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果本以为今天之后不会再和陆闻舟有交集了,但没想到下午刚说完,晚上就又见面了。
还是在警局里,被人家捞出来的。
她又羞又恼,但今天的事情必须要跟陆闻舟道声谢,棠果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祝优琳本来是要跟棠果一起走的,房东那边她还要陪着棠果去说说情,但祝妈妈突然打来电话,说祝父急性阑尾炎住院,需要祝优琳过去,只得先过去医院看父亲。
棠果一直低着头跟在陆闻舟的后面,心里在措辞该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尴尬,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棠果,完全没有发现前面的男人放慢了脚步。
依旧迈着步伐向前,下一秒,她的额头就直直的撞上了陆闻舟宽厚挺拔的背脊。
棠果没忍住吃痛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捂住撞疼的额头,脸上满是惊愕与委屈。
“和我走路就这么容易分心啊?”陆闻舟漫不经心地问。
棠果心虚的说:“没…没有,我就是想说今天谢谢你了。”
“还有地方住吗?”陆闻舟凝视她的双眸。
棠果“啊?”
“你那邻居干出今天这事,不是第一次了吧?你还能住得下去?”陆闻舟双手插兜,极懒散的说。
被他这么一说,棠果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确实被他说对了。
棠果这个房子租的时间不长,也是别人着急出手,很便宜租来的。
她租的时候只想着先委屈住着,等到巧盒Sweet Book有了起色再找个舒服点的住处。
但住了一段时间,发现隔壁邻居那个中年男人不但家暴妻子,还经常在醉酒后骚扰棠果。开始棠果也是尽量避着,但有一次他做的真的特别过分,差点就闯进棠果家。大半夜的,任何一个独居女性也不应该被迫承受这样的安全隐患,虽然物业做出了警告,但这种男人本性难改,棠果住着很憋屈。
她刚想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凑合着住,短时间内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房子。
只见眼前的男人慢条斯理的开口,“去我那住。”
“什么?”棠果闻言猛地抬起头,神色震惊。
陆闻舟嘴角泛起一丝玩味,一把将棠果圈在怀里,审视着说:“你想什么呢?”
棠果不知道陆闻舟是什么意思,只想离开,但陆闻舟把她禁锢在怀里,怎么也挣脱不开,眼神躲避,嘴硬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请陆先生放开我,对你…影响不好。”
陆闻舟的唇一寸一寸的贴近她的唇,嘴角挂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棠小姐这是在关心我?”他抬起手,轻佻的拍了拍棠果的脸,“我过敏体质,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尝了你做的蛋糕卷,嗯,口感不错,也是我喜欢的味道。”
“我给你提供住处,你做我的私人甜品师。棠小姐不是手艺很好?这个买卖对棠小姐来说应该不亏吧?”
她终于挣脱开陆闻舟的怀抱,一脚狠狠踩下他光亮的皮鞋,一丝情面不留。
还没走出半米距离,棠果就接到了房东大叔的电话。
对面一股气说了很多,大概意思是今天闹到警局的事情,不敢再租给棠果了,生怕棠果还有什么其他的不良习性,到时候再给房子招黑,不好转租。
房东不但给棠果的行李全都撇了出来,还要求她尽快把这半个月的房租给付过去。
这段时间棠果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今天还被隔壁邻居给闹到了警局,一肚子的委屈没处发泄。
陆闻舟还戳着棠果的痛处嘲讽她,这一切真的糟糕透了。
自从父母车祸去世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有什么委屈和困难都选择自己扛下来。
她只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没有闹剧,也没有催促。
夜色如墨,泼洒在洛川市的各处,街头巷尾热闹如白昼。
各个商铺人来人往,有爷爷奶奶带着小朋友饭后消食的,也有一起逛街的小情侣。
唯独只有棠果孤身一人,双腿突然变得绵软无力,棠果再也支撑不住,缓缓蹲下,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
泪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地面上。她的肩膀剧烈颤抖,压抑许久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
她仿佛被全世界抛弃,找不到一丝温暖与依靠,直到,陆闻舟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棠果抬头,一双泪眼对上男人深邃的双眸。
“还是那么傻。”
最后,陆闻舟帮棠果把剩下的房租转给了房东,然后把她仅有的几件行李搬到了自己的黑色大G后备箱里,两人一起回到了陆闻舟在碧水湾的住处。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棠果神色茫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下来的。
