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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012

作者:雩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走出梧桐里,袁牧停下步子,拉赵景清站路边,“有没有被打着?”


    赵景清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嘴角却挂着抹如释重负的浅笑,他摇摇头,“没有,我躲开了,都躲开了。”


    袁牧又问:“屁股摔疼没?”


    “……不疼。”赵景清眼眸微垂,错开袁牧的注视,“我穿得厚实,不疼。”


    “那便好。”袁牧暗暗松了口气,天知道他看见李长菊手上挥着火钳要往景清身上招呼,他多想一脚给人踹开,他不敢想火钳真落到身上,景清会有多疼。


    有他在,李长菊都敢动手打景清,从前景清在家当哥儿时,不定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打。袁牧多想想,心口都堵得慌。


    袁牧提起手中篮子,嘴角挑起抹笑意,示意赵景清掀开看。


    赵景清疑惑,揭开篮子上蒙着的布,是三指宽的三线肉、八个鸡蛋,提进赵家是啥样,拿出来还是啥样。


    赵景清微怔,再看袁牧,他嘴角的笑不怀好意。


    “半点便宜也不叫他们占,”袁牧把布蒙回去,带着景清往府衙方向走,“等回家烧给你吃。”


    “好,我们一起吃。”赵景清没忍住笑了笑,眼睛弯弯。


    袁牧看了会儿移开目光,“下次你唤我,我护着你。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再也不让景清和赵家人独处,恶毒心肠没处使,全用景清身上了。


    “好。”赵景清侧目,袁牧的胳膊粗壮有力,胸膛宽阔结实,向前沿着街道走了好一会儿,赵景清忽然低声道,“刚才……我知道我喊出声,你一定会来。”


    袁牧扭头,两人目光相接,袁牧眉梢微扬,“这才对。”


    约摸一刻后,两人抵达山阳镇府衙,这儿不是县衙,只是下设的公所,处理简单的事物。


    门房有人看守,登记籍贯姓名和所办之事后,才放袁牧和赵景清入内。公所是个两进的小院子,登记婚契的地方就在左边倒数第二个小厢房。


    登记的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乐呵呵给两人登记造册,就是上了年纪动作慢些,登记完,老头问:“你们婚书呢,拿来盖印。”


    袁牧挠挠头,“没有,我们成亲阴差阳错,没交换婚书。”


    老头盯着袁牧看了会儿,又看向赵景清,没多问什么,只是道:“我给你们写一份。”


    老头磨墨润笔,问清两人姓名籍贯生辰八字和聘礼嫁妆,落笔写明,婚书的最后是——


    郎君袁牧,夫郎赵景清,于永安九年腊月初九,结为夫夫。


    此证。


    最后一笔落下,老头放下毛笔,拿出官印盖上递给二人,“收好了,丢失不补。”


    袁牧接过,“好,多谢。”


    走到院子里,袁牧还在拿着看,赵景清立在他身旁,亦侧身看。


    袁牧指赵景清名字,“这是你。”又指自己的,“这是我。”


    “嗯!”赵景清识字不多,只会认自己名字和些简单的,还是许阿叔家孩子教他的,他看着袁牧指的两个字,仔细描绘笔画,将它记住。


    “袁兄弟!真是你,我远远瞧着就像,过来一瞧还真是你。”穿着捕快制服的矮壮男人喊了声,从后边二进院子跑出来,笑着问,“你来公所干啥?”


    “来登记婚契。”袁牧向赵景清介绍道,“这是公所的衙役,易大洪易大哥。”


    袁牧又向易大洪介绍:“易大哥,这是我新婚夫郞,赵景清。”


    赵景清喊人:“易大哥。”


    “诶!”易大洪应声,他记得袁牧结亲的好像不叫这个名,暗暗琢磨了会儿没想出来,许是他记错了,便不再深究,“那日中午吃完酒就回公所,今儿还是第一次见着新夫郞,大大方方的,你小子有福气。”


    袁牧笑了笑,“易大哥,我有事请你帮个忙。”


    易大洪问:“你直说。”


    袁牧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你帮我查一查梧桐里……”


    “行,我给你办妥。”易大洪拍胸脯承诺。


    “多谢易大哥,下次请你吃酒。”袁牧道谢,提出要走,“今儿我还有事,不和你多说,先走了。”


    易大洪:“好,你慢走,下次咱再喝酒。”


    袁牧和赵景清离开公所,赵景清不时看向袁牧,眼睛亮晶晶的。


    袁牧察觉到,“你看我做啥?”


