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在司择闲对面坐了下来,甚是无语的说:“总得有个缘由吧?”
司择闲解决完雪糕后,搅了搅面条,半垂着眼,并不看他。
司景觉得好笑,又问:“你转到哪个学校的?”
“三中。”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另一边玩遥控赛车的司宇和周鸣悄咪咪地往门外走。
大人之间的事儿他们小孩子还是不要听了,以免伤及无辜。
半响司景和周困爆了声粗口,异口同声的说:“司择闲,你疯了吧?”
周困上手摸了摸司择闲的头,看他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确实有点烫。”
“从别人花钱都进不去的重点高中转到一所是个人都能考上的普通高中,高三了,司择闲,我看你脑子真是有病。叔叔和婶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算宠孩子那也不是这么宠的啊。”司景说。
司择闲是司景堂弟,他妈妈开了家娱乐公司,他爸是吃软饭的,在这边读完小学他妈就带着他去了外地。他家里很有钱,又是独生子,他爸妈宠他宠的简直没边儿,要星星不给月亮。
“对我来说在哪上学都一样。”司择闲淡淡的说。
周困欲言又止。
司景摸着额头,摆了摆手:“算了,少爷你开心就好。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待着吧,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
但凡他成绩烂点,司景和周困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店里来人了,周困过去招呼,司景也去帮忙收拾客人吃完留下的碗筷,司择闲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后脑勺,低下头吃了第一口面。
司景收着碗筷,突然想起一个事儿,于是走到司择闲面前问:“哎,择闲,你转到了哪个班?”
“高三(十二班)。”
于是刚刚还是一副臭脸的司景,现在乐得差点没摇尾巴。
司择闲专心致志的吃面,完全没注意司景的表情变化,以为他就是单纯的问一下,根本不知道他心底在打什么算盘。
虽然不知道司择闲抽了什么风跑到这儿来上学,但此时此刻他就是他爱情路上的助攻,每天也不用费尽心思想什么理由去接近楼唯,现在好了,有司择闲在,天天都可以去十二班窜门。
司景心花怒放,迈着轻快的步伐去后厨刷碗了。
陈悦拦了又拦:“没事儿,司景,放那我们自己洗就好了,你们出去玩吧。”
“没事儿,阿姨,又不累,顺手的事儿。”
周韦看了司景一眼笑了笑说:“择闲回来了,高兴,碗刷的都比平常快些。”
司景不置可否。
他闲的时候偶尔会来店里帮一下好兄弟的忙,端菜收碗有周困,他一般就只刷碗,由于讲究干净,他刷碗的速度很慢,因此没少被他们调侃。
下午的时候店里没什么人,三个人就回司景家打游戏了。
晚上林术和司柏买了一大堆菜回来,见到司择闲一点都不意外,很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司景接过菜问:“爸,妈,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术说:“昨天晚上。”
“把我跟你妈吓了一大跳,怎么突然要转学……”司柏去厨房端了两盘切好的水果过来。
周困一看时间八点多了,起身准备走,被司景一把拦下:“你可不能走,你走了就是我洗碗了。”
林术也说:“马上吃饭了,可不能走啊。”
周困心想就是要吃饭了所以他才要走啊。
“司景,你去把择闲以前住的那间屋子收拾一下,以后还在这里住啊择闲,缺什么就跟我们说,别跟伯父伯母见外。”司柏说。
司择闲面露难色,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开了口:“伯父伯母,我跟我妈说了住自己家里,保姆也找好了。”
司柏表情有点不好看,仿佛在说一家人你那么见外做什么,这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做长辈的,让侄子一个人住这像什么话。
怕他们再说些什么,司景连忙开口:“没事没事,想住哪就住哪,反正离这么近,常来玩就是了。”他要是司择闲估计也想一个人住,每天不用做饭也就算了,还不用洗碗,耳边没有人唠叨,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简直爽得不得了。
这就是为什么家离学校那么近他却选择住校的原因,因为清静和自由。虽然学校的规章制度条条框框的很烦,但也比在家里明明有得选却没得选好。
林术没再说什么,去厨房做饭了,司柏叹了口气跟在身后。
“吃水果。”司景说。
周困问:“你住校还是走读?”
“走读。”
闻言,司景一喜:“太好了,以后我的早饭有着落了!”
