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你就烦》 第1章 一 昨晚下了一晚大雨，可是今天一早天气就放晴了。魏青泽打开窗户，空气中带着泥土味，眼前的景色很明净。榕州一中就在街道对面，晨曦给一中的建筑勾勒出淡金色的边，魏青泽盯着行政楼玻璃窗反射出的那个亮点发呆，突然感觉肩膀猛地一沉。 “哥，走啦！” “嘶……知道了。”魏青泽将书包捞起来背好，略宽松的T恤随手臂动作贴在胸膛前，勾勒出少年的肌肉轮廓。魏嘉茉刚拍过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 兄妹肩并肩进一中校园，各自要去不同学部报到。分别前魏青泽拉住了妹妹书包带儿，魏嘉茉一个踉跄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转身看着魏青泽。 “有什么事儿要来找哥，哥就在一楼。” “好，我走啦！”魏嘉茉挥挥手，小跑着离开了。 转到榕州一中的第一天，魏嘉某好像心情不错。 魏青泽仰头看着班牌，跨着大步子向前。 “二班，三班，四班……” “五字”尚未出口，便被四班门口弹射出的天蓝色不明物撞得骨头都快散架。 那一瞬间，魏青泽觉得妹妹拍过的肩膀也没那么疼了。 蓝色不明物身上细碎的金光闪了他眼睛一下，定睛一看，原来是眼镜，镜片之后…… 好帅一张脸 穿着蓝色polo衫的帅哥留下一句抱歉便飞跑过去，身后四散的文件被风吹起，阳光下好像白鸽。 “同学！你东西掉了！”魏青泽朝他大喊 帅哥又折返回来捡文件，留下一句谢谢——又飞跑出去 看来是很擅长跑步的帅哥。 身上的痛觉又慢慢浮上来。是撞人很疼的帅哥。魏青泽指正。 咬着牙，忍着疼，挂着明媚礼貌的微笑，魏青泽卡点走入五班的教室 。老师已经在教室了，她穿着淡粉色衬衫，无框眼镜后是一双温柔的眼睛，谁第一眼见了她都觉得她脾气好。 “肖老师。”魏青泽想起昨晚他妈给他介绍过他班主任的名字，表情乖顺地和她打招呼。肖虹安排她坐在第三排靠窗位置，空位置旁边，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臂弯里，右手被压得都有点紫红，那人看起来睡得很沉。 魏青泽站在过道，不知道怎样才能从狭小的缝隙挤进去且不吵到同桌。这个时候，同桌的身体挪了挪。 “谢……” 砰的一声，同桌连桌子带人倒在了魏青泽腰上，书撒了一地。 一阵哄笑。 同桌在笑声中缓缓醒来，抬头便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漂亮的眼睛里翻涌着委屈与妥协。魏青泽忍痛，微微皱眉；小同桌忍困，努力清醒。 无言之中，魏青泽嘴角勾起认命的苦笑，将桌子和桌子上的男生扶回原位，挤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天塌了。 同桌看着新同学，肖虹看着同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同桌急忙点头哈腰地道歉。 魏青泽勉强地冲他笑笑，摇摇头说没事。 腰要断了。 为什么我年轻的生命要承受如此重创，魏青泽问。 一中不会真克我吧。魏青泽答。 到了饭点儿，同桌叫他和自己一起去食堂吃饭。魏青泽没饭卡，同桌大方地说“刷我的卡。”还拍了拍他的肩。 嗯，霸总风范。 不对，他拍的是魏嘉茉拍过的肩…… 有点想哭。 同桌见他眼眶微红，愣在原地。 “不是吧，有这么感动吗？” “去！”魏青泽不知道说什么好，接过饭卡去买饭。 同桌叫成仲，今天和他的肢体接触的确有些沉重，但不妨碍他们通过聊了上午的天成为了好兄弟。 魏青泽吃毕，成仲说：“中午有空，你可以去学生中心领饭卡，身上有现金吧？”“有的，谢谢。”魏青泽与成仲分别，自己去领饭卡。 等他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学生中心怎么走的时候，成仲已经走没影儿了。 没事，自己可以跟着路牌走，顺便熟悉一下学校。 九月的午后，蝉鸣与绿荫都是太寻常的意象，燥热的风使柳树轻轻摇晃，柏油路上的漫反射吞吐着金光。 蓬勃的夏季，适合迷失自己。 魏青泽确实迷了自己。 他找不到路了。 “这条路不是刚刚才走过的？”“这栋楼里没有学生中心啊？”“哪里要右转？”……魏青泽在39℃的室外无助地绕圈，整个人被蒸出一身细汗 。他微微眯起眼睛，擦了擦额角的汗，脸颊晒得透红。 “同学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清冽的男声在背后响起，魏青泽转头，明亮的天蓝撞进他的瞳孔，往上看是他早晨见到过的脸，眼前的男生目光诚挚，眉骨投下的阴影直接切到他的鼻梁，衣服领口也被汗浸湿了，软塌塌地贴在锁骨上。等等，自己干嘛盯着他的锁骨看，魏青泽甩甩头，把思绪拉回来。 帅哥要是愿意帮自己一忙，那早晨撞的那下就原谅他了。 嗨，什么叫原谅啊，他本来也不是故意的。 “同学？”魏青泽这才回过神来，“哦哦，我办饭卡，请问学生中心怎么走？” 眼前的帅哥儿不可察地叹口气，“学生中心在这学期并入学生会了，你往前走，走到那个公告栏前面有学生会长的电话，可以问他相关事宜。” 魏青泽感激地看了帅哥一眼，走到公告栏，拿起电话拨号。 拔出号码，不远处的帅哥在他的注视下掏出手机，神色不变地接了接听。 “你好，这里是学生会，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魏青泽感觉头顶有东西冒出来，原来是个巨大的问号。 不是哥们儿，你纯装呢？ 亏我愿意在心里叫你一声帅哥，结果是装哥。 不儿，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显摆你是学生会长吗？ “会长你四班的是吧，我五班的，晚饭之前把饭卡送来，对了，高一一班也要一张，她叫魏嘉茉，是我妹妹。”魏青泽一口气讲完，转身就准备挂电话，电话那头又开口了。 “好的同学，你知道怎么走回去吗？”语气温和，魏青泽硬是听出了一种温文尔雅的揶揄，清冽的男声在他的尊严之窗上敲开一丝裂缝，走到路口处准备右转的魏青泽正要撂下一句“知道” “左转。”学生会长的语气如春风拂柳。 魏青泽的尊严之窗碎了。他摁断电话，脚底生烟，表情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他在心里喊到。 魏青泽是受！ 大家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 第2章 第二章 魏青泽回到教室，一些同学正在课桌上趴着午睡，他也有些犯困，坐下后把头埋进手臂，阳光在小臂肌肉下投上柔和的阴影，头顶的头发被阳光照着看起来更像金棕色。 魏青泽刚趴一会儿，耳边又响起那句“左转”。 也还好吧，他又安慰自己。 今天那个学生会长，站在光里的轮廓像被刀削过，他看自己的时候，那个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魏青泽觉得有点烦，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头朝着门外。 他刚准备闭眼，刚刚脑海里的身影就从门口晃过去。 他刚刚，是不是往里看了一眼？魏青泽又把头朝里，前额的头发被撩得乱乱的。一整个中午过去，他还是没能睡着。 广播响起来的时候他头昏脑涨，抬头发现成仲也从宿舍回来了。等到广播通知全体学生去操场参加开学典礼，成仲才碰碰魏青泽的手肘，“在教室睡不好？” 