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醉白那厮虽无赖,但到底没有做出逾矩之事,只是当我醒来的时候,面前的场景有些尴尬。
我四脚八叉地缠住师醉白,他似乎是避无可避,已经被我逼到了墙壁边。
我睁着眼看着他,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早安,陛下。”这一声让我清醒过来,连忙松开他。
我有些费力地回想,终于有了点印象,昨日似乎是打了雷,我好像还做了个噩梦。
梦到什么记不住了,只记得吓醒了,下意识地抱紧了身旁暖洋洋的东西。
那东西好像还稍微挣扎了几下,但我迷迷糊糊,皱着眉,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我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起身穿好外衣,清了清嗓子:“今日......天气甚好,白卿......国师,不如出去赏赏春光?”
他笑一笑,垂眼道:“一切由陛下做主。”
春光明媚,一切都好,连身边的人都不让人那么烦了。
那厮突然开口:“那日......”
我看他,难得地看见了一丝犹豫。
我很震惊能在他眼里看见这样的表情,好奇道:“国师但说无妨。”
他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向我。或许是迎着光的原因,他眼睛有些亮得清透,看不清情绪。
“陛下唱名之日,为何为臣簪牡丹?”
我一哽,总不能告诉他其实我是不知道做什么才这样缓解尴尬的吧?于是我轻咳一声,故作威严道:“朕自有理由。”
他愣了愣,突然笑了。
我没明白他突然笑什么,但莫名地觉得这次不太让人讨厌,心情没来由地有些好。
许是有了昨日晚间的事情,我对这厮放下心了些。再一想,冬日也就是才过去,春寒尚有些料峭,宫里的被子加一床又有些热,减了一床又有些薄,多了一个人,温度倒是刚刚好。
我没觉出这逻辑有何问题,欣慰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这一夜,窗外雷声阵阵,我横竖睡不着,索性爬下床,点上蜡烛,回头一看,朕的国师闭着眼,睡得很安稳。
我舒了口气。
嗯?我为什么要舒气?
所幸,我有不求甚解的精神,轻手轻脚地坐到书桌前。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想想国家大事好了,这么想着,我不禁感叹,作为大昏国君,得我真是大昏子民之幸。
我打开奏折。
正聚精会神看奏折时,突然觉得有些冷,小声打了个喷嚏。
我默默念了一句:“哪个美人想我了......”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身后一热。
身上骤然暖下来,这才让我突然觉出刚才身子多凉,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回头一看,国师已经坐在了我旁边。
“天寒,陛下明日再批吧。”他皱着眉,轻声说道。
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他替我拢了拢衣服,我身子暖了些,心下对他的态度不自觉就好了些。
我摇了摇头,说:“反正横竖也是睡不着,明日就要上朝了,若再不批出来,只怕他们又得骂我了。”
他闻言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突然走至我身后,轻轻抱住我。
我身体一僵,慌了,想要推他,但被他缚着,腾不出手来,我只得压低声音呵斥他:“你做什么?”
他叹一口气,像是浅浅的浪轻轻拍拍我的心,晃了晃。
“皇上,莫要着凉了。”他也在我身后,没法坐下,便把头轻轻搭在了我的肩上,声音轻轻扫过我耳畔,“这样就不冷了。”
我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我不冷,你放开。”
他听出我语气里的颤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陛下,这是害怕吗?”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从他怀中挣脱,转身看着他,尽力压制着情绪,努力平和道:“师醉白,你得知道,我虽为一国之君,但我也是个男人。”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别太过。”
他淡淡地看我一眼,轻声叹口气,道:“是臣逾越了。”
“臣无他意,只是怕陛下伤了身子。”
他轻轻替我理了理披风,替我系好带子,全程没有碰到我。
“臣也无倦意。”他笑了笑,坐在我身旁,垂眼替我磨墨。
我看他一眼,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也是个男人,我也会有情感**。
你不要逼我,我会忍不住。
第二日上朝前看镜中,我眼下挂了个浅浅的眼圈。
台下人看着与我一同走出的国师,欲言又止:“陛下......”
“还是要注意身体......”
我:......
我懒得跟他们争辩,翻了个白眼坐下,刚坐下就看见了那厮带笑的眼睛。
你丫的在笑什么玩意啊!
屁股还没有坐热,一个大臣站出来,又是一声怒吼:“皇上!”
我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地捡起扇子。抬眼一看,好嘛,正是前几日反对国师那位。
我靠在椅子上:“爱卿请讲。”
“陛下,眼下正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时,”他顿了顿,我顿觉不对,眯了眯眼看着他。
“皇上身为天子已过去数载,是否该考虑子嗣问题了?”
前几年,我尚可以用“国家动荡,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中”等冠冕堂皇的话带过去,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陛下,臣附议,”又一位大臣出列,“眼下正是充盈后宫的好时机。”
“陛下这些年来从未举办过选妃仪式,民间已有不少流言.....”一位大臣说到一半,不再说下去,朝堂内不少大臣面带尴尬之色。
我扫视一圈,突然看见了朕的国师。
朕的国师垂着眼,没有说话。
前几日我虽有纳妃只说,但到底不过说说罢了,这些年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说起来的国泰民安,不过是用我的养女们换来的。
我有什么资格让人替我延续香火。
我垂眼,挥袖道:“退朝。”
殿内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陛下!”“陛下!”
我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转身离开。
自那次朝堂之后,言官们并不肯罢休,反而愈演愈烈。
小福子为难地看着我:“陛下,薛大人带着大臣们在门外跪着,说......”
我瞥他一眼,他不再说下去,我却已经明白了他们说什么。
我冷笑一声,道:“他们这么喜欢干涉我的事,那便任他们去吧。”
“让他们去,替朕寻来,朕倒要看看,是否能堵住这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