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婳正想起身,而燕齐却靠近了些,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嗯,又见面了。”江婳脸颊微红,低垂着眼。她不敢抬头,因为她怕她一抬头,就让燕齐看到了她眼中的羞涩。
燕齐被江婳的样子给逗笑了,后退几步,笑得不羁:“你现在可以看本少了。”
此话一出,江婳的脸便愈发的红,但她终还是忍不住去看燕齐。
昨日诗会人多,她没怎么好好看燕齐。
江婳抬头,对上燕齐醉人的眼眸。少年的眼尾染着些绯红,显得桀骜。他就这么站在那,一身鲜衣更显张扬,高马尾衬得他的笑有些玩世不恭。他的相貌并非其他世家公子一般温儒尔雅,而是极具攻击力,如阳光般耀眼肆意,京都怕是没有哪个女子不为之迷恋。
一不小心,就看入了迷。
燕齐也没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过了许久,江婳才缓过来,她直直地盯着燕齐,终于问出了那句:“许白哥哥今天怎么来了。”
燕齐偏头想想,一本正经道:“来看你。”
江婳:“?”
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位会这么直白。
江婳站起身,望向这个比她高了快一个头的少年。
“怎么了。”燕齐问道。
“许白哥哥。”
“嗯?”
“你为什么要来看我呀。”
此话一出,燕齐也沉默了。
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回答江婳这个问题。准确来讲,是他连自己为什么要来看她都不太清楚。
他总不可能直接说是昨日一见难忘,所以才来看他的吧。
正当燕齐思索着该怎么回复这位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时,她便先开了口:“其实我也很想见许白哥哥。”
燕齐微微一怔,随即便微笑道:“那你现在见到了。”
江婳在十几岁的少女里不算矮,但是却还是要踮起脚尖,或者仰起头,才能完全看到燕齐的脸。
燕齐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又挨近了些,微微弯身。
这个动作,令江婳有些惊讶。
“想看我的话,我会弯身。”
江婳轻“嗯”一声。
她一时间并不知道该和燕齐说些什么,便强行扯了个话题:“你和我哥哥怎么认识的啊。”
“之前在学堂念书时认识的。”
“那——你念书怎么样。”江婳突然就来了兴致,追问道。
“不如你哥哥。”
恰巧此时,江行从旁边经过,听到了燕齐的这句话。
燕齐也看到了江行,对着江行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不如你。”
江行咳了一声。
“不敢当。”
燕齐轻笑一声:“哎呀,子渊兄你怎么变得这么谦虚了。当年在学堂的时候,先生都夸你听话,这可比本少好多了。至于才学,你当是比本少更精。”
江行转头看向江婳,语重心长道:“妹妹,以后不要和这种骗子玩。”
燕齐见状,连忙拦下江行:“哎哎哎,子渊,我们有话好好说。”
江婳忍不住笑了。
“行了,蕙蕙,刚才父亲要我来找你,你快点过去吧。”江行道。
“哦……”江婳略显失落,她撇过头去,对燕齐说,“那许白哥哥,你等我一下喽,不许跑了。”
燕齐低头闷声笑着。
待江婳走后,江行拍拍燕齐的肩膀,道:“许白,你告诉我,你对我妹……”
“子渊兄是担心我对蕙蕙图谋不轨?”燕齐打趣道。
江行再次轻咳。
“蕙蕙……她挺单纯的。”江行叹了口气。
“那我也可以让她一直单纯下去。”
江行无奈道:“你和她才多大,嗯?”
燕齐摆摆手,语气随性:“罢了,这些事现在说确实是早了些。”
“那你现在是……?”
“等她。”
——
正房。
江婳踏进去,欠身行礼道:“父亲唤女儿来是为何事。”
江贺洲指指桌前的椅子,倒了杯茶,将茶杯移到旁边,面色慈祥:“蕙蕙,坐那。”
江婳点点头,顺从地坐过去。
“这是陛下亲赏给父亲的茶,蕙蕙你尝尝好不好喝。”
江婳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好喝。”
江贺洲笑着回应,开始说正事:“蕙蕙,你刚回京不久,陛下那边恰好有宴席,为父就想着,带着你和行儿去,顺带看眼你大姐姐。不知蕙蕙可否愿意。”
对于宴席这种事,江婳自然是愿意去的。她连着嗯了好几声,喝一口茶,继续说:“父亲您刚才说,大姐姐也会去?”
“嗯,兰儿嫁给了宁王,这事你应该知道。”
江兰比江婳大五岁,十四岁时嫁给严泊清。
江婳点点头,又问:“是什么时候的宴席?”