周困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以前我没帮你带一样。”
“如果五天有三天因为睡过头忘了带也算的话……当我没说。”
周困被噎了下,没有反驳。
为了欢迎司择闲的到来,林术和司柏做了一大桌子菜,因为有那两个大胃王的缘故,最后吃得一干二净。
每次同学聚会,别人都是去聚会,只有司景和周困是去吃饭,不吃到撑绝不停下来,所以他俩长得高,快一米八五了。但是司择闲每次吃那么点也长那么高,纯粹就是家庭基因好吧,他妈净身高一米七五,他爸一米八二。
最后司择闲和周困收拾碗筷,司景洗碗。
他到底还是没能逃掉洗碗的命运。
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繁星点点,衬得夜很宁静。他又想起那张温和的脸。
把司择闲和周困送到楼下后,他坐在长椅上抬头看了很久。
越是喜欢,心里越是浮躁,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见面。
他一点都不害怕楼唯不喜欢男生,因为在他看来喜欢是不分性别的。他奇怪难道喜欢一个人还要先看他是男生还是女生吗?这就好比你明明喜欢吃车厘子,但是有人跟你说它其实是樱桃,你觉得不该是这样,你明明喜欢吃的是车厘子,怎么会是樱桃呢,你固执认为自己应该喜欢吃车厘子而不是樱桃,为了纠正,从此再也没吃过樱桃。
可是如果真的喜欢又怎么分不清两者之间的差别呢,再者车厘子和樱桃本就是同一科的水果,就像人和人之间一样,属于同一种生物,只是性别不一样而已。
回房间检阅了一下成品,司景把语文作业拿走了,顺便给司宇结了工钱。
让一个不识字的三年级小学生帮他写语文还是有点过分了,司景找回为数不多的良心,决定熬个夜自己解决。
司宇小心翼翼地把二十块钱塞进存钱罐,乐呵呵的说:“谢谢哥,你人真好!”
“明天你洗碗。”
笑容顿时从司宇脸上转移到了司景脸上。
开学当天,司景在房间里换了一身又一身的衣服,本来是想把自己打扮得帅帅的,让人一见就眼前一亮的感觉,当然这个“人”具体还是指楼唯。说起楼唯他又想起自己现在的人设是不抽烟不喝酒不染发的好学生,好学生当然是穿校服。
想起屎黄再加点黑的校服,司景两眼一闭。
最后还是穿了,假发一戴拉着箱子出门。
他再不出门,估计司择闲和周困就要拿刀进去请他了。
“司景你吃什么东西了,一夜之间头发长那么长?”周困不可思议的看着司景。
司景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周困,指着头发说:“假发,OK?”
“终于意识到你那非主流的发色丑了?”周困说。
司景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滚,土狗。”
本来不用去这么早的,但是考虑到司择闲这个“新生”,他们决定带他好好熟悉一下校园的环境。
司景第一个到宿舍,理好被褥顺带还做了下清洁卫生。
阳台上的墙皮快要掉干净了,床铺边上的铁锈掉了一层又一层,上铺的梯子包了一层书皮。
两张床铺的中间放了一间一分为四的柜子。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狭小的宿舍住了八个人。
“所有床铺都这样吗?”司择闲问。
刚刚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摆了很多这样的床铺,应该是在翻新。
“重点班睡的新床,其他的都这样。”司景岔岔不平的说,“嘴上说着一视同仁,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实际上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重点班的。人家都吹空调了,我们还只有一个吊扇。交一样的学费,结果让我来享受这不公平待遇,成绩差就不配有尊严吗我靠。”
学校给他们上了一堂叫“价值”的课。
他们不会在没价值的人身上浪费一点时间和资源。只取精华,不危害到利益的时候根本不会注意到糟粕。
“所以更要好好学来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看看之前瞧不起的丑小鸭居然是只天鹅。”司择闲说。
“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天鹅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我本来学习就不好,变不了学霸。”
“那好,为了让你们早日吹到空调,从明天开始,我要监督你们两个好好学习。”司择大公无私的说。
等等……
事情什么时候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他就是发个牢骚而已,用不着搭上自己吧。
最可怜的还是周困,一句话没说也被牵扯进来了。
“也不是很想吹空调了……”司景说。
“我一直都不想吹,能放过我吗,司老师?”周困双手合于胸前,做了个求饶的动作。
“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司择闲贱兮兮的笑着说。
“一带二很辛苦吧择闲,我基础好,自己能监督自己,你监督周困就行。”不知何时,司景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门口。
趁司择闲的注意力在周困身上,他拉开门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捂头,生怕假发掉下来。
场面很滑稽。
“司景你把我带下水自己还想跑?!”一看情况不妙,周困也跑了出来。
司择闲拽住了下摆的一角,还是让他跑了。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听着后面的脚步声,他加快了步伐。
只可惜,比跑步的话,当然还是司择闲更胜一筹。
跑了两百多米后,周困被司择闲逮住,揪着他的后衣领像老鹰提小鸡一样。
周困喘着粗气说:“学习锻炼两不误,你是魔鬼吗,司择闲?”
天知道他已经拿出最快的速度了。
司择闲带着他继续往前跑,去逮司景。
周困心想司择闲要是一直没逮到司景,估计会一直揪着他的衣领跑,于是只能加快步子跟上司择闲。
“对不住了兄弟,谁让你先害我的。”
司泽闲淡淡的笑着,看着像老奸巨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