魏青泽摇摇头，“可能不是因为在教室，我再试几个中午看看。” “行，实在不行可以在宿舍申请午睡床位。” “嗯，到时候再说。”魏青泽揉了揉头发，跟着人流往外走。 榕州一中环境很好，和清源最大的差别是一中里地势更复杂些，常常爬坡上坎，路也比平面式的清源更难记。成仲在魏青泽一旁叽叽喳喳地介绍学校的建筑，“你看到那个红顶的小楼了吗，那儿是校史馆；后面那排是实验楼……”魏青泽认真听着，成仲指哪儿他看哪儿，一栋灰蓝色的立方建筑立在不远处。 “那个啊，那是游泳馆。” “你们学校也有游泳馆？” “嗯，我们学校校队之前……”魏青泽盯着沥青路面，确实，之前好像遇到过榕州一中泳队的人。 “魏哥，你是不是会游泳？”成仲突然问 “会。”魏青泽不知道成仲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句 “我今天倒在你身上的时候，感觉你腰特别细，还特别硬，就像那些游泳的人……” 魏青泽微微皱起眉头，嘴角却扯起一个笑“怎么是这么看出来的，别编了。” 成仲注意到魏青泽说完刚刚那句话就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操场上没什么遮蔽物，阳光直接铺满了目光所及的大部分地方。主席台上，校长正扶着话筒做演讲，台下的学生听得无精打采。沈怀瑜站在舞台边缘，低头看着熟悉的演讲稿，思考怎么再让自己的讲话更简短点。音响声音很大，台下同学们吵嚷的声音也能被他听见。他想起今天遇见的五班男生，中午路过五班的时候很巧地瞟到他了，他垂着的左手手指很长，骨节很明显。今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不可置信地歪头像只猫。 沈怀瑜不由自主开始回忆，突然听到自己名字时还被吓了一下。他跨步走上台，台下瞬间安静了不少。 魏青泽听到“请学生会长发言”时才抬头往台上看，周围的女生小声交谈，时不时飘来一句“真的很帅”“要是是会长多讲一会儿也没关系的”“不，就算是他也不行”云云 尽管隔得很远，也能注意到台上那人气质明显很突出。沈怀瑜身形挺拔，像颗小杨树。 台风确实不错，魏青泽想，但就可能有点烦人。 沈怀瑜很快结束了学校给他安排的基本上是套话的演讲，鞠躬的时候台下不少人松了口气。一阵风吹过，放在讲台上的稿子飞起来，沈怀瑜立马伸手去抓，蓝色的布料突然绷着肩膀。和主席台隔得近的贺回南朝一旁的赵耀努努嘴，“你看我们沈怀瑜的身材，啧” “我也不赖啊，你捏捏？”赵耀把背挺直。 “去去去”贺回南连连摆手，“人家还有张帅脸，这是你练不出来的” 赵耀点点头，一旁的女生听了他俩的话直笑。 “听说五班今天来了个转学生，男的，也贼好看。”贺回南说。 贺回南旁边五班的李思颖听到后也加入对话，“对呢对呢，白白的，人看着可温柔。” “他要是和沈怀瑜站一起，天啊…”又有女生接嘴道。 “什么啊？”结束讲话的沈怀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边。 “吓死我了你怎么下来这么快，”贺回南拍拍胸脯，“没啥，就今天看到隔壁班来了个好看转学生。” 沈怀瑜点点头，“嗯，我今早见过。” 早晨，进教室后沈怀瑜刚把昨晚没整理完的化学错题拿出来看，李光正就告诉他德育处老师找他再过一遍开学典礼的演讲稿。 德育处老师姓余，办事很细致，但就是太爱搞些形式主义，和学生说话也摆个官儿架子，甚至说话说着说着突然转过去吐口痰。不知道是学生会的哪一位给他起个外号叫“吐皇帝”谐音土皇帝。沈怀瑜很不想和这位土皇帝打交道，心想快去快回就跑出去了。 刚跑出教室门，沈怀瑜就迎面撞上一个男生，惯性让他一时没停下来，低头的时候和那个男生对视，他的眼睛很漂亮。 沈怀瑜愣了一秒又继续赶路，那个男生很好心地提醒自己稿子撒了。 沈怀瑜捡起稿纸，好多地方都被积水浸湿了，字迹洇开成模糊的黑团。沈怀瑜一乐，看来老天爷也不想我念吐皇帝狗屁不通的演讲稿。 沈怀瑜没想到中午还能遇见那个男生，看他在学校绕了半天，可能是新来的，莫名其妙想逗逗他，顺便装一把。 沈怀瑜朝魏青泽走去，眼前的人一脸单纯，也有可能是被热宕机了。他额头上薄薄一层汗，太阳照着下微微闪光，白皙的脸也热得透红。他鼻子很挺，眼睛确实漂亮，稍显凌厉的眉峰却又中和了这张脸的柔和感…… “会长就算你讲得快，后面的流程还是时间好长啊，我不想站了…”赵耀晃晃沈怀瑜的肩，沈怀瑜一扭头就看见赵耀皱在一起的五官。 “我也管不到这个，要不你装病，我送你回教室？” “那我也要装病”贺回南插嘴 “加我一个算了” “沈怀瑜我我我” …… 沈怀瑜扶了扶眼镜，本来在和肖虹攀谈的李光正听到四班有点闹，又走到四班队列面前居高临下地把众人盯着。 “要是我把你们都带回去就不是你们有病了是我有病”沈怀瑜小声对大家说。 嗯↗我↗今早见↘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 3 章 晚饭前的最后一节课间，沈怀瑜带着饭卡往五班走，因为不知道魏青泽名字，只能向教室里张望，等魏青泽自己出去找他。 魏青泽看见他，有一点想翻白眼。 “两张卡充了多少钱？” “一人两百，你妹妹的已经给我了。” “谢谢你”魏青泽简短地道谢，递过准备好的钱。 “不用谢，我叫沈怀瑜，怀瑾握瑜的怀瑜。” “魏青泽”魏青泽点头 “好，新生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学生会，只不过不一定是我亲自接待你。”魏青泽没想到他还有话说，抬头，沈怀瑜眼神认真。 谁要你接待，谁稀罕你接待。魏青泽挤出一个笑，接着转身回了位置。 成仲惊讶：“学生会长，亲自把饭卡送到你手里？” “嗯，他还亲自送到我妹手里”魏青泽不以为意。 “他还跑到另一个学部，亲自把饭卡送到你妹手里？” 每个音节都透露出成仲的不可置信。 “嗯” 成仲瞪大眼睛，“你…你使唤他啦？哪儿有会长亲自管这种事儿啊？不儿…他平时那么忙…没听说过…” 管他的，反正自己给钱了，而且是他先要装的，魏青泽想。 左转。 魏青泽脑海里响起他的声音。 魏青泽一手撑头，痛苦地闭上双眼。 没事，只是有一点尴尬，他安慰自己。转校生不认识路，很正常。 成仲继续瞪大眼睛，在他看来，魏青泽像是在回味刚刚的场面，被热心的学生会长感动成这副模样。 “同桌儿…你这么感性的吗？”成仲弱弱开口。 魏青泽闻言，失去了最后一丝解释的力气，只是无语地笑。 成仲想，这是魏青泽今天第三次对他笑，第二次感动得说不出话，魏青泽心地真好。 放学，魏青洋收拾好了书包去高一楼下等魏嘉茉。 见兴致勃勃的魏嘉茉和兴致勃勃地同学告别然后兴致勃勃地朝自己走来，魏青泽不知道是护肩还是护腰。 所幸妹妹没有拍自己的。 “适应得怎么样啊？和老师同学合不合得来？”魏青泽问。 魏嘉茉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话梅。 “吃吧，同学给的。” 魏嘉茉接着说，“老师同学都很好啊。今天还有个男生来给我送饭卡，听说是学生会长，叫沈什么来着？” “沈&@%*歪～@#鱼。”魏青泽含着话梅，叽里咕噜接嘴。 “反正就是沈什么嘛，还挺帅的，你也认识他？” 不然你的饭卡是哪里来的，学生会接济你的吗？ 你知道哥哥今天中午被他装了一道吗？ “对哈，他说饭卡是你帮他帮我带的。” 魏青泽心情平复下来，点着头。 “这学生会长怎么这么亲力亲为，连跑腿这种事也亲自办了。他工作态度这么好，在他的领导下，学生会肯定也是一个为同学服务积极进取的优秀团体啊……” 魏青泽看妹妹滔滔不绝地说，眼睛眨巴眨巴，自己就不打断她，抿着她的给的话梅认真听她讲话。 口腔充斥着酸甜的味道，魏青泽也将思绪随漫延开的话梅味无边界地漫游 。 