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节物理课，成仲的眼睛又睁不开了。魏青泽觉得很奇怪，成仲一犯困他也跟着犯困，意识到自己在本子上写了一串化学公式后才猛地惊醒，抬头就对上张建坤的眼睛。
自己上次物理考了98，张老师对自己应该有一定的容忍度。
张建坤转身与板书的间隙，魏青泽出于对同桌的责任感，掐了掐成仲的大腿。
“嗷我靠！”成仲受惊似地弹起来。
魏青泽刚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全班目光往他这排汇集，有的人没忍住，小声笑了出来。他们俩这下彻底精神了。
魏青泽正低头研究随堂小练，一个纸团“啪”一声落到他书上。展开纸团，上面写着“什么事啊？”
沈怀瑜的字。
魏青泽写“想把成仲叫醒，结果吓到他了”，刚丢到沈怀瑜桌上，魏青泽就发现李光正站在外面看他。
魏青泽撑着头长叹一口气。
就不该回他。
过了几秒，前面的人又丢个纸团回来，魏青泽假装在认真听讲没注意到纸团，悄悄瞄了一眼门口，李光正沉着脸站在那里。
太好了，沈怀瑜也被看见了。
下课铃响，刚踏出教室门的魏青泽就被李光正拦住，不明所以的沈怀瑜跟上来，也被李光正拦住。
跟着李光正去办公室的路上，沈怀瑜凑到魏青泽耳边：“老李怎么了？怎么不让我们去吃午饭？”
“不知道。”魏青泽摇头，“可能要夸我俩”
两人站在李光正桌前，沈怀瑜主动开口：“怎么了李老师？”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语气，在这个节点听上去格外有挑衅意味，知道一切的魏青泽不动声色地往沈怀瑜身后缩了缩，希望他能扛下老李的所有火力。果然，李光正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你还问起我来了？你物理课的时候在干嘛？”
沈怀瑜这才知道传纸条被李光正看见了。
“你们两个，”李光正声音一顿，“本来都是高手，但是态度不端正是绝对不行的，张老师在上面讲，你们俩在下面，啊，纸团子你丢我我丢你，哪儿有这么多话要讲，下课讲不行吗？”
两人同时低下头，看上去十分乖顺。
“本来我也不想说你们，魏青泽刚转来，刚进我李光正的班，第一次找过来谈话就因为这么个事儿……”魏青泽听着，用脚尖踢了踢沈怀瑜的脚后跟，意思是李光正还要讲多久。沈怀瑜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魏青泽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我也不想耽误你们吃饭，你们下课要怎么玩我都没意见，但课堂有课堂的规矩，你们先去吃饭吧。”李光正终于肯放人走。
从办公室出去之后两人松了口气，教学楼都空了，只剩下沈怀瑜和魏青泽。
“现在咱俩还能吃到啥，食堂怕是没菜了。”魏青泽眼里都没了光。
“出去吃？”
“来不及了，你自己看时间。”
“去香满园，吃贺回南的，他中午几乎都在。”两人一拍即合，用尽最后体力跑进香满园，一见到贺回南就拉开椅子，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
“祖宗，你们不会才被李光正放出来吧？”贺回南左看右看，两人同一副苦命相。
“是啊。”沈怀瑜一边答应一边给魏青泽递筷子。
“我说让你吃了吗你就拿筷子，你还没告诉我你俩怎么回事儿了呢。”贺回南护住胸前的鱼香肉丝和青椒炒蛋。
“他上课给我传纸条，老李站门口把我们俩看见了。”魏青泽语气满是幽怨。
“哟，沈怀瑜你成天就知道拉人家下水。”贺回南把盘子往魏青泽那边挪了挪，对魏青泽说“多吃点。”
“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拉不拉下水，上次我俩物理都98，诶贺回南我要吃。”沈怀瑜站起来夹菜。
“唉好了好了我叫人给你们再炒几个菜就是了。”贺回南把沈怀瑜按到座位上。
