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徵徵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块殒终于被秘密运回来了。
于是上前,对龙幽晔道:“昨夜竟顾着与你叙旧,想来这正事却是一句未提。”
龙幽晔颇为奇怪地问道:“究竟是何正事?莫不是与你下到这弋海蛮荒有关么?”
古徵徵回道:“正是。古五棱石在亘古圣域发出警示,济水西沼有大灾降至。我于是后脚跟着姬羽到了这济水西沼,方才见到了玄土麒麟。”
龙幽晔吃惊道:“原来济水西沼前一阵子的地动山摇竟是这玄土麒麟在作祟?”
古徵徵回道:“不错。可玄土麒麟乃是十万载之前所诞之神兽,断不会无辜发狂,我上前去察看之后,果然发现它腹部竟藏了如此硕大的陨石。”边说着,边指向不远处那块正在被运送的石头,“那殒上刻着两行字:‘英汤玄谷之陨,启十万载之殇’。”
龙幽晔道:“英汤玄谷听着颇似一个地名,可这普天之下,却并未听说有哪一处是叫做‘英汤玄谷’的。”
古徵徵道:“龙幽晔,你可还记得儿时我与你提起的第四块大陆么?”
龙幽晔道:“自然记得。徵儿,莫非那肆玄蛮荒真的曾有第四块大陆?这英汤玄谷便出于此地?”
古徵徵点点头,道:“正是。那第四块大陆名为金玉天山,这英汤玄谷便是它皇族英氏的栖息之所。”
龙幽晔听此,连忙追问道:“可当真?那这金玉天山现在何处?”
古徵徵悄声道:“已做了那十万载之前祭源补缺之石!”
龙幽晔在旁忍不住吃了一惊!她远在那亘古圣域之时,他在弋海蛮荒四处征战,也无数次查探过那第四块大陆的下路,线索零零星星断断续续,却原来不想那大陆竟然是已经在十万载前祭源补缺所用。
将燕潇从当天集市的混战当中揪回安檐山庄之后,便急急匆匆遵照姬羽的吩咐出城去迎秘密运送那块殒的队伍,燕洲自然不曾想道,自己的弟弟原来就在昨晚,在姬礼郡主娘娘的安排之下,意图将姬羽就地谋害。
看到古徵徵与龙幽晔走过来,燕洲连忙安排手下继续运送,自己迎上前去,说道:“燕洲参见公主,见过少龙帝!”
古徵徵连忙示意燕将军平身,又指着那土灵神坛问道:“可是咱们二人查探到这土灵神坛当中具有与那块殒相似的图腾,所以哥哥便将它运到这里来了?”燕洲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姬羽在身后说道:“正是!”
古徵徵与龙幽晔一回头,发现那姬羽果然也到了这神坛,只不过,身后还跟了一位颇为眼生的丰腴女子。龙幽晔一眼瞧过去,便觉得那女子自带了几分媚气,且她一介生人,便被那姬羽带到这土灵神坛来,想必是已经得了姬羽允可,想来必是手段不凡。于是,他便不动声色地躇在一旁观察。
而此女到了古徵徵眼中,自然就只成了一个陌生女子,不过目测年纪肯定是要长自己几岁的,于是直接上前问道:“哥哥,怎的还来了一位不认识的姐姐?”
兰桡果然是伶俐非常,正担心着姬羽尴尬不知如何介绍自己,没想到这位看上去便心思单纯之人便先开了口,于是在姬羽搓搓手的功夫,便双膝跪地,朝着古徵徵颇恭敬地拜了一拜,说道:“小女子兰桡,叩见公主!”
还没等古徵徵说话,只见姬羽却连忙转身亲自将那兰桡扶了起来,问道:“小桡,你们素未相识,你怎的知道她是公主?”
那兰桡颇楚楚可怜地笑笑,回道:“这位仙女似的妹妹管羽王殿下您叫‘哥哥’,可不就是公主了么?”
