因为刚刚归降红军大营不久,急于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重新树立自己的威望。迫切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希望自己能早日得到营中其他将领的认可和尊重。
这二人虽各怀心事,但最终想法却不谋而合。
虽然刘盛没舍得将红巾军中最精锐的特战大营交给他们二人。但属下这些将士也已久经战阵,士气高涨,斗志昂扬。
于是他们在两位主帅的催促下马不停蹄,很快便抵达了毫州城墙脚下。
毫州府守将张立宪在大顺朝的武将中并不怎么出名。
因为他从未立下过什么显赫的战功,但也从未有过什么大的过失。此人谨遵中庸之道,一直混到了如今的官职。
但他也绝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莽夫,对时局的发展也有自己的准确判断。
准备发起总攻前的傍晚,脑袋大脖子细的主帅傅青山将军命人客气地将高宝亮将军挺进了自己的营帐。因为出发之前老大再三对他叮嘱:遇到任何事,都要提前与高保量将军商议对策。
一来表现出对其应有的尊重,别让他老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二来要充分发挥其优势。因为作为大顺朝廷武将的一员,他对同僚的熟悉程度要远高于旁人。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高保亮感动之余,也直言不讳地开口道:“张立宪这员守将,我也不是很熟悉。因为他在朝中武将中籍籍无名。
傅将军完全不必过于担心,明日开战,请允许我打头阵。
我争取一枪挑翻了他,您只需率领大军乘胜一拥而上即可。”
豆芽儿瞪大两眼看了看对方,便重重点了点头。
他觉得心里更踏实了一些。管球他呢!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不是又不是没打过仗,什么样的对手都遇到过。
而且面前这位高将军枪法一流,若论起单打独斗,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那就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次日清晨,红军军将士抖擞精神,拉开了进攻的架势。
他们先是在统帅的指挥下,潮水一般扑上前去,将毫州城围的似铁桶一般。
号角呜咽,高宝亮抖动手中长枪的红缨,身先士卒地冲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一座城门的吊桥缓缓落了下来。
高宝亮下令属下将士摆好阵型之后,静静地等待着敌将的出现。
守城的将领张立宪似乎显得胸有成竹,他并不急于率领人马出城迎敌,而是站在高高的城头上,居高临下地眺望了一会儿。
高宝亮将军等的有些着急了,心里一阵嘀咕:守城的将领这是什么意思,畏敌怯战?龟缩不出了?
那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又是什么意思?欢迎我军长驱直入?还是城门内设有各种埋伏,想要诱敌深入?
高宝亮正在犹豫,要不要即刻主动发起攻击,终于从吊桥上走过了一队身着大顺盔甲的骑兵。为首之人,正是那员敌方守将张立宪。
高宝亮冷笑了一声,提枪迎上前去,准备主动发起挑战。
哪知敌方守将却勒住了胯下战马,微微抱拳道:“高将军,怎么说你我也都曾同朝为官,何必着急同室操戈呢?”
高宝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少废话。你到底还算不算个爷们儿?要么你我各执兵刃,来一场生死对决。
要么你即刻下马跪地乞降,有什么好啰嗦的?”
张立宪在马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张某虽是一介武夫,但对天下大势,还是有我自己的判断的。
而且我们已经提前得到了肖大元帅不幸阵亡,我朝精锐之师蓝旗大营全军覆没的消息。
大势所趋,虽然我张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也绝不会领着手下弟兄们做出螳臂挡车的蠢事。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高将军不妨抬头看一眼,我们城楼上挂的是什么?”。
听他如此说,高宝亮将军震惊之余,忍不住抬头向上观瞧。
这不看还则罢了,一望之下,更加目瞪口呆。
只见城楼之上,高高地挂起了一面白旗。
高宝亮的心中五味杂陈,难免有些失望:我还没来得及打开杀戒呢,这就举旗投降了?让我如何在我军阵前立威?这个张立宪真不是东西!
虽然对我军整体而言,兵不血刃,夺下一座城池是好事。
远远在中军督战的傅青山将军也看到了敌方城头突然挂起的白旗,他顿时瞠目结舌,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