她知道陆闻舟把自己带到他那里不会做什么,但现在,他们的关系好像越来越乱了。
棠果只能不去想,呆愣愣的望着车窗外的夜景,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等到棠果再醒来,发现陆闻舟在一旁静音打着游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下意识的对陆闻舟说:“对不起。”因为刚刚哭过,声音有些颤抖。
陆闻舟将手机锁屏,在手中转了一个圈,揣进了口袋里。
“对不起个屁,睡醒了就跟我上去。”陆闻舟口中透着冷淡。
“哦,好。”
两人一路坐电梯上了十二楼。
陆闻舟刷了指纹,咔哒一声,房门被打开。毫不费力的把棠果的行李箱单手拖进了屋子里,抬手摁下墙上的开关。
刹那间,暖黄色的灯光倾洒下来,瞬间驱散了屋内的寒意与黑暗。
棠果有些恍惚的跟在男人的身后进入室内,映入眼帘的是开阔又明亮的客厅,还有他们之前一起捡到的金毛糖糖。
她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双手紧紧攥住背包的带子,开不了口。
糖糖还是一如往常看到陆闻舟就跑到脚边蹭蹭他,但这次,家里还来了别人。
五年时间过去,糖糖已经长大变成了一只大狗狗了,闻到棠果身上熟悉的气味,糖糖跑到她身边一个劲的嗅,是主人。
陆闻舟见她呆呆的模样,眼神一闪,嘴角不经意地勾起,带着几分自得,“怎么?又不是没跟我单独住在一起过,糖糖你不认识了?”
棠果蹲下来,摸了摸糖糖,一人一狗“叙旧”,陆闻舟在那边给糖糖倒狗粮,看到了食物,它不争气的跑过去。
陆闻舟走到门口,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弯腰放到棠果的脚边,“要我亲自给你换?”
“不…不是。”棠果看着脚边的女士拖鞋,不禁去想陆闻舟这几年是不是交了新的女朋友,他还提出让自己住在这里的要求,不会是…
棠果大惊失色,“不行,陆闻舟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棠果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让陆闻舟感到不明所以,他抓住她的胳膊,“不行什么?”
“就…我们…不能做…”棠果说不出那两个字。
“棠果!”陆闻舟目光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压制住了。
“你在想什么!”
棠果反应过来自己的断句,天呐!!!自己在说什么!
她慌忙摆手,解释,“我不能做你的情人,不行,坚决不行!”低头看着那双女士拖鞋,坚决不可以。
陆闻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他轻轻挑眉一笑,正色道:“棠果,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暧昧对象,更没有想和你做情人。”
一句话打断了棠果的所有胡思乱想,忽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陆闻舟:“不过……”
棠果:“不过什么?”
陆闻舟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将棠果虚虚地揽在怀里,“如果棠小姐有那方面的想法和需求,我也是愿意配合的。”
他俯下身,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那里,不言而喻,棠果大惊失色。
“愿意吗?”陆闻舟一字一句地说,声音里透着蛊。
棠果立刻捂住自己的胸口,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的逃开了。
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毫不客气地说:“陆闻舟,我住在哪间?”
陆闻舟再次把那双拖鞋拿过来,递到棠果的面前,“把拖鞋换了,舒服些。”
他认真,“你睡在主卧,不用管我,不早了,赶紧休息吧。”说完,想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悬在半空,又放了下来,“傻姑娘。”
棠果有些恍惚,从前他很喜欢这样称呼自己,今天他连着这样叫了自己两次。
她不得不承认,心底某些已经枯萎的地方,今天再次发了芽。
棠果叫住他,用手在脸上比划做了个鬼脸说:“你也是傻子。”说完便转了身,走去最里面的卧室。
陆闻舟先是一愣,随后唇角轻轻勾起。
他好久都没有这样从心底放松的笑过了,有的时候,不是所有的笑容都代表开心,但今天,一定是陆闻舟最放松最开心的。
月光倾斜,洒在他的床铺,满室都是陆闻舟身上独有的气味,有些清冽,但也让她安心。
棠果轻拉被子,轻轻闭上眼睛,她的呼吸逐渐平稳,眉头舒展,时隔多日,她终于睡上了一个安稳的觉。
在陆闻舟的家。
梦里,一对刚刚在一起的大学生情侣走在游乐场里。
女孩穿着吊带裙,散着一头柔顺的长发,眉眼弯弯的,笑起来像小太阳一般温暖。男孩留着利落的短发,身姿挺拔,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男孩时不时把手里的冰激凌递过来喂到女孩的嘴里,然后再像小狗般讨好似的要奖励,趁其不注意,将唇轻轻贴过去,舔舐一点残留在女孩嘴角处的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