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陶真是被刚认识不久的大学同学带到酒吧里长见识的。
推开雕刻着暗色骷髅头的大门,踏进沾满了彩色飘带的木质地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素不相识的红男绿女拼了桌,下一刻便调笑着热吻起来,开始摸彼此的私密部位。
站在门口的营销见他们一行人来了,热情万分地将他们带进卡座,路上脸不红心不跳地为一对差点光屁股蛋的情侣手动打上马赛克,完事就开始为他们介绍今晚的酒水单。
——这种刺激程度,显然超出了陶真这个小处男的认知。
他盯着沙发上那团可疑的白色污渍看了几秒,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在原地定住了,怎么也坐不下去,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就被身边的同学一把拉住。
“哎,陶真。不是说好一起过来长长见识的嘛,你难道害怕了?”
陶真果然停下了。
那些同学趁热打铁:“你以前在宣城那种小地方,不知道情况。南城的酒吧都是这样的,这很正常~”
很正常?
这正常吗??
陶真满腹怀疑,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咳……我没害怕。”
像是看透了他的色厉内荏,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强硬地拽着他的袖子坐下,把酒水单递到他跟前。
“行了行了,你没害怕。哥们带你玩一次就知道了,你会爱上这里的。”
“酒我们都已经点好了,你直接买单吧。”
一个收款码被递了过来,上面四位数的数字算不上小。
几人彼此对视,使了眼色,又含着笑意看向陶真,在桌子底下比了几个手势。
他们跟陶真根本不是一路人,却非要把他留下,原因很简单:陶真是个家里有钱的富二代。
陶爸十几年前在矿上发的家,从一个苦哈哈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身家千万、上亿的煤老板,连带着陶真也变得金光闪闪,虽然成绩算不上顶尖,却能靠爸爸的投资,进入南城大学国际交换部,很有实力。
而且陶真还很舍得给朋友花钱,不论是出去吃饭还是买东西,他替朋友买单,眼睛眨都不眨。
这样人傻钱多的土财主,可遇而不可求。
灯光太暗,陶真没注意到他们窸窸窣窣的小动作。
他只是忍着空气中刺鼻的香水味,飞快地拿出手机,爽快地扫码付了账。
“叮咚”一声,酒吧营销笑着退下,同学们也不再围在他身边。
陶真这才松了口气,低下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子,确认它上面没沾染到什么脏东西。
老话说的对,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地方太乱了,来见识过这么一次就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陶真重新抬起了眼。
然而就这么漫不经心的一瞥,他的视线却牢牢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某个人身上,像牛皮糖一样撕也撕不下来。
——那是一名调酒师。
在一片群魔乱舞中,站在吧台前岿然不动,一张帅得令人神魂颠倒的俊脸上写满了冷漠和淡然。
白衬衫从最底下扣到最上面一颗,一丝不苟,仿佛从泥地里开出的一朵清丽摇曳的荷花。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陶真呆呆地看了几秒,心忽然“咚咚”地跳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直起身子,想要靠近那名调酒师,有人却先他一步,笑意盈盈地举起了手机,熟络地跟调酒师攀谈起来。
可惜的是,那名调酒师根本没有要搭理的意思,面色平静地转过身继续擦杯子,一句话也没说。
陶真迟疑了。
他停下了起身的动作,有些出神。
直到服务生端着酒水过来,同学们注意到了他的魂不守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怎么了?看上哪个妹子了?”
陶真这才猛然惊醒,犹豫了几秒,语气轻松地说:“不,不是姑娘。我只是觉得……刚刚那边的一个调酒师很、很帅……”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上闪过惊异。
他们自然知道陶真说的是谁。祝闻声,那个前段时间才到Light酒吧里就引起了一阵骚动的少年。
平心而论,他长得确实很帅。眉骨优越,丹凤眼眼尾上挑,平扇双眼皮窄长,睫毛浓黑。略微“眉压眼”的长相,却不显凶,只为他平添了几分冷漠而阴郁的气质。
但是这祝闻声太拽了,拽得让人很不爽。
多少男女生前仆后继地倒贴他,他却不为所动。
晦暗的灯光下,不知是谁的眸光一动:“哦,你说的是祝闻声吧?那你惨了,走正常的途径,根本没办法要到他的微信。”
陶真其实已经亲眼看见了,但难免还是有点失望,扯了个笑容:“没事,那就算了吧……”
“哎!别算了呀!只是正常途径不行,没说别的不行啊,”那人挤了挤眼睛,“你注意到他的打扮了吗?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陶真顿住。
虽然隔了很远,但那少年骨节分明的大手格外清晰夺目。从尺骨到结实的小臂,从宽肩到劲瘦的窄腰……每一处都力量感十足。
只是他穿的衣服根本没什么牌子,身上也没什么首饰,抬起袖口时,隐隐约约还看得出大片颜色骇人的瘀青和擦伤。
“他的家境……”陶真感觉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不是不太好?”
