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飘渺宗,时云溪,溪云洛淡秋容静,疏雨微茫梧叶飞”
来人一身水蓝色衣袍,像是将黎明时分雨洗过的碧空揉碎了,又掺了深海最幽邃的一抹靛青,再泼洒开来,晕染成一片流动的烟霭。束腰的带子亦是同色,却用银线细细绣了繁复的缠枝水纹,松松一系,勾勒出或挺拔的身形,末端垂下长长的丝绦,随着步履轻轻摇曳
“华清山门,沈避灾”
时云溪的身形不由自主僵硬了一下,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看向沈避灾弟子服上后腰出的那只红色蝴蝶结
“…那是你的弟子服”
远处,闻月君如此说道,语气十分肯定,他那双水色的眸子看向叶清笙
“月君兄何出此言?”
“…”,沉默片刻,闻月君毫不犹豫语速极快的开口道,“除了你还会有谁在腰上缝那么丑的蝴蝶结”
“?”,叶清笙笑容一僵,紧接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闻月君你这张嘴这么多年来是一点都没变”
时云溪从腰间拔出一柄剑,紧接着气沉丹田,目光冷冽薄唇轻启大喊道———
“你知道和师尊两情相悦是什么感受吗!!!”
“噗———!”
兰因飘渺宗区域的一位长老猛的喷出一口茶,叶清笙记得他,号玄微真人
玄微真人墨发如瀑,仅用一根毫无雕饰的冰玉簪松松挽起大半,几缕发丝垂落颊边,衬得那侧脸轮廓愈发清绝,但现在…
那总是低垂的、覆雪鸦羽般的长睫,猛地向上掀起!
露出的那双眼睛,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而像是被投入了巨石的冰湖,瞬间激荡起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极致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极其罕见的、名为“荒谬”的剧烈情绪!那墨蓝色的瞳孔甚至因为过于强烈的冲击而微微收缩,倒映着下方会场喧嚣的人影,却仿佛失去了焦距
高台上,离他最近的几位兰因飘渺宗长老,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那简直是“道心崩裂”的骇然。他们死死盯着自家这位向来如同天道法则般冰冷恒定、情绪从未有过半分外泄的玄微师兄,仿佛看到了冰山在眼前轰然崩塌、熔岩喷发的末日景象。
玄微真人似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随即,他猛地垂下眼睫,速度之快,力道之重,仿佛要将刚才那失控的瞬间彻底掩埋。他另一只空着的手迅速抬起,宽大的水蓝色云袖以一种近乎仓皇的姿态,猛地掩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那柄名为“你知道和师尊两情相悦是什么感受吗!”的剑,刚出鞘,其名号便已完成了对自家师尊道心的至强一击
“……?”
台上,沈避灾一时间都愣住了。如平地惊雷炸响时,他那双深潭般的红眸,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闪烁了一下
难以评价他刚刚想到了谁,但沈避灾下意识地,指尖在素生冰冷的剑鞘上,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沈避灾的眼眸里含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极大的荒谬感席卷内心
这个人为了赢连脸都不要了。?!
人总不能,不应该……
时云溪趁着他愣神的这片刻,身化一道流动的,无声的水影!
或许这才是他的目的,虽然有点不要脸,但很显然
这句话硬控了台上台下所有人
咔嚓—咔嚓——
刺骨的寒冷从少年脚下伸出,沈避灾虽然被这惊世骇俗的剑名给震惊到,但神智还是在的,他侧身躲过时云溪刺来的剑
“…素生剑。请赐教。”
他几乎尾音带着点颤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像是在忍着什么情绪
寒芒闪过,素生出鞘
叮——
两柄剑的剑身碰撞到一起,撞出一道道灵力冲击
时云溪面色坚韧,手腕一压,随即便被沈避灾的反击推得向后一个空翻
他身躯半转,那柄名字惊世骇俗的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随后时云溪抱拳行礼笑道
“我认输。沈道友剑术高超,在下佩服”
“时道友也,心思活络…”
沈避灾语气僵硬,弯腰回礼
台下
“嚯,这剑的名字,拿师尊当魔族整呢”
北灵笑得厉害,肩头不停的颤
“他们飘渺宗,出了个人才啊这是”
纪万春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却又顾及着少门主的包袱
“不!止!一个人才!”
刚上场又下场的谢云跳下擂台,听见这句话后高声喊道
“他们宗门的大师姐也是,看见我上台之后直接就认输了”
“说什么,跟我打的话可能会把琴弦弄断,然后就拍拍裙子下台了,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谢云说的正是兰因飘渺宗这一代的大师姐,苏音,传闻中惊才绝艳,如天上皎皎明月的轮月仙子
“我不行了…”
北灵笑得整个脑袋趴在桌上,手不停的拍桌
“…他们飘渺宗……”
沈避灾站在庭里,神色依旧没有缓过来
“哈哈…沈队我有个主意,你可以把剑名改成小生有礼了,以后可以先抱拳行礼然后喊小生有礼了实际上是剑名!”
北灵猛地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找乐子的光
“可以改成且慢,”谢云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或者说,老祖救命”
“那我们华清山门千年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纪万春捂脸叫道