    “你认识公所的人!”赵景清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崇拜与好奇。


    就为这个一直看他,袁牧失笑,“嗯,前年山里野猪跑下山糟蹋粮食,不少村子遭殃,公所人手少,找我们猎户去帮忙赶野猪,才和易大哥结实。他人很好,有事我不在,你就去公所找他,他家在东边泰安里,三的个巷子左手边第二家。”


    赵景清问:“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没事,他帮你,我还人情帮他,咱们有来有回。”袁牧解释道。


    赵景清颔首记在心里,又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袁牧道:“去东市找娘,快到午时了,咱们一起去吃饭。”


    公所到东市不多远,两刻便到。


    菜市散的差不多了,他们找到租的摊位,林翠娥蛋和菜都卖完了,蹲着收拾摊位扒拉下的菜叶子。


    “娘。”赵景清喊了声,蹲下身一起收拾。


    林翠娥抬头,不由愣了下,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不太好看,“不是回门吗,咋过来了?”


    袁牧放下篮子一起收拾,捡重要的给林翠娥说。


    林翠娥气得不行,“他赵家咋这样?!赵三咋回事,景清可是他亲生儿子!”


    “娘。”袁牧短促喊了声,这话不能当着景清的面说,景清是亲儿子,却比不得人后边带来的,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林翠娥反应过来噤声,瞟了眼赵景清脸色,见他不似难过的样子才松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咱中午吃啥?”


    袁牧想了想,“馄饨?景清,吃不吃馄饨?”


    赵景清毫不犹豫,“吃!”


    林翠娥笑着道:“好,那就吃馄饨。”


    很快收拾完,袁牧去把烂菜叶子丢掉,回来挎上装皮子的包袱,赵景清提上菜篮子,林翠娥背上背篓,三人一起走出东市。


    袁牧道:“前面条街李记面铺的馄饨好吃,咱去吃那家。”


    赵景清没吃过,什么都听他的。


    转过街角,站在李记面铺前,袁牧点单,“老板,三碗馄饨,一碗素面。”


    他胃口大,一碗馄饨不够吃。


    “好嘞,您入座。”老板应了声,打调料数馄饨丢锅里煮。


    袁牧找了张空桌,三人坐下,不多会儿老板端来馄饨和面,“慢用。”


    碗里冒着热气,馄饨皮薄馅大,煮熟了粉嫩嫩的,汤里撒了几粒葱花,躺着几片小白菜,瞧着便有食欲。


    袁牧分筷子,“快吃吧,小心烫。”


    赵景清点点头,夹起一个吹了吹才小心咬下,皮厚薄均匀,馅是纯肉馅,不知道加了什么调料,鲜香浓郁,好吃极了。汤汁热腾腾的,是骨头汤,回味悠长。


    赵景清吃完馄饨,汤也喝完了,胃中温热,赵景清浑身洋溢着满足。


    袁牧问:“吃饱没?不够再加。”


    “吃饱了。”赵景清回答,盯着袁牧埋头吃素面,一口一大夹,很快碗里面少一半,赵景清心道该他长那么壮。


    林翠娥喝了半碗汤,擦擦嘴道:“下午我去买年货,你们把皮子卖了,也去买些。”


    她把要袁牧买的清点一遍,“记住没?”


    袁牧吃面的间隙嗯了声,赵景清道:“记住了。”


    林翠娥这才接着说:“再去扯几尺布,景清,挑你喜欢的颜色买,再给你做身新衣裳。”


    赵景清点头,心里暖呼呼的,“好。”


    等袁牧吃完面,三人又坐了会儿,袁牧去结账离开,各行其是。


    皮子卖给绣坊,袁牧常去他带路,赵景清跟在他后头,心里头盘算,肉混沌十二文一碗,素面五文一碗,他们吃一顿花费四十一文,老板抹了个零头,四十文。


    肉算十五文一斤,能包八十个馄饨,一碗馄饨十五个,五碗卖六十文,赚四十五文。再加上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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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熬汤、炭火和小菜的成本平摊下来,能净赚四十文。


