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店的卷帘门被尸群撞得哐当作响,林婉用铁链缠住门把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装备的宁秋皖。昏黄的应急灯下,少女的侧脸沾着干涸的血迹,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弹药不多了。”宁秋皖掂了掂手里的□□,只剩三发子弹。
林婉从货架上抽出一捆尼龙绳,甩到肩上:“够杀到码头就行。”
宁秋皖没说话,只是低头绑紧靴带,手指灵活地打了个死结。她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皮肉翻卷,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林婉皱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什么时候的事?”
“翻墙的时候。”宁秋皖抽回手,语气平静,“没破血管,死不了。”
林婉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丝恐惧或慌乱,可宁秋皖只是淡淡地回望,漆黑的瞳孔像两口深井,看不见底。
“如果变异了……”林婉嗓音发紧。
“那你杀了我。”宁秋皖打断她,从腰间抽出军刺,刀柄朝前递过去,“就像之前你对yoyo做的那样。”
林婉呼吸一滞。yoyo是她们几天前的队友,不过只跟他们待了半天左右就被咬了,被咬后苦苦哀求她们动手。那一刀是她捅的,干净利落,没让他受苦。
她没接军刺,只是转身拎起消防斧:“走吧,天快亮了。”
东区的街道比想象中安静,只有零星几只游荡的丧尸。她们贴着墙根移动,宁秋皖打头阵,短斧横在胸前,脚步轻得像猫。
转过街角,码头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可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僵住。
原本停泊船只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几具浮尸随着波浪起伏。而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丧尸正围着一辆翻倒的卡车嘶吼,车斗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还有活人。”宁秋皖眯起眼。
林婉攥紧斧柄:“救不了。”
“没让你救。”宁秋皖指向卡车后方,“看那艘快艇。”
果然,一艘小型快艇半沉在浅水区,船尾的发动机还完好无损。
“游过去?”林婉冷笑,“水里全是感染者。”
宁秋皖已经解下尼龙绳,一头系在路灯柱上,另一头甩向码头护栏:“荡过去。”
没等林婉反对,她已经纵身跃出,纤细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卡车顶上!丧尸立刻被声响吸引,腐烂的手爪扒着车板往上爬。
“疯子!”林婉咬牙,跟着跳了过去。
斧光闪过,三颗头颅滚落。宁秋皖则像一阵旋风,短斧劈开扑来的丧尸脖颈,黑血溅在她的白衬衫上,像一幅泼墨画。
“船!”她冲林婉喊。
林婉砍翻最后一只挡路的丧尸,冲向快艇。可就在她跳进浅水的瞬间,一具浮尸猛地抓住她的脚踝,张着烂穿的喉咙咬来!
“砰!”
枪声炸响,浮尸的脑袋像西瓜般爆开。林婉抬头,看见宁秋皖站在卡车边缘,□□枪口还冒着烟。
“最后一发子弹,”宁秋皖跳进水里,拽起林婉,“别浪费。”
发动机轰鸣着启动,快艇划破血色的水面。林婉回头看向码头,卡车上的人还在呼救——那是个穿警服的女人,怀里似乎护着个孩子。
宁秋皖坐在船尾,面无表情地擦着短斧。
“调头。”林婉突然说。
宁秋皖动作一顿:“什么?”
“我说调头!”林婉一把扳过方向盘。
快艇猛地倾斜,宁秋皖撞在船舷上,短斧当啷一声掉进水里。她抬头,眼里终于燃起怒火:“你他妈疯了?回去送死?!”
“那孩子还活着!”
“所以呢?”宁秋皖冷笑,“你忘了上次救人的下场?老周一家三口全变丧尸,咬断了阿杰的喉咙!”
林婉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她知道宁秋皖说得对,可警服女人绝望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
就在这时,码头传来一声巨响——卡车被尸群推翻了!女人和孩子摔进尸潮,惨叫声戛然而止。
宁秋皖静静地看着林婉:“现在死心了?”
林婉猛地调转船头,油门拧到最大。快艇像离弦的箭,冲向远方的海平面。
朝阳从海平面升起,快艇的油表已经见底。宁秋皖靠在船舷边,拆开一包压缩饼干啃了一口,皱眉吐掉:“过期了。”
林婉没接话,只是盯着她手腕上的抓痕——伤口边缘已经泛出蛛网般的青黑色脉络。
宁秋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然笑了:“怕了?”
林婉抽出军刺,刀尖抵上她的喉咙:“我会很快。”
宁秋皖仰起脖子,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动手啊。”
刀尖颤抖,最终“当啷”一声掉在甲板上。林婉抓起她的手腕,撕开衬衫下摆,用力扎紧伤口上方:“撑到下一个据点,找血清。”
宁秋皖怔了怔,忽然轻笑:“心软了?”
“闭嘴。”林婉粗暴地打断她,却把最后半瓶水塞进她手里。
海风掠过,宁秋皖的短发扫过林婉的鼻尖,带着血腥味和淡淡的洗发水香。
“林婉。”她突然开口。
“嗯?”
“如果这次活下来……”宁秋皖望向远处初升的太阳,“我们找个没丧尸的地方,种点土豆怎么样?”
林婉嗤笑:“你会种地?”
“不会。”宁秋皖也笑,“但你可以教我。”
海鸥掠过天空,快艇拖着长长的尾浪,驶向未知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