“不用麻烦了，还有好些人菜没上呢。”沈怀瑜又拿碗盛了点贺回南的排骨汤。
“那你吃了我吃什么？”贺回南问。
魏青泽看着桌面上五个几乎都是满的的盘子没有说话。
“你之前亲口告诉我的厨子给你炒的菜你吃不完。”沈怀瑜又拿碗给魏青泽盛汤。
“受不了你，你把自己当主人啊还给别人盛汤，唉你吃吧吃吧。”贺回南端起椅子坐到桌子另一边，留沈怀瑜和魏青泽挨着。
“那成仲物理课叫那下是为什么啊？”贺回南好奇地问。
“还能为什么，叫他醒结果把他吓到了。”魏青泽说，“我发现成仲一犯困我就跟着犯困，听着可能有点扯，但今天一天都是这样的。”
“周公护法嘛，法力波动到同桌很正常。”贺回南笑笑。
“唉我得吃快点儿了，中午回去多睡一下。”魏青泽说完夹了一筷子炒蛋。
吃毕，贺回南说他就在饭馆二楼午睡，魏青泽和沈怀瑜一起回学校。
沈怀瑜在男寝有个午睡床位，那个寝室刚好只有他一个，隔壁寝四个人也全是四班的，中午偶尔聚在一起聊天问题。
进学校后沈怀瑜直接往寝室走，魏青泽回教室趴着。在江宁读书的时候，张幼梅中午能回家给兄妹俩做饭，魏青泽和魏嘉茉中午回家吃饭之后就在家午休。现在张幼梅中午回不了家 ，兄妹俩就在学校吃在学校睡。
沈怀瑜爬楼梯的时候被段梓然叫住了。
段梓然也是学生会的，和沈怀瑜很熟。
“那俩混混是隔壁附中来的，高二降级到高一，听说在附中打残了人被学校退了。”段梓然开口就是这件事。
“退了就放到我们一中来？”
“两个人家里都有钱，来的时候他们也保证会老老实实上学……”
“又是这样…”沈怀瑜语气不悦，“被骚扰的又是我们班的。”
“别担心，叫老师多注意就好，之前那种事不会再有了。”段梓然拍拍他的肩。
“沈怀瑜，之前那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见沈怀瑜不接话，段梓然说道。
“嗯，先去休息吧。”''沈怀瑜上了楼。
躺在床上，沈怀瑜把手臂搭在前额。寝室昏暗安静，只剩自己呼吸的声音。
很多人对他说过这句“你一点儿错都没有。”
沈怀瑜觉得当时他不该只向学校一遍一遍反映刘兴在学校欺凌女生，他早该想到去报警，不然就不会在刘兴家里人给学校拿钱之后学校只给了刘兴记了个过，不会让刘兴把叶琪逼得抑郁。叶琪拒绝刘兴那天晚上自己也应该多留个心眼儿，刘兴拖着棍子来的时候自己下意识用左手挡住，但叶琪还是被吓得直接昏厥，这样以后学校才让刘兴退学。
叶琪严重抑郁只好先休学，她父母来帮她收拾东西那天还专门抓着沈怀瑜说“谢谢小沈。”看着叶琪父母斑白的头发，沈怀瑜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有本事去报警。”这是刘兴把叶琪吓到昏厥前一天对沈怀瑜说的。
我早该想到的。沈怀瑜老是对自己说这句话。
当时他刚当上学生会长，从小到大他一直有极强的责任感。他觉得自己连在同班同学受到欺凌的时候自己都阻止不了，那他算什么。
沈怀瑜闭上眼睛，努力把思绪都清空。
之前那种事不会再有了。
魏青泽个子高，趴在桌子上的确不好睡，不是手疼就是脖子疼。等找到舒服的睡姿，起床铃就响了。
沈怀瑜回来就看见魏青泽眯瞪着眼睛起来，额头被压红了。魏青泽毫不知情，揉了揉头发。
“没睡好？”
“嗯。”带着鼻音。
“那你去男寝申请个中午的床位呗，一学期60块，在宿管阿姨那儿登个记就行。”沈怀瑜建议道。
“下午去有人在吗？”
“有。”
“好，谢谢你。”
“从教学楼到男寝的路你认识吗？”沈怀瑜关切地发问，魏青泽又想起来一中第一天中午，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认识了。 ”魏青泽一字一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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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