湿热的晚风拂起兄妹的头发，人行道旁车辆川流不息，魏青泽感觉自己正在一部电影里，是不知道谁的人生的一闪而过的配角。 这是他们来到榕州后，第一次放学回家，回他们的新家。 虽然这个城市对他来说还很陌生，只是小时候队里集训来过一次。 至少还有妹妹在身边，有妹妹的地方就有家 。 等魏青泽回过神来，只听到魏嘉茉说她想进学生会了。 为什么？因为那个会长？ 应该不会，之前在江宁上学，有男生追她，天天找我给她带东西，她以为那个男生追我；有男生用炽热的目光看她，她以为那个男生含情脉脉地看着想把她挡住的我；有男生用“可不可以叫你哥出来和我打场球”这种拙劣借口得到和她说活的机会，她觉得那男生是真的暗恋我但是不好意思找我……在她眼里，我是丘比特钟爱的靶子，是少男的青春里连绵不断的夏雨，学弟和我站在一处叫佳偶天成，学长和我搂在一起叫缠绵缱绻…… 等等，会长帮我送饭卡。 魏青泽的灵魂有一瞬间的放空 。 没事，魏嘉茉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只是想想 。 等到魏青泽再次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到家了。 魏嘉茉不懂，为什么自己提到学生会长以后，哥哥就像一条被晾了七天的鱼一样双目无神，感觉魂儿都被钓走了。 第4章 第 4 章 转到榕州一中的第二天，学习生活井井有条地展开。魏青泽的阳光开朗的性格更是让他很快和同学熟悉起来。 很好。 魏青泽看着听自己的脑筋急转弯后冥思苦想的前桌后桌和同桌，满意地点头。 除了是会想江宁的家和在江宁的朋友以外，除了他还隐隐作痛的腰以外，一切都好。 偶尔会在走廊遇见沈怀瑜，沈怀瑜总是朝他扬扬下巴，笑一下，两人也不多说话。 挺好的。 好你个头。 魏青泽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沈怀瑜，如是想道。 开学考试成绩下来，魏青泽因为考得好被调进了学生实力更强的四班，大部分科任老师是一样的，有的变了。 新班主任金手一点，他魏青泽就成了沈怀瑜的后桌。当然，班主任好心地没把成仲和魏青泽分开。魏青泽拍了拍老实巴交的成仲，成仲不明所以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两人的脑电波刹那间相连， “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阔～” “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两人同时唱道。 贺回南拉着身边的沈怀瑜一齐转身，正准备向新同学介绍自己，魏青泽一愣“两位导师同时转身，我们这是晋级了？”贺回南配合地挑眉，“是的，唱得好” “导师您叫……” “贺回南，回南天的回南，”贺回南指了指一旁笑吟吟的沈怀瑜，“他叫沈怀瑜……” “不用，他们都认识我。”沈怀瑜习惯性地朝那两位扬了扬下巴，“魏青泽、成仲。” 成仲乖巧点头，很像某种小动物。魏青泽也点头，脸上看不出表情。 沈怀瑜突然发现自己在做语文大题答着答着就写成了“表达了作者的情感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一道干净利落的直线把那句歌词划掉，直线的端点被出汗的手擦过，洇开模模糊糊一块黑色。魏青泽进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走神。沈怀瑜想。沈怀瑜感到后背被人轻轻一点，转过头去，魏青泽摊开手掌，几颗糖躺在他手心，五彩的糖纸被阳光照得发亮。 “愣着？因为我上次叫你跑腿，不给我面子了？” 沈怀瑜拿走一颗橘色的，想起来魏青泽上回让自己帮他跑腿肯定是因为自己非要装他那一下，自己尽职尽责地帮他把事办好了，装那下只是纯好玩儿。 嗯，下次还装。 “不会不会，应该做的。”沈怀瑜摆摆手。成仲听见这八个字，写字的手突然一顿。沈怀瑜什么时候开始“应该做”这种事了。 他不知道该问谁，问魏青泽？他什么都不知道，问沈怀瑜？感觉不太礼貌。问贺回南？不熟。成仲只能问自己，但他自己也无法回答。 沈怀瑜对甜食不太感冒，拿了糖后就顺手放进文具盒里。人家都主动给了，他也不想拒绝。 早上第四节课，贺回南有点饿了。吃了魏青泽给自己的糖，见沈怀瑜没吃，还想着吃沈怀瑜的。 反正他又不吃，贺回南想。 贺回南的手刚摸到糖纸，沈怀瑜就按住他的手问他干嘛 “饿了，给我吃啊。”沈怀瑜从他指尖下拿走那颗糖又重新放回文具盒里“不给，吃别的。”“你放着也是浪费……” 是，我放着也是浪费，沈怀瑜想。但是还是不愿意给别人。他脑子转得飞快，想编造出一个听起来合理的借口。 “不，这个橘色……看着心情好。”沈怀瑜一脸正经。 神他妈橘色看着心情好，魏青泽有点想笑 魏青泽从包里摸出个小面包递给贺回南，“我妹给的，吃吧，挺好吃的。”贺回南感激地看向魏青泽，眼前的人正温和地对他笑，本来就好看的脸在这时仿佛镀上了圣光。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吃，对于一上午饿两三次的高中生来说都是绝对的国宴。 “谢谢你，你真好”贺回南接过面包，恭敬地用双手。 不知道成仲是不是被眼前圣光照耀的场景打动，从包里摸出来个橘子递给沈怀瑜“沈哥，你拿着，橘色看着心情好。” 成仲话音刚落，贺回南和魏青泽没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他这句话本身和他诚恳的样子都很戳人笑点。“哈哈…成仲你…哈哈哈…” 沈怀瑜也被成仲搞得有点愣，不知道该收下还是不该收下。魏青泽在他面前笑得脸颊发红，眼睛弯弯的。沈怀瑜的目光从橘子移到魏青泽眼睛上，恍了恍神，目光再移回去。 “咳……谢谢你。” 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做不做金教研那本卷子，封皮橘色的” “唉去小卖部买水看见这个新口味儿了，橘色的，专门给你带回来” “诶你们说橘猫的橘算不算橘？” “你现在心情是不是特好”肖虹走进教室，发现沈怀瑜附近那批人气氛格外活跃。先观察一段时间，不行就让李光正给他们分开。肖虹一边想一边叫夏田帮她发资料。夏田走到沈怀瑜那排，被满目橘色震撼到。 “你们…等着拍谷呢……？我一会儿就把我的吧唧拿过来。” 几个人摇摇头。沈怀瑜将一切东西物归原主，开始写肖虹布置的课堂作业。全是文言文，做了明天讲。沈怀瑜很快进入专注状态，笔动得飞快，眼睛低垂，眉宇间透露出少年独有的认真。 魏青泽这边则不是这么岁月静好。 备是滑掳，更尝事多，其军始集…… 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怎么翻译都翻译不通？ 伏惟至尊高枕… 这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是在打仗还是在睡觉？ 这又是什么生僻字？ 怎么感觉每个选项都是对的？ 不会就是不会你逼我我也不会。 下一道。 怎么又是先秦散文？ 不是？ 这里到底有几个人？谁和谁在说话谁又和谁一起走了？ 魏青泽怀疑自己是不是中国人 感觉走在路上被开摩托车的秦始皇创了一道，正想爬起来陆逊吴班义大吵大闹地从自己身上踩过去，孔子蹲在地上沉默不语，孙子蹲在他旁边和善地评论此知胜之道也。 痛苦，实在痛苦 魏青泽其他科目都挺好的，但语文是天坑中的天坑，锤入地心的那种。 下课铃声将他从文学的沉沦中唤醒。