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门口，心里思量着该怎么开口质问。
却没想到开着窗口的铁门，隔音很差。
“喂，程玥，再给我们一人三百，不然我就把你监守自盗班费的事情告诉别人。”
是室友A的声音，方芮雅侧过身，躲在了门后。
程玥骂了句脏话：“都快一学期了，就那么三千块，那次给了你们一人五百，我也就剩下两千，早花光了。”
室友B才不信：“给不给，不给我就去告诉方芮雅。”
“呵，你去告啊，你自己在背后说了她多少坏话，你敢告诉她么。”程玥不屑地笑了笑。
室友B恼羞成怒：“你没说？”
方芮雅一时懵在了原地，她咬着下唇，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她慢热，班里玩的来的不多，程玥与她因为当时班费一事后，程玥热情，久了方芮雅也把她当成了为数不多的朋友。
“方芮雅？”外面拿着水壶的另几个室友，惊讶她怎么不进去。
方芮雅沉默地推开了门，程玥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自然地和她打招呼。
方芮雅没说什么，换了鞋洗漱去了。
半夜，方芮雅没有睡着，她看到了斜对面床位的光亮。
她们宿舍，只有程玥偷带了手机。
程玥玩到了半夜，手机也快没电了，关上手机，她一抬头，对上了方芮雅的眼睛，吓了一跳。
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方芮雅站了起来，她对程玥说道：“能出去谈一下吗？”
程玥手紧了紧，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别处：“太晚了，该睡觉了吧。”
方芮雅伸出手：“那可以借我用一下手机吗？”
程玥更是不愿意了，索性跟着她去了阳台。
“那照片是你拍的？”方芮雅表情就像平常一样无趣，但声音冷到了极致。
程玥狡辩道：“什么照片？”
方芮雅看着她的眼睛，她声音有些发抖：“我都听到了，只有你带了手机。”
“你们太过分了，我会报警的。”
程玥听到这两个字，血液凝固了一瞬，她长相不错，成绩一般，准备走的是艺术生路线，她以后还要出道，如果被报警留下案底，别人会怎么看她。
她咬牙道：“方芮雅，你乱说什么呢，我们不是朋友吗？”
平时看起来内敛的方芮雅此时冷冷的看着她，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程玥这才感觉到这个平时唯唯诺诺的女生，一点也不脆弱，她很有主见和勇气。
她咬紧了下唇，泛了白。
凭什么，她就这样冷静，轻轻松松就能有好成绩，哪怕不说话也能被别人喜欢，她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
程玥脑子一热，转身走进了寝室，把阳台门关上，锁上了。
现在是最冷的冬天，方芮雅此时穿的单薄，她连忙拍了拍门。
这样一来，室友A睡眠浅，醒了。
“程玥，这、这干什么？”室友A吓了一大跳。
程玥连忙竖着手指嘘了一声，低声道：“她都知道了，她要报警，而且那照片可不是我拍的，你别想推脱。”
室友A咬紧了后牙，她看着门外的方芮雅用力的拍门。
“不行，这样隔壁都被吵醒，到时候我们就完了。”
室友A压着声音说道，她把室友B也摇醒了。
室友B听了，她看着已经要醒了的其他室友，一咬牙，打开了门，揪着方芮雅的手，捂着她的嘴。
“闭嘴。”
方芮雅使劲挣扎，室友B连忙朝另外两个人使眼色。
方芮雅被三个人给压制住了。
室友A一时傻了眼：“怎、怎么办？”
室友B也不知道，她只想着让人先闭嘴，别被别人发现了。
外面冷风吹得几个人一颤，程玥却忽然冷静了下来，她把方芮雅压在阳台栏杆上，威胁道：“你说，你不报警，不然我就松手了。”
……
挣扎之间，肉体砰地一声闷响，砸在了地上。
三个人一动不敢动。
程玥手不停地抖，她对上了地面上那双眼睛，她吓得往后一退。
她整个神经还有些麻木，她拉着两个室友，不断念叨着：“她、她自己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她自己……”
三个人互相拉着手，回了寝室床上，躺下。
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第二天自然地睁眼。
直到警车的声音响起，她们无辜地说着证词，流下了对好朋友、好室友惋惜的眼泪。
林睿手中出现那把常用的刀，他双目发红地直直地劈向了那三个恶魔。
这才是真相，而不是方芮雅不堪学习压力，跳楼自杀。
林睿他相信自己的妹妹，虽然不善言辞，性格内敛，但她是一个坚强又乐观的人。
刀锋斩碎了幻境，他手持着长刀，一步步逼近跟随已久的程玥。
程玥刚刚从不断跳楼死亡的幻觉中出来，她现在十分敏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刀尖划过地面的声音。
就像死神来临。
程玥回过头，对上林睿的视线，她仓惶往后退。
“林睿，我们都是玩家，你、这是做什么！”程玥连忙逃跑。
林睿步步紧逼，将人逼地往楼上跑，逼到了天台。
程玥无路可退，她不懂林睿为什么要杀她。
林睿目光盯着她，不，是她的身后。
就像那晚笔仙游戏的最后，他看着程玥身后，和冤死的妹妹相见于这个游戏。
方芮雅主动显出了身形，冰冷的气息打在程玥的耳边：“程玥，冬天真的很冷。”
熟悉的声音，勾起了程玥埋藏多年的记忆，她早有所料，但真正面对的时候，依旧是吓得腿一软，手撑在背后的天台。
“想起来啦？程玥，你记性好像不太好，高三四班，601，不熟悉吗？”方芮雅还是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问道。
林睿看着此时一副后悔莫及、求饶道歉的程玥，眼神发冷。
她不是知道错了，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连林睿刚进入副本时就能联想到现实里的青礼高中，但程玥似乎毫无所觉。
说到底，她并不觉得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影响，从未放在心上。
方芮雅歪头笑了笑，这是她当鬼以来第一次笑。
每一天，太疼了，太冷了。
她拉着程玥的手，另一只手压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看着高楼之下。
“刚刚你的坠楼都是假的，那你猜猜，这一次是真的还是假的。”方芮雅温声问道。
程玥挣扎着，却怎么抵得过忍受了上千次死亡的恶鬼，她只能喊着：“不是我拍的照片，是李欣欣拍的，是她把照片卖出去的，是她抢了我手机拍的，不是我不是我、啊——”
方芮雅淡淡地说道：“你是最后一个。”
她的伤口渐渐愈合，一如当年那个美好的女孩，她转过身，背着手，微微一笑：“哥，青椒真的不好吃。”
林睿闻言笑了一下，随即垂下了嘴角，上前想拥抱一下她，却穿过去了。
他垂眸，眼中有思念和心疼，他坚定道：“等我。”
……
温恬看到了所有的幻境，太多的恶劣事件，让她产生了一种浓浓地厌世情绪。
绷带少年将她拥入怀里，安抚道：“姐姐，别看了。”
温恬抬起头，她眼眶微湿：“那你呢？”
闻言，绷带少年垂下眸子，身旁出现了一架钢琴。
“姐姐，陪我弹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