“三日之后。”
江贺洲起身,望向窗外,负手而立:“蕙蕙下午打算……?”
“下午啊……”江婳歪头想着,“去练几面字,或者出门逛逛……?对了!女儿还有些事,先告退了。”
她这是想到燕齐了。
江贺洲眯眯眼:“哦?什么事让蕙蕙如此激动啊?”
“嗯……就是……”江婳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罢了罢了,你若是还有他事,便去吧,为父不拦你。”
江婳一下子便立了起来,走到门前,说了句告退就又跑到后院去找燕齐了。
他果然还在那等着。
少女一路小跑到燕齐身边,嘴上说着:“久等了。”
“不久,来的正好。”
此时已到酉时,太阳快要落下,夕阳余晖照射在后院的花草上,给这生机勃勃的景象镀上了一层金边。
江婳看看快要落下的太阳,嘀咕着:“确实不早了……”
燕齐也仰头看天,顿时觉得快到夜里了,还留在人家府上做什么。
“那本少就先走了。”燕齐道。
江婳上前去送。
走到大门口,燕齐突然回头。
“江婳。”
江婳愣了一下,不解道:“怎么了。”
“没事,叫叫你而已。”
江婳呼了口气,上前一步,看着燕齐,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
三日后。
月琴为江婳梳好头发,点好胭脂,对着铜镜说:“小姐看看,你这样子可好看啦。”
江婳望向铜镜里的自己,勾唇。
“小姐,车马已经在府外了。”一个小厮匆匆赶来。
江婳缓缓起身,出房。
车马停在府外,江婳上车后,车夫便驾马启程。
一路上算得上是顺畅,到了宫殿后,车马停下,江婳小心翼翼地下车,看见涂秀和江贺洲早就在殿门前等待,便朝他们招手。
涂秀上前来扶江婳。
“蕙蕙今日的打扮可漂亮了。”涂秀夸耀道。
江婳轻点头,往殿内探去。
涂秀似是注意到了江婳的神态,也未说什么,只是朝江贺洲说了句:“行儿呢?”
江贺洲往周围看看,没找到江行。
“那就再等一下行儿吧。”
没过多久,江行也到了。
一行人走进殿中。
宫殿富丽堂皇,来往的人都是些达官贵人。
江婳步子轻盈,倒没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父亲,母亲。”背后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江婳转过头去,只见是一位身着华服,相貌姣美的女子。
总觉得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江婳试探性地开口:“姐姐?”
那女子弯下身,看了江婳一眼,道:“是蕙蕙啊。”
江婳确定,眼前的这位女子定是她的大姐姐江兰,但碍于礼仪,还是规规矩矩地说了句:“参见宁王妃。”
“你是我妹妹,不必多礼。”
江婳点点头,直起身子,江贺洲正站在江兰背后,笑看这一切。
“兰儿,你在这啊。”
江婳再次回头,是一位男子,看起来温润如玉。
江贺洲和涂秀都摆正了姿势,朝男子恭恭敬敬地行礼,嘴上念着:“参见宁王殿下。”
宁王?
江婳看看江兰,又看看严泊清,也跟着涂秀一同行礼。
江行一路无言,看到严泊清,也终于开口:“宁王。”
严泊清微微颔首。
“本王过会还得去拜见父皇,你们先慢慢聊。”严泊清理理衣冠,又撇过去看江兰,“王妃也一起去吧。”
严泊清牵起江兰的手,朝内殿走去。
按照以往,天子一般是宴席开始才到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参见陛下。”
严乾颔首,摆摆手:“免礼罢。”
严泊清拉着江兰起身。
“时候也快到了,你们便随朕一同去宴厅吧。”严乾漫步到殿外,回头对他们说道。
严泊清拱手道:“是。”
三人一同前往宴厅。
众人见他们来了,纷纷跪下:“臣等参见陛下,参见宁王,参见宁王妃。”
“平身。”
太子冷眼看着严泊清。
严泊清好似是注意到了太子的眼神,微微往太子那里挡了一点,对严乾说:“今日之宴,不如请太子陪父皇吧。”
太子在想什么,严泊清很清楚。
“哦?那便让太子过来吧。”
太子到严乾身边坐下,瞪了严泊清一眼。
高皇后看到此景象,小声对太子道:“义清……”
皇后都提醒了,严义清也不好再对严泊清做什么。
严泊清带着江兰到一边坐下,对身边的江贺洲和涂秀说:“岳父岳母,让您们久等了。”
江婳抬头:“姐姐回来了?”
江兰微微点头。
严泊清也朝江婳看去,略微失神。
她长得很像江兰。
严泊清再撇过头去看江兰,眼角的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