魏青泽抬手，沈怀瑜正把卷子收进课桌里，他瞟到沈怀瑜五个阅读题都做完了，笔锋凌厉。 卷子还没躺进课桌就被贺回南一把夺过“给我看一眼……这儿怎么可能选B？你想……”“怎么可能不选B？你看C一眼错好吧，人物和事件都是错位的！” ……贺回南和沈怀瑜讨论得激烈，魏青泽默默看了眼那道题，释怀地笑了。 括号里赫然写着A 他问成仲选的什么 “B。别看我我不会，我猜的” 魏青泽正想把卷子收下去出去散散心，听见前面的人说“问问魏青泽选的是什么？”太子之争，扯我一个婢女又是干嘛呢，魏青泽把卷子往课桌里塞了塞。 第5章 第 5 章 沈怀瑜转过头来飞快地扫了一眼魏青泽的答案。 “A吗……A的话……应该不行吧。”沈怀瑜思考起来A选项 “唉管它的下节课讲的时候就知道了。”贺回南打断了众人的思考。 “行……对了，等会儿我们几个一起出去吃个饭怎么样？”沈怀瑜问。 成仲眼睛亮起来，用手肘碰了碰魏青泽，“去呗，你还没去学校附近的饭店吃过呢。” “听你的。”魏青泽答应得爽快。 学校门口清一色的饭店，学生络绎不绝。有的面馆把汤锅摆在门口，白汽蒸腾，把招牌上的红字雾在里面。每到中午和傍晚这条街就格外热闹、烧烤摊的油烟味、糖水铺的甜味、学生的笑闹声、老板的吆喝声裹挟着魏青泽的感官，让他想起他之前在清源中学的时候。回忆像锅上的水汽翻涌上来，有意无意地熨过他的心脏，温暖，但又有点点疼。 “去面馆吃面，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我们要用一碗面来给初到榕州的魏哥接风。”成仲说。 “第一次一起吃饭就吃碗面？去香满园给魏青泽点俩大菜。”贺回南要往香满园走。 “吃香满园的话，我钱没带够。”成仲停下脚步。 “我们给新同学接风，你不多带点儿做好准备？”贺回南搂过成仲，开玩笑地说。 “我对于四班来说难道不是新同学吗？”成仲一把推开贺回南，眼神幽怨。打闹的两人把魏青泽的思绪拉回当下，沈怀瑜清了清嗓子，“不用吵，决定权交给魏青泽。” “去香满园。”魏青泽看了一眼不远处显眼的金色招牌，又对成仲扬扬下巴，“哥请你。” “唉什么请不请的，放心大胆地吃，啊。”贺回南推着他俩往前走。 魏青泽有点没懂他话里的意思，侧头看了看沈怀瑜，沈怀瑜撩了撩头发，也不看他。 切，这个人。 四人走进饭店，贺回南极其自然地给服务生打招呼 “张姨，我妈呢？” “她今天没来，哟，带新朋友来吃饭了？” “是嘛，”贺回南抽出两张菜单递给魏青泽和成仲，“想吃啥点啥” 魏青泽看着成仲，小声问了句“他妈的？”成仲没听懂他的问题，疑惑魏哥为什么要骂他牌。 沈怀瑜不等成仲反应过来，先接了嘴，“是的。”魏青泽点点头，成仲这才明白他问的是饭店。 我就说我纯良正直的同桌不会骂我的。成仲如同得知偶像黑料是假的小粉丝，眼里闪烁着爱的光芒。 四人落座。香满园出菜稍稍慢一些，价格也比普通家常菜馆要贵，但香满园环境好，菜品的味道也极好，所以一般来香满园吃饭都是为了正式聚餐，店里也是校外的人多，在校的学生少。 贺回南招呼人来倒茶。“你们俩口渴不？”贺回南问成仲和魏青泽，“沈怀瑜肯定不渴，他早上喝了那么大一杯橙汁，诶你们说要不要叫我妈给我们留一桌，桌布换橘色……” “你够了。”沈怀瑜端起茶杯就在贺回南嘴边喂，“喝了这一杯以后把嘴闭好。”魏青泽看着捏着茶杯的那双修长的手，骨节因为用力更加突出。沈怀瑜松开茶杯，用手指推了推鼻梁。 诶，没戴眼镜 做出习惯性动作的沈怀瑜这才抬头，发现对面的魏青泽在看自己。 魏青泽和沈怀瑜突然对视上，两个人都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向别处。 “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沈怀瑜给自己又添了点茶，问道。 “清源中学” “江宁那个清源？听说这个学校实力很雄厚啊……” “是，就是江宁那个”魏青泽抿了一口茶，茶杯见底，沈怀瑜立即把茶壶递给他 “我之前在钢琴比赛上遇到过清源的人，初赛有幸听过他表演，好像最后是全国少年组银牌。” “是的，我们当时都听说了。那你结果怎么样啊？” 沈怀瑜嘴角笑意若有若无 太好了他终于问我了 魏青泽不懂对面的人是听到了哪个字儿突然这么荡漾，看到他眉头一挑魏青泽有种预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预感，但就是有种预感。 “我啊，我是金牌”沈怀瑜说完又抿了口茶 装。 他刚刚突然提到清源那个银牌可能就是为了等我问他呢。这个人…… “厉害”魏青泽说。 几个人聊起来，不久菜也上齐了。贺回南十分热情地给成仲和魏青泽夹菜“尝尝这个”“多吃点肉”“素菜也要吃”“这个特别香”……上菜之后贺回南屁股都没挨着过板凳，一双筷子动得飞快。两人碗里的菜堆成一座小山，一句接一句的“谢谢你先吃吧不用管我们”好像只会让贺回南夹菜夹得更来劲。 成仲大口大口地刨饭 热心的贺回南，热心的会长，热心的魏哥 我成仲生在了一个多么温暖的家庭，噢不，朋友圈之中啊 成仲感动地想着，又用力刨了几口 “好吃吧”贺回南看着心满意足的成仲，很是高兴 这是什么和睦的四口之家……魏青泽腹诽，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美女，认识一下嘛，交个朋友而已” “不了谢谢” “啧……你看你，我们大哥这么热情……” “我说不用” 接着是刺耳的拖板凳的声音，女孩猛地起身，扭头要走 “诶，别走啊” 四个人闻声望去，贺回南直接走到那几个人旁边 被骚扰的女生是夏田 贺回南挡在夏田和混混中间，抱着手臂。他本来就比那两个混混高，自上而下地睨着他俩。 所谓“大哥”脸上有道疤，耳朵上戴着个银色耳钉，看着流里流气。 又是这种事…沈怀瑜的心跳骤然加速 魏青泽也想过去，他正要起身，沈怀瑜把他手按住，眼神示意他过去张姨。湿热的触感从手背传来。 沈怀瑜出这么多汗？ “这位兄弟，你别多管闲事。”“大哥”开口，伸手把贺回南往旁边拽。 “她说了她不想认识你。”贺回南一手握住混混的手，一手把夏田往身后护了护。店里的其他人都走光了，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别在这儿打架啊，兄弟。”沈怀瑜赶过去搂住混混的肩，皮笑肉不笑，用力把人往旁边带。 “你俩敢动手！”小跟班嚷嚷起来。沈怀瑜不怕混混陷害，他一开始就叫成仲把手机拿出来录像了。 [玫瑰][玫瑰][玫瑰]谢谢读者宝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什么叫我们动手？”贺回南压低声音。 夏田在背后，手握成拳，捏了一把汗。 “干什么？”张姨的声音响起，她平时以嗓门大著称，人又长得高，骨架又大，看起来很不好惹。 魏青泽指着那俩混混，“姨，就是他们俩骚扰女生，现在说不定还想砸店。” “皮痒了？别在这儿闹事儿！”张姨看见混混好像被唬住了，用拖把指着他们“赶紧滚”。 “大哥”从沈怀瑜手底挣开，梗着脖子，思索着怎么收场。 “哥……他们人多……”小弟凑到他身边，刚刚那股劲儿全没了。 “好。”“大哥”点头，“你们等着。”他可能也觉得没面子，死撑着说放了句狠话，转身要走。 “我等着。”贺回南大声说。 “嗯，等着。”沈怀瑜和魏青泽同时开口。混混路过成仲，成仲真诚地接嘴“我也等着” 操。他们是不是有病。大哥暗骂，背后六个人齐刷刷目送他们离开。 贺回南担心那两人又找上夏田，和夏田商量之后先送她回班。 “诶，你们看他那怂样儿，没还死要面子呢。”魏青泽学着沈怀瑜刚刚的样子，把沈怀瑜一搂，“还有你，成仲，没想到你还挺会补刀。”成仲摸摸脑袋。几个人结伴出去，听见张姨还在背后骂混混。 “他们好像是我们学校里的？”沈怀瑜转过头问，魏青泽还搂自己，两个人的脸一下凑得很近，沈怀瑜的五官一下放得大。 诶，怪怪的。魏青泽想。但是突然把他放开又显得不好。魏青泽目光飘向别处。 “我怎么会知道……学生会长都不知道，更何况我又是个路都不认的转校生。” 沈怀瑜又想起那天中午偶然遇到魏青泽，现在那个左转右转都分不清的男生正把自己搂着。沈怀瑜要比他高一点点，魏青泽搂得有点累了，沈怀瑜没有要和他分开的意思。 微风迎面拂过，阳光穿过路旁的梧桐，在两人脸上投出斑驳的影子。绿莹莹的梧桐叶轻轻地摇，在风里沙沙作响。 想放开，本来正常搂着突然放开他会不会多想。不放开，但太奇怪了。 奇怪的点在哪里，好烦 魏青泽进行着搂与不搂的思想斗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搂了一路。他瞥了沈怀瑜一眼，装哥平静如水。 沈怀瑜知道魏青泽比自己矮点儿，往他身上靠了靠方便他搂。 但是他怎么要一直搂着……他刚刚还看我……虽然我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帅吧，但这样会不会……算了没事，搂一下很正常。 年少的身影在树荫里，时间好像被放得很慢。 成仲看着搂在一起的沈怀瑜和魏青泽。 我就说他们能成兄弟吧。成仲又有些感动，沈怀瑜特别好，魏青泽也特别好，他们俩好上……噢不……在一起……噢不……成为好兄弟，我就会特别开心。 在沈怀瑜和魏青泽看不到的地方，成仲又演了一集感动中国。 天气本来就热，两个人又搂得紧，不一会儿就出了汗。沈怀瑜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肥皂香味，淡淡的。他侧头嗅了嗅魏青泽的肩头，魏青泽把他推开，感觉肩膀起火。“干嘛？” “就……衣服味道还挺好闻，”沈怀瑜扯起自己的衣领也嗅了嗅，“我家香皂怎嘛就没这味？”沈怀瑜眼神单纯。 “是吗？”魏青泽努力低头，下巴挨着锁骨，脸颊软肉碰到衣领 “我怎么闻不到？” “闻习惯了吧” “不不不，我和魏哥坐同桌都没闻到过有香味儿，我那天可是……” “可是整个人倒在我腰上快把我腰折断了”魏青泽抱起手臂，“是吧” 沈怀瑜尽力地想象那个场面。 魏青泽看到他那个样子，你倒是求知若渴上了，他想，你那天跟个导弹似的就往我身上撞，让我疼了多久你知道吗。 “对了……我想起来那天好像撞到你……”沈怀瑜开口，语气诚恳。 诶，好孩子，知道错了就行。 但当时光顾着看他脸去了也没想着计较这么多，我真是……魏青泽自顾自地想 “就闻到这种香味了的”魏青泽都已经准备好说“真没事儿了”，结果对面突然来这句。 被问号淹没。 大夏天的，这哥们儿让我心凉凉的。 服了，真服了。魏青泽只是无语地笑。 沈怀瑜不明所以地也跟着笑了笑，魏青泽看见沈怀瑜笑，脸上的笑容凝固成疑惑。 “哈哈？” 沈怀瑜更加不明所以，魏青泽这是怎么了，快速思考了一下他也做出了决定 “哈……” 成仲不懂，魏青泽和沈怀瑜为什么要看着对方轻轻地笑，不就是衣服香吗。 几个人终于回到教室，发现每个人桌上都有瓶水，瓶子底下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 魏青泽往夏田位置上看了一眼，她正趴着睡觉。 “她没事儿吧？”魏青泽问沈怀瑜，沈怀瑜摇摇头，“没，她好着呢。” 王依依跑进来摇摇她，“夏田，虹姐叫你去一下办公室。”夏田立即起身就往办公室走，快得带起一阵风。 语文科代表，很尽职，魏青泽想。 看她的状态应该没事。 “之前赵耀上课看小说被老师收走了，夏田下课追着赵耀跑了两栋楼，因为那本书是夏田的，她借给赵耀的时候不放心，还专门叮嘱他上课别看。” 本来也趴着的贺回南抬起头，拧开水瓶又喝了一口又睡下去。魏青泽点点头。 下晚自习，魏青泽还是很早就收拾好书包往旁边的那栋楼走。 沈怀瑜刚出楼梯口就在流动的人群里捕捉到熟悉的背影。那个人肩很直，后颈被路灯照得更白。 是魏青泽。 沈怀瑜三步并作两步过去，“等妹妹呢？” “嗯。” “拜拜。”沈怀瑜挥挥手，转身走向出校门的人流，魏青泽望过去，顷长的身形在人群中很突出。 “嘿！”魏嘉茉冲到魏青泽背后，“走呗。” “走！”兄妹俩会合，氛围一下快活起来。魏青泽刚刚好像看到今天中午那几个混混也从这栋楼出来，但人有点多没太看清。 魏嘉茉是个十足的话唠，所以他和妹妹聊天大部分时候只有听的份儿，或者等妹妹彻底说完了他再说。魏嘉茉从学校的小猫讲到中午做梦梦见她哥语文考了89分，魏青泽正准备说“你怎么不梦点好的”，魏嘉茉又开始讲她今天如何把一碗辣的牛肉面用汤过了三遍再吃。 “我竟然忘了叫他别放辣，当时我真的饿坏了，挑了一筷子就吃，辣死我了……”魏青泽听着妹妹讲话，眼神不自觉温柔了很多。 今天中午的场景开始在魏青泽脑海里回放，魏嘉茉说完，他突然开口问， “我身上香吗？” 第7章 第 7 章 魏嘉茉仔仔细细上下打量魏青泽，魏青泽快被妹妹盯得心里发毛 “哥，你怎么了？问这个干嘛？”看着魏青泽认真的眼睛，魏嘉茉象征性地吸了吸鼻子， “还好吧，可能衣服上会有香味儿。” “哦……”魏青泽没发现在妹妹看来自己的问题有多不对。 声控灯的暖黄色把兄妹的影子印在房门，魏嘉茉今早把钥匙带在自己身上，现在反手拉开书包最外层的小格子艰难地翻找，只听见钥匙哗啦啦地响但又够不着。 魏青泽指尖刚碰到妹妹的书包，魏嘉茉猛地转身，“别帮我，我马上就拿到了” “行，我不帮。”魏青泽双手抱在胸前，耐心等着妹妹把钥匙摸出来。 咔哒— 折腾了一会儿兄妹俩终于进屋，黑暗里魏嘉茉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魏青泽侧着身子把门关上。 “妈还没回来？” “嗯，她刚晋升，最近比较忙，”魏青泽往自己房间走，刚要进去的时候又停下，“饿了没，想吃什么哥给你做。” “没，一会儿饿了就早点睡。”魏嘉茉倒在沙发上，“我先歇歇” “放学这段儿路都把你走累了啊。”魏青泽失笑。 魏青泽刚坐下手机就来了消息，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和他备注的“江宁猛鲨”，魏青泽感觉心跳停了一下。 是高兴吗？唐予阳能想起来关心自己。 是苦涩吗？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再面对他们。 手指悬空了很久，魏青泽才点开聊天框。 “怎么样啊哥？”对话框里只是这一条短短的语音。 “还能怎么样，挺好的。” 魏青泽还想再和唐予阳说几句，话到嘴边好几次，每次都绕不开游泳队，他不太想提，也不知道对面会有什么反应。两人沉默良久，魏青泽正准备把手机关了，唐予阳却主动开口 “我们最近也挺忙的，下个月有比赛呢。” 魏青泽闻言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下个月的比赛，应该是省青会的初赛 “那最近又在集训了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那么厉害，初赛不是问题。”魏青泽尽量把语调放得很轻松。 “嘿嘿，好。” 结束对话，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提到团体赛。 魏青泽关掉手机，仰头盯着天花板，眼前却浮现出好多人的脸。先是唐予阳，再是韩煦中、李利言……那天，张幼梅告诉魏青泽要带他和妹妹一起去榕州，魏青泽都想好了可以一直住校，留在远离榕州的江宁，留在清源泳队。