“对了!他这种人啊,肯定是过来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最缺的是什么?钱!而钱,刚好是你最不缺的东西。所以我说啊,你得另辟蹊径,不能用传统的眼光去看你跟他的关系——”
陶真:“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你这是帮助他,保护他。如果不是你,他遇到了别人,才是被侮辱呢。哥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骗你?”
陶真安静了几秒,若有所悟。
过了不知多久,趁着他去上厕所,那帮同学也停止了冲彼此挤眉弄眼的动作,彻底放松地大笑,就着这件事高谈阔论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陶真吃瘪、祝闻声发怒的模样。
“哈哈哈哈,斌子,你怎么这么损?!”
“就是啊,你怎么想到让陶真去包|养祝闻声的?他们俩要是能成,我倒立吃屎!”
被称为斌子的人笑起来:“他们俩当然成不了啊……”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有乐子看,不是吗?”
-
酒吧里的声音太过吵嚷,各种窥探的黏腻目光恶心得令人作呕。
又一次拒绝了一个要跟他约|炮的壮汉熊男后,祝闻声冷着脸扔下了围裙,离开了吧台,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
走到门口时,他刚好碰到了从另一侧出来的黎旻。
红发黑裙的女人掀开布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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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的时候也明显一顿,鲜红的唇瓣碾了碾烟蒂,似笑非笑地看向祝闻声,揶揄着开口:“少爷,后悔了吗?”
祝闻声侧过脸,身上的戾气散了些许。
暖黄色的灯光拂过他高挺坚硬的鼻梁,明晃晃地照亮了他的耳朵。
那里跟正常人长得不太一样,上半段几乎因增生而扭曲,形状像是饺子。
这是由反复受伤和充血而造成的,和那些经常会出现在身上的瘀青和伤口一样,是MMA综合格斗选手的特征。
黎旻浅笑着说:“长这么大,还没像现在这样,每天被这么多人骚扰、受这么大的耻辱吧?”
这话倒是不假。
作为南城祝家的少爷,祝闻声从前十九年没经历过的骚扰,在这儿一天就体验了个遍。
那些人把他当成了毫无背景、勤工俭学的穷学生,以为只要随便给点钱,他就会没骨气地贴上去。
他打从心底里觉得烦。
但是,“不后悔。”
祝闻声收回视线,拧开了水龙头,低头浇湿了脸。
细密的水珠顺着他锋利的下颚线往下流淌,将白衬衫的领口浸透,与肉色的皮肤紧紧相贴,随呼吸,显露出起伏的胸口弧度。
年轻的格斗选手,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是精雕细琢的。
格斗选手都是天生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经过无数训练和战斗,把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锻炼激活。迅速脱水,又迅速恢复状态。翻跃上台时就像丛林里饿了许多天的野兽,纯粹而血腥。
“表姐,谢了。”
“……”
“操,别谢了,你谢得我折寿。”
黎旻拿他没办法,只好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弹了弹烟灰,
“谁让你放着好好的太子爷不做,非要跑到我的俱乐部里练MMA呢?托你的福,我被外公外婆骂得狗血喷头,也差点就被你爷爷奶奶的手段搞得干不下去了。”
“你特么的不在这儿受点苦,都不知道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心酸经历,黎旻咬牙,伸手扯过祝闻声的领子摇晃发泄。
她指尖猩红的火点明明灭灭,烟灰随之摇晃,抖落在祝闻声潮湿的领口。
祝闻声也没反抗,只是神态平静地低着头,殊不知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到底有多狼狈。
直到两人背后的男卫生间里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一道纤细修长的人影拨开了帘子,视线瞬间凝固。
满腔热血冲上了心头,陶真缓缓睁大了双眼,呼吸急促。
也许斌子他们说的是对的。
他心有顾虑,认为即使祝闻声是穷学生,他也不该用“包|养”这种手段来定义二人之间的关系。
但现在的场景,明显告诉他,他错了。
如果他不主动把祝闻声揽在自己的羽翼下,祝闻声就会像现在这样,被其他人折辱。
念及此,陶真深吸了一口气。
“放开他!”
他大跨步地走到两人之间,将祝闻声护到自己身后,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恶狠狠地瞪向黎旻:
“从现在开始,他是我的人了,不允许你欺负。”
说罢,陶真便转过身,仰起头看向祝闻声:
“她刚刚准备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