一个恭恭敬敬的叩拜,几句看似玩笑实则恭维的话,便引得姬羽和古徵徵都愉悦了。龙幽晔冷眼在一旁看着,心中得知自己料想果然不错。
姬羽顺势说道:“徵徵,这位是我在集市上偶然救的一位姑娘,但机缘巧合,她却为我解了一次燃眉之急,又救我于危难,”说着拉起兰桡的手,“来龙去脉一时却说不清楚,但我已有心于她,还请妹妹知悉。”那姬羽自然是这世间最为畅快敞亮之人,虽由于自小生在亘古圣域,时而让人觉得生愣,但是那股赤子心肠却十分难得。
古徵徵虽觉得那人生疏,但见此状,自然便上前走了几步,轻轻拉起兰桡的手说道:“哥哥既如此说,那便是了。”
那兰桡似有些脸颊微红,回道:“且莫听羽王殿下胡说,我们二人相识不过几日,且我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可怜人,如何配得上羽王殿下呢。不过瞧着年纪,我虚长公主几岁,若您不嫌弃,便喊我一声小桡姐姐可好?”
古徵徵听到“姐姐”这个称呼,颇新鲜得很,陡然间开心起来,喊了一句:“小桡姐姐。”
一众看似祥和之中,唯独那龙幽晔冷冷地侧身站在古徵徵身旁,从始至终沉默不语。
姬羽看向龙幽晔,对着兰桡说道:“小桡,还须得过来见过青沧九州大禅游灵殿的龙帝陛下!”
兰桡连忙故意向前婀娜了几步,娇滴滴地说道:“小女子兰桡见过龙帝陛下!”
龙幽晔瞧了她一眼,冷着面孔地点了点头,便踱开去迎那刚刚过来的天玑长老去了。姬羽自然是习惯了他这脾气,也便顺其自然了。
天玑长老也到了,古徵徵、龙幽晔、姬羽、兰桡和燕洲,加上姬羽君中的亲信,还有成荣、成宁以及诸位弟子,共同将那块从玄土麒麟身上取下来的英汤玄谷之陨,挪到了那土灵神坛旁边。
兰桡上前走了几步,惊讶地说道:“羽王殿下,原来这块石头上,与那块神坛里,有一处一摸一样的图腾!”
姬羽点点头,说道:“正因如此,才将它挪在了这里。”
只听那兰桡又说道:“只不过,这两处图腾也有不同之处。”
众人听至此,便忙凑上前去仔细观察,果然在兰桡的指指点点下看出了端倪。原来,细细看上去,那在土灵神坛上的图腾,是浅浅的阳刻,所有凡是属于图腾的纹路,都微向上凸起。而在那英汤玄谷之陨上面的图腾,则是浅浅的阴刻,所有凡是属于图腾的纹路,都微向下凹陷。由于两个图腾的颜色相似,纹路也相同,若不是将它们放在一起,又凑近了仔仔细细地观察,一般情况下还真是看不出来。
姬羽颇有些激动,向着龙幽晔和天玑长老说道:“此内应有玄机啊!”
那兰桡却不作声地退到了后面,只是在那古徵徵的耳边喃喃地颇似自然自语地说道:“一个阴刻,一个阳刻,一个凹陷,一个凸起……有何玄机呢?”只是,她悄悄说罢,便绕到古徵徵身后,又刻意后退了几步,离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内圈。
古徵徵不自知,只觉耳边有人提点,亦随口叨念了一遍,轻轻道:“难道是阴阳相合?”
龙幽晔道:“徵儿莫要轻言。这陨不是凡物,咱们还是慢慢商议再行定夺。”
可姬羽在一旁拍板道:“徵儿说得不无道理。阴阳相合!我看就试试也无妨。”天玑长老也在一旁点点头。
于是,姬羽便命燕洲将那英汤玄谷之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了过来,看似正面的部分朝下,然后逐步将两个阴阳刻的图腾对了起来。果然,那两个图腾刚刚对在一起,上面的英汤玄谷之陨便似失重了一样,先是轻轻地飘了起来,然后自己矫正了一下位置,才又重重地落了下去。待两个图腾阴阳结合之后,那英汤玄谷之陨朝上的一面突然呈现出一个半圆形的小窝,然后就一切归于平静了。
众人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查探了一番,也没有再发现甚么更多的玄机。
恰在此时,成宁悄悄与身后的一个颇为面生的小师父耳语了几句,那小师父便准备悄悄从这土灵神坛当中撤离出去。
却不想,先是被那龙幽晔一下堵住了去路。
只见那人颇为娴熟地拱手作揖道:“龙帝陛下,为何堵住小僧去路呢?”