结果没隔多久魏开帆在他比赛前一天告诉他和张幼梅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魏青泽想不起来自己是以一个什么样的状态站上了出发台，下水后感觉自己拼了命地摆臂但就是快不起来。 曾经“只要参赛，就是金牌”的魏青泽这次小组赛都没晋级，甚至还输给了清源最瞧不起的泳队——那个经常在场外和其他队伍发生恶意肢体接触的常乔泳队。上岸后他还是脑子一片空白，嘴巴发麻。唐予阳和李利言笑嘻嘻地揽着他安慰他没事，一会儿团体赢回来就好了。魏青泽感觉有一股力把他往外抽，他看着晃动着的水面，心底冒出一个声音——“你不会再属于这个团体了。” 从小到大遇到天大的坏事魏青泽都觉得没什么，可这次不一样，家庭的破碎和比赛的失败突如其来。他在变故面前第一次表现得不知所措，隐隐觉得还有为自己争取的可能，但推开家门发现家里一团乱，魏开帆正收拾自己的东西要走的时候，魏青泽的心力又下去一大半。第二天早上的接力他又表现很差，韩煦中盯他的眼神把他心脏烧出一个洞，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魏青泽走的时候，主教练和队友极力挽留他，但他也没办法，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输这么一次之后就像变了个人。刚到榕州的那一晚，魏青泽在床上越躺越清醒，很想给唐予阳打个电话聊聊，手指悬空许久都没按下通话键，他觉得自己的现在没资格。 自己走之前那一周，队里来了几个自由泳好苗子，这次团体赛的时候应该可以上。 魏青泽叹了口气后坐正了，手机又来了消息，成仲把他拉到四班的讨论群里，群里热热闹闹的，好多人在报自己大名。 魏青泽的微信名就是名字的首字母，一进群大家都认出来是他。 呵呵呵：我是贺向南【笑脸】 summerT：夏田夏田【太阳】 魏青泽一个一个通过大家的好友申请，看到“一中盖饭王”的时候不禁一愣,盖饭王第一句话是“我是赵耀” wqz: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一中盖饭王：因为太爱食堂一楼的盖饭，有段时间晚上要吃两份，那个窗口的阿姨都认识我了【呲牙】 wqz:我还没去一楼吃过，下回看看到底是什么盖饭有你这么长情的回头客 一中盖饭王：欢迎加入我的盖饭帝国【玫瑰】 又弹出消息：shy申请加你为好友 是谁给自己起个这么害羞的ID？ 通过之后，对面第一句话是“你好，我是沈怀瑜” 原来这是沈怀瑜的首字母啊 魏青泽在表情栏里翻反找找，最终还是给他发过去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笑脸。 沈怀瑜的头像是湖和群山很符合魏青泽对他的印象。 点开他的朋友圈，大部分内容是学生会活动的集体照，魏青泽一条一条往前看，看到一张照片时突然停下了。那张照片看起来是别人抓拍的，沈怀瑜一行人在养老院里写春联。照片有点模糊，他正抬头往镜头看，红色的围巾衬得他脸很白，脸部轮廓还是棱角分明，他在笑，漆黑的眸子看上去很温柔。 魏青泽盯着这张照片看了一会儿。 啧，怎么笑得这么烦。 他也有点烦自己为什么要浏览沈怀瑜的朋友圈那么久，快速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就退出去了。 沈怀瑜看见魏青泽给他朋友圈点了个赞。 他喜欢我的这种风格的照片吗？ 群里只剩几个人还在聊天，魏青泽关掉手机，心情比刚和唐予阳说完话的时候轻松一点。 第8章 第 8 章 沈怀瑜在学生会工作群里问最近大家有没有看见几个张扬的混子。段梓然第一个回复说有，但还没听说是哪个班的。接着有人陆陆续续问出什么事儿了，沈怀瑜仔仔细细把今天在香满园发生的事给大家交代了一遍，附了一句下次遇到他们直接交给老师。 段梓然给贺回南发消息问沈怀瑜中午回去之后人看起来怎么样，贺回南说看起来还好，但他真有事儿也不会表现出来。 段梓然和贺回南都知道，沈怀瑜太怕再出事儿了。 第二天早读语文早读，读着读着魏青泽发现左边没声音，偏头一看成仲鼻尖儿撑着书，还在翻白眼。 他昨晚干什么去了今天这么困。 魏青泽继续读书，再转过去的时候成仲的口水已经浸湿了一小块书页。他一边推着成仲的手臂一边在课桌里找纸巾。成仲叫不醒，纸也找不到。魏青泽没得选，身体前倾点了点沈怀瑜的后背，“有纸吗？” 沈怀瑜侧身，成仲依然翻着白眼与仙家对话，晶莹的口水沾满下巴和晨读材料。沈怀瑜拍了拍旁边的贺回南， “纸纸纸！” “噗哈哈哈……” “你快点儿！” “噢噢给……哈哈哈哈”魏青泽一把接过纸，塞在成仲的嘴和晨读材料中间，成仲的口水仍缓慢地在纸面上画地图，沈怀瑜又拿了一张纸往书上一摁，校服袖口覆上魏青泽的指尖。魏青泽刚把手抽出去就听见肖虹的高跟鞋声在身后响起，立马埋头读书。 肖虹慢慢走近，不作停留又离开了。 肖老师……没看见？ “嘿嘿嘿……不是……”贺回南闷闷的笑声传来 “谁犯困不那样啊？”沈怀瑜忍不住问，“真有这么好笑吗？” “不是……哈哈……他真的很努力地在睁眼啊哈哈。” 魏青泽闻言又偏头看了他同桌一眼。 这才是一眼万年。 怎么回事怎么我也觉得好好笑。 魏青泽咬着嘴唇，眼睛死盯作文素材，脑海里却全是成仲的模样。下课铃响，周围的人正想围过来看成仲到底怎么了，成仲自己缓缓睁开了眼。 成仲费力地直起腰，抹了把嘴角，环视四周。 “……你们看我干嘛？” “你下次早读戴个泳帽行吗？”魏青泽语气真诚。 “什么啊，接水去了……”成仲腾一下站起来，拿了水杯就往外走，魏青泽给他垫的纸还粘在下巴上，随着他的动作滚落到领口上挂着。 沈怀瑜也拎着自己的保温杯站起来，校服袖口随着动作滑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扫了一眼魏青泽的桌面——魏青泽的玻璃水杯就放在桌角，空的。 “我也去接个水。”沈怀瑜要往外走。 他在和我说话吗？魏青泽抬头发现沈怀瑜的脸确实朝着自己。 “嗯。”魏青泽点头，开始找上课要讲的卷子。 “我帮你带一杯？”沈怀瑜向下俯了俯身。 “噢，谢谢你。” “不用。”沈怀瑜另一只手拿起他的杯子，对他笑笑。 笑什么？ 他又是在干什么？ 不一会儿额头上挂着纸的成仲和满面春风的沈怀瑜一前一后地回来。玻璃杯被搁在桌角，杯底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轻点儿轻点儿这是我妹给我买的。魏青泽撇了撇嘴。 沈怀瑜好像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我刚刚轻放得挺轻的。” “好”魏青泽点点头，额前的碎发一甩一甩。 梦游一样的成仲丝毫没注意到桌面的异样，眼神空空地喝水。 肖虹讲文言文要让班级开火车翻译全文，魏青泽转身瞟了一眼发现只有四个同学就到他了，留给他的那句刚好是翻译题他不会的那道。 他实在不好意思把他那乱七八糟的话拿给全班念，于是凑到同桌那边去看同桌的。 成仲的手把试卷捂得很死，他又翻着白眼在与梦境斗争。魏青泽推了他小半天没推动，心凉了半截。 轮到他时他只好磕磕绊绊地念了一遍他的答案，他自己都觉得中文不能那样排列组合，肖虹却点了点头，“这个‘之’魏青泽翻译得很准确，但其他得分点你没有踩到。这一句话的确有难度，我来给大家讲讲，魏青泽请坐。” 不知道是刚刚被抽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有点紧张，还是肖虹的声音太催眠，魏青泽觉得眼皮打架，有点听不清老师在讲什么。 想睡觉。 魏青泽赶紧拧开杯子喝了口水，水温刚刚好。 自己明明是熬多久第二天都像没事人一样的类型。 