    他们从去到走,赵景清听见点单共二十五碗馄饨,那就是两百文,这还只是馄饨,不算其他面食。


    一天下来,净赚的都能有一两银子,小小的摊位可赚钱了。


    也不知摊位费是多少。


    袁牧拉住赵景清胳膊,“想啥呢,看路。”


    赵景清回神,前头一个小水坑,他差点就踩下去了,他今儿才穿上的新鞋子!赵景清不敢再乱想,亦步亦趋跟上袁牧。


    到了绣坊,老板娘出来看货,见是袁牧送来的,检查完皮子爽快的出价,“二两五钱,咋样?”


    一张狐狸皮,三张灰兔皮,狐狸皮毛色鲜亮,但有杂色不太纯,价格上不去,二两银子算高价,灰兔皮就是搭头,算五钱银子。


    和袁牧心里价格相差不大,袁牧道:“可以。”


    老板娘取来银钱,“有皮子还往我这儿送。”


    袁牧接过钱,“好。”


    离开绣坊,袁牧和赵景清前往布坊,那一片有好几家布店,袁牧带着赵景清一家一家看过去,“你喜欢啥颜色,自个挑。”


    赵景清挑花了眼,看来看去,最后在湖色和水绿之间纠结,下不定决心,两个颜色他都实在喜欢。


    袁牧见状,对布店小二道:“两个颜色各扯十尺,鸦青和烟灰色各要一匹,还要一匹米色。”


    赵景清转头看向身侧高大的身影,神情微怔。


    “好嘞!”店小二笑呵呵应下,拿上尺子就要去裁布。


    赵景清急忙阻止道:“我扯一个颜色的布就成。”要给他做两身新衣裳,他已经很满足了。


    店小二驻足,一时不知听谁的。


    “去裁吧,按我说的裁。”袁牧道,不让赵景清再拒绝,“喜欢都买了,水绿颜色嫩,做新衣裳开春穿。”


    赵景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胀鼓鼓的,沉甸甸的。


    见他愣着神,袁牧压低声音在他身边道:“你今儿瞧见了,我能赚钱,不用给我省着。”


    “……嗯。”赵景清点点头,袁牧真好。


    袁牧暗暗呼出口气,他还真不擅长哄人。


    店小二裁好布拿过来,给他们检查,又将他们要的三匹布拿出来,确认无误开始算钱,“湖色水绿一尺三十五文,共七百文。其余三匹一个价,六百五十文。总共二两六钱又五十文,布给你们包好了。”


    袁牧掏了银子,“先寄放在你们这,我们迟些来取。”


    店小二答应:“好,早些来,我们酉时关门。”


    袁牧:“好。”


    走出布店,赵景清心疼钱,又止不住高兴,步子变得雀跃。


    两人又去买林翠娥叮嘱的东西,耗时半个时辰,终于给买齐了,两人手里皆是大包小包。


    袁牧往布店走,赵景清没挪步子,“袁牧,我想买东西。”


    景清少有的提出要求,袁牧驻足询问,“要买啥?”


    去到杂货铺,赵景清直奔目标,选了头绳和牙刷子,袁牧要付钱,赵景清不让他给,取出荷包掏出八文钱,自个结账。


    袁牧疑惑,“咋不让我给?”


    赵景清收好荷包,“买给星儿和娘的,我想自己给。”


    袁星念叨过,村长家哥儿有一根红头绳,没少在他们眼前炫耀。娘的牙刷子用太久,毛都劈叉了,她不舍得换新的。


    他们待他好,他也想待他们好。


    赵景清四处看了看,问袁牧道:“哪儿有卖烟丝的,我给爹买一点。”


    “花费这钱干啥,他抽烟要被娘骂,当心连带着你也挨骂。”袁牧嘀咕,浑然不觉自己这话酸溜溜的。


    赵景清想了想,迟疑道:“可是给星儿和娘都买了,不能把爹落下,这叫……不能厚此薄彼。”


    还会说成语,知道意思吗,他爹不是那个‘彼’,他才是!


    袁牧带景清去买烟丝,看景清掏二十文买一两烟丝,心口堵得慌。


    回布店途中,袁牧憋了又憋,眼看瞧见布店了,袁牧终于冒出句:“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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