龙幽晔道:“没想到,这土灵寺里面,竟有向那野泽灵宫传递消息之人?!”
姬羽听此,上前揪住那人追问道:“你主子可是姬辰那厮?还是当下的郡主娘娘?”
那人却不吭声,径直咬破藏在牙齿当中的毒药,服毒自尽了。
成宁见状,也想趁机溜走,可那天玑长老和成荣二人将其死死揪住,带到了姬羽、龙幽晔和刚刚服毒自尽的尸体面前。
成荣上前察看后,说道:“回禀师傅,回禀羽王殿下、少龙帝,此人并非我土灵寺之人。”转身又细细查探了一番,又转头回道:“此人乃是宦官之身!”
姬羽想道昨夜那一回还没算回去,今日便又来一出,火瞬时间腾了起来,战鼓般的声音响起来:“燕洲,将这成宁带下去严加审问!”
天玑长老忙道:“老朽有罪!”
姬羽却安慰道:“天玑长老乃是那亘古圣域七岛主之一,虽名义上为辅佐,实则一直以来辅佐紫微斗转仙宫,自然也不会加害于我,我又怎能怪罪长老呢?我那姑母诡计多端,弟弟又浪荡不堪,给天玑长老添了不少麻烦才是!”
古徵徵自然是同安慰天玑长老不必挂心。
龙幽晔在旁听来听去,终是听出了端倪,于是问道:“姬羽兄,你我战场上出生入死,怎的我却不知你在这野泽灵宫竟陷在如此漩涡之中?”姬羽见状,忙说道:“幽晔贤弟既问起,我便得细细说与你听,下一步当如何,还请贤弟帮忙出出主意。”龙幽晔十分镇静地点点头。
天玑长老吩咐成荣去启灵书院安排茶点,话音还没落,只听得那神坛外有一人高声喝道:“这究竟是何地?为何偏我进不得?”
龙幽晔闻声便听出是那幽丞,说道:“姬羽兄,你这故事还没开始讲,便有人要来凑热闹了。”
于是,龙幽晔、姬羽与天玑长老便踱步出去,果然看见那桃花医仙颇没样子地似女子般抬起袖子遮住那刚刚开始有些明媚的日光。
一众出来的人还没开口,那幽丞便先开口说道:“那丢当先生还真是丢当惯了,他有事来不了,偏催我过来。结果呢?!我丢下那现在正人山人海的‘丞粉’,八百里加急似的赶过来,原就是为了在这日头下面晒着?”说着便擦擦汗,边说道,“把我这白皙的皮肤都给晒伤了……”然后指着龙幽晔说道:“三弟弟,你也快遮着点,咱们龙家这珍珠肌,果真是那海里生海里养的,扛不住这毒日头。”说得一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见那龙幽晔上前几步,拉下幽丞的袖子,说道:“幽丞,来得正好,有事邀你一起。”
只见那幽丞颇不屑地甩开龙幽晔,一副偏不的样子说道:“有事?你这算是甚么有事的态度?幽丞也是你唤的?快唤一声哥哥来听一听。”
那龙幽晔又说道:“甚么哥哥?岂有似你这样的兄长?”
幽丞游上前几步,“嘿嘿”地笑道:“三弟弟,你怎的气性如此大?不就是几张闪着些七彩色又写着点字的绸子么?我是藏了几页,毁了几页,可难道你还要为这记我一辈子不成?况且,”只见那幽丞又上前几步,拉起龙幽晔那珍珠骨魚皮腰封上好生生地拴着的一个看上去格外精致的玉佩,使劲抖了抖那下面看上去泛着些七色幻彩的穗子,说道,“这不还有大部分在这里么?”
谁知那龙幽晔却生气起来,赤手空拳便要与那幽丞过起招来。
姬羽自然知道那是妹妹给龙幽晔之物,也明白他的在意。按着姬羽的性子,自然是要上前去帮忙的。不成想,他却被天玑长老止住了。
只听长老说道:“羽王殿下莫急,此兄弟二人,现下这一斗,依老朽看,便是越尽兴越好!我们在一旁瞧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