一堂语文课迷迷糊糊地过去，魏青泽只记得每次自己快要闭眼的时候肖虹就会出现在他视野里。 魏青泽一听到下课铃就把脑袋埋在臂弯里睡觉，成仲却又在课间清醒过来。 “我去谁的纸？”成仲不可置信地用手指夹起领口浸湿的纸。 “我的我的。”贺回南把手肘撑在成仲课桌上。 “那谁给我塞这儿的啊？” 沈怀瑜指指魏青泽，“你魏哥。” “我去？” “你不知道…哈哈哈哈哈你…早读有多好笑哈哈哈哈嘎…”贺回南一边笑一边拽这沈怀瑜胳膊。 “轻点儿行吗？”沈怀瑜往外挪了挪。 “对哈这你左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哎呀哈哈哈成仲…” 一个课间成仲的犯困经历就被贺回南传开了，不少人决定下节课关注一下这位贺回南封的周公护法。 结果是成仲下节数学课又不犯困了，魏青泽也跟着精神起来。 这个点儿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明亮却不刺眼，刚好打在沈怀瑜那排人的脸上。沈怀瑜的发丝染上一层金色。 魏青泽眯眯眼，心想刚好晒不到自己。 李光正注意到魏青泽刚刚那道椭圆大题做得很快，抽他起来讲讲思路。 “我把这几个点的坐标重新设了一下，再代回去就是圆的方程了，用有关圆的最值的方法就能求……” 仿射变换？沈怀瑜把算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翻一面，跟着魏青泽的讲解动笔算起来。魏青泽说完，沈怀瑜刚好龙飞凤舞地写下8/3。李光正接过魏青泽的草稿，“8/3，正确” 刚刚自己算出来是16/3。 分班的时候就听说他厉害，沈怀瑜想着，圆珠笔在8/3那里圈了又圈。 我们贺回南就这么爱笑哈哈哈哈 魏青泽也是个很厉害的emm…男生！ 大家会期待沈怀瑜做魏青泽语文帮手吗… 最后，感谢我的读者[玫瑰][玫瑰][玫瑰]永远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英语课下课，魏青泽正抄着完型填空的笔记，班里的人甩校服的甩校服，蹲在教室角落捡球的捡球，还有不少人往门口冲刺。同样刚抄完笔记的沈怀瑜起身，发现魏青泽还在座位上端坐着。 沈怀瑜俯身，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淡淡的肥皂香气萦绕鼻尖。 “体育课，你这么不积极？每种场地都很难抢。” “啊？哦……那走呗，我没注意课表。”魏青泽放下笔，站起来扯了扯衣摆，淡青色的血管伏在白净的皮肤下面，沈怀瑜联想到树苗。 在江宁，魏青泽体育课一直都是去游泳的，每到有体育课的时候他书包里都鼓鼓囊囊塞着泳裤泳镜泳帽和毛巾。 “那你也不和我一样，走这么晚。”魏青泽扭扭脖子。 “我叫贺回南占场了。”沈怀瑜也学学样地仰了仰头，魏青泽余光里就是他突出的喉结。 魏青泽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和成仲一起出去，留到现在和沈怀瑜一起。天很蓝，那是和泳池的蓝不一样的蓝，天蓝得轻飘飘的，泳池的蓝色却很锋利，带着氯水味道。 “你会打篮球吗？”沈怀瑜问。 “会，但不常打。” “那你在清源的时候上体育课干嘛啊，打乒乓球还是…” “你猜”魏青泽尾音上扬。 沈怀瑜盯着魏青泽，目光不挪那一寸 叫你猜你还真观察这么细啊，魏青泽被看得不太自在。 魏青泽都以为他要猜不出来时，沈怀瑜开口， “你游泳吧。” “对，还挺会猜”魏青泽以为马上就会到下一个话题，沈怀瑜接下来的话让他心跳停了一下 “你是清源校队的？” 阳光晃得魏青泽睁不开眼 “是。”魏青泽不想回忆起自己在清源校队的那段时间。 沈怀瑜没再多问。 魏青泽皮肤很白，头发颜色偏黄，像泡过消毒水，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刚刚经过游泳馆他还不觉多瞄了几眼，这让沈怀瑜有种直觉。 清源校队的，转校到榕州一中，多半退队了。 沈怀瑜和魏青泽离班级集合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大家的哀嚎，走进队伍才听到体育老师说因为重新分了班这节课要用重新编位置。 抱着球的背着拍子的不情不愿地把器材弄到一边，男生一列女生一列前矮后高排开。 沈怀瑜刚刚和魏青泽一起来的，排身高到时候也没注意那么多，直接一前一后站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魏青泽觉得自己前面的男生比自己高，要和他换一换。 他往外走了一步后领就被人逮住，转头就和沈怀瑜对视。 “你是挺烦的。”魏青泽想到一中第一天被他的外貌迷惑的经历，毫不留情地拍开沈怀瑜的手。 “你为什么站到前面去啊？” “突然想和你隔开点儿。” 王准和魏青泽换了一下，发现沈怀瑜挨着自己 “哟，沈子哥好啊！” “嗯，好。” 王准见沈怀瑜不想和自己说话，便和魏青泽攀谈起来。 “你多高啊？” “刚好一米八” “嘿，我刚好一米八一。” “我就是看出来你比我高点儿嘛……” 体育老师让所有人报数，单数上前一步再组成一排剩下的双数组成一排，女生也一样。 得，是我自己偏要换的。魏青泽又站回沈怀瑜旁边。沈怀瑜凑过来，和魏青泽肩膀挤着肩膀，“我有一米八五。” “哇高高高。”魏青泽有点无语，故意闭着眼睛冲他连连点头。 “高吧”沈怀瑜的语气里有一丝魏青泽听了烦的自得。 魏青泽从小到大都是个人见人爱的娃娃，他也和谁都能处好，唯独身边这个，看见他就烦，听见他声音也烦。 老师排完位置还剩了二十分钟时间自由活动。要打球的四散开，找其他班的人拼场地，成仲向魏清泽冲过来把他揽住 “走，陪我打乒乓球” 沈怀瑜也想留人，“你不是会打篮球吗，跟我和贺回南他们一起？” 夏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魏青泽，我们羽毛球差一个男生。” 四个八目相对。 魏青泽谁都不想拒绝掉，脑袋飞速运转起来，最后后撤一步和夏田并肩， “我跟夏田姐还没增进过感情，再见各位。”魏青泽微笑着向两人挥手。 室内的羽毛球场和篮球场挨着，夏田一行人的场地和贺回南一行人的场地一个在最左一个在最右，不一会球场两端的人就越来越聚越多。 夏田下场喝水，发现周围的女生直勾勾地把正在认真打球的魏青泽盯着。 “他打得真帅，不对，他长得真好，不不不，他打得真好。” “确实可以说打得帅吧。” “对对对，而且他打球就认真打球一点都不装呢。” “之前怎么没见过啊？” 夏田仰头喝下水瓶里最后一口水，“他是刚转过来的。” 女生们点点头，“这样啊……” “同学你也打得超好啊，下次我来找你”其中一个女生看着夏田说。 “哈哈，也就那样吧，你们看他，看他”夏田笑着摸摸后颈。 “诶，你是高二经常语文年级第一那个？我在荣誉榜上见过你的照片诶！” “是的是的，本人比照片好看太多，而且很厉害。” 女孩子又挑起了新的话头，夏田脸一红。 “快让我抱一下，吸吸语文灵气！” 魏青泽努力地一打二。他回头看了眼夏田在干嘛，和他对视上的女生“嘤”了一声。夏田从地上抄起球拍回去打球， “不好意思啊，刚刚和她们聊了会儿天” “没事的，她们好喜欢你啊，都围过来看你，不和她们聊聊？”魏青泽边说边接了个网前。 “是来看你的。”夏田指正。 “怎么不去看那个一八五？” “谁？” “沈怀瑜。”魏青泽正跳起来杀球，这三个字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哦他呀，”夏田看都不用看，“他那儿当然有人。” 魏青泽为什么会知道沈怀瑜的具体身高？夏田突然有这么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上午最后一节物理课，成仲的眼睛又睁不开了。魏青泽觉得很奇怪，成仲一犯困他也跟着犯困，意识到自己在本子上写了一串化学公式后才猛地惊醒，抬头就对上张建坤的眼睛。 自己上次物理考了98，张老师对自己应该有一定的容忍度。 张建坤转身与板书的间隙，魏青泽出于对同桌的责任感，掐了掐成仲的大腿。 “嗷我靠！”成仲受惊似地弹起来。 魏青泽刚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全班目光往他这排汇集，有的人没忍住，小声笑了出来。他们俩这下彻底精神了。 魏青泽正低头研究随堂小练，一个纸团“啪”一声落到他书上。展开纸团，上面写着“什么事啊？” 沈怀瑜的字。 魏青泽写“想把成仲叫醒，结果吓到他了”，刚丢到沈怀瑜桌上，魏青泽就发现李光正站在外面看他。 魏青泽撑着头长叹一口气。 就不该回他。 过了几秒，前面的人又丢个纸团回来，魏青泽假装在认真听讲没注意到纸团，悄悄瞄了一眼门口，李光正沉着脸站在那里。 太好了，沈怀瑜也被看见了。 下课铃响，刚踏出教室门的魏青泽就被李光正拦住，不明所以的沈怀瑜跟上来，也被李光正拦住。 跟着李光正去办公室的路上，沈怀瑜凑到魏青泽耳边：“老李怎么了？怎么不让我们去吃午饭？” “不知道。”魏青泽摇头，“可能要夸我俩” 两人站在李光正桌前，沈怀瑜主动开口：“怎么了李老师？”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语气，在这个节点听上去格外有挑衅意味，知道一切的魏青泽不动声色地往沈怀瑜身后缩了缩，希望他能扛下老李的所有火力。果然，李光正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你还问起我来了？你物理课的时候在干嘛？” 沈怀瑜这才知道传纸条被李光正看见了。 “你们两个，”李光正声音一顿，“本来都是高手，但是态度不端正是绝对不行的，张老师在上面讲，你们俩在下面，啊，纸团子你丢我我丢你，哪儿有这么多话要讲，下课讲不行吗？” 两人同时低下头，看上去十分乖顺。 “本来我也不想说你们，魏青泽刚转来，刚进我李光正的班，第一次找过来谈话就因为这么个事儿……”魏青泽听着，用脚尖踢了踢沈怀瑜的脚后跟，意思是李光正还要讲多久。沈怀瑜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魏青泽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我也不想耽误你们吃饭，你们下课要怎么玩我都没意见，但课堂有课堂的规矩，你们先去吃饭吧。”李光正终于肯放人走。 从办公室出去之后两人松了口气，教学楼都空了，只剩下沈怀瑜和魏青泽。 “现在咱俩还能吃到啥，食堂怕是没菜了。”魏青泽眼里都没了光。 “出去吃？” “来不及了，你自己看时间。” “去香满园，吃贺回南的，他中午几乎都在。”两人一拍即合，用尽最后体力跑进香满园，一见到贺回南就拉开椅子，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 “祖宗，你们不会才被李光正放出来吧？”贺回南左看右看，两人同一副苦命相。 “是啊。”沈怀瑜一边答应一边给魏青泽递筷子。 “我说让你吃了吗你就拿筷子，你还没告诉我你俩怎么回事儿了呢。”贺回南护住胸前的鱼香肉丝和青椒炒蛋。 “他上课给我传纸条，老李站门口把我们俩看见了。”魏青泽语气满是幽怨。 “哟，沈怀瑜你成天就知道拉人家下水。”贺回南把盘子往魏青泽那边挪了挪，对魏青泽说“多吃点。” “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拉不拉下水，上次我俩物理都98，诶贺回南我要吃。”沈怀瑜站起来夹菜。 “唉好了好了我叫人给你们再炒几个菜就是了。”贺回南把沈怀瑜按到座位上。 “不用麻烦了，还有好些人菜没上呢。”沈怀瑜又拿碗盛了点贺回南的排骨汤。 “那你吃了我吃什么？”贺回南问。 魏青泽看着桌面上五个几乎都是满的的盘子没有说话。 “你之前亲口告诉我的厨子给你炒的菜你吃不完。”沈怀瑜又拿碗给魏青泽盛汤。 “受不了你，你把自己当主人啊还给别人盛汤，唉你吃吧吃吧。”贺回南端起椅子坐到桌子另一边，留沈怀瑜和魏青泽挨着。 “那成仲物理课叫那下是为什么啊？”贺回南好奇地问。 “还能为什么，叫他醒结果把他吓到了。”魏青泽说，“我发现成仲一犯困我就跟着犯困，听着可能有点扯，但今天一天都是这样的。” “周公护法嘛，法力波动到同桌很正常。”贺回南笑笑。 “唉我得吃快点儿了，中午回去多睡一下。”魏青泽说完夹了一筷子炒蛋。 吃毕，贺回南说他就在饭馆二楼午睡，魏青泽和沈怀瑜一起回学校。 沈怀瑜在男寝有个午睡床位，那个寝室刚好只有他一个，隔壁寝四个人也全是四班的，中午偶尔聚在一起聊天问题。 进学校后沈怀瑜直接往寝室走，魏青泽回教室趴着。在江宁读书的时候，张幼梅中午能回家给兄妹俩做饭，魏青泽和魏嘉茉中午回家吃饭之后就在家午休。现在张幼梅中午回不了家 ，兄妹俩就在学校吃在学校睡。 沈怀瑜爬楼梯的时候被段梓然叫住了。 段梓然也是学生会的，和沈怀瑜很熟。 “那俩混混是隔壁附中来的，高二降级到高一，听说在附中打残了人被学校退了。”段梓然开口就是这件事。 “退了就放到我们一中来？” “两个人家里都有钱，来的时候他们也保证会老老实实上学……” “又是这样…”沈怀瑜语气不悦，“被骚扰的又是我们班的。” “别担心，叫老师多注意就好，之前那种事不会再有了。”段梓然拍拍他的肩。 “沈怀瑜，之前那件事你一点错都没有。”见沈怀瑜不接话，段梓然说道。 “嗯，先去休息吧。”''沈怀瑜上了楼。 躺在床上，沈怀瑜把手臂搭在前额。寝室昏暗安静，只剩自己呼吸的声音。 很多人对他说过这句“你一点儿错都没有。” 沈怀瑜觉得当时他不该只向学校一遍一遍反映刘兴在学校欺凌女生，他早该想到去报警，不然就不会在刘兴家里人给学校拿钱之后学校只给了刘兴记了个过，不会让刘兴把叶琪逼得抑郁。叶琪拒绝刘兴那天晚上自己也应该多留个心眼儿，刘兴拖着棍子来的时候自己下意识用左手挡住，但叶琪还是被吓得直接昏厥，这样以后学校才让刘兴退学。 叶琪严重抑郁只好先休学，她父母来帮她收拾东西那天还专门抓着沈怀瑜说“谢谢小沈。”看着叶琪父母斑白的头发，沈怀瑜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有本事去报警。”这是刘兴把叶琪吓到昏厥前一天对沈怀瑜说的。 我早该想到的。沈怀瑜老是对自己说这句话。 当时他刚当上学生会长，从小到大他一直有极强的责任感。他觉得自己连在同班同学受到欺凌的时候自己都阻止不了，那他算什么。 沈怀瑜闭上眼睛，努力把思绪都清空。 之前那种事不会再有了。 魏青泽个子高，趴在桌子上的确不好睡，不是手疼就是脖子疼。等找到舒服的睡姿，起床铃就响了。 沈怀瑜回来就看见魏青泽眯瞪着眼睛起来，额头被压红了。魏青泽毫不知情，揉了揉头发。 “没睡好？” “嗯。”带着鼻音。 “那你去男寝申请个中午的床位呗，一学期60块，在宿管阿姨那儿登个记就行。”沈怀瑜建议道。 “下午去有人在吗？” “有。” “好，谢谢你。” “从教学楼到男寝的路你认识吗？”沈怀瑜关切地发问，魏青泽又想起来一中第一天中午，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认识了。